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在市府当官的爹,真的很管用。就连班主任也必须对自己俯首帖耳,老老实实服从。这感觉让戴志诚觉得很舒服。可是他不明白罗文功为什么下午不来上课,也一直没有在班上公开宣布谢浩然作弊的消息。事情失去控制的感觉很糟糕,脑子里的焦虑也在不断发酵。
学校厕所的蹲坑隔间全都是开放式。这是为了杜绝有学生躲在里面抽烟,或者进行某些不可描述的特殊行为。毕竟,如果在厕所这种地方安装电子监控,肯定会引发铺天盖地的反对浪潮。
从厕所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光线从外面投射进来的人影异常高大,仿佛一座黑沉沉的山脉,朝着厕所里间不断碾压过来。
戴志诚很快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谢浩然。
蹲着的体位肯定要比站着低得多。何况还是在蹲着一方已经脱掉裤子,即便拉起也需要一系列辅助清理工作之后才行的状态下。戴志诚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无比强烈的恐惧感,就连呼吸了顿时变得急促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粪便的恶臭,特殊的功法修炼使谢浩然能够封闭嗅觉,不为外物所干扰。他明亮且漂亮的眼睛死死盯着戴志诚,整个人充满了由内而外的逼人气魄。他不由分说,轻巧灵活的脚步朝着戴志诚靠了过去,右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探过去,用钢钳般的虎口牢牢卡住了戴志诚后颈。
他在拼命挣扎,却感觉无论怎么样也无法改变被抓住的事实。喉咙内部可供氧气透过的缝隙只剩下最后一点,随时可能窒息。
他……他要杀了我?
他知道了我与罗文功之间的密谋?
可怕的念头仿佛绞索,在戴志诚脑子里疯狂缠绕着。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事情。谢浩然从背后压制戴志诚的手法很巧妙,拇指扣住了他的脊椎骨,迫使戴志诚做出“曲身仰头”这个动作。肌肉的紧绷感贯穿全身,眼睛也无法闭上,只能保持圆睁,偏偏映入眼帘的最清晰场景,就是蹲坑内部化粪池里密密麻麻的肮脏粪便。
“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就在戴志诚想要大声求救的时候,他听到了谢浩然森冷凶狠的声音。
浓烈的恶臭几乎令戴志诚当场窒息。但是比被活活臭死更可怕的事情,无疑就是谢浩然刚刚发出的威胁。他非常明智的闭上了嘴,降低音量,此前一直在酝酿的狂怒语言变成了妥协与哀求:“别这样……放……放了我吧!”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作弊了?”谢浩然居高临下冷冰冰盯着戴志诚后背。
戴志诚仍在狡辩:“谢浩然,你……你弄错了吧,我没说你作弊啊?是谁告诉你的?”
谢浩然笑了,笑容在他英俊的脸上显得异常冷酷:“你以为我需要什么该死的证据吗?你以为和罗文功之间那些事情我什么也不知道吗?”
被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从后面压制,让戴志诚有种随时可能失去平衡的感觉。他再也顾不得肮脏,也无法顾及后颈被抓住的事实,双手被迫分开,手掌杵在地上,与跪在蹲坑两边的腿脚一起支撑着身体。只有这样,才能勉强把头部抬高,不至于整个人随时可能掉进可怕的化粪池。
谢浩然平静冰冷的声音听起来就像魔鬼在说话:“你可以大声叫,可以把全校所有人都叫过来。我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扔下去,然后再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开你做过的那些卑鄙勾当。”
戴志诚被吓得胆战心惊,低声哀求:“不,不要,你不能那样做。”
谢浩然发出恶狠狠的咆哮:“为什么不能?只准你诬陷我,就不准我反过来收拾你?这算他嘛的什么狗屁逻辑?”
戴志诚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求求你把我放了好不好?让我起来咱们好好谈,我向你认错好不好?”
谢浩然“嘿嘿嘿嘿”冷笑着摇摇头:“不好!我就喜欢看着你泡在粪池里洗澡的样子。我知道你喜欢柳怡霜。我很好奇,如果她看见你现在这幅模样,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灵识范围内出现了两个陌生的影子,就在外面的走廊上。
虽然是上课时间,但学校厕所也并非绝对不会有人进来。谢浩然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教训戴志诚,主要是为了泄愤。至于杀人之类的话……纯粹就是吓唬吓唬这个家伙。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被人发现,当然戴志诚自己绝对不会主动说出去。这已经触及了一个男人的尊严底线。你可以在厕所里狠狠蹂躏他,他也可以在无人的角落里独自哭泣。但是在众人面前,戴志诚仍然还是气场强大,自信优秀的好学生。
带着脸上毫不掩饰的戏谑神情,谢浩然伸手插进戴志诚的裤兜,掏出了鼓鼓囊囊一团折叠起来的卫生纸,随手扔进了蹲坑。做完这件事,他以来时同样敏捷的速度抽身而退,在厕所门口的盥洗池边拧开水龙头,干干净净冲洗着双手,然后甩着湿漉漉的手指,与正面走进来的两名学生擦肩而过,神情自若走了出去。
戴志诚肯定要在厕所里呆上很长一段时间。
如何在没有手纸的情况下解决擦屁股的问题?
恐怕爱因斯坦也难以回答。
第二十二节 善意()
直到放学,班主任罗文功也没有出现。
戴志诚是什么时候返回教室?这个问题谢浩然一点儿也不关心。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做完了所有作业,速度快得吓人,就连同桌蒋旭东也几乎惊呆。
“耗子,你搞什么名堂?做那么快,你忙着回家找小姑娘谈恋爱吗?”
看着正在收拾书包的谢浩然,蒋旭东愤愤不平地连声嚷嚷。实在太不公平:自己连语文作业都没有做完,谢浩然居然完成了所有科目的家庭作业。这……这还有天理吗?
谢浩然微笑着没有说话。
他永远不会告诉别人自己回家还要自学高中二、三年级的其它课程。
他永远不会告诉别人自己正在学习德语、日语和法语。当然,具体开始学习的时间,其实是从上个星期开始。因为那个时候谢浩然发现自己对英文的掌握已经非常纯熟,觉得有必要在空余时间学习掌握更多的语种。
时间被安排的满满当当,没有丝毫剩余。除了语言,谢浩然还必须学习音乐和美术。《文曲》功法涵盖了天下间所有关于“文”的范畴,魁星传承让他耳目清明,通辨音律。然而知道是一回事,精通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给自己定了一个短期目标:本学期内,至少要学会钢琴和小提琴,能够熟练演奏艺考十级的相关曲目。二胡和古筝方面的要求更高,必须达到专业等级。至于不同乐器之间的区别对待……呵呵!那是因为后者乃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是国粹。
……
三旗村民们的生活没有因为杨正菊夫妇被抓这件事而改变。麻将馆里的生意依然红火,人们闲聊时候谈论最多的话题,仍然还是关于拆迁补偿款。《参考消息》和《都市晚报》之类的刊物如今也有人看了。他们的关注重点从来都是国家政策以及房屋版块。与整体处于不断下行的房产价格形成鲜明对比,三旗村民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关心时政。几乎所有人都在骂国家,用最肮脏的字句咒骂着“为什么要降低房价?”
原因很简单,房价如果一直走低,村民们到手的拆迁补偿款就有可能缩减。虽然大家早早就签过了补偿协议,但“履行合同”这种事情好像大家都没有什么概念。村民们都在期盼着房价急剧上涨,最好暴涨到现有价格的十倍、二十倍。那样一来,就有了充分的借口,撕毁补偿合同,再找房地产商讨要更多的钱。
谢浩然背着书包走到出租屋楼下的时候,一辆半新不旧的“瑞虎”越野车就停在院子里。从车上下来了两名男子。为首的是一个身穿休闲服的中年人,身材微胖,眉毛很浓。他脸上带着微笑,友好地伸出了右手:“你好!请问是谢浩然吗?”
谢浩然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他谨慎地看了对方一眼:“你是谁?”
中年人偏头看了看四周,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枚胸针,在谢浩然面前晃了晃,话语里仍然带着笑,只是声音被压得很低:“我叫何洪涛。那个……能换个地方说话吗?能不能去你的家里?或者……我的车上?”
那是一枚很普通的胸针,款式和形状谢浩然却很熟悉。他曾经很多次在负责拆迁三旗村的房地产公司工作人员身上看到过。胸针图案背景是一幢高楼,上面镶嵌着金色的“康耀”两个字。
对方的身份不言而喻。
谢浩然点点头,侧身走在了前面:“跟我来吧!去我家里谈。”
……
何洪涛明显属于那种经常与别人打交道的类型。进了房间,他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康耀公司的总经理。这次过来,是想要跟你谈谈拆迁补偿的问题。”
谢浩然与何洪涛面对面坐下,另外一个男人没有跟着进来,他被安排在了楼下的车里。对方没有拐弯抹角的谈话方式让谢浩然很满意,他平静地问:“请说,我听着。”
何洪涛从椅子上站起,朝着谢浩然认认真真鞠了一躬,严肃地说:“因为我公司职工的疏忽大意,在工作中给你带来了危险。这是我们的失误,也是我们对工程条例与规则的执行力度不足所导致。在这里,我向你表示深深的歉意。”
谢浩然平静地点点头。小楼被挖掘机推倒后,他就一直在等着拆迁公司对此给出的说法。到今天刚好过了大约两周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当然,事发以后,康耀公司方面已经派人过来看过现场,也对谢浩然进行了慰问,但都是流于表面形式的做派。同时也声称:公司最高责任人不在,必须等到他回来以后,才能做出具体的处理决定。
“我本该早点儿回来,但是刚好在昌州那边新开了一个楼盘,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就一直拖到了现在。请见谅。”
何洪涛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本支票夹,打开,从中拿出一张,递到了谢浩然面前:“这里是八百五十万元。其中有八百三十一万是你名下的拆迁补偿款,请收下吧!”
多出来的近二十万元,应该就是上次那件事的补偿。谢浩然对此心知肚明,却没有伸手去接。他淡淡地问:“那个开挖掘机的工人,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何洪涛非常圆滑的回答:“我们会尊重你的意见。无论开除、罚款,或者……其它能够让你感到满意的处理方式,都可以商量。”
谢浩然笑了。
何洪涛自始至终也没有说出“送交司法机关”这个处理方法,求和的态度一览无遗。
其实谢浩然也不愿意这样做。没必要一棍子把人打死,何况那件事情根本就是二姨杨正菊在背后主使,那名挖掘机司机摆明了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当了枪使。说穿了,他一样也是挣体力活那份钱的农民工,何必为难一个普通人?
何洪涛这样做肯定也有其私心。只要事情没有警察介入,就不会对“康耀”公司的名声构成损害。因此,如果谢浩然接受这十多万的补偿,就再好不过。
“你们内部自己处理吧!我没意见。”
谢浩然伸手接过支票,笑了笑,随口问道:“对了,你们的拆迁补偿款会在什么时候发放?我指的是村里其他人。”
何洪涛脸上露出热情的笑意:“明天就开始。具体发放地点就在你们的老村委会。放心吧!我们是正经做生意的房地产公司,不会欺哄瞒骗。拆迁协议上约定的数字是多少,我们一分钱也不会少给。”
他对谢浩然的态度很满意,之前曾经设想过可能出现的种种刁难,根本没有发生。彼此之间良好的谈话气氛有助于增进了解,尤其是围绕着这名少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也使何洪涛在知晓以后连发叹息,感慨人心不古,财帛动人心。
“回迁房最迟会在下个月动工。这次的事情是我们有错在先。这样吧!我会给你一个提前选房的名额。如果到时候你需要的房屋面积超过预定数字,我还可以给你最优惠的价格。”
歉意加上好感,促使何洪涛下意识的做出了这个决定。
“谢谢!”
道谢是真心实意的。谢浩然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我二姨,也就是杨正菊家的拆迁补偿款,也是明天发下来吗?”
何洪涛有些迟疑:“这个就不一定了。你们村子里的人很多,发放补偿款需要时间,还需要一家一户进行确认,然后签字。整个程序比较复杂,从确定放款到银行转账,至少需要两个星期。这还是最快的速度。”
谢浩然思考了几秒钟,认真地说:“何经理,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何洪涛连忙回应:“请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都可以。”
谢浩然放缓了说话速度,非常仔细:“请优先发放我二姨家的拆迁补偿款,最好能像我在这样,直接用支票给付,银行转账时间不要超过二十四小时。行吗?”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道:“如果贵公司在发放款数额方面有问题,也可以把何经理你给我的这张支票暂时先收回去。总之,先把我二姨家的补偿款进行结算,我的部分可以留到以后再说。”
何洪涛不禁有些糊涂。
干房地产这行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主动提出暂时不要拆迁补偿款?
而且还要求优先给自己的仇人发放?
何洪涛忽然发现:这个叫做谢浩然的年轻人,恐怕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看见对方一直没有做出回应,谢浩然加重了语气,软中带硬地说:“何经理,请认真考虑一下。我觉得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如果你答应我的请求,我就把这个送给你。”
说着,谢浩然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黄纸包裹,递了过去。
那是一道他自制的平安符。
第二十三节 幸运符引发的玩笑()
见状,何洪涛不禁哭笑不得。
“康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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