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山墙的安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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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山墙的安妮-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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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答应。

另外,玛蒂·安德鲁斯戴了一件饰有穗子的新披肩,得意扬扬的,自我感觉非常好,其实看上去真令人作呕。利基·莱特和梅米·威尔逊不说话了,听说是因为梅米·威尔逊的姐姐把利基·莱特姐姐的男朋友给拐跑了。

还有,自从安妮不上学后,大家都觉得没意思,无聊得很。都认为安妮还是早点重返学校的好,再说基尔伯特·布莱斯……

安妮一听到基尔伯特·布莱斯,便急忙站起身来,打断了话题,邀请黛安娜进屋去喝点木萄露。

安妮看了看起居室柜橱的第二层,却没有发现木萄露的影子,又仔细地找了一遍,才看到是在最上面的架子上放着呢。安妮把瓶子放到托盘上,连同杯子一起放到了桌子上。

“来来,黛安娜,多喝点,不必客气。”安妮殷勤礼貌地说,“我实在喝不下去了,好像是吃苹果吃多了。”黛安娜倒了满满一杯,欣赏了一下这种鲜红的令人生津的液体,然后优雅地一点儿、一点儿地喝了。“啊,没想到这个木萄露有这么好喝,安妮。”

“你喜欢喝,我真高兴。喜欢喝就请多喝几杯吧。我稍添点木柴,家里的事都托付给我一个人真麻烦呀。”安妮从厨房返回来后,黛安娜已经把第二杯喝了。安妮一劝让,她又不客气地喝了第三杯,随后又满满地倒上了一杯,谁让木萄露这么好喝呢。

“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可口的饮料,比林德太太家做的强过好几倍。林德太太总是对自己酿造的饮料很得意,不过,你家的饮料和林德太太做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对,我也觉得玛瑞拉做的木萄露比林德太太做的好多了。”安妮一贯同玛瑞拉站在一个立场上,“玛瑞拉的烹饪技术是出了名的,她还教过我呢,不过实在是太难了,在烹饪方面似乎没有多少令人幻想的地方,什么都必须按规矩来,如果做错了一点就砸锅了。前些日子在烤蛋糕的时候,我就忘记加小麦粉了,脑子里只幻想着一个悲惨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就是你和我。一天,黛安娜不幸染上了天花,病情危急,所有的人都不敢接近你,只有我勇敢地冒着生命危险来护理你,后来黛安娜终于得救摆脱了死神,可是这次天花又转移到了我身上,我最后终于病死了,死后我被埋在了墓地的白杨树下,黛安娜在坟墓边还栽上了可爱的蔷薇花,用自己的泪水浇灌这些花朵,还发誓将永远记住为自己献出生命的好朋友。我一边搅拌着做蛋糕的材料,一边不住地流眼泪,于是把加小麦粉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小麦粉是做蛋糕不可缺少的材料吧,第一次做蛋糕我就失败了,可玛瑞拉最后还是原谅了我。

“我总是给玛瑞拉找麻烦。上礼拜因为布丁沙司的事,我还闹了个大笑话。上礼拜二的午饭我们吃的是葡萄干布丁,结果剩了一半的布丁和满满一壶酱汁,玛瑞拉说留着下次午饭时再用,让我先把它们送到贮藏室里,用盖子罩好。我本来答应得好好的,可是半路上我把自己想像成了修女,我是为了忘掉失恋的打击才去做修女的,在修道院里整天闭门不出,于是,我又把罩盖子的事给忘掉了。直到第二天早晨我才想起来,赶紧跑到贮藏室,到那儿一看,吓了我一跳,你猜怎么着,原来酱汁里面躺着一只被淹死的老鼠!你能想像出我当时被吓坏的样子吗?我用勺子把死老鼠捞出来扔到后院。然后把勺子反复清洗了好几遍。当时玛瑞拉出去挤牛奶了,我本打算等她回来后再问问她,是把酱汁喂猪呢,还是干脆扔了。可是,当玛瑞拉回来时,我正在胡思乱想着别的事儿,早把要说的事给忘了,后来,玛瑞拉又让我去摘苹果,我就去了。几天后的一个早晨,斯潘塞·贝尔的切斯特·罗斯夫妇来我们家做客,这对夫妇很能赶时髦,可能你早就听说过他们吧,特别是那位太太。玛瑞拉招呼我进去时,午饭已经准备妥当了。大家围坐在桌子前,我尽量表现得彬彬有礼,一举一动都像个大人似的,想让那位太太觉得我虽然长得很丑、但却很有教养。开始时一切都很顺利,可是,过了一会儿,我突然发现玛瑞拉拿着刚刚热好的酱汁走了进来!黛安娜,你不知道那一瞬间我心里是多么恐怖呀,我什么都想起来了,只觉得浑身发热,不顾一切地尖叫了起来:玛瑞拉,那个酱汁不能用了!有一只老鼠在里面淹死了,我忘了跟你讲了。

“噢,黛安娜,就是活到一百岁,我也不能忘记那可怕的一瞬间。切斯特·罗斯太太什么也没说,只是死死地盯着我,当时我恨不得立刻找个洞钻进去才好。切斯特·罗斯太太是那么秀丽端庄,气质高雅,她会怎样看待我们一家呢……玛瑞拉的脸刷地一下变得通红,可她当时什么也没说,马上把布丁酱汁给端下去了,换上了草莓果酱,玛瑞拉还劝我也尝尝,可我一口也吃不下,做了那种蠢事,真是没脸见玛瑞拉了。切斯特·罗斯夫妇回去后,我被玛瑞拉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咦,黛安娜,你怎么了?”

黛安娜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可又站不起来,只好坐下来,两只手抱着头。

“我,我觉得特别难受。”黛安娜好像是喝醉了,舌头有些不听使唤,“我、我能不能、马上回家呀?”

“哎呀,茶还没喝就要回家,不行。”安妮有些着急,“我现在就去,马上就去沏茶。”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黛安娜不断地重复着。虽然是一种糊里糊涂的口气,但态度特别坚决。

“怎么也要吃些蛋糕再回去呀。”安妮近乎恳求地说道,“来点水果蛋糕和樱桃果酱怎么样?在沙发上躺一会儿就会好的,你哪里不舒服?”

“我要回家。”黛安娜的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任凭安妮怎样恳求都是白费。

“还没听说哪个客人连茶都不喝就回家呢。”安妮悲伤地说,“黛安娜,说不定你真的得了天花呢,要真的那样可得赶紧去看病,别担心,我决不会抛弃你的,不过,我想你喝点茶或许会好些。你哪不舒服?”

“我头晕目眩得厉害。”

黛安娜看上去的确有些难受,坐在那儿还东倒西歪的。安妮含着失望的泪水取来黛安娜的帽子,一直把黛安娜送到了巴里家的栅栏门边,然后流着泪回到了绿山墙农舍,无精打采地把木萄露放回柜橱,接着开始准备马修和杰里的茶,只是为了干活,脑子空空的。

第二天是礼拜天。从早晨起到天黑,外面一直是大雨滂沱,所以安妮整整一天呆在家里没有出去。

礼拜一下午,玛瑞拉打发安妮到林德太太家去办事,谁知过了一会儿,安妮便流着泪沿着小路跑回来了,进到厨房后,她一头扑到了沙发上。

“安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玛瑞拉面对这场面,有点惊慌失措,“不会是又对林德太太无礼了吧?”安妮对玛瑞拉的问话不但不理,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安妮·雪莉,我在问你,请你好好回答,现在立刻给我抬起头,告诉我你为什么哭?”

安妮哭得像泪人似地站起身来。“林德太太今天到巴里太太家去了一趟,见到巴里太太正在家生气呢。巴里太太说礼拜六那天是我把黛安娜给灌醉了,折腾得黛安娜迷迷糊糊,她说我这个人太坏了,再也不允许黛安娜和像我这样的坏孩子一起玩了。噢,玛瑞拉,我真伤心死了。”

“说你把黛安娜给灌醉了?”玛瑞拉怔了半天才说出话来,“安妮,这事也许是你的错,或许是巴里太太疯了,你究竟给黛安娜喝了些什么?”

“木萄露呀。”安妮抽泣着回答道。“黛安娜在杯子里满满地倒了三杯都喝光了。我没想到木萄露还能醉倒人,玛瑞拉,我可没打算把黛安娜灌醉呀。”

“结果为什么会醉呢,真是胡说八道!”玛瑞拉说着便迈开大步跑到了起居室的柜橱那里,她要看个究竟。一瞧柜橱里面的瓶子,玛瑞拉一眼就认出原来那不是什么木萄露,而是自己酿造的存了三年多的葡萄酒。玛瑞拉酿的葡萄酒在安维利是出了名的。即便是巴里太太这样爱挑剔的人,也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玛瑞拉这才恍然大悟,木萄露的瓶子没像自己说的那样放进了柜橱,而是已经被她放到地下室去了。

玛瑞拉拿着葡萄酒瓶,回到了厨房,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安妮,你这个孩子呀,真是个惹事的天才,你给黛安娜喝的不是什么木萄露,而是葡萄酒呀。你自己还不知道吧?”

“我根本就一点没喝过,所以就认定是木萄露了。我只不过是千方百计地想好好款待一下黛安娜罢了。后来,黛安娜觉得非常不舒服,没办法我只好送她回家了。巴里太太对林德太太说,黛安娜回家后已经醉成了一堆烂泥了,巴里太太问怎么了,她只是像傻子一样不住地嘿嘿笑,不一会儿就昏睡过去了,好几个小时都没醒来,一喘气全是酒精味,这才知道是醉了。黛安娜昨天一整天都头痛,而且痛得厉害,巴里太太大发脾气,断定是我有意把黛安娜给弄成这样的。”

“黛安娜这孩子也真是的,竟一连喝了三杯,”玛瑞拉毫不客气地说,“那么大的杯子喝了三杯,就算是木萄露也会难受的。要是那些诋毁我酿造的葡萄酒的家伙知道了这件事,可就抓住把柄了。三年前,自从我发现牧师对我们自己酿酒不赞成后,就已经不酿了,这瓶是留着治病用的。好了,好了,安妮,别哭了,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不行,我心里憋得难受,不哭个够就不舒服。我天生就命不好呀,玛瑞拉,黛安娜就这样和我分别了,当初我们俩亲密无间的时候,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天来临。”

“别说蠢话了,安妮。如果巴里太太知道了责任不在你身上,会改变看法的,她肯定是认为你开了个玩笑或者导演了一场恶作剧,你今晚可以去一趟,把事情说个明白。”

“可是一想到要面对黛安娜那生气的母亲,我就失去了勇气,没了力气。”安妮叹了一口气说,“要是玛瑞拉替我去就好了,和我相比,还是你说话更可信,容易使人接受。”

“那么好吧,我去。”玛瑞拉也觉得还是自己去解释更合适,“别哭了,没事的。”

玛瑞拉从奥查德·斯洛甫回来时,表情和临走前简直判若两人。安妮正站在阳台的门口处焦急地盼望着她。

“玛瑞拉,一看你的脸,我就知道这次没有成功。巴里太太没有原谅我吗?”

“巴里太太真是的。”玛瑞拉忿忿不平地说,“我没见过那样不讲道理的人。我跟她解释说是我弄错了,不应该怪你,可她还是不相信我的话,还把我酿的斯古利酒狠狠地指责了一顿,说我总是讲它不会让人喝醉。我告诉她,葡萄酒不能一口气喝三杯,如果是我管教的孩子这样贪杯,准保要揍她一顿。”

玛瑞拉说完便一头钻进了厨房,只剩下安妮一个人心乱如麻,茫然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突然,安妮帽子也没戴,光着脑袋就跑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傍晚的雾气当中了。安妮迈着坚定的步伐,穿过长满枯黄的三叶草原野,越过独木桥,走过枞树林。西边树梢上,初升的月亮发出一丝淡淡的、朦胧的寒光。

安妮稍稍定了定神,然后战战兢兢地上前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巴里太太,她出来一看,面前站着一个脸上没有血色,两眼含泪的小请愿者。

巴里太太一见是安妮,火气立刻就上来了,满脸的不高兴。她是个充满偏见、爱挑剔的人,一旦生起气来,就没完没了,很难恢复正常。说实在的,巴里太太确实认为是安妮不怀好意灌醉了黛安娜,她觉得和这种孩子来往,不知会给自己的宝贝女儿带来什么样的坏影响,为此,她一定要阻止她们相互往来。

“有什么事?”巴里太太口气生硬地问道。

安妮紧紧地握着两只手说,“噢,太太,请你宽恕我吧。我从没打算要灌醉黛安娜,那种事本来不应该发生的。请你想像一下,我这个被好心人收养下来的可怜孤儿,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知心朋友,我能故意地去把她灌醉吗?我真的以为那是木萄露呢。请你不要阻止我们在一起玩儿,不然的话,我的命运可就太悲惨了。”

要是好心人林德太太的话,或许瞬间就会心软的,但眼前的毕竟不是林德太太,安妮的请愿反而更加激怒了巴里太太。安妮过火的措词和演戏般的姿态,都让巴里太太觉得可疑,更坚信安妮是在愚弄她,在编假话。因此,巴里太太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觉得黛安娜和你这种孩子交往是不适合的,回家去吧,学得老实一点!”

安妮的嘴唇哆嗦起来,“我就看黛安娜一眼,道一声别。”安妮哀求道。

“黛安娜和她父亲到卡摩迪去了。”说完,巴里太太便把门“砰”地一声关上,回屋去了。安妮绝望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就这样一无所获地又回到了绿山墙农舍。

“最后的一线希望也破灭了。”安妮对玛瑞拉说,“我刚才又去见了巴里太太,结果仍旧是没有商量的余地,我还生了一肚子气。我觉得这个巴里太太很没有教养,她对我非常无礼,像她这样固执不化的人即使上帝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所以,我想就是祈祷也没有用。”

“安妮,不许说那样的话。”玛瑞拉拼命地忍住了笑,严肃地责备道。

当天晚上,玛瑞拉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了马修。临睡前玛瑞拉又到东山墙的屋子看了一眼,安妮好像是哭着睡着的,玛瑞拉不由得又生了怜悯之心。“这个小可怜。”玛瑞拉嘴里嘟囔着,轻轻撩起垂在安妮脸上的一绺卷发,然后弯下身,亲了亲熟睡中安妮那张绯红的脸蛋。

第十七章新的生活乐趣

第二天下午,安妮正在厨房的窗边专心致志地做针线活,她偶然一抬头向窗外看了一眼,只见黛安娜正在“德鲁亚德泉”那边跟自己招手呢。她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一眨眼的工夫就奔出了家门,朝着小山谷的方向跑去。安妮那情感丰富的眼中饱含着希望和惊喜,可是当她看到黛安娜脸上那忧郁痛苦的表情时,心里又凉了半截儿。

“你母亲还不能原谅我吗?”安妮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黛安娜悲伤地摇了摇头。“是的,而且,安妮,她还不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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