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风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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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风就在那里-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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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遥撇撇嘴角,别过头去,十分理直气壮:“谁让你不说清楚?”

他盯她侧脸看半秒,拔脚:“走吧。去换身衣服。”

“诶?去哪儿换啊?”周遥赶紧小碎步快快地跟上去。

……

街角的服装店,

周遥在两排衣架间慢慢踱步,这家店的衣服款式还行,不算过时俗气,但也没有周遥看得上的。她希望骆绎过来帮她一起挑选,眼神时不时往外头瞟。

可骆绎似乎没耐心看她逛衣服,斜靠在店门口抽烟。周遥冲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看衣服也漫不经心了。

骆绎抽着烟,观察着不远处的吴记,阿桑在里头忙碌,没见着吴铭的身影。隔了一会儿,阿桑看见了这边的骆绎,愣了一愣,很快闪开到里屋去了。

骆绎勾起一边唇角。

他抽完一根烟了,周遥还在店里头转悠,半天也没选上一件。

骆绎扔了烟头,拿脚碾碎了,走进去,问:“你跟这儿选对象呢?要不要把每件衣服的出厂地和日期都拿来给你瞧瞧?看看跟你八字配不配?”

周遥瞪他一眼:“跟你最不配。”

“那倒是。”他笑一笑,又皱了皱眉,说,“随便拿一套,换下湿衣服走人。”

“不行。”周遥昂下巴,“我只穿漂亮的衣服。”

骆绎砸一下舌,目光迅速在架子上扫一眼,挑了件白色毛衣出来。周遥嫌弃脸,拿手指给他看:“我不喜欢这边的蕾丝。”

骆绎塞回去,一挑眉梢:“你不是喜欢穿蕾丝么?”

周遥张口就反驳:“你什么时候看见我——”

哑口,突然想起那件内衣,

“……”周遥小声咒骂,“流。氓。”

骆绎:“说谁呢?”

周遥:“说你!”

骆绎寻着衣服,漫不经意地笑一声:“恶人先告状。”

“说谁恶人?”

“你。”

“我恶人?呵。我——”周遥气得笑出一声,“难不成我内衣扔那儿是想勾引你?”

“我可没说。你说的。”骆绎淡淡应付,手指在衣架间拨弄。

“你——”周遥鼻孔冒烟,还要挽回战势,骆绎拎了一件红裙子到她面前,“这件呢?”

周遥眼睛一亮:“好看。”她接过来,“我刚才怎么没看到?”

“谁知道你眼睛往哪儿看?”骆绎不动声色地说着。

周遥霎时脸一红,心想难道刚才偷看他被捉包了?

骆绎倒过了这一茬,找了件白色风衣给她。

周遥抱着衣服灰溜溜逃进洗手间,等换了衣服出来,整个人焕然一新,身子也干爽温暖了很多。

她跑去骆绎跟前转了个圈:“好看吗?”

骆绎看她半刻了,说:“还行。”

周遥笑容垮下来,不满地斜睨他:“你什么眼光?”说完跑回去,把湿衣服装进塑料袋,回头又问骆绎:“你呢,你不换衣服?”

“我身体好,里头的衣服已经被体温烘干了。”骆绎付了钱,抬抬下巴,说,“走人。”

周遥站在原地,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男的都这样。”骆绎简短说着,回头看她一眼,见她不信,朝她伸手,“喏。”

周遥狐疑地走过去,一根指头伸进他袖子里摸了摸,里头的t恤真的干了。

她收回手时,触到他的肌肤,很烫。他并没在意这个小细节,转身出了店。

周遥一声不吭地跟着他后头,默默地就红了脸,心想,这里的秋天好冷啊,要是晚上能跟他一起睡觉,肯定很暖和。

第22章 c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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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找了新导游,开始最后一段旅程。

临行前,林锦炎单独把周遥拉到一旁做思想工作,想说服她和大家一起出发,但周遥心意已决,怎么说都不肯。

林锦炎长叹一口气,最终放弃,只叮嘱她一个人在客栈注意安全。

同伴们离开后,周遥开始打扫房间,完了洗一大堆衣服,又洗头洗澡,忙活一圈后无事可做,于是独自坐在空落落的房间里,发了很久的呆。

忽然听到楼下院子里传来男人们说笑的声音,周遥耳朵尖,听见骆绎低低的哼笑混杂其中,立刻爬到床上趴在窗户边往下头望。

店里的伙计们聚在院子里谈笑,男的女的都有。

骆绎单手抄着兜,立在一旁抽烟,看他们闹。

小姑娘小伙子围着扎西逗乐。扎西今天穿了藏服,很隆重的样子,其他人也都打扮得有头有脸的,好像要集体出门做什么大事。

周遥默默趴在窗台上,看他们笑。

骆绎无意间抬眼,瞥一眼她的窗户,就看见她毛茸茸的脑袋歪在上边,表情有些孤单的样子。

他看着她,慢慢地吐出一口烟。

她的队伍出发时,他看到了,同伴都走了,就剩周遥。

周遥见他看到了自己,发问:“骆老板,你们要出门?”

骆绎说:“扎西的哥哥结婚。”

“藏族婚礼?”她直起脑袋,眼睛亮了亮。

“想去?”骆绎问。

周遥点点头。

骆绎说:“下来。”

周遥飞快溜下床,在箱子里翻来找去,最后换了件白色毛衣,配海蓝色的阔腿裤,还对着镜子把头发梳了好几遍。

她确定自己收拾得很漂亮了,冲自己咧嘴一笑,春。光满面地下了楼跑进院子。

骆绎正咬着烟,听到动静朝她这边看一眼,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下,注意到她此刻美好的状态,短暂之后又移开。

一伙人热热闹闹往村子里走,

骆绎走在最后头,问周遥:“怎么不穿那件裙子?”

“去别人婚礼不好穿红色。”周遥答。

骆绎淡笑一下,说:“这边不讲这个。”

周遥想了想,跑到他前边,张开手臂给他看:“我这身不好看?”

“……”他不回答,绕过她继续往前走了。

扎西的家就在亚丁村里,是一栋很大的藏式碉楼,城堡一样,屋子旁边是田地和花圃,粉粉绿绿的,很是好看。

由于结婚,附近的屋顶上、树上、到处挂满了彩色的经幡,用来收集上天的祝福。一条条旗帜拉在空中迎风招展,抬头望去,湛蓝的天空被切割成了一块一块,蓝宝石一般。

扎西作为新郎的弟弟,自然要去接新娘。骆绎问周遥,要不要凑去看热闹,周遥早已迫不及待。婚礼上还有什么比看新娘更叫人兴奋的。

新娘是同村,家离得不远,新郎春风得意骑了马去接。男方的亲友唱着歌跳着舞快快乐乐跟在后头。到了新娘家门口,欢乐的气氛达到高潮,新郎下了马,被大家伙儿蜂拥着往屋里挤。

周遥也乐颠颠跟着跑,却被骆绎揪住她后衣领给扯了回来。

下一秒,站在楼顶的小孩子们提着桶往楼下泼水,一伙人浇成了落汤鸡。

水花溅了周遥一脸,她愣了半秒,随即哈哈大笑。

迎亲的人湿了头,更热情地往屋里冲;女方亲友齐齐拦住,说得先在院里唱了歌跳了舞。

这倒不是难题。大伙儿都爽快,男人们扯开嗓子就唱起了歌子,女人们舒展身姿便跳起了民族舞。

周遥在一旁看得正欢儿,被一个跳舞的姑娘扯进队伍。周遥丝毫不扭捏,学着她们的动作就欢欢乐乐地跳了起来。

骆绎在一旁静静看着。一众人里头就她一个小小白白的脸,格外显眼。她皮肤原本就白,白毛衣的光反在脸上,愈发白皙。那阔腿裤又长又宽,像一条海蓝色的裙子,跳舞时随风涌动,如海上的波浪。

周围人影攒动,骆绎目光笔直看着她,看她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像山里盛开的花儿。

很快跳完,一片起哄声鼓掌声。

散了场,她目光明亮,在人群里四处寻,找到他的位置,立刻跑来他跟前站好。她拍着胸口喘着气,脸颊上笑容未散,红润有光。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缓慢开口:“悠着点儿,别高反了。”

周遥轻轻喘气,嗔怪道:“来那么久了,怎么还会高反?”

他正要开口,

又听人们起哄:“绊柴火儿!绊柴火儿!”

周遥立即伸着脖子望,拉着骆绎的手臂摇了摇,问:“骆老板,绊柴火儿是什么?”

骆绎看一眼袖子上她细小的手指,有些漫不经心,说:“你马上就知道了。”

院子中央摆上一堆木柴,亲友们哄笑着把新郎抬起来,周遥正纳闷,就见众人突然把新郎抛向空中,新郎坠落到那堆柴火上!

周遥一惊,立刻别过头去。

过了半刻,人们的欢笑声重新传来,骆绎轻轻拍了拍周遥的肩膀。

周遥脸上已没了兴奋劲儿,小声道:“这个太危险了。”又嘀咕一句,“要是我结婚,我才不让他们这么摔新郎,摔坏了怎么办?”

骆绎道:“等你结婚,自然有你们那儿的闹法。”

周遥不同意,抬起下巴:“反正我不准他们闹。谁闹就把谁赶出去。”

骆绎逗她:“要是新郎乐意闹,你把新郎也赶走?”

“……”周遥冲他翻了个白眼。

进了屋,见着了众人簇拥下美丽的新娘。新娘穿着橘红色的藏服,头发编成小辫儿,坠满珊瑚蜜蜡和绿松石,光彩照人。

新娘的父母和亲友们正给她戴哈达送祝福,很快新娘脖子上挂满了白色的哈达。

长辈们拉着新娘同她说话训诫,周遥也听不懂,便先行离开,走的时候偷偷抓了一把瓜子和花生带在路上吃。

骆绎和她一起往回走,一路上,彩色的经幡迎风飞扬。

路边堆着了石头堆,每块石头上都画着彩色的符号,那是祈福用的玛尼堆。

经过一个玛尼堆,有一块石头掉在一旁,骆绎弯腰捡起来放回石堆之上。

周遥难得见他这样,意外:“你在祈福?还是你有什么心愿?”

“没有。顺手捡一下。”骆绎拍拍手上的泥土,问,“你呢?来这儿的外地人都会转转神山,许许愿。”

“心愿么,自己实现才有意思。”周遥昂起头,明亮道,“求佛做什么?我来这儿是为了实验数据。不去野外考察,天天求佛就有用了?”

“那倒是。”骆绎笑一声,问,“不跟同伴一起出去,没关系?”

周遥脸上笑容淡了少许,道:“我研究的项目跟他们不一样,而且——我真正的同伴也不在这儿。”

骆绎又弯腰捡了一块石头放在玛尼堆上,似乎随口一问:“哦?在哪儿?”

周遥指了指头顶湛蓝的天空。

骆绎眉心稍稍蹙起。

秋风拂面,阳光稀薄,

周遥扯起一丝笑容,道:“你听说过阿斯伯格综合征吗?自闭的一种。但他是个天才,比我爸还厉害的天才。我现在研究的项目就是他一手开发的,也是他命的名。”

“后来呢?”

“研究进行到一半,他——出了点意外。后来项目被我们接手。这就是我目前最大的愿望吧,早日成功,但这不需要求佛。”

骆绎“嗯”一声,没再多问,似乎不感兴趣。

周遥也没再过多地讲述。

走过一段路了,她抬头望一眼空中飘扬的经幡,忽然说:“我那个朋友,他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四夕罗,誉满天下的誉。——罗誉。”

“的确是好名字。”骆绎说。

……

新娘接到新郎家,婚礼正式开始。

喇嘛们诵经祈福,新人诚心祈祷。一对新人手中沾了青稞酒,朝天空和大地挥洒,敬天敬地,感恩父母。

周遥坐在小板凳上,托腮看了很久,转头问骆绎:“骆老板,你说,人是在什么时刻突然想结婚的?”

骆绎看一眼那对新人,两人紧握着手,每每对视便眼波流转,恩爱模样羡煞旁人,他收回目光:“觉得可以和一个人过一辈子的时候。”

周遥歪头想了一会儿,问:“可你不觉得一辈子很久吗?怎么确定呢?”

骆绎手里捻着一粒花生米,说:“不过完一辈子,谁也无法确定。年轻时就说确定,多半是冲动脑热的,所以结婚得趁早,不然等想明白了,就不想结了。”

周遥问:“那你现在是想明白了,还是没想明白?”

他眸光闪了闪,反问:“你觉得呢?”

周遥眼里流出一丝沮丧,蔫蔫地说:“想明白了。”

骆绎把花生米放进嘴里,嚼着,嘴角弯了弯,不置可否。

周遥没精打采地拿筷子夹了几粒玉米粒吃吃,又问:“骆老板,你曾经有过想结婚的一个人吗?”

他看着走过来敬酒的熟人,随口说:“有过。”

周遥心里有些刺痛,微微一笑:“那感觉应该很神奇。——我没有过。”

有人来敬酒,骆绎应酬了一杯,放下杯子了又开始捻花生米,淡淡道:“你还年轻。”

周遥执着问:“既然想过要结,后来为什么又没结了?”

这个问题被周围的人声淹没。藏族人爱酒,碰上喜庆更要多喝几杯。同坐一个屋檐下,哪管认不认识,端起碗便干。

骆绎被周围人敬了好几道,再也无暇顾及周遥这边。

周遥耷拉下肩膀,瘪了嘴,盯着自己碗里的酒看了一会儿,索性也端起来一口闷掉。

大人们笑着,小孩子跑着,婚礼热热闹闹直到夜晚。

伙计们四下散开找不着影儿了,有几个已经喝成烂泥。

周遥也喝得小脸通红,脚踩浮云。

骆绎把她拎出门了,训斥:“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喝什么酒?”

周遥翻白眼,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喝酒了胆子大,嗓门也大:“就准你喝?我就喝了一点儿,还没你的十分之一呢!”

“还犟嘴?”骆绎眉心抽了抽,握住她胳膊往客栈走,迈开几步了又问,“走得动路吗?”

周遥甩开他的手,无语:“你太小看我了。”隔半秒,眼珠一转,笑眯眯把脸凑到他跟前,“我要是走不动,你背我回去?”

骆绎看她一眼:“我叫扎西来。”

周遥咬牙切齿地白了他一道。

……

夜里的山林里,空气清冽;举头望,夜空璀璨,漫天繁星。

山风轻轻吹着,周遥清醒了不少。她望着天空走路,脸上带着笑。

骆绎提醒:“看前边,别摔着。”

周遥望星星,说:“你帮我看呐。”

骆绎无话了,看着前边的道路。

今晚月光很好,两人隔着一人的距离平行而走,周遥说:“我有一年在印度,也参加过当地人的一次婚礼。可我记得最深的不是婚礼。而是婚礼过后,也是现在这样,天上全是星星。客栈老板家的小女儿光着脚丫去接我,她拉着我的手,走在深夜的石头小巷里。”

骆绎听着她的描述,画面跃然眼前。

“啊!我想光脚丫了。”周遥说,她笑起来,突然就脱了鞋子,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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