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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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汉- 第3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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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族也罢、官吏也成,大家继续维持之前的一团和气才是最重要的,将来即便是要做大事,也可以继续倚仗旧的制度来动员力量。”

    “其他人呢?”公孙大娘好奇问道。

    “其他人,王叔治、常伯槐,还有审正南和董公仁,甚至还有洛阳的阿越、阿范他们,全都保持沉默,其实应该也是跟吕范类似,所谓无人能称的上反对,但终究是不支持,而又因为知道我这个人的作风和心思,所以干脆闭口不谈此事……唯独一个初来乍到,想求晋身之阶的杜伯侯,还有一个整日往昌平城里喝酒赌钱的戏志才,算是依照我的心意,给我出了对应的主意。”

    “说到底,还是见识被禁锢住了。”公孙大娘也是彻底明白了过来。“他们一来是想不到将来到底会乱到什么地步,二来也还是对汉室有点幻想,指望这个灵帝赶紧死了能换个神武英明的天子,却没想过天子没来来了个奇葩的董卓……不过,我算是看出来了,阿珣,你也是难!”

    “上位者都难。”公孙珣复又笑道。“不差我一个,母亲当日辛苦开创安利号难道就不难?”

    “都难,所以还是要去努力做事,再难的事情一步步做下去总有应对的法子……”公孙大娘幽幽叹道,却又不禁失笑。“居然被你绕进来了。”

    “非是盲目自信。”公孙珣也负手笑道。“母亲,四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想要面面俱到自然不大可能,但我这番作为已然是纯粹提前偷跑,又如何能指望太多?至于说辽西那五百里通道,实在不行,便多扶持一下莫户袧、段日余明等辈便是……其实说到底,事到临头,总有突发的事端,关键还是要自己底子厚!母亲在辽东,我在昌平,将根基扎下来才是最要紧的。”

    “你既然想的那么通透,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公孙大娘也微微笑道。“只是我这次再回辽东……你得将一个孙子给我留下。”

    公孙珣面露恍然之意,却也不是很在意:“之前母亲便应该已经知道了,在昌平半年,阿玉又怀孕了,阿芸最近似乎也有征兆……故此,母亲干脆将这两小子一起带回辽东教导,只将两个女儿留给我就行。”

    公孙大娘一时犹豫,但还是摇头:“两个孩子都要开蒙,这个时候带回去,会不会耽误功课?”

    “辽东就没有好老师吗?”公孙珣依旧有些不以为然。“关键是家庭教育。我在这里,又有几分心思放在他们身上,至于他们两个的母亲,必然是不如母亲你的。”

    “阿芸应该还算不错吧?”公孙大娘还是有些犹疑。“让小点的那个随我去就是。”

    “这不行。”公孙珣连番摇头,到底是说了实话。“母亲,既然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去争一争了,那大点的那个便是我自然而然的继承人,这时候你只带一个孙子去辽东,无论是谁,都会让人有想法的,反不如两个都带去……而且母亲,只是四年,四年后我一旦起兵稳固住幽州,你便可以从辽东过来了。”

    公孙大娘终于缓缓颔首。

    母子二人,到底是再度统一了意见。不过相较于以往,这一次,明显是做母亲的多多迁就了儿子。

    或者说随着当儿子的年长,天下间当父母的多半会如此。

    而既然议定了方略,公孙珣也不是软弱拖沓之辈,他先是怂恿新任幽州刺史与广阳太守,联合奏行中枢,以冀州流民多至,兼有零散野地,在广阳行所谓‘井田’民屯制度。

    中枢处虽然知道这里面有些不尽的说法,但看到民屯许给的赋税,再加上凉州当面局势愈发危殆,还是选择了认可。

    而得到了朝廷中枢的背书后,公孙珣便开始大举在广阳推行所谓井田制度,强行将本地豪强与民屯绑定在一起,以此来借机清查豪强的土地、户口,并强迫彼辈与民屯一起同耕同种,共编什伍。

    四月,广阳大户王氏串联邻郡世族豪右,试图攻打昌平私学与蓟县州治,反被渔阳田氏告发,以至于举族被诛,一同被灭族的还有足足七户,被斩首者近千余人。

    一时间,全郡悚然。而公孙大娘也携带着两个孙子,回转到了辽东。

    到了当年秋收,伴随着公孙珣三子与三女的出生,安利号开始公开替官府代收广阳算赋,幽州号称大治。

    同年,关西大旱,加上之前的战乱,整个长安以西秋收乏粮,百姓纷纷流离,但诡异的是,凉州战局反而因此沉寂了下来,一直在长安对峙叛军的太尉张温返回了洛阳。

    到了冬日,幽州、并州忽然遭遇到了新崛起的轲比能鲜卑势力的袭扰,并州当面为程普所挡,幽州方面却是公孙珣引私兵随护乌桓校尉出兵,于渔阳北面汇集了辽西鲜卑、乌桓、杂胡无数,然后轻松击退了对方。

    战后,轲比能遣使至广阳来告,愿求册封互市。而莫户部的莫户袧也在渔阳郡北,燕山山脉的北面通道处建立了一处定居点,公孙大娘赐名为承德。

    经此一事,再无人挑战公孙珣在幽州的权威,幽州也一时号称大治。

    而借着此事的东风,第二年春耕,公孙珣开始在渔阳推行他的‘井田’制度,而这一次,渔阳这里,却无人敢有怨言,便是故泰山守张举这种人都喏喏如犬。

    天下隆隆,整个帝国大势翻滚如潮,而公孙珣在昌平却安稳如世外之处一般,他的生活里全是春种秋收,夏猎冬狩,同时还不断读书教学,所谓生活中全都是耕读诗酒,妻女家常。不过,偶尔到了某些节日,当他在日渐热闹的昌平私学里看到京泽去哭祭他的舅父,看到常林去遥祭司马直,甚至他自己也忍不住去喝酒的时候,公孙珣却总是忘不掉那些宛如自己人生路上过客一般的人物。

    更不要说,经常还有白马骑士将洛中的政事从南面传来,经常还有冀州的流民从南面慕名来到昌平。

    平心而论,见得次数、听得次数太多了,公孙珣早已经不会感到之前的那种愤怒和失望。

    但是,这不代表他不会在心中一次次提醒自己,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人本不该如此。

    诗曰:庙堂无计可平戎,坐使甘泉照夕峰。

    初怪上都闻战马,岂知穷海看飞龙。

    孤臣霜发三千丈,每岁烟花一万重。

    稍喜关西董仲颖,疲兵敢笑捕鱼充。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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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白云迷路合复开() 
公元一八八年,汉中平五年,夏至。

    可能是今年气候偏冷,也可能只是地缘偏北的缘故,幽州这里的盛暑其实并没有多么炎热,反而有些舒爽怡人的感觉。阵阵清风中,十余辆豪奢马车组成的车队在数十骑士的扈从下从冀州往幽州而来,一路耀武扬威。

    进入幽州后,他们沿着涿郡大道一路向北,出良乡,转广阳,过?水,越蓟县……正如沿途田中除草百姓所想的那般,也如南北往来士子所猜度的那样,这一行人俨然是奔着昌平而去的,数年间,幽州本地人已经见惯不惯了。

    马车一路奔驰,沿途没有做任何停顿,一直来到著名的昌平私学厚德石前方才停下。

    所谓厚德石,乃是卫将军公孙珣在昌平建立私学后,为了勉励学子,也为了纪念自己的恩师,便因地制宜,取当地天然巨石,在上面刻下了‘厚德载物’四字以作学训。

    因为这块大石头正对着占地广大的私学正门的缘故,所以格外知名。

    回到眼前,时值午后,私学正在午休,故此,门前门内都并无太多人往来。那豪奢车队停在门前,一名衣着华贵的中年文士从车上下来,然后就直接引众在石前树荫下负手驻足,对着这四个字打量了起来。

    而不过片刻后,其人却忽然捻须一声冷笑:

    “咱们卫将军倒也有意思,做什么都托言是我们刘公遗书,可遗书到底写了什么天底下除了他却无一人所知,所以我等偏偏又反驳不得……”

    旁边随侍的几人皆无言语。

    “我听人言,这昌平其实还有一块‘自强石’,上书‘自强不息’四字?”此人复又转首问道。

    “是。”旁边一名配着印绶之人不由略作回忆。“我从弟魏仲茂前年弃官来此,便久随卫将军身侧,他有信与我说过此事,说是在卫将军府右侧的白马义从驻地内,有这么一块石头。他还说,那白马义从名为义从,其实颇有武学风采,卫将军和他的亲信幕僚常常亲自去教授兵法,而燕地尚武,世族子弟束发读书,到了弱冠时节有人出仕州郡,却也有人转而投入义从之中,冀希望于卫将军的教导。”

    “边郡尚武啊!”这衣着华贵的文士一时仰头感慨。“放在别的地方,卫将军根子上还是有些弱气的,如你们这种根子正的世族心里也还是有些拿捏不定,所以只放了一个从弟过来,还拖延了许久。可在幽州,他真是……真是无懈可击,连在别处是劣势的家世如今居然都是优势了。”

    身后那人旋即闭口。

    而这文士依旧指指点点,丝毫不以为意:“我听说,这昌平城外,蟒山之下,卫将军府居中,左面是读经义的私学,右面是白马义从的驻地,前面是安利号在广阳的商栈,后面山脚下则是他幕中统筹一切的幕府所在……卫将军在此处长居数年,根基深厚,广阳、渔阳、涿郡,三郡百万人口的军事、民生、经济、人才全都出于此处,俨然是国中之国了!”

    “卫将军毕竟是幽州人望所在嘛。”旁边有人实在是听不下去,只能赶紧打圆场。“子远先生,我家方伯此番请你代他访问卫将军,必然是有重托,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那衣着华贵之人,也就是许攸了,闻言再度冷笑一声,却还是甩手率众上前了。

    私学任人出入,可私学右侧所通的卫将军府邸却不是那么轻易好进的。然而,许攸率众前往,沿途卫士居然视而不见,直接任由这伙人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卫将军府内。

    而入了府中,迎面出来一人,却正是邯郸魏氏中魏松之子,昔日河间国中水县令,如今弃官来此的魏畅魏仲茂,他先是与许攸还有自己那位在冀州出任州別驾的从兄等人问好,然后却又单独引着许攸径直往后院而去。

    众人这时哪里还不明白,他们此行怕是一开始就被人家弄清楚了,所以才会一路如此通畅,而念及之前许攸在厚德石前的大言不惭,这群人也是分外觉得焦躁起来。

    不过,那口不择言的许攸许子远本人,却依旧从容。

    “子远先生,请自便吧!”魏畅引着许攸来到一处小院前,便驻足不前。

    许攸昂然自若,也不理会魏畅,直接昂首踱步入内。而他刚一转入院中,就见到一身形高健、穿着家居常服之人与两个七八岁的总角女娃立在院中池塘边上的树荫下,脚下还有一胖一瘦两只猫,却纷纷背对着自己,正对着树上鸣蝉指指点点说些什么。

    “蝉非一年成虫,”那人如此言道。“早在我幼时你们祖母便告诉过我,说蝉未蜕壳时在地下所居时日不定,有三五年的,也有七八年的,甚至有十六七年的……其幼虫身着硬壳,苦藏地下十几年方才借着雨水爬出地面,然后上树脱壳,展翅而鸣。然而,其既然脱壳,却只到秋后便必死无疑。至于说阿离你刚才问它为何而鸣?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想来其之前在地下如此辛苦,而如今一朝能鸣,它若不鸣,岂不是白白浪费一生光阴?或者说,它活一生或许便只是为了这一季之鸣。”

    “原来是这样。”稍微高一些的那个小姑娘声音清亮,想来便是那个阿离了。

    “真可怜。”旁边稍小一点的小姑娘声音又显得有些软糯。“既如此,我就不让人去黏蝉了……只是午睡而已,不碍事的。”

    公孙珣听到小女儿如此言语,也是不由失笑:“到底是害虫,阿臻不必想太多……”

    言未迄,忽然间,原本蹲在两个女孩脚下的其中一只瘦猫就直接蹿了出去,眨眼间便将那刚才还在叫个不停的鸣蝉给一爪子拍了下来,然后另一只肥猫直接向前,一口便将这蝉给吞了下去。

    瘦猫落地,寻不到自己的猎物,只能绕圈打转,而那只胖猫却从容在池塘里舔了几口水,这才得意洋洋转到树荫下继续睡觉去了。

    父女三人俱皆无语。

    俄而,公孙离忍不住再问:“父亲大人,为何无论胖猫、瘦猫都不喝我们给它准备的干净水,反而都只在池塘里喝水呢?”

    公孙臻也瞬间转移了注意力,然后眼巴巴的看向了自己父亲,而公孙珣却一时茫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文琪在家中做的好大事!”许攸见状终于不再偷听,而是捻须失笑出声。

    公孙珣闻声长出了一口气,便顺势推着自己两个宝贝女儿的肩头,劝她们去午睡。而等两个小姑娘纷纷朝自己父亲和来人行礼告辞以后,身着便服的公孙珣这才转身与许子远正身相对。

    树荫下,本就铺开了席子,摆了些瓜果,而二人也随意箕坐,然后便开门见山起来。

    “枯坐家中无聊,只能教一教女儿,”公孙珣率先言道。“比不得子远如今事业繁忙,锦衣豪车,连一州別驾都为你随员。”

    “狐假虎威罢了。”许攸伸头在几案上啃了一口香瓜,这才失笑答道。“冀州刺史王芬之前做党人时便是个大方的人,如今更是大方。”

    公孙珣微微蹙额:“说起王芬王文祖,他在冀州多少年了?”

    “你在幽州多少年他便在冀州多少年。”许攸扔下瓜皮,随意笑道。“当日文琪割瓶告辞,走到半路上遇到了黑山贼作乱,王文祖就是那时上任的。”

    “天下居然有为任四年的刺史吗?”公孙珣一时感慨。“我却不晓得洛中有这个规矩。”

    “规矩自然没有。”许攸干脆言道。“可谁让王文祖是党人出身,而且家中又有钱呢?党人视他为外镇主力,宦官暗中收了他的钱也屡屡维护于他。更兼这几年间,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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