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天宫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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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天宫gl-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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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又松懈下去。

    “得不到?玄叶,没有什么我得不到,从来,不曾。”

    阴魂噤若寒蝉,鬼火熄灭,忘川河水仿佛要凝结成冰。

    鸦神松手,老者失力般骨碌碌从鬼王殿屋脊滚落,快要掉下去的那刻,闪电般伸出枯槁的手,勾着屋檐边缘,脚下是骤然汹涌如潮的忘川,阴魂厉鬼,争相夺取。

    老者狠狠的扣着屋檐,极力阻止自己掉下去,鸦神眼眸冰冷,恍若寒潭,九瑶族人利落的站在她身后,恭敬而整齐。

    玄叶上师惨惨的笑了声,松开手,直直的落入血黄忘川。

    片刻间就被忘川河水中无数阴魂厉鬼撕扯的粉碎,那般浓重的腥味,好像又沉几分,粘稠冷冽,腻腻的飘散在空中。

    鸦神笑意轻柔,冰冷如初,银纹翎羽面具上流光轻浮,背转过身,“夕,我曾欠下狐族一条命,也有必定讨还的孽债,业债两情,恩果未偿,造化玉牒争相出世,其余必有动静,找齐了,我就放你走。”

    慕颜夕冷笑,眼尾勾挑,放肆张扬,“这就是你要我走的路?”

    鸦神清淡的笑声飘散在忘川河岸,“不错。”

    “好,我应了,一言为定。”慕颜夕答的痛快,鸦神面前,她从来都没有退路,既然逃不了,躲不掉,那就去解开这一切的疑问。

    鸦神抬手,鬼王殿背侧忘川河水分开,水中阴魂厉鬼竞相逃散,露出被血黄河水常年浸泡冲刷血腥味极重的甬道,焦石铺就,却结了层厚厚的淤底。

    “尽头有座奈何桥,过得去,就出得了。”

    萧墨染轻微的颤了下,脖颈下的肌肤处,黑色纹络越来越淡,急促的流转涌动,最后汇聚到她的指尖,化作漆黑水滴掉落,不融尘土,划向一旁的忘川河。

    高昭然脸上的纹络也已消失,不知怎么,纵然她对鸦神非常好奇也胆大的异常,可怎么都不敢再看她,就像刚才那一眼,她的眼睛,就印在心里,时时刻刻的盯着她,森冷阴沉。

    沈凝离开九瑶族人,走到叶纯白身边,额前乌发下金色竖瞳,微微晃过。

    鸦神仰头,似透过厚重的峨眉山看到苍穹上的星群命图,转瞬之间,已在忘川彼岸,声音静静的回荡。

    “凝儿,夕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沈凝朝着鸦神离开的方向恭敬行礼,温和顺从,“是,尊上。”

    慕颜夕挑眉,冷哼一声,乌见尘毒如蛇蝎,临走还要留个定时炸弹在她身边监视。

    九瑶就像鸦神的影子,同她一般来无影,去无踪,慕颜夕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目光下意识落到玄叶上师掉落的地方,他分明是知道自己逃脱不了,最后那般潇洒松手,可见心中并无畏惧,既已知道必死无疑,也有决心,为何先前还要垂死挣扎?

    这般想着,她几步走到那处屋檐,忘川阴魂嘶吼涌动,俯身探手细细摸索,原是微糙的屋檐有几道杂乱的刻痕,深浅不一,像是人生生用手指抠出来,歪歪斜斜的露出几个字。

    慕颜夕低喃了句,“残叶镇?有这个小镇?”

    一旁耳力极好的叶纯白猛地颤了下,眸光锋利如刀,立时又隐藏下去。

    慕颜夕感觉到一闪而逝的凌厉凶意,侧头四处看了看,眉宇微皱。

    她默不作声,走到萧墨染身边,“墨染,我们……该离开了。”

    萧墨染神色淡漠,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良久,抱着清荷起身,那已是十四五岁身形的女子,死后许久,早已冰冷僵硬,更为沉重,萧墨染几乎抱不动她,却依然支撑着带她走。

    慕颜夕几次伸手要接过都被她避开,只得护在她身后。

    萧墨染知道,清荷不会想留在这里,清荷相信,师姐,定然能带她离开。

    哪怕是身死的时候。

    师姐,我想,葬在山明水秀的地方,莲花清荷,依偎生长。

    如姐如妹。

    甬道其实并不长,只有些光滑难稳,几人开着手电摸索前行,生性好洁,走的小心翼翼,尽量不许碰那些腥味浓重的焦石支撑。

    此处通道在忘川河水之下,若无鸦神,就是绝地一处,没人能够离开。

    约走过十分钟,甬道尽头又是一条宽广的暗河,河水冰冷刺骨,相比忘川却是平静许多,河上有座桥,青石板铺就,普普通通,竟能在不见天日的峨眉山地底不烂不损,几人一个一个走过桥,安静的不真实,唯有萧墨染走过的时候,好像咯吱咯吱的响了几声。

    过桥之后几步之遥的黑暗里,有个佝偻的身影,面前有口架着的锅,底下放着许多白骨,燃烧出幽绿鬼火,烧的锅里的东西咕嘟冒泡。

    那个身影手中拿着一个黑陶碗,静静的等待几人走来。

第92章 三生石() 
桥的尽头,冷冽的河水岸边,矗立通体鲜红的石头,宛如血水浸泡久远之后,凝成的玉石。

    空中飘散幽然苍老的声音,回荡在水面上,“看一眼罢,看一眼。”

    不远处的昏暗身影佝偻着,仿佛苟延残喘,那种苍老淡漠的话一遍一遍重复交叠,在空旷的地底荡成巨大的回音。

    压抑而烦躁,

    高昭然瞅了眼那块通红的石头,低着声音问慕颜夕,“妖精,这破锣嗓子吵得很,不过,这石头也是什么机关?那去不去?”

    按她的话说,那是离着鸦神的东西越远越好,若非这个地方都是鸦神建的,她是恨不能插上翅膀连地面都不沾。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看向慕颜夕,能或不能,全凭她去决断。

    可对于鸦神,纵然是慕颜夕曾久居南疆,跟了她许多年,仍是所知不多,好似这个人举止行动全凭喜好,没有丝毫痕迹可琢磨。

    慕颜夕淡道:“你们不要妄动,乌见尘的心思一向难猜,我也摸不准,姑且一试,你们退的远些。”

    “颜夕。”萧墨染唤了声,将怀中的清荷小心河岸旁干燥的一处,衣袖拭尽她脸上凝成的水滴,“我同去。”

    慕颜夕定然瞧她,萧墨染眉目清濯温和,波澜不惊,安稳一如初识,良久笑道:“好,墨染,你在旁边看着,若我有异,立刻就要让我脱离那块石头。”

    萧墨染垂眸,挨到清荷的尸身,轻轻的晃了晃,“我晓得。”

    慕颜夕眼尾轻浮的勾着,妖娆放肆,桃夭灼灼,瞥过众人,走向血石处,石面深深的刻着两个字,古朴苍劲,似在悠久岁月的沉寂阴沉中变得光滑。

    她抬手,抚上冰凉微糙的石身。一瞬间,她的身体陷入耀眼的赤芒中,浴火涅槃,等下重生。

    凤鸣清脆,声声悦耳,将那些回荡交叠的沧桑紧接粉碎,逐渐消失。

    高昭然暗骂一声,立时就要跑去将慕颜夕拉回来,却给叶纯白一下拽住胳膊拦着,“叶先生!破石头有异,黑衣女人之前的话分明是不会纵容妖精,她在这里有事我们谁都出不去!”

    “再等等,你去了也帮不了她,我们根本不知道如何防备,去了只能是添乱。”叶纯白说的不容拒绝,依然紧紧抓着她,高昭然仿佛都能感受到她几欲抠尽自己肌肤里的尖利手指。

    高昭然想要挣开,却挣脱不了,面前是叶纯白细致绝美的侧脸,眼眸精雕细琢,漂亮的不像样子,一本正经的神色掩着些许冷淡。

    就像换了一个人。

    旁边沈凝怡然不动,额前碎发遮挡的金色竖瞳若隐若现,在暗淡的地底显出几分模糊的光亮。

    萧墨染随在慕颜夕身旁以外,竟无一人要上前。

    高昭然忽地感觉到了悲哀,一种不被允许脆弱的悲哀,慕颜夕在她们看来少有的强大,蝶翼,暗羽流光,甚至鸦神亲传的衍灵术,厉害如斯,世间几乎无人能够抵挡得了,能让她臣服的唯有鸦神,所以谁都理所当然的觉得,她一定会有办法,可以解决,更没人想过去同她一起承担,更没有人去想,可能慕颜夕挡在她们面前身先士卒的时候,是将生死作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输。

    哪怕她现在并没有输过。

    高昭然此刻隐约有些明白,妖精为什么如此珍惜萧墨染,哪怕她身在道门,是个守正辟邪的道士。

    慕颜夕站在三生石旁,看到另外的光景,好似身在千年流逝的从前,金碧辉煌的大殿中,盘龙漆柱,满殿的人鸦雀无声,穿着整洁的古时官袍,文武有别的立在两旁,他们张口说话,言语声声,可她什么都听不见,那些投向她的目光之中,鄙夷嘲讽,冷笑得意,尽在其中,一瞬之间,百态尽显。

    而她一个人,身体挺的笔直修长,凤袍绚烂夺目,雍容华贵,高处有个宦官模样的人细声细气的对她宣读什么,手中金色锦缎,肃杀而冰冷。

    她桀骜不驯,不跪不俯,淡然的接下宦官捧来的卷轴,她听到自己骤然轻松的声音。

    “臣妾领旨,吾皇,万岁。”

    极高的地方有个身穿龙袍面目模糊的男子,对她不耐的挥挥手,慕颜夕能够觉察的到,这些她不知所以的事,于她来说,定是重要,可她心里,这个或可称作是她前世的人心里,很平静,无喜无悲。

    只是在望着高堂上男子身旁的她时,温和的笑了。

    画面支离破碎,慕颜夕被突如其来的哀伤压的喘不过气,伸手在胸口狠狠的抓着,仿佛这样,就能稍稍消减那种痛楚,这种沉重让她眼角微红,不由自主的喃着一个名字,“子夫……”

    深刻细密的缠绕在心间,一层一层,将整颗心包裹住,千百年时光更迭,生死幻灭,都不能遗忘半分。

    一眼万年。

    紧接着,眼前再次出现光亮,模糊不清,似蒙了层厚厚的水雾,树木高耸入云,郁郁葱葱,漫无边际的林海,遮盖着散不去的浓雾,时而响彻嘹亮的野兽嘶吼,慕颜夕猛地抖了下,如此熟悉的地方,就是当年鸦神带她离开的时候,一场大火焚烧殆尽的迷障深林。

    突然地,她面前伸出一只细致白皙的手,修长有力,那人身姿修长如玉,极美极冷,纯黑面具,勾描精美的银色纹翎羽,黑袍迎风扬着。

    风穿过茂密的树叶,发出密密的沙沙声,在短暂的时间之后,安静下去。

    那人唇边浅笑,对她说:“狐,可愿随我?”

    慕颜夕不可抑制的点头,尽管心里万分不愿,仍是改不了分毫,就像既定的过往,不会有所更改。

    “狐,你有名字么?”那人顾自言语一句,不待慕颜夕有所反应,又道,“狐身凤格,呵,你姓慕,唤作颜夕,莫忘了。”

    慕颜夕朝她喊了声,“乌见尘!”在雾霭浓稠的深林中寂静回荡,轻飘的逸散开去,消失无踪。

    那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好似融进那散不去的雾中。慕颜夕紧着追了几步,却还是没有追上,旷大幽深的迷障深林,除了一声高过一声的野兽嘶吼,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

    与记忆中的景象,一模一样。

    前世,今生。

    萧墨染一旁看的清楚,慕颜夕安静的站了些时候,骤然间神色异样,慢慢弯下身,细细的喘息,好像还能听到她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

    缚魂镜金光闪烁,将周围稠密的赤芒撑开许多,伸过握着慕颜夕的手腕,正要将她带离石头那处,却听她模糊的喊出一个名字。

    子夫。

    恍若铭刻在心上的呼喊,透着深重的缠绵眷恋,又低又轻,就这么飘散在冰凉的空气中,萧墨染怔住,探去的手狠狠的顿了下,僵着片刻,在她又唤乌见尘之后,猛地将她拽回来。

    红光散尽,慕颜夕安然无恙,萧墨染随后将手按在石头上,可什么反应都没有。

    好似一切变化幻象,都是为慕颜夕所备,因她而起,因她而灭。

    石头失去流动的血红灵光,变得暗淡而普通,暗河上涨了许多,一下一下的冲刷着河岸之外的石头。

    那呼喊着让她们看一眼的干涩声音停了,不远处那道佝偻的身影在光暗中明灭不定,映在地上,吹拂般摇晃摇晃。

    几人跟过去,慕颜夕挑眉盯着身影许久,冷道:“你既让我看,现下看也看完了,我已是走过奈何桥,乌见尘说的出路,在哪儿?”

    那人在浅白的手电光中露出半张脸,皱纹遍布的容貌,交错纵横,宛如百年老树,伸出一条干枯的手,端着黑陶碗,低到慕颜夕面前,颤巍巍声音透着几分阴森。

    “喝吧,喝一碗,一生一碗,喝过忘却前尘,六道轮回,正果孽报,尽是功德业障。”

    慕颜夕接过碗,唇边弯了下,“传闻孟婆汤忘尽往事前因,是人一生的苦楚哀怨熬制而成,每个人只有一碗,喝过之后再入轮回,便是重生,可你既不是真的孟婆,这又如何能是真的孟婆汤?”

    她抬手,将黑陶碗中的水一点一滴倒尽,那水刚一落地,就融了进去,却不见半点湿润水痕。

    慕颜夕靠近些许,盯着那人枯槁的脸,“出路在哪儿,乌见尘既让你在此,指引我来,你定然知道出口。”

    那人悠长的叹息,沉沉的落地,仿佛和渗透的孟婆汤一切融进去,拿过慕颜夕手中的黑陶碗,慢慢抬起手,指着身后的土台。

    土台造的奇怪,上宽下窄,面如弓背,只有一条石级小路绵延向上,四处皆是空空荡荡的悬崖峭壁。

    慕颜夕再不看她,当先踏上土台石阶,萧墨染仍是抱着清荷在她后面,其他人紧紧跟随,高昭然最后一个离开,下意识回头望了眼,那人赫然消失的只剩一半身影在外,连面目都开始模糊不清。她没做声,脚步不停,走的比谁都快。

    “痴儿……”

    那人弯曲的身影又消失许多,只余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天道之恒,了无牵挂,了无牵挂……”

    随着声音的平息,再也没有那道佝偻的身影,有座高大的牌楼一闪而逝,隐在黑暗中,上书几个古朴字形,鬼门关。

    本是平静的水面,突然涌现出许许多多的尸体,漂浮不沉,他们双手合十,掌心握着佛珠,细细的刻痕还很新,月白长袍,金丝赤红袈裟,尽数落发,头上露出陈年的香疤。

    恍如沉睡,静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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