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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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汉- 第4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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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位前将军根本不用等太久,因为公孙珣旋即便图穷匕见了:“故此,董公,我以为你部骑兵不妨交给李傕李司马,然后统一归于中军指挥;再分出五千兵来,让元固兄来统帅,以作两军弥合……你以为如何呢?”

    “文琪过分了!”董卓强压怒火。“骑兵为一军之战力所在,我部两万,不过五千骑兵,给了你便要失去过半战力;盖元固西凉名门,素有威望,再给他五千兵,分明也是要落入你手……如此我这个前将军还有多少兵马?!”

    “一万!”公孙珣不慌不忙,主动替对方算出了结果。“一万步卒。”

    “一万步卒!”董仲颖终于勃然作色,起身反问。“你却多了五千骑兵兼五千步卒……如此举止,岂不是要兼并我部?!这些兵马从两年前便跟着我,凭什么你说拿就拿?!”

    “凉州叛军各怀鬼胎,我军若不能合兵,何以堂皇而胜?”公孙珣依旧坐在原处,不喜不怒,对身侧董卓之怒置若罔闻。“还是说,我军也和对面一样,是乌合之众?”

    “便是如此,为何不能将兵马与我?!”董卓愤然反问。“不也算是合兵吗?!”

    “因为我乃卫将军!”公孙珣终于凛然作声。“为持节主帅,你为前将军,为我副帅,我今日以节帅之身命你交出兵马,听我调遣……你听我令,乃是名正而言顺,可你若拒令,便是抗命不遵!”

    董卓一时冷笑,他强压下质问对方昔日为并州一司马的旧事,也没有彻底撕破脸质问一声抗命不遵是何下场……其人粗中有细,虽一言不发,却是朝着下面的几名下属瞪了一眼,然后一脚踹开了眼前盛满酒肉的几案。

    酒水、食物洒落一地,颇为狼藉。

    要知道,之前两名将军在上面言语交锋,下面各自部属早已经握刀在腰,而此时,眼见着董卓一脚踹飞几案,兼有眼色,下面几名心腹军官便立即喧哗起来。对面的北军军官们也是勃然大怒,纷纷对峙。

    而随着其中一人居然直接跳到堂中,场面就更是混乱了。

    “那人是谁!”公孙珣可不会惯着这些人,他忽然做声指向那人。

    董卓旧部也跟着董卓南征北战,其中不少也与公孙珣有过并肩作战经历的,听得此言,倒是有不少人心里微微一哆嗦,场面也跟着安静了下来,便是樊稠本人也吓得不行。

    “我部中司马樊稠。”身侧董卓见势不妙,立即昂然作答,俨然是要为部属撑腰。“实乃有功之勇士!”

    “贾诩!”公孙珣根本不理会身侧的胖子,只是自顾自询问。“咆哮军帐,重装持节主帅,是什么罪?”

    贾文和沉默了一下,但还是立即出列,躬身作答:“死罪!”

    “此乃我军中勇士!”董卓闻得此言愈发大怒。“公孙珣,我部勇士不用你来处置!”

    “我知道此人。”公孙珣依旧端坐几案之后,冷笑作答。“这位勇士莫不是欠了吕奉先一条命之人?”

    吕布闻言上前,拱手相对:“正是当日在广宗城下随手救下的一人,时间太久,属下都已经忘了。”

    “来。”公孙珣对吕布招手示意。

    吕布不明所以,但是立即起身在众人复杂目光中向前来到公孙珣跟前。

    而公孙珣夜里从腰中拔出了一柄让董卓神色复杂的断刃出来:“董公是我长辈,昔日在并州便多有恩惠与他,他说此人是他部属,不许我擅自处置……别人倒也罢了但董公之言,我不得不听!奉先。”

    “在!”一片只有呼吸声可闻的沉寂之中,吕布的声音显得格外雄壮。

    “这刀是董公的佩刀,樊稠又欠你一条命,你持此刀杀了他,便可让我既不负军法,也不负董公了!”公孙珣说着,便直接往面色煞白的范畴身上一指。“速速处决!”

    吕布接刀转身,直往樊稠身前而来,樊稠手忙脚乱,想要拔刀自卫,却只觉手脚冰凉,根本无能为。而旁边李傕郭汜等人虽然见状起立,但被吕布扫视一眼后也觉得浑身冰凉,口干舌燥,居然不敢上洞。

    等到吕布上前,劈手夺下樊稠兵器,并拎起此人,宛如拎一孩童一般往外走去,混着樊稠哭声,居然还是无人敢动,只能目送其人出帐。

    樊稠哭声、哀求声并未持续太久,须臾间便忽然断绝,然后吕布便回身持着带血之断刃回到帐中,躬身奉还。

    这期间,董卓身侧一名昂藏卫士差点没有忍住拔刀,却是被盯着吕布看个不停的自家将军给伸手按住了。

    吕布杀人后从容归坐,公孙珣将带血之刃放在案上不动,却是又斟了一杯酒,并起身再度给董卓奉上:“董公……今日事,我必然要为,关中事,我也必然要做!但其中绝无针对之意!若董公如十年前那般信我,便请饮下此酒,你我共覆叛军!”

    早已经冷静下来的董卓又一次制止了身后那名卫士的异动,然后径直接过酒来,却反问了一件事情:“文琪,我非是怕了你,而是今日你名实俱至,而我董卓非是悖逆之辈!但我依然有一言问你,你只兼并我部吗?皇甫公那里又怎么说?”

    “一视同仁。”公孙珣从容作答。“已经在办了。”

    “如此方能稍平我意!”董卓如此说道,便昂然一饮而尽。“五千骑兵让李傕带着听你指挥,外加五千步卒与盖元固……今晚便可交接!但这一仗,我若尽听你指挥,却不能全胜,你当自省!”

    言罢,却是饶过地上狼藉一片与帐前躬身不动的贾诩,然后昂然出帐去了。

    就在同一时刻,北军中候,党人八骏之一的刘表,与骑都尉鲍信,居然一个卫士也不带,然后单骑来到了皇甫嵩的大营前。

    面对着匆匆来迎的皇甫嵩侄子皇甫郦,其人不慌不忙下得马来,然后拱手相对,言语和气,让人如沐春风:“北军中候刘表,奉卫将军命来谒见左将军!”

    —————我是单骑而来的分割线—————

    “五年,凉州贼共推王国为首,出凉入雍,围陈仓……二将闻之,愈不能平……及太祖至,以战事重,多受其忤,而太祖多诚心相对,累有雍容之举,月余不变。左右愤之,皆谏以威压,太祖曰:‘国家板荡,关中残破,于敌,可速不可缓,可杀不可留。于己,可柔不可刚,可德不可威。且夫前将军、左将军俱国家名将,资历、名望素长,今居于吾下,本该不平,何以威之?为今之计,当责以大义,待其自悟。’二将闻之,乃服,各交本部骑兵兼五千众为太祖驱。”——《旧燕书》。卷六十二。列传第十二

    PS:终于没有失信……元旦快乐!

第十五章 卫青不败由天幸() 
刘景升单骑进入皇甫嵩大营,根本就是波澜不惊,因为皇甫嵩便是皇甫嵩,这个人五年前手握过半天下精兵都不反,四年前被剥夺了一切都不反,此时又怎么会真的违背代表了洛阳权威的公孙珣呢?

    实际上,刘表入营面见了皇甫嵩后,根本没有什么花样,堂而皇之的便传达了命令,要求对方让其侄皇甫郦领骑兵归卫将军节制,再分兵五千交与鲍信分营。

    全程不急不缓、理所当然,宛如在传达什么封赏一般。

    对此,皇甫嵩的下属自然个个不平,皇甫嵩本人也一时气急避席,只留下没有半点失态的刘表与鲍信一起枯坐在帐中。但随着当日晚间董卓大营处连夜开始调度兵马,骑兵转出,步兵分营……这位左将军却是避无可避,然后终于仰天一声长叹,转而遵从了刘表的军令。

    说白了,不是这些人不能反抗,而是说此时洛阳局势虽然摇摇欲坠,但中枢权威尚在,不仅是皇甫嵩,便董卓那边又是杀人又是设宴的,但之所以能够顺利夺取兵权,又何尝不是因为其人到底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呢?

    此时此刻,人心都在长草,却还没人敢做那只出头鸟。天子此时卧在北宫病榻之上,依然神智清醒;何大将军渐渐接管局势,其人虽然有些才具不足,但到底是正牌国舅,而且很早便得到了士人和洛中公族的认可。

    二者相加,权威尚在。

    就这样,借着大义之名与些许手段,公孙珣一日内忽然统一兵权,三日后,他更是调度全军统一行动,越过了还是封冻中的汧水,逼近陈仓下寨……叛军得到讯息,一时仓惶,却居然只是匆忙调整了战线,改变了自己的大营部署,以应对东面来敌,然后便放任了汉军从容立营……等到双方重新站稳对峙,两军大营最近处相距竟然只有七八里路而已。

    众人只是看这个立营距离,便都知晓,大战将至。

    而果然,立足稳妥之后,身为主帅的公孙珣一边即刻下令全军养精蓄锐,一边还亲自引侍卫去观察叛军营寨,俨然战意十足。

    “如何?”这日傍晚,观察了一整日的叛军营盘,将回营之时,公孙珣到底是正式询问了身旁将佐的意见。

    “可战!”刚刚获得了一营五千兵的盖勋立即勒马上前应声。

    “有何说法?”公孙珣在马上追问不及。

    “我军与叛军战兵数量相同,而且同分横列五营,然而我军营盘绵延十里,彼辈营盘却居然有十五里之宽……非是他们兵力增多,而是营盘之间间隙太大。”盖勋正色拱手建议道。“卫将军,这说明贼人确实心怀鬼胎,互不信任,而且营盘空隙也是个大大的破绽,若战,可用骑兵插入其中,迅速分割彼辈。”

    “我意相同!”娄圭也是当仁不让。“而且叛军破绽非只是营盘空隙,他们因为我军忽然大举逼近,也是匆忙转向立营,我观这些营盘仓促而就,又缺物资,俨然并不坚固……可使骑兵先出,分割诸营,再举全军步卒压上,必能一战而胜。”

    “我也赞成即刻决战。”戏忠居然也难得对军务上的事情插了句嘴。“因为彼辈确实心不齐……君侯你想,咱们今日巡视了敌军所有营盘,但彼辈各处哨骑都是遮护各自营盘,并没有援护连结之意,这分明是已经相互生疑了。”

    公孙珣缓缓颔首,却是又看向了一旁默不作声的贾诩。

    “诸位说的极是。”贾文和见状无奈,只能附和一声道。“诩并无异议。”

    公孙珣闻言微微叹气,却只是勒马对着落日方向的西面沉默不语……彼处,叛军立营宽达十五里,与一旁闪耀着夕阳光芒的渭水形成了垂直相交的局面,似乎颇有气势。

    “渭水……表面之冰尚未化开。”盖勋见状倒是心中一动。“但我动身来时大河却已经解冻,而之前过汧水时,汧水浅薄,尚封冻数尺……渭水不大不小,冰情确实要小心。”

    公孙珣不置可否,却是忽然回头朝盖勋发问:“元固兄,你久在凉州,叛军处可能通言语?”

    “非只是我。”盖勋不以为意道。“皇甫公、董公,乃至于军中任何一位千石凉州军官,怕是都有门路……但恕在下直言,匆忙之间,怕是来不及有所沟通,反而会露出破绽,让彼辈有机可乘。”

    公孙珣当即摇头:“我非是说要招内应,而是想见一见对面叛军中的军官,当面看一看彼辈到底是何姿态……诸位都以为能胜,主要便在于认定了彼辈互相生疑,而当面看一眼,窥的虚实,到底能多三分成算……你能替我约出彼辈主将吗?就说明日,我与皇甫公、董公想当面会一会昔日故人。”

    “这个好办!”盖勋立即满口答应。“属下今晚便派人去……只是君侯,有必要吗?”

    公孙珣微微一笑,并未作答,而是直接朝身后的随行文书王象吩咐了一语:“羲伯,我对面故人不多,且替我写一封信与韩遂,让元固兄转呈,约他明日到阵前一会,只叙私谊,不论其他。”

    言罢,便转向回营去了。

    不过,有意思的是,王象是个实诚人,其人听到命令,居然便在马上拿出纸笔,然后借着身后夕阳光照,伏在马背上边写边行,而等到众人尚未来到大营前时,却居然已经写好了,并直接在马上转手交与盖勋这个送信之人。

    话说,盖勋虽然世出名门,号称凉州诗书传家,又何尝见识过这种真正的文学才子呢?其人接过笔迹未干的信来,匆匆一读,便目瞪口呆。然后这位京兆尹居然跳下马来,对着只是卫将军掾属的王象大礼参拜。

    众人纷纷侧目,俨然是不解其意,但仅仅是片刻后,娄子伯等人也是一时叹服,然后纷纷向着王象行礼称赞。

    原来,其人在马上匆匆作出的邀请信,居然写的太好了!

    “真是增一字嫌多,去一字嫌少……”到最后,便是公孙珣也不由在夕阳微光下大声称赞。“羲伯将来在文学上必有一番造诣!”

    王象是个老实人,当即谦恭不已。

    然而公孙珣眼见着这封增删不得的作品于众人手上流转,最终由贾诩将信交回给盖勋之时,其人却是心中一动,陡然想起一个‘典故’来。

    就这样,盖勋自回营中,公孙珣入营后也让人去告知左右皇甫嵩与董卓,让二人做好准备,明日阵前与叛军首领相会,兼观虚实。

    而就在所有人都准备告辞各回本营之时,公孙珣却忽然喊住了一人:“文和留步。”

    贾诩不明所以,到底是在娄、戏二人的沉默中留了下来:“将军请言。”

    “文和可有文学之才啊?”公孙珣正色相问。

    “凉州边鄙,属下确实不擅此道。”贾诩躬身相对。

    “那还真是可惜了。”公孙珣指着案上纸笔一时失笑。“但我还是想让你替我写一封私信!”

    贾诩一言不发,到底是上前铺纸执笔,然后抬起头来,静听吩咐。

    “你随便写,写的长一些……只一个意思,便是告诉韩文约,若其能杀王国便可赦其罪。”公孙珣盯着贾诩从容言道。

    贾诩一言不发,低头写了几句,但却终于无奈抬起头来:“将军,这种信注定无用!”

    “你只管写。”公孙珣失笑摇头。

    PS:感谢新盟主竹子摇摇女士……这次是新书友……

第十六章 李广无功缘数奇() 
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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