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宁真的要报2。8亿吗？一个将近3亿的生意，不光不赚钱，还要赔两千万，如果真中标的话，她能向文方和董事会交代吗？
很快，到了投标的日子。
招标的地点选在了离华南钢铁不远的凯文大酒店，早在十几天前华南钢铁就包下了凯文大酒店所有的会议室，而招标说明会就定在了十一月十一日。
这天是光棍节，无数剁手族泡在家里网购的时候，参与投标的二十余家单位聚集在了凯文大酒店。
郭京开和宋选各自率领自己的团队到了凯文大酒店，源泉自动化这边本来应该许嘉宁出面，不过许嘉宁并没有出面，在招标说明会的前一天乘飞机去美国进行博士论文答辩了。
许嘉宁这一走给源泉自动化的招标蒙上了一层阴影，许嘉宁这一去就是一周，安排吴越和程振代表源泉自动化投标，那可是三亿元的大标，不敢也不情愿去投，但是许嘉宁既然说了，自己也就只能执行了。
带着种种复杂的情绪，吴越和程振到了凯文大酒店。
光棍节这天的凯文大酒店分外热闹，各个单位的一把手都来了，再加上随从的工作人员和技术人员，二十余家单位至少来了一百多口子人，每个人的脸上都非常凝重，就像即将赶赴前线的战士一样。
也难怪，这可是将近三亿的大标，不要说对一些小公司，就算对京开和普世这样的大代理商也是绝对不能丢的单子，也难怪郭京开和宋选要亲自过来压阵了。
郭京开和宋选认识吴越，看到两人过来打了个招呼问道：“你们许总没来吗？”
吴越说：“我们许总有点事情出国了，这次招标可能就不来了。”
郭京开和宋选对视一眼说道：“你们许总心真大，三个亿的单子也不放在心上。”说罢，带着手下去会议室了。
吴越和程振苦笑了一下，心说这个时候许嘉宁不在，真是要了命了，万一有什么需要现场决策的，谁敢当家？
不过当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九点钟，招标说明会开始了。
凯文大酒店的大会议室里黑压压的做了一片人，几乎整个鲁西南地区的大型自动化企业的老总都来了，吴越和程振代表源泉自动化坐在第二排，其他的代表看到源泉自动化来了两个毛头小子，不由的暗暗发笑。
主席台上坐着华南钢铁的各位领导，党委书记兼总经理钟山、副总经理王志斌、丁克强一行人正襟危坐，不过最引人注意的还是坐在中间的王刚川。
有圈子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传说，在自动化设备的江湖里，王刚川就类似于射雕英雄传里面的东邪西毒一样，是一代人共同的记忆，在座的大佬大部分都是中年人，在他们还是小喽啰的时候，王刚川已经声名在外了，等他们混出一点小成就的时候，王刚川已经退隐江湖了，如今三亿大标把这位传奇人物勾了出来，谁不想一睹他的风采？
钟山代表华南钢铁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无非就是欢迎各个企业前来投标，华南钢铁一定会坚持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来选择合作单位等等，接着把话筒交给了王刚川。
王刚川六十多岁的年龄，看起来又黑又瘦，华南钢铁的几位领导都是西装革履，唯独他穿了一件皱皱巴巴的衬衣，坐在主席台中间显得特别突兀，王刚川的声音听起来特别低沉，甚至说有点沙哑，但是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他接过话筒说道：“各位老板，你们好，华南钢铁这个标有多大我相信大家心里面都清楚，我也就不再多说了。我只说一点，那就是我希望大家能够拿出投标的诚意来，三亿不是一个小数，对于你们当中的大部分来说，这三亿可能是好几年的营业额，想中标很简单，拿出最低价格来，这次招标来的几十家单位，说实话，我没有时间跟你们每个人都去谈判，所以，再给大家两个小时的时间去核算价格，两个小时之后国产和进口品牌分开投标，我们会把价格从低到高排序，每个品类只保留两家，其余的全部废标。“
王刚川这句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按照常规来讲，各个单位投标之后，招标单位会根据每家的报价进行议标，刚开始大家报的价格肯定都比较高，留出一点空间让招标单位砍价嘛，没想到王刚川竟然不按套路出牌，一上来就要废掉几十家单位。
如果别人说要废掉哪家单位，大家可能会一笑而过，觉得不过是招标单位虚张声势想压价格罢了，但是王刚川就不一样了，那是什么人，那是叱咤风云几十年的人，他招标的时候吴越等人还穿着开裆裤呢，谁敢冒着废标的风险捋王老头的虎须？
王刚川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他们都带了招标文件过来准备投标，王老头这一句话一出，到底是改还是不改？所有人都想，王老头这个人太坏了，改标书可不是那么简单的，需要核算价格还要反复的确认，两个小时，简直就是开玩笑一样。
吴越看了看程振说：“咱们要不要改？”
程振紧张的看着郭京开等人说：“来之前许总交代了，我们就按这个价格投标，如果真中不了也没办法。”
话虽这样说，吴越明显的能够感觉出来程振承担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三个亿，可能几分钟就没了，任谁都不敢轻易决定，如果中不了，那中间的心理落差就太大了。
吴越放眼望去，只见整个会场顿时乱作一团，很多老板在打电话给自己的技术人员，要求他们重新制作标书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凯文大酒店来，当然也有非常淡定的，比如京开和普世。
郭京开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坐在位子上慢悠悠的喝着茶，他的底气来自于耐德得龙头地位，事实上，为了这个标，他已经和德国总部的人达成了一致，拿到了一个足以砍杀所有竞争对手的价格。
而宋选也非常淡定，和身边的人随意开着玩笑。在他看来，普世的竞争对手只有一个，那就是京开，包括源泉自动化在内的所有进口品牌他都窃取到了投标价，完全不放在眼里，他也不要求第一轮就比京开的价格低，他认为和京开真正的战争应该发生在第二轮。
两个小时之后，所有的投标单位都到了，真正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刻。
九十五、王刚川的手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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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之后，所有的投标单位都到了，真正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刻。
所有单位在公证人员的见证下按照国产和进口品牌进行了投标，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华南钢铁的工作人员通知所有投标单位原地待命，最终的投标结果会在三个小时之后出具。
吴越买了两个汉堡，两个人就在会议室里大口吃起来，其余的投标单位的领导们其实也饿了，但是又不敢随便离开，只好忍着。
和其他单位不同，郭京开看起来很淡定，他饶有兴致的踱着方步来到吴越和程振面前说：“两位小哥，今天投完标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吧。”
吴越刚想搭话，只听程振说：“不好意思郭总，我们俩一会儿中了标之后还要回去给许总汇报，等我们最后中了标再请您吧。”
郭京开心说年轻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三个亿是儿戏吗，你说中就能中啊。
很快到了开标的时间，会场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想要看看谁中标。
华南钢铁的评标人员拿了一个大信封走向可主席台，把信封递给了王志彬，大家都知道信封里装的就是入围单位的名单，那个小小的信封好像有某种魔力，一瞬间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王志彬把信封打开看了一眼，清了清嗓子说：“下面我宣布入围单位名单，国产品牌入围的单位是太正电气和德力电气。”
王志彬的话音一落，德力和太正的人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而下面的小代理商一瞬间变得非常失落，的确，这些代理商都是代理的德力和太正的产品，他们的价格再低，能低过生产商？所以太正和德力的中标是非常正常的。
接着，王志彬抽出另外一张纸，准备宣布进口品牌的入围单位。
吴越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他偷眼看去，郭京开和宋选的神情也非常紧张，看样子一颗心也悬了起来。
王志彬缓缓的说出了第一个中标单位的名字——京开电气。
郭京开听到王志彬的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一下子瘫软在了椅子上，看来他承担的压力真的不小。
一个名额定了，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
接着王志彬抽出第二张纸条，扫视了全场一下，顿了顿才说：“第二个进口品牌入围的是，源泉自动化。”
听到源泉自动化的名字，吴越高兴的快要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程振显然比较镇定，但是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
就在这个时候，宋选“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厉声喊道：“我抗议，我要求查看标书！”
主席台上的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宋选，最后丁克强忍不住说：“宋总，你冷静一点，这个结果可能对你来说比较难以接受，但是这可是经过两位公证官公证的，当然你要想查看标书也可以，但是现在肯定不行，因为我们还要议标。”
宋选的神智已经有点不清了，嘴里一个劲儿嘟囔着中了中了，突然一头载到了地上起不来了。
很多天以后吴越他们才听说当时宋选发病的原因，其实当时普世表面上看起来风光，其实宋选和叶城把大量的流动资金都抽走去炒股票了，当时股市巨亏，他们已经到了强驽之末，华南钢铁的标可以称得上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输给了京开没什么，毕竟它是行业老大，但是平白无故杀出来的源泉自动化夺走了胜利果实，宋选一口气没上来突发心梗，经过抢救才算捡回了一条命。
尘埃落定，华南钢铁通知几家中标的单位，三天之后过来议标。
一听议标，程振立马头大了起来，什么是议标？议标就是杀价，就是王刚川拿着明晃晃的大砍刀来杀自己的价。
可是现在源泉自动化报的价格已经亏损两千万了，怎么再和京开去拼？这种事情，想想就头大。
在回去的路上，吴越一直在想自己如果是许嘉宁或者是李文新该怎么解决眼前这个棘手的问题，但是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正想着，许嘉宁的越洋电话打过来了，程振接通了电话，把具体情况仔细的做了汇报，同时也提出了关于价格的问题。
许嘉宁静静地听完程振的诉说，沉静的说：“我还要五天才能回去，你和吴越不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想办法拖住华南钢铁，拖到我回来。”
既然许嘉宁这样说了，程振咬着牙华答应了下来，华南钢铁是什么地方？那是钢铁行业的巨无霸，他们定好的的招标时间，岂是他们两个能够阻止的？但是许嘉宁既然部署了自然就有她的道理，程振下了狠心，实在不行就把王刚川绑了也要拖到许嘉宁回来的那天。
很快，议标的时间到了，源泉自动化排在最后，吴越和程振就在会议室旁边的休息室等着，眼看着一个人人忐忐忑忑的进去垂头丧气的回来，真不知道王刚川使了什么手段。
很快，郭京开也一脸无奈走了出来，轮到源泉自动化了。
吴越和程振推门走进小会议室，只见会议桌后面只坐着王刚川和一个文员，王刚川看到两个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小孩子，一挑眉毛问：“这么大的标，你们说了算吗？”
程振见了一脸煞气的王刚川，腿肚子就有点转筋，气势先矮了三分，嗫喏着说：“您有什么问题我们请示许总后给您答复。”
王刚川“啪”的一声一拍桌子说：“既然你们说了不算，就把说了算的人叫来吧。”
程振被王刚川这一巴掌吓得一哆嗦，刚想解释，吴越说：“王主任，我们确实没有决策权，我们领导现在正在国外，不过请您放心，一旦有什么需要领导决策的问题，我们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领导的，就算我们的直接上级一时不能回复，还有集团公司的领导在，我相信华南钢铁是希望招到一个合适的供货商，我相信我们在决策速度上能够达到您的要求。”
王刚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们这个领导架子真不小啊，三个多亿，竟然都不来看一样。”
吴越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能拉的下脸皮，这可能和他卑微的出身有关，从小到大受鄙视受惯了，在别人那里觉得无法忍受的事情在他这里根本就不算什么，对付王刚川，他决定耍个二皮脸。
九十六、王刚川的手段（二）（）
吴越决定耍个赖皮。
他对王刚川嬉皮笑脸的说：“王主任，请您见谅，我们领导确实有非常要紧的事情要出国，不过她一直在给我们保持着联系，我向您保证，绝不会因为决策时间的问题耽误招标。”
说罢又不伦不类的敬了个礼。
王刚川看着吴越混赖的样子，也是有点无语，当然他也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僵，毕竟他还需要用源泉自动化去压京开的价格，想到这里他拿出一份招标文件说：“招标计划有变，这是新的技术文件，你们要重新报一下价格，明天九点重新报价，报不出来的话你们就回去吧，有的是人等着报价。”
程振接过招标文件一看，整个技术文件大约有几百页，比上次的招标文件还要厚，而且和上次的标书相比，这次大部分的技术参数都改了，别说一天报出来，就算半个月也未必能搞定，当即苦着脸说：“王主任，这个工程太大了，我们一天报不出来啊。”
王刚川眉毛一挑说：“那你们是要弃标了？好好好，那你们回去吧，我马上打电话叫普世过来。”说罢拿起电话就要拨。
吴越赶紧上前摁住王刚川的手说：“别别别，我们马上回去报价。”
王刚川冷冷的说：“我可没有强迫你们，这是你们自己说的，要是明天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