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安掀开被子下床开门，闵丽丽就着门缝探进来一颗脑袋：“顾老师你醒啦，我进来收拾东西。”
哦，对。今天要连夜赶飞机回去拍戏。行李箱直接带过去，录完就走，不然时间太紧。
顾予安敞开房门让闵丽丽进来，自己走进浴室洗漱。泡沫在口腔里充盈，绿茶味道由淡渐浓，她脑子里总算慢慢地浮现一些模糊的印象，不过只停留在接电话的时候。
之后，她不是睡着了吗？
顾予安不太确定，毕竟她觉得能和一个睡着的人通话十几分钟，这人不是痴傻就是变态，莫唤笙显然……大概、或许不在其中……吧？
越想越没底气，顾予安折中了一下，她姐最终被划入痴傻的范围里，相较变态好歹是罪证确凿。
因为晚上不用赶飞机，陈是知还在睡。顾予安先去电视大楼接受采访了。
早上八点，市区的主干道堵成露天停车场。顾予安瞥了眼窗外一动不动的车流，放空了一会儿，才想起处理祁俊给她发的工作安排。
闵丽丽探过头来，见是几个新年晚会的邀约，不禁问道：“顾老师，你又不回家吃团圆饭啊？”
家……这个概念在顾予安的字典里早就被摘除出去，团圆这类的词都一并被连坐。但是这会儿闵丽丽没头没脑的一问，顾予安竟然觉得没那么排斥，大概因为最近经常梦见叶念吧。
她目视窗外，没带妆的眼睛少了股常常作威作福的戾气，眼下还坠着青黑的眼袋。整个人柔和许多。
“这些合作都不接了，放你回家过年好不好。”
闵丽丽大脑空白了一会儿，脸上都是“狗嘴里竟然能吐出象牙”的震惊，她结结巴巴地说：“顾老师……你你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啊。”顾予安说。
生怕闵丽丽不相信，顾予安还把手机屏幕戳到她眼前，聊天界面上“不接”两个大字赫然在目。闵丽丽激动之下扑上前去想抱着顾予安亲一口，觑着对方冷肃的眼神，又可怜兮兮地坐回去了。
顾予安一只手搭在车门上，懒洋洋地躺下去补眠，耳畔都是闵丽丽叽哩哇啦的“妈我过年要回家啦”，“爸我过年要回家啦”，“姐我……喂！你不要挂我电话嘛”……
顾予安笑了笑。
这档音乐类综艺拟邀的嘉宾本来都是跨界艺人，演员、模特、运动员……之类近几年比较火的都在拟邀名单里。
袁艺作为策划团队里的一员，确定出演嘉宾的时候还是带了一些个人喜好，选的基本都是个子高样貌好的。又因为要配合推广华服节，嘉宾表演的曲目都是古典风格。
不料就是因为这个出了岔子。
有个女演员演唱《念奴娇》的时候“羽扇纶巾”的纶字音没对，因为是黄金档的节目，而且嘉宾都是流量比较大的名人，因此讨论度一直都很高，导致这期节目播出之后，这个网民眼中目不识丁的女演员就被骂上热搜。
虽然公关及时，热搜很快被撤下来，但是女演员还是决定从节目下车。
有人下车就要有人补上。袁艺是负责嘉宾对接的，她两天两夜没合眼地忙活这事，结果要么档期对不上要么不愿接，任瑶就是这个时候给她建议的陈是知。
FWS组合去年因为一首口水歌大火，走哪儿都是这首没营养的歌，连高档商场都不能幸免，算是被歌带火的现象级艺人了。袁艺带队采访过这个组合。
不过她采访过的人太多，要不是任瑶说起，她都不会想起来。
任瑶见袁艺还在思考的模样，便说：“陈是知大学的时候学的表演，在组合里面负责的是舞蹈，还是符合要求的吧。”
说着，就在搜索栏里输入陈是知的名字，搜出来大量的图片。
袁艺一眼过去就有印象了：“哦，是这个小姑娘啊，她是不是还跳古典舞来着？”
“嗯，她身段很好看的。”任瑶笑着说。
袁艺在她肩上拍了拍：“她们这组合火成这样，连你都是粉丝啊？”
任瑶脸上泛起红来，她别了别头发：“我只喜欢她。”
这样说的时候，她好像顾忌着什么，“喜欢”轻飘飘的落音下来，给人一种不踏实的感觉。袁艺当她开玩笑呢，就没当真，只是倾下身来，滑动着鼠标浏览了一下陈是知的资料：“我去跟领导商量商量。”
就袁艺知道的情况来说，FWS自从火了之后基本都是各干各的，有演戏的，有三人小队出专辑的，不过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陈是知作为队长和人气TOP这一年来综艺没少上，不过大多是网综，还是太小众了。袁艺相信，只要领导同意，陈是知的经纪公司没有不接受邀约的理由。
之后果然如此。
今天是收官之夜，因此采取的直播形式。安检中午就开始的，下午五六点的时候观众已经坐的满满当当，坐在前排的基本都是粉丝。
顾予安进组之后一直处于失联状态，以致粉丝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昨天她抵达首都机场几乎要给乌泱泱接机的人群给堵在出口处，耳边叽叽喳喳的，太吵了，她是基本不知道粉丝在说什么。好在她恶名在外，本来就不用强颜欢笑。
要合作表演的是《梁祝》，陈是知之前就给顾予安发过小样，她在音乐上面大概是隔代继承了叶念的基因，昨天彩排的时候老师一直夸她，连陈是知都说她是被表演事业耽误的歌手，不过这姓陈的有求于人，溢美之词都得折半来听。
这首《梁祝》经过改编掺杂了一些艺术表演的成分，顾予安演的是梁山伯，陈是知演的是祝英台。舞台布景精致，场景转换不见生涩，两个人又是大学时代经常合作准备汇报演出的同学，因此配合十分默契。
一曲终了，台下掌声雷动。
顾予安来不及走采访环节便匆匆离去。
陈是知一直待到节目结束才走，车子驶出地下车库的时候还不太顺利。粉丝都在出口堵着，大概还有一些没进演播厅一直在外蹲守的粉丝，举着各式各样的灯牌。陈是知瞄了一眼，竟然还有她和宋飒飒的cp灯牌。
陈裕民给她配的经纪人叫程素，前几天在接洽陈是知个人代言的事情，今天抽空来了。程素翻着微信上的工作信息：“我刚才跟袁艺聊了一下，要是平均收视率出来达到预期线，她们明年要推出一档综艺，想邀你出演。”
陈是知没有犹豫：“好啊。”
31。第 31 章（）
此为防盗章
这条没有任何文字说明的微博在基数367人的莫顾超话里掀起了不小的轰动。
最初的留言是这样的——
蘑什么菇磨镜啊：两张To签； 什么意思？
我爱豆专拆我cp：字体分攻受； 对不起了莫老师； 顾仙儿钢铁直男人设不倒
百香果双响炮两杯：主任； 我知道你定居影视城了； 不要刺激西北山区的姬圈女孩了好吗
之后； 姬圈人事部主任回复：不负责任的小说推送。主角A和B； 情节深夜送医亲自熬粥。细节自己脑补。
鉴婊达人007：！！！是顾那个予安和莫那个唤笙吗？
一条下划线____：联想前几天说莫老师加盟《它之刺》的传闻； 我信了
磨什么菇磨镜啊：鱼哭了水知道我哭了谁知道啊啊啊啊啊啊！！！！！
鱼之灯：深夜送医，亲自熬粥，关系好成这样结果外界（包括我们）觉得你们不合！两位老师是演什么破镜重圆你认识我我不想认识你的戏码吗？
没话说的泪痣：五分钟，我要《它之刺》的原著小说
不要堕落：@辛然 @朝阳群众感谢你们成全了姬圈最冷门cp！
姬圈人事部主任：老规矩； 一小时后删博。大家圈地自萌； 小说、漫画产出切忌艾特真人，不要给各位老师造成困扰。
说是这么说； 不过每次都有人越过界限踩入雷区，以致于顾予安没火之前就知道姬圈的存在。常人在姬圈占据一席之地都是因为出演了橘里橘气的角色； 顾予安不是，她又双叒叕刷脸进的姬圈，之后鉴婊达人的人设给她上了层buff； 直至《手可摘星辰》在国外上映，才开始跻身姬圈四大女神。
顾予安在电影里饰演高三学生小蝶。小蝶在著名画家星晨的画室里学习画画，是星晨最喜欢的学生。星晨28岁； 结过婚离过婚； 正与前夫交涉女儿抚养权的归属问题。小蝶18； 情窦未开，天真孤勇。一个学画，一个教画，久而久之，两人渐渐越过师生的界限……
这部电影故事情节并不复杂，导演的运镜犹显稚嫩，不过由于两位主演的出色演出，70分的剧本变成了90分。虽然没有在国内上映，只是作为参展影片出现在各大国际电影节开幕式，但是海外影评反响热烈，电影人士纷纷称赞这是一部返璞归真回归角色的作品，主演功不可没。
这两位主演如今一个专心于话剧表演，一个成功地叩开了电影圈的大门。
饰演星晨的是一名话剧演员——阮艺，顾予安之前在姬圈的“官配”。阮艺回归话剧之后很少出现在公众视线里，恰逢莫唤笙几次三番地单方面强调她和顾予安的表亲关系，蘑菇党就莫名其妙地诞生了。
当然，莫唤笙同样是姬圈四大女神之一。入选的理由简单粗暴，美、业务能力好、家世好、涵养好……这些尚是其次，最关键的在于莫唤笙参演的电影每次流出花絮都是她和同组女演员的亲密互动，男主拿的不知道是哪个龙套的剧本。
顾予安说好的潜水，发烧输液的第二天体温略微下降之后，便重返剧组紧张的拍摄日程中，潜水的事情自然忘了个彻彻底底。
游光济不知道顾予安的病因，还觉得是不是自己安排的工作强度过大。他自诩是个人性化的导演，因此这几天给顾予安下戏都挺早，让她好好休息。
顾予安没脸坦白自己的真实病因，毕竟二十出头的人抽个烟吹个风就要死要活的，说出去忒丢人，实在有损自己本就名不符实的神仙形象。便坦然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这天拍摄结束，顾予安计划回酒店休息。
车子停在路边，司机远远地望见顾予安走过来，便开了车门。顾予安在接电话，步履不疾不徐，说着说着又倏然停下来，慵懒地倚着一棵树，掀了掀眼皮，示意闵丽丽先走。
司机接过闵丽丽手里的大包小包，一股脑地塞进后备箱，之后八卦地问道：“谁啊？”
惜字如金的顾予安，竟然和人煲电话粥！虽然瞧着她依然不太张嘴，不过脸上的神色好歹没透露出不耐烦。
闵丽丽登陆工作室微博账号，准备给如饥似渴的粉丝发一波九宫格福利，低头说：“陈是知吧，八成。”
司机觉得这名字耳熟，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去年大火的一个组合，他上次去商场给儿子买玩具，一群学生模样的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FWS”“FWS”……嚷的震耳欲聋。里面有个人是这个名儿吧？
闵丽丽见司机苦思冥想，便道：“FWS的队长啦，和顾老师是大学同学，关系挺好的。”
司机开了车门坐上去：“大学同学？学表演的唱歌去了，稀奇。”
“FWS是行云娱乐推出的组合，行云娱乐的BOSS姓陈。”一直处在食物链底端的闵丽丽翻身农奴把歌唱，端起了老师的架子，还作势扶了扶根本就不存在的眼镜。
司机：“哦——就是读不好书回去继承家业咯。”
闵丽丽满头雾水：“难道不是读不好书回去给家族企业打工？”
司机：“诶，是这样没错。”
闵丽丽：“……”
车内开着暖气，蒙在车窗上的白雾渐渐化开。闵丽丽脱了羽绒服，放矮车座，懒洋洋地躺下去，望着窗外灰沉沉的天色，惆怅道：“说好的今天下雪，雪呢？”
顾予安从外面开了车门，钻了进来，还没坐稳就先问道：“谁说要下雪。”
闵丽丽戳了戳手机屏幕。
顾予安眼神微动，说：“车上有伞吗？”
闵丽丽点头：“备用伞有的。”
要伞干嘛？回酒店休息不需要伞啊，闵丽丽十分纳闷。
司机已经驱车驶入道路，顾予安单手支着额头不知道想些什么。大概是刚刚在外面接电话的缘故，她的鼻尖微红，长发被影视城常年张牙舞爪的妖风吹没了造型，反而有种凌乱的美。
“张哥，去秦淮楼。”顾予安突然说。
她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不过语速的变快暴露了心境。急切，又隐含着期待，犹如要赴一个年年如是又岁岁长新的约。
秦淮楼是剧组为了电影拍摄平地搭建起来的一座戏楼。整部电影只有五场戏需要在秦淮楼置景，制片的意思是在影视城就地取景——戏楼酒楼满地都是，民国风格的，晚清风格的，改一改凑合用就是了。
游光济在这件事情上贯彻了吹毛求疵的精神，不凑合，坚决不凑合。地图上画了个圈，参照了历史资料里南方戏楼的规制，一声令下，布景组给我盖！
戏楼这种建筑，顾予安蛮熟悉。
北京老城区每条胡同都蛰伏着大大小小的戏楼，不知道什么时候乘着国粹文化的东风便能焕发生机。莫家老宅不远处便有一座戏楼，不知道是哪个耽于曲艺的晚清亲王逾制盖建，在文物俯拾皆是的北京城都被列为了文物保护单位。
莫唤笙骑车载她上下学的时候常常路过那儿。
姥姥叶念受电视台邀请，作为专家曾经在里面娓娓道来京剧的变迁。休息的时候，她就坐在合抱之木下面乘凉，姥姥年纪大，吹不了电扇，扇着蒲扇一个个地给她说：“呐，这是鸱吻，我们中国龙的第九个儿子，和我们安安一样顽皮，喜欢吞火。无论哪里发生了火灾，只要屋脊上有它啊，就不担心喽……”
想起叶念，顾予安眼神微暗，怅然若失。
走进戏楼，便见几个工作人员在拾掇道具，带头的小伙子见着顾予安，愣了愣，擦着手站起来：“顾老师，这儿的戏不是后天才拍吗？”
“莫唤笙在吗？”
小伙子一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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