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军生存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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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将军生存手札-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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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了好一会儿,才轮到秀春。

    过磅的是王满文,笑眯眯的提醒秀春,“春儿,把你补助本一块给你满武叔,口粮分你成人的量。”

    听王满文话里的意思,小孩和大人分到的口粮还不一样呐。

    秀春依言把补助本给王满武,王满武在六二年后面的栏里咔咔盖了一个戳,大声对王满文道,“大哥,三百斤的口粮,六成大白豪,四成地瓜干,两斤棉花,两斤大豆,一斤花生。”

    “好嘞!”

    王满文手持铁锨,往磅上先铲大白豪,大白豪储藏的很好,粒粒泛金黄,没有一点虫蛀的迹象,美中不足的是,里边泥土蛋子掺太多,压磅!

    足足一百八十斤大白豪,秀春赶忙拿破口袋来接,装了满满两只口袋。

    还有一百二十斤地瓜干,装进两个大水桶里。

    棉花、大豆、花生盛在藤篮里。

    瞅着这么多粮食,秀春乐得道谢,掉头就要走。

    “诶诶,傻丫头,咋走了,还没发完呢。”

    “啥?”

    “你奶的口粮不要啦,刚才那是你一人的。”

    秀春看看自己带来的家伙,全装的满满的,道,“满文伯,能先把我奶的口粮暂堆在这儿吗?我先挑一部分回去。”

    此时若是换成别人,王满文断然不能答应,上头有规定,但凡过了磅的口粮,一概不能搁粮仓,不过王满文是个心软的人,可怜秀春的身世,自然满口应承下来。

    秀春道了谢,先把地瓜干挑回去,再来是大白豪,再来是她奶的口粮。。。

    来来回回折腾了几趟,总算把口粮都弄了回来。

    秀春又发愁了,猛然多了这么些粮食,屋里也搁不下啊。

    正发愁的时候,郑二婶她男人郑二叔挑着口粮从她家门口路过,吆喝秀春,“春儿,把粮食挑我家地窖里先搁着。”

    生产队每家每户基本上都会挖一孔地窖,用来储藏粮食、大白菜、土豆等,秀春在她家房前屋后寻了个遍,也没见着地窖影子。

    秀春不知道的是,孙有粮家住的地方才是她以前的家。

    秀春老子没死之前,有三间土坯房,当时领着钱寡妇还有幼弟孙有粮一块过,秀春老子死后没一年,秀春娘就跟人跑了,之后孙有粮娶了婆娘,起初还记着夸下的海口,要把秀春当亲闺女待,还没两年呢,就把秀春连带钱寡妇扫地出门,撵到了现在这个低矮的土坯房里。

    这间土坯房还是郑二叔去世的老子以前住的地方,空下来之后借给了秀春和钱寡妇住。

    得亏这间草房,秀春和她奶至少风不吹头、雨不打脸。

    眼下秀春把粮食存放到郑二叔家的地窖,郑二婶絮絮叨叨说起了陈年旧事,末了,劝秀春道,“春儿,你可得把房子给要回来呀,他孙有粮鸩占鹊巢算个啥事,还有工作,等你再大些,能进厂里了,立马把你三叔的工作给要回来,都是你爹的东西,他凭啥坐享其成?”

    郑二婶话音刚落,郑二叔就道,“大过年的,跟春儿说这些干啥,你就是让春儿现在去要,也要不回来呐,春儿一个,能斗得过那家两口子吗。”

    郑二婶拍大腿,“咋斗不过了?当年的事咱们这辈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哪个不能做个证?要我说,直接捅到合作社,让上头下来干涉,就不信了,还要不回来那房子!”

    秀春听得愤然,世上竟有这种不要脸,没点礼义仁智信的人,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孙有粮、葛万珍两口子齐齐打了个大喷嚏。

    孙有粮拧了鼻涕随手甩在墙上,“万珍,今年轮到咱们喊娘和春儿来过节。”

    葛万珍在锤棉花,头也不抬,没好声道,“过过过,要过你自己去跟她们过,别让她们来家,家里有多少口粮,你心里不清楚呐,牛蛋狗蛋三丫,哪个吃饱饭过了?还喊那两拖油瓶。。。你敢喊个试试,看我不跟你干仗。”

    秀春那天差点没把葛万珍的爪子给卸了,葛万珍心里记恨着呢,退一万步讲,秀春就是再低声下气,人家三房几口子该不搭理她还是不搭理。

    孙有粮急道,“咱们要是不喊一声,大哥一准要来说我,他那人你还不知道?满口的大道理。”

    “他站着讲话不腰疼,就让他去喊呗,咱们不喊,孙有粮你听着没有?!敢喊一个试试!”

    这两口子在家为这点小事吵嚷的不可开交,殊不知秀春压根就没指望谁来喊她跟她奶去过年。

    二十八这天,秀春早早把抢购来的两斤普通粉发上,搁在锅里温水发了一夜,二十九就开始张罗着蒸馒头。

    下午,队里宰了一头猪,秀春拎着小篾篮去队里排队领猪肉,连皮带肉,肥瘦适中,割了一斤半,秀春喜滋滋的飞奔回来,立马洗了干净,切下四两左右包饺子,剩下的撒上盐腌着,炼油、炒菜、蒸着吃、煮着吃都成。

    年三十晚上,家家户户陆续开始点炮仗,噼噼啪啪震天响,秀春奢侈了一回,也去供销社买了一挂炮仗,一万响的那种小红鞭炮,一毛六分钱,至于门联,秀春准备买红纸毛笔,回来自己写。

    年夜饭,秀春切了几块肥瘦相间的大肉块,还有风干的鱼,搁在铁锅里一块炖了,再把大白菜、土豆放里面一块煮,拿几个蒸好的馒头放在里面一块热了,就算是祖孙两的年夜饭。

    钱寡妇坐在炉膛口添柴禾,秀春写好门联,从郑二婶家借来她们用剩的浆糊,把门联、门头都黏上。

    孙有粮这个时候慢吞吞的过来了,远远的喊了秀春一声,秀春没搭理他。

    孙有粮只当是风大,秀春没听见,待走近了,笑呵呵道,“哟,还挺香,春儿给你奶烧了啥好东西?”

    秀春还是没搭理他,进了屋,孙有粮弯腰跟了进来,掀开锅盖,锅里咕咕冒着泡,鱼香混着肉香,扑鼻而来,这味道,比他婆娘烧得还要香!

    孙有粮咽了咽口水,嘴上对钱寡妇道,“娘,去我家过年呗!”

    早不喊人,晚不喊人,偏偏在秀春做完年夜饭的时候喊。

    钱寡妇道,“我和春儿一块过就成了,你家去吧。”

    孙有粮不同意,“那哪成啊,大过年的,哪能让你和春儿单独过,大家一块过才热闹。。。我看这样,你们做好了饭,那就端我家去,连锅一块端,咱们一块吃,热热闹闹。”

    说完,孙有粮顺手抓了笼布,就要把带耳的铁锅端起来。

    秀春一把罩住木板锅盖,又把锅按了下去。

    孙有粮瞧了秀春一眼,不悦斥责道,“这丫头,咋这么不听话呢,快把手拿开,咋地,我喊你跟你奶去我家吃饭,还不乐意呐,不识相!”

    有鱼又有肉,除非秀春是脑子坏掉了,才愿意跟孙有粮去他家吃,想都不用想,这锅炖鱼肉要是上了孙有粮家的炕几,也没几块能落到秀春和她奶嘴里。

    当她不知道孙有粮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是吧!

第6章 外婆家() 
秀春转了转眼珠子,突然笑吟吟道,“奶,既然三叔喊咱两去他家吃,咱两要不去,那多抹三叔的面子呀,奶我扶你,咱现在就去,锅里炖的菜就留着明个大年初一吃!”

    秀春说话的时候,一只手就按在木板锅盖上,孙有粮用了全力也没能把锅端起来。

    眼下又听秀春这么说,孙有粮还真怕这两拖油瓶跟着去他家,忙松开了手,呵呵笑,“娘既然你们都烧好了,那明年。。。明年我再喊你和春儿去我家吃饭,娘,那个,我就先家去了。。。”

    冷眼瞅着孙有粮急急往外走,秀春撵了出去,大声道,“别啊,三叔,我跟奶明天可以去你家吃,不然后天,后天也成!”

    孙有粮装着风大什么都没听见的样,走得更急了,生怕秀春撵上他,一脚跨过水沟之后,干脆连走带跑了起来。

    秀春呸了一声,扭头进屋,啪嗒一声把门关上。

    挨着傍晚,秀春点了炮仗,噼噼啪啪响尽之后,才进屋跟钱寡妇吃起了年夜饭。

    家里盘子和碗都只有一个,考虑到钱寡妇看不见,秀春把菜盛到碗里,又细心的把鱼里的刺挑出,连肥带瘦的大肉块几乎都盛到了碗里,馒头掰成小块搁在里面,再浇上一勺汤汁,递给坐在炉膛口的钱寡妇。

    “奶,小心烫。”

    屋里只有一张小板凳,秀春扫了一圈,索性站着吃。

    钱寡妇夹了一口,是鱼肉,再夹一口,是猪肉,连着几口下来,钱寡妇心里大概就明白了,她孙女这是把好的都盛给她了啊。。。

    钱寡妇心疼道,“春儿,奶吃太多肉了,克化不好,心口窝容易疼,你吃,你吃呀。”

    秀春嘴上哎了一声,还是可劲的吃大白菜、土豆,鱼肉、猪肉都拨到了一边,剩下的明天还能再拿来炖菜。

    她是能吃,但不挑食,只要能填饱肚子就成。

    秀春想的是她年轻,耐操性强,吃好吃差点,都是那么回事,可钱寡妇就不一样了,年龄大,身上毛病又多,再不吃点好的补补身体,哪能熬得过去呐!

    打从占了秀春这具身体开始,钱寡妇就是她奶,她就该毫无保留的代这具身体去孝敬钱寡妇,何况钱寡妇待她好,她若是不孝,自己都过不了良心这一关。

    祖孙二人吃了热腾腾的年夜饭,秀春把剩下的菜盛到盘子里,和馒头一块盖在了锅里,钱寡妇的碗拿出去洗了,又拿笼布把灶台擦了干净。

    干完这些,祖孙二人就开始‘大眼瞪小眼’了。

    没几时,郑二婶家的大妮子过来喊秀春,“春儿,来我家,咱们打扑克。”

    秀春顿时双眼一亮,其实穿过来前,杨连昭也不过是十六岁的小姑娘而已,还是小孩心性,比大妮子也大不了几岁,孩子总想跟孩子玩,是亘古不变的死理,比起和钱寡妇闲唠嗑,秀春更愿意去大妮子家打扑克。

    钱寡妇呵呵笑道,“跟你妮子姐快去吧,别玩太晚了。”

    秀春哎了一声,“奶你先睡。”

    郑二婶家有三个孩子,大妮子是老大,翻过今年就十岁了,紧挨大妮子的是男娃小二,跟秀春同岁,还有个小妮子,六岁。

    四个差不多大的孩子,东南西北,盘腿围着炕几而坐,因为赶上过年,郑二婶点了煤油灯给他们照明,家里炒的花生、瓜子,还有黏糖瓜都拿了出来,热情的招呼秀春吃。

    秀春和小妮子打牌都是半吊子,大妮子和小二各带一个,郑二婶坐秀春后面,郑二叔看着小妮子。

    “老k,要不要!”

    “要!大王炸!”

    。。。。。。

    大年初一,秀春睡得迷迷糊糊,钱寡妇拍拍她屁股,叮嘱道,“春儿,该给你爹上坟了,咱得趁早,去买一刀火纸,给你爹烧点钱过去,让他也过个好年。。。”

    秀春哎了一声,揉揉眼睛,穿棉袄起了床,钱寡妇已经下好了昨天包的饺子,秀春连吃了两碗,有了六七分饱意,这才装上几毛钱出了门,先去供销社买火纸,再去大坟前给她爹烧纸钱。

    年初一兴串门子,但不准走亲戚,这一天大家啥也不干,男人们叼着烟袋,在生产队门口侃大山,婆娘们吆喝上几个要好的,围在一块东家长西家短,至于小孩们,要么三五成群出去野,要么在家打扑克。

    秀春热衷于打扑克这项游戏,从大坟前回来之后,立马又加入到大妮子姐弟几个的队伍中,除却吃饭,几乎都在打扑克。

    年初二秀春还想去大妮子家,哪知大清早她和钱寡妇刚吃完饭,还没出门呢,一辆自行车在她家门口停了下来。

    秀春愣了下,喊道,“大舅,你咋来了。”

    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叫宋建军,约莫三十五岁,穿着干净得体的中山装,黑色土布棉鞋,骑的自行车是两百八十多块钱一辆,还需要搭上二十张工业劵的大白飞鸽。

    按这具身体的记忆,秀春也不知道宋建军具体是干啥的,只知道宋建军是建国初期的大学生,在北京上的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大西北地区的某个市工作,具体做啥工作,不仅秀春不知道,秀春外婆家的所有人也不知道。

    眼下宋建军向钱寡妇表明来意,想接秀春去外婆家过几天。

    秀春下意识看向钱寡妇。

    因为秀春娘跟走街串巷的‘神仙米’跑了,宋家、孙家两家人这些年一直不太愉快,孙家人守旧,坚持从一而终,认为秀春她娘既然嫁了人,哪怕守寡也不能再结婚,像钱寡妇,不到三十岁男人就死了,却守寡至今。

    而宋家人则站在秀春她娘的角度上考虑,觉得秀春她娘没必要守寡遭罪,都新时代了,女性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

    为此,两家人一度闹得不可开交,也就近几年才有缓和的迹象。

    钱寡妇虽然不高兴,但嘴上还是道,“跟你大舅去过几天吧。”

    哪怕钱寡妇心里不痛快,却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秀春去她外婆家,比在家过得舒坦,最起码每年过去有新衣裳穿,能吃得饱、吃得好。

    因为宋建军,宋家的光景在整个合作社里算是好的。

    当初秀春她娘跟‘神仙米’跑了之后,宋家来人要把秀春接过去养,钱寡妇死活不同意,秀春是孙家的种,自然要留在孙家,他孙家人就是穷死了,也不需要让外人瞎操心!

    得了钱寡妇的允许,秀春先进屋把钱寡妇接下来几天的口粮准备好,告诉钱寡妇搁在哪儿,并且叮嘱她按时吃三顿饭,不许为了省粮食饥一顿饱一顿。

    钱寡妇哎哎应声,低声道,“春儿,你可记着回来啊,奶还在等你。”

    钱寡妇十分害怕秀春在外婆家过惯好生活,就不愿意再回来跟着她吃苦,秀春可是老二唯一的根呐。。。

    秀春明白钱寡妇心中的顾虑,安慰道,“奶,我就去走几天亲戚,我家在这呢,哪儿也不去。”

    安抚了钱寡妇,秀春思量了下,自己也没啥东西需要带,换洗衣裳?这具身体冬天就身上这一套衣裳!

    秀春蹬蹬跑出去,喊了声大舅,有点羞涩。

    宋建军笑着哎了一声,把秀春抱上自行车大杠,踩着脚蹬,歪歪斜斜骑了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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