高文轩按了按暴跳的太阳穴,这个女人让他又爱又恨,可偏偏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接近她的心,压着火气,问道:“荣锦华,你这是什么意思?”
扭过脸看着他,锦华冷静了一会儿,方才开口,她是真的不想同他争吵,故而还是以讲道理为上:“高文轩,我很累,我不想跟你争执这些,没意思,你去休息吧,今天不要坏了阿吉一家人的兴致就好,今天我会照顾你,这些问题,我们都不要再提了。”
高文轩静静的立在门边,屋子里是暗的,锦华的脸庞看不分明,但他却是在脑海中记得她的,他心里的话,千百般都想说与她,他喜欢她像是飞蛾扑火,不顾一切的喜欢啊。
话到嘴边无话可说,男人的沉默大抵如此。
锦华架着两条腿百无聊赖的坐着,房间里很暗也很闷,就像是一个小箱匣子,把人装在里面的小箱匣子。
她翻了翻桌上的书本,因为高文轩住的这间屋子是阿吉的,里面堆了许多的书,不过大多是学校发的课本。
看了看内容是讲化学知识的,没有兴致瞧,便又将书本给合上了,看着面前的那一帘窗发呆。
高文轩看着她的背影,走了过去,他虽然不屑于自己的行为,可还是走了过去,他在椅子后面拥住了她,低低的唤了一声:“锦华。”
他的声音沙哑的让人心疼,但锦华是个硬心肠的,面对他软不下来,坚持着原本的硬,又或许她本就不解风情的,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人带椅将高文轩推了去。
强硬有千万种手段,在黑暗世界里,高文轩披沥暗夜,没有人比他更为狠戾了,他可以把看上的女人强势的占有,也可以在不喜欢她们的时候随手抛弃,他是从死人堆里,从勾心斗角中爬到今天的,他可以杀人不眨眼,也可以满腹算计的推翻别人的幸福世界。
但现在,他只是尽力的想要她看见自己干净的一面。
大概是他这半辈子作孽太多了吧。她是不喜欢他的,怎么样都不喜欢。
锦华没有想到高文轩不会躲,椅子压着他,他带着椅子滚到了地上。阿吉的家里不比在湘西的住地,没有铺地毯,地面是冷而硬的。
锦华连忙伸手去抓他,但已经晚了,他的后背和脑壳完完全全的砸在了地上。
感受到后背火辣辣的疼痛,高文轩抓着椅子突然就笑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可就是想笑。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像是号子一般的响亮。
锦华一方面过意不去,她很想控制自己不去对他发火,可他偏偏总是要招惹她。另一方面——她方才听到了声,像是那位女客到阿吉家里来了。
万般无奈下,走了过去,她对着高文轩伸出了手:“你不要闹了。”
高文轩看着她,笑声乍得停了,他抓住了她微凉的手,他疑心自己是要跟着她站起来的。
然而,并没有。
他轻轻巧巧的将她也拉在了地上,使得大姑娘撞在了自己的怀间。
翻身欺压,动作如云流水。
尊重,他给她的尊重实在是够多了,猫儿尖利的爪也是时候修剪了。
亲吻如同雨点一般落下,夹带着男人炙热的气息。
锦华莫名其妙的想起昨夜的吻,他将她按在石墙上,他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男人,像是烈火,燃烧的她迷醉。她莫名的羡慕他的力量。
看着锦华如同白缎子一般的脸庞,看着她浓秀的眉眼,高文轩停下了动作——他是这世界上同她极其相似的人,也是这世界上最爱她的人,他想要的是她的爱,是完完全全的囫囵的她。
翻身而下,手臂揽住她的腰肢,将她紧紧的禁锢,贴在耳边威胁:“乖乖的不要动,否则我就真的要了你。”
锦华心里是迷茫的,脑子也是乱的,她看不清楚自己要走的方向,手确更快,在身上摸出了一把护身的小刀。
感受着腰上的一点凉意,高文轩无奈极了,嘴角勾起,笑了。心里只道:连抱抱她都这么的困难。
“你把刀子收起来罢,我不会动你的,只是想抱一抱你。”
锦华在他怀里沉默,他的温暖恰好,他心脏的跳动声使得她心安。
一个孤身的女人面对无穷尽的危险世界,一个裙下之臣就像是一把保护伞。
很久之前,在没有走过这些路,没有见过这些人的时候,她是想要借着男人的疼惜和权势爬到金钱或者权利的高塔上。
但是现在,她宁愿变成自己的保护伞。高文轩的好、坏、一切种种,都曾看在眼里,但他们已经渐渐的逾越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在渐渐变为男女之间的关系。
可男女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情与爱,灵与肉,控制与被控制?
一切都不是纯粹的。
“锦华,我知道你要回上海滩。”高文轩还是忍不住使了这一招,他心里平静的不起波澜,有那么一点悲哀。
锦华决定了从他身上起来,听见他的话,又停住了,知道他还有下文,没有接话,等他继续说。
“朱太太给不了你任何帮助,你在湘西的产业也给不了你任何助力,不过我可以从你手上买下它们。”
锦华眼皮跳了跳,她实在想不到高文轩竟然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不但知道小宽的存在,就连她与朱太太交往也知道了,甚至她要回到上海的目的都知道。
“你到底为什么从北平来找我?到底为什么跟来神农架?”心里越来越不安,锦华从他怀里挣脱,揪住了他敞开的衣领问话。
高文轩从地上坐了起来抓住了她的手,慢慢的靠过去。
锦华在他的逼近下,身子向后倒去,最后居然又被他压住了,有些恼羞成怒,刚想掏出刀子,手腕被他牢牢抓紧。
他的眸子在昏暗中像是天上的星辰,他的身后是一片虚无。
他说。
为了你。(。)
第一百八十四 上山()
自话后,锦华对高文轩能避则避,次日一早,便上了去山的路。
阿吉背着采药的箩筐跟在后面,脸上愁云一片,锦华晓得他是为聘礼烦心——那日女客来,说的话她在屋子里听得一清二楚——女方同意了亲事,日子也定下了,但却非要一份不薄的聘礼,阿吉一家人先是乐呵了一阵儿,很快又犯起愁来,而阿吉本人,也将要面临两个选择,一个是娶妻生子,出去工作,另一个则是继续读书,不娶老婆。
无疑的,哪一样,对阿吉而言都不是简单就能割舍的。
进了山后,阿吉一边采药一边赶路,锦华因为不识路,故而不敢跑得太快,也不敢离他太远,走了一会儿,便停下来等他,他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从一株草药旁又跑到另一株的旁边,来来回回,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锦华觉得自己像是无头苍蝇,她对往生蛊一无所知,如今该去什么地方寻得,也只是猜测,并没有完全的把握,从手头搜集来的资料看,也只是能简单的推测出穆少秋一行人的活动区域。
暂且一说神农架由来,其源兴山,隶属于房县西南。房县春秋称为“房渚”,战国为房陵,秦作房陵县,秦汉至明隶属汉中郡,明清便于襄阳等等。
为界山,其名始见于同治时期的兴山县志
兴山县志有云:兴山县国,峰峦重复,界以凡水分路,其山脉皆出于县西北神农架,县境第一高山也。。。。。。一名神农/龙架,高寒,为一邑最幽深险阻,多猛兽,产百药。。。
。。。。
穆少秋认为往生蛊在神农架内,这一点锦华没有怀疑。
种种史料表明西周时期,楚国确有在神农架活动的痕迹。例如:左传*文公二十六年记载:“楚大饥,戎伐其西南至阜山,师于大林。。。。。。”而阜山就在神农架境内,公元690年,楚占濮地,攻罗、杨,后灭彭,灭麓、庸、巴,完全占领房县,可见穆少秋意指往生蛊在神农架内不无道理。
结合种种,锦华认为穆少秋最有可能在的区域就是尼叉河一带。
其实她并不很确定,因为穆少秋那老鬼滑得很,手上掌握着隐秘。。。。。。可他所知道的那些又是什么呢?想了片刻,锦华突然想起了在大巫墓时穆少秋所言的那一番话。
先前锦华觉得他那番话有几分诓骗的成分,往生蛊也说的极其晦涩,模模糊糊的提了一点的皮毛——蛊经为大巫墓的蛊术秘传之书。而往生蛊就蛊婆婆所言,记录在蛊经最后一页,然而,蛊经的最后一页却是空的,这说明这其中是有猫腻的。
但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呢?
一切都太像密罗的蛛网,一不留神就会被缠住。
锦华有些头大,重重的叹了口气,她定了定神,收敛了心思,不能再想了,越想越是纠结,
“锦华,好巧,居然在这里碰见你们了。”
锦华扶着额头,看着不知何时站在面前的高文轩,觉得自己真是摆脱不得他,明明赶着他没起床的时候就同阿吉上了路,可即便是这样,居然还是被他给跟了过来。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这一次,就算你死在了林子,我也不会管你的!”白了高文轩一眼,锦华去拽蹲在地上采药的阿吉,天晓得她快疯掉了,天晓得她怎么就甩不掉那个天杀的,简直是孽缘!
“荣小姐别总是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嘛,只是出来透透气,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嘛。”高文轩眼光灼灼的看过来,他现在相貌早就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桃花眼中总是含着一片深情,锦华看着他,莫名的记起了他的话——为了你。
他那日的姿态是浪荡的,先是很正经的说“为了你”,而后又嬉皮笑脸的加上了一句话——“为了你,赴死也亦心甘情愿。”
什么赴死也亦心甘情愿,分明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本质就是个好色男人!
锦华总从这两次高文轩的动手动脚,内心的防范围墙已经修筑的坚不可摧。
“高先生,你怎么也来了?你的伤。。。。。。”阿吉正采药,被锦华一抓,扭过头来,猛地就清醒了,很是吃惊的看着面前的高文轩。
高文轩摆摆手:“不碍事的。”
“阿吉,你别管他,他跟我们没关系。”
一边听着锦华的话,高文轩一边从衣兜里抽出了一盒香烟,点了一支,缭绕而起的白烟迅速的将他和荣锦华隔开了,他的这行径有些恶劣,但他却不可置否。
“咳咳。”闻到高文轩的烟味,锦华被呛的咳嗽了一声,皱着眉又道:“高先生,您能不能不要当着女士抽烟。”
高文轩的手从白烟后伸了过来,锦华瞧见他的手上平放着一个烟盒,他笑嘻嘻的声音里有一点玩世不恭的意味,他道:“荣小姐不是比我还抽的凶?嘿,别说这些废话了,荣小姐也来一支吧。”
锦华将他的手打开:“鬼才抽你的烟。”
高文轩拿着烟盒的手在半空晃了晃,另一只手直接掐灭了香烟的一点火光,白烟散却,荣锦华的俏脸在他面前浮现了出来。
像一只温怒的小兽。
高文轩这样想。
“阿吉,我们走。”将目光从高文轩黑漆漆的眼睛上挪开,锦华朝着阿吉喊了一声,高文轩既然乐意跟,那她就让他跟着,惹不起她躲得起,她要快些走,把他甩在这个荒山老林里自生自灭。
想到最后,她心思不免有些狠毒了,自从北平回来后,她的戾气越来越重,对于高文轩的几次冒犯,都在强烈的压抑着心里嗜血的杀意。
阿吉看了看高先生,又瞧了瞧荣小姐,心里着实不知如何是好,秉持着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的心理,坚定的站在了高先生的这一边,他扭过脸看着荣小姐,认真道:“不如我们就带上高先生吧。”
锦华没想到阿吉会临时倒戈,看着高文轩翘起的嘴角,也笑了:“阿吉,不是我不想带高先生,你想一想,高先生的伤可还没好,昨天还发热呢,他应该好好养病才对,若是高先生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我们也不好办啊,毕竟这一路可不是说话的。”
高文轩嘴角翘起的弧度越来越大,他的眼看起来也像微微的翘起来了一样,向上挑了一道弧,瞧起来像是一只笑面虎。
“我的伤我自有分寸,定然不会叨扰荣小姐。”荣小姐三个字他声音咬的特别重,故而锦华猜测,他对她有咬牙切齿的恨意。
立时回话,声音也重:“高先生既然这么有把握,那锦华也不多说了,高先生自己料理自己,我们没有太多时间。。。”
高文轩打断了她的话:“荣小姐说的这些,高某都晓得,荣小姐不必重复了。”
锦华被气笑了,对的,她的确是被气笑的,气急了,反而生不出气了。
高文轩看着她的笑脸心神有些恍惚,她笑起来了模样和平日里的样子完全不同,有一点小姑娘的感觉,没有心眼,干干净净,明明丽丽的,像是在阳光下生长的向日葵一样,眉眼舒展,明艳动人。
于是,高文轩不由自主的抓住了她的手:“我们走吧。”
锦华的笑容在瞬息间收敛了下来,她没有动,眼睛像是刀子一样,死死地戳向了高文轩,声音冷寒似冰:“松开!”
高文轩顺从的松开了手,实话说,看着向日葵一样的姑娘瞬间变成“煞鬼”,他心里确确有些不是滋味,但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是忍住了,他有前百般的方法将她占有,但他要她全身心的属于自己,只要坚持到她回上海,一切都可苦尽甘来。
心思一沉,垂着眸子,低低的笑了一声。
对的,一切都可苦尽甘来,现在,只需要忍下去。
锦华瞟了高文轩一眼,见他含笑而立,桃花眼中一片水光潋滟,含着媚态,不由嗤的嘲笑了一声,对着阿吉摆了摆手,也不管高文轩有没有跟着,便继续赶路。
山回路转。
穿过了半个林子,倏忽见了一条小河,河水清冽,阳光照射下,水面上泛着粼粼的金光,看起来可谓水光潋滟群芳好。
虽然河水算不得深,,但确确水流湍急,阿吉没有停,三人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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