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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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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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哥,你是不是看上谷韵澜了?泉瞳玥先前本想将这句话问出口来,可是又怕听到怀景彦的回答……

    昨天她见表哥与韵澜两人相处的是那般开心,而她却好似个锯嘴葫芦一般,既不会说俏皮话,性子也是沉闷的紧,她只会面露微笑,斯斯文文地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说笑玩闹。

    其实怀景彦会对谷韵澜感兴趣,还真怪不上他。他的母亲泉氏,自小将泉瞳玥养在身边,吃穿用度都是比照怀家嫡女的标准来教养的,而这些个闺秀,最是讲究端庄仪态。

    怀景彦自小就与这个表妹一处生活,可以说,早就见惯了温婉美丽女子的他,眼光已经被养的极叼了。这永乐城里头才貌双全的名门闺秀,他不知见过凡几,却总觉得还不如他表妹端庄、秀丽。

    只因有泉瞳玥这颗珠玉在前,纵使怀景彦碰上那么一、两个性子特别好的、相貌特别出众,且很有些才艺的氏族姑娘,可拿来与自家的玥儿表妹两相比较一番,也就显得平庸寡淡了。

    但凡是大家世族出来的那些闺秀,怀景彦总觉得她们太过于注重礼教,过于克制自己,且弯弯绕绕的心思十分复杂,远不如真性情流露的女子那样单纯、新鲜。

    就拿自己家来说,怀府已经算是人口简单的了,可是他表妹玥儿为了赢得府中上下人的心,还不是掩藏了自己的情绪,活的十分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因此谷韵澜这种活泼天真、俏皮娇憨,活灵活现的真性情女子,反倒更能够引起怀景彦的兴趣。

    若说泉瞳玥是茶花之中珍稀独特的“十八学士”,虽然等闲不得见,可怀景彦自小就与这样的名贵娇花相处,倒也就看的淡了。而这谷韵澜就好比那春天里最早开放的黄素馨,虽然是随处可见的小小一朵花儿,可是适应性极强,百折不挠且不易枯萎,倒令看惯了精致名贵娇花的怀景彦眼前一亮。

    可这样浅显的道理,泉瞳玥也是很多年后才想明白的。

    却说今天谷韵澜为何没有去泉瞳玥的院子里头呢?这就要说到刘偲了,此时,他正和覃舟二人坐在婉约书院的“浅草医女堂”里头做堂外讲授。

    刘偲放眼望去,虽然已是下学十分,可这女学堂里头依旧坐的满满当当。如今这大家闺秀们一个个端坐在蒲团上,那一双双热切地盯着他的水眸……着实令人有些头皮发麻。

    却说这刘氏父/子的身份十分特殊,府上的丫头都是比照宫里的规矩来调/教的,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煮茶泼墨也是十分拿手,因此刘府里头随便一个伺候刘偲的丫头拉出来放到婉约书院里,只怕也同这些勋贵淑女们相去无几。

    因着拥有显赫家世背景的缘故,刘偲早就习惯了女人们的奉承,素来是不把女人放在眼里的。他自也不知往后的岁月里却遭了“报应”,心尖儿上那人的青睐,却是不论如何费尽心思,仍是求之不得。

    这全是女子的学堂里头,如何会有二名年轻男子呢?这就要从前几日说起了。

    话说婉约书院的“浅草医女堂”里头有一名女夫子,名叫荆灵。这荆夫子听闻隔壁松竹书院有一名年仅十八岁的医药夫子,且听说这名年纪最小的夫子姓“覃”。

    却说镜朝有个“起死人而肉白骨”的神医世家,这盛名满天下的世家就姓“覃。

    覃氏一族在医药学方面的贡献十分卓越,他们耗费心血,广收博采、亲历实践,足足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才编成了一部集医药大成的药典。这部伟大的药典收载了药物1892种,附药图1000余幅,十分详尽地阐发了药物的性味、主治、用药法则、产地、形态、采集、炮制、方剂配伍等,并载附药方11096个。1乃是当世公认的医药“第一宝典”。

    于是乎,荆夫子听闻隔壁的松竹书院里头竟有姓“覃”的夫子之时,当即激动的不知手脚要往哪儿摆了,对于当世的医者来说,覃氏便是他们努力一生为之追赶的目标。

    荆灵十分庄重地前来松竹书院求见覃舟,眼巴巴地盼着这位自己崇拜、神往了多年的大神,能够来浅草堂授一堂课。

    且说这刘偲满脑子都是温婉柔和的玥儿,自那日之后,也不知她怎样了……刘偲见荆灵十分有诚意的来请覃舟授课,眼睛里立刻就放出光来!这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啊,他正愁着没有理由去见佳人呢,如今摆在眼前的大好机会,岂有错过的道理?

    ……一开始,覃舟是拒绝的,可却顶不住身边有个“专业卖兄弟”的人!刘偲这厮为了能去婉约书院见泉瞳玥,甚至威胁覃舟,再不肯吃他配的药,覃舟无法,只好遂了这霸王的心愿。

    却说重色轻友的刘偲将覃舟死拉硬拽地拖来了浅草医女堂,他满怀期待地四下搜寻着玥儿的影子,谁知那浅草医女堂最负盛名的女弟子泉瞳玥姑娘,此时根本没在坐在学堂里。而那些个不相干的一众女弟子倒是来了不少!刘偲失望地蹙着眉头,眼见整个浅草堂里座无虚席地塞满了人,连那日夜里哭的分外难看的谷韵澜都来了。

    刘偲费了老鼻子劲儿,其原因也只是想见见泉瞳玥罢了,可如今见此阵仗,只觉得自个儿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第14章 神女沓难求() 
覃舟瞟了瞟身旁一脸阴郁的刘偲,复又凉凉地说道:“这些个清汤寡水、正直金钗之年的小姑娘还未长开,倒也没得甚么看头,然而阿偲为了让她们多懂些医理,竟然让为兄出面授课,你这番苦心真是感动上苍啊……”

    覃舟越想越觉得气闷,若是诓他来给几个十分美丽出挑的女子授业也就罢了,这一屋子的小姑娘,一个个的穿着素衣长袍,绑着布绳辫子,看着都辣眼睛,不明白刘偲为何非要拉着他走这一遭?“阿偲搭着为兄授课的机会,才能同这些闺秀共处一室,如何还着摆一副臭脸?怎么,难道这满屋子的姑娘没有你想见的?”

    刘偲蹙着眉头反唇相讥道:“屁话!你不过是嫉妒本少爷长得好看罢了,这些个闺秀明明是冲着本少爷的名头来读学的。”

    覃舟实在有些佩服这刘偲的厚颜无耻,他虽然不耐烦对着这一屋子的少女,可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覃舟那一张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他面上虽泛着温和笑容,可细细观之,却能从他那漆黑深邃的眼眸里,发现些许不耐烦的戾气。覃舟这厮直起背脊端坐在案几前,恨铁不成钢地撇了刘偲一眼,而后取出一张宣纸铺平,右手执笔沾了沾墨汁,在纸上快速地画着些什么。

    好半响后,覃舟才抬起头来,用他那“和煦”的目光在学堂里头扫了一圈之后,暗自施展密室传音的技法对着刘偲道:“真真儿是好笑的紧,这荆夫子明明是请本神医来授业解惑的,你个拖油瓶死皮赖脸跟着来都算了,这满屋子的女弟子又如何可能是来看你的?”

    “怎么不是来看我的,我刘偲既有经天纬地之才,又有潘安卫玠之貌,身世还是真龙血脉,旈族之后,敢问这世上还有谁能比的上本少爷?”刘偲十分不要脸地自说自话。

    覃舟闻言,一时间脸上没绷住,笑出声来:“……你这手上功夫没的甚高,脸皮倒是堪比城墙,若是世上有厚颜无耻这门武功,阿偲要是任了第二,只怕没人敢任这天下第一了罢。”

    二人口不对心地只以内力传密音的功夫,你来我往地互相揭着伤疤,可这表面上仍然端着一副兄友弟恭、一团和气的模样。若是细细观之,却能发现,彼此的眼神里都射出了想捅死对方的寒光来。

    打嘴仗不误授功课,二人虽然在用密室传音的功夫互掐着,覃舟明面儿上却也一点儿也不耽搁讲课。

    覃舟搁下毛笔,将画好的宣纸用左手扶住按在墙上,又从腰间摸出一把银质小刀夹在指间,两指遽然发力,只听得“叮”的一声,银刀没入墙壁,代替钉子将宣纸钉在了墙上。众女弟子们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看去,只见宣纸上面大大小小地画了数十样植物,其中有许多品种,是从来未曾见过的。

    覃舟在浅草堂里正提到自己曾在镜朝各地游历、行医数月的见闻,他在游历期间,收集了不少稀有又珍贵,极具有医用价值的草药。他将这些个药草画在了纸上,供大家识别。

    其实罕见、珍稀的药草大多长在嶙峋锋锐的悬崖峭壁之上,或是山岩断层的夹缝之中,更有甚者,却是长在无论如何也采集不到的深海沟壑之底。

    这时,一名少女悄悄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四下看了看,见已经没有蒲团了,便站在最后面,安安静静地听着,此时覃舟正对对墙壁上的植物用途与药性,能够对哪些疑难杂症起到作用,一一进行解说。

    覃舟一面儿讲解这些个珍稀的草药,一面儿以内力传音与刘偲博弈,二人正是撕虏的酐畅淋漓、十分激烈之时,那刘偲却蓦地停了下来。

    覃舟不明所以,掐着密音诀运起内力冲着刘偲叫骂了两声,却也不见那厮有什么反应,这才疑惑地撇头朝刘偲看去。

    此时的刘偲,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名少女出神,覃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一名看上去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女,静静地立在一众小丫头的身后。

    虽然她和其他小姑娘一样穿着婉约书院特有的素白长袍,可五官却生的十分精致绝伦,令人见之忘俗,她那通身的灵动秀美气儿,真真儿是怎样都遮掩不住的。

    这好似从画卷里头走出来,谪仙儿一般容色惊人的小姑娘,混在一群衣着相同的小丫头当中,就算穿着十分土气的白袍子,却依旧能够做到惹眼出众。足以见这女孩儿的气质与容貌有多么的百般难描,难怪阿偲盯着人家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呢。

    覃舟这般思忖着,又转头看了看阿偲,后者正露出一副痴相,木讷地瞠着一双点漆似的黑眸,直勾勾地凝视着站在最后的小姑娘,嘴角还翘起一丝十分惹人厌的微笑。

    覃舟真真是恨不得踢死身旁这没用的呆愣玩意儿,在他的认知里,刘偲这厮平日里头熊的很,对周围的女子大都是持退避三舍、不屑一顾的态度,且十分的没有君子风度。覃舟依稀记得上次有个小姑娘,只因为拉扯了阿偲的衣袖,就被这丝毫不懂何为怜香惜玉的“狗熊”给生生地骂哭了。

    刘偲这样跋扈性子的人,如今竟然对着一个看上去未满十二岁的小姑娘露出一张痴。汉脸……啧!还真是……丢尽了男人的颜面。

    虽然刘偲是这样的性子,可覃舟又何尝不也是这样性子的人呢?只是他更会装一些,且十分的会做表面功夫,覃舟这厮看似对谁都谦和有礼,深谙为人处世之道。可实际上,他却从未经历过男女感情上的事儿,说白了也就是个嘴炮选手。

    覃舟瞧不上被女人、孩子牵着鼻子走的镜仟帝旈戚,却还非要充当给刘偲主事的大哥,虽然他很是足智多谋的一个人,可也没得什么撩妹的真本事,帮不上忙就算了,往后的日子里还净会只给想要脱离光棍组织的刘偲添乱。

    话虽这样说,可覃舟这厮看人还是十分准的,他单单从泉瞳玥那平静无波的水眸之中就可以看出,这小姑娘只怕是个性情冷淡的人。

    覃舟突然觉得这刘偲有点可怜……纵使他家财万贯、身份尊贵,练了一身绝世武功又如何?碰上了心仪的姑娘还不是和平凡人一样,露出一脸的蠢相……

    既然寻到了刘偲这几日行为异常的源头,覃舟心中自然有了一番计较。他盯着那名小姑娘,蓦地开口道:“在下今日在纸上所示之药材,都是十分罕见难寻,药材铺子里也少有销售,众位弟子平日里头也难得见上一回,若有缘碰上,定然不要错过。”

    覃舟说罢这番话,顿了顿,目光在堂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那名最后进来的小姑娘的身上:“这位姑娘,你刚刚才进来,只怕不知我先头说了哪些药物,你有哪些不明白的地方,且说出来,在下为你解惑。”

    话音刚落,这番话就好似平地里一声惊雷,在堂上炸开了,众女十分不慿,究竟是何人能够让覃夫子亲自提名?大家纷纷转头看去,却见泉瞳玥安安静静地立在身后墙角一隅,睁着一双十分清亮的水眸。众女弟子一见是她,先前那义愤填膺的气势就完全灭了下去,没办法,谁叫这泉瞳玥不仅生的秀美绝伦,功课还一等一的优秀呢?

    既然夫子点了她泉瞳玥的名,她也不好一直站在角落充当蜡烛,虽然这泉瞳玥平日里头素来低调,可在学堂之上却是不藏锋芒的,毕竟学识这回事不能不懂装懂,也不能懂装不懂,那是对苦心授业的夫子极大的不尊重。于是乎,泉瞳玥悠悠地开口道:“是否纸张有限?夫子竟是漏画了一样呢。”

    覃舟闻言,这才认真起来,原来这小姑娘倒是有点子见识的,他挑起剑眉十分客气地回答道:“姑娘此话怎讲?”

    “覃氏本草录上有这样一段话:‘生岭南及海中,独茎对叶而生,如灯台草,根若细辛,其解毒之功如犀角,故曰草犀。’1”泉瞳玥不卑不亢、目光清澈地越过众女弟子,直视着台上的覃舟,她顿了一顿又道:

    “那覃氏本草录上还说明,这草犀最妙的用处却在其根部。草犀根可治虎野狼虫虺所伤,溪毒野蛊恶刺等毒,并宜烧研服之,临死者亦得活。天行疟瘴寒热,咳嗽痰壅,飞尸喉痹疮肿,小儿寒热丹毒,中恶注忤,痢血等病,煮汁服之。岭南及睦、婺间中毒者,以此根及千金藤并解之。”

    覃舟听罢这番话,真是十分服气了,想不到这小姑娘不光相貌出众,学识也是一等一的好,竟然将他覃氏编著的《覃氏本草录》看的十分通透,原来他先前倒是小瞧她了。

    却说这覃舟因着在镜北海以东的群岛上被囚禁了数年,期间被迫研毒数千种,而覃氏世家所编著的本草录多以救人治病的草药为主,对于用毒、解奇毒这一块却是少有涉及。关于草犀根的效用,却是覃舟从辛九岛逃生回来,后来加上去的,想不到这小姑娘竟然连这样偏门的附录都认真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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