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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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刁民- 第5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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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槐把几个狐朋狗友召集起来,请大家伙儿一起帮忙出主意,最后一致商定还是先示弱,等到了西湖摸清情况后再做判断。

    赵槐一听李云道还没吃饭,当即表示在中关村旁的一处会所里摆一桌边吃边聊,但被李云道婉拒了,两人约定在公安大学边上的一处川菜馆碰头。

    川菜馆不大,但菜很地道,辣味十足,李云道在青干班的时候偶尔会跟毛浪一起来这里吃宵夜,有段日子没来,但川菜的老板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脾气爽朗的青年。

    “兄弟,还是老三样?”老板笑着跟李云道扬扬眉毛,又督促一旁过了饭点正打着瞌睡的厨师,“醒醒哟!”

    “中,老三样!酒就算了,呆会儿还要开车。”之前来吃宵夜,李云道和毛浪都是一人一瓶二锅头,“对了,包厢空不空?呆会儿还有个朋友来谈点事情。”

    “空着,直接进去就成!”小川菜馆拢共也就一个包厢,客满的情况下,有时候还要几拨客人合用一个包厢。

    老三样是指毛血旺、酸菜鱼和口水鸡,毛浪不爱吃素,所以以往来这里吃饭,大多都迎合了毛浪的胃口,李云道倒是不挑,不过多来了几次也就习惯了。

    等老板将毛血旺和酸菜鱼都端上来的时候,赵槐也单枪匹马地杀到了,从那辆大切诺基上跳下来,抬头望了一眼半旧的餐馆牌匾,微微皱着眉犯起了嘀咕:这李云道日子过得也太糙了吧?这种馆子,指不定用的都是地沟油,酒也指不定是勾兑的,怎么敢来这种地方吃饭?不过李云道是王家流落在外的嫡长孙,否则也没有“野种”一说了,这样想想他也就释然了。

    “赵政委,这么急找我,有何贵干?”李云道对赵家依旧不太感冒,尤其是上次绿荷师姐受辱,当事人之一赵如颖并没有得到相应的惩罚,李大刁民虽不至于睚眦必报,但也没大度到宰相肚中能撑船的程度,对待赵槐自然也就没有那般客气。

    赵槐干笑两声,自己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李云道,咱俩也算不打不相识,我估计你也已经听说了,接下来咱俩要搭班子开展工作。之前的一些误会,我是想在去西湖之前,尽可能地化解开。我也听说了,咱们那位新任的康局长,可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角色,咱哥俩不联手,有些工作不太好开展啊!”

    李云道微微皱眉,赵槐的交浅言深让他有些警惕,按道理,赵槐也在京城特警支队的支队长,这种人未到就私下编排新上司的做法本就是官场大忌,赵槐在体制里混了这么久,难道连这点规矩都不懂?想了想,李云道笑道:“康厅长在浙北公安体系里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我相信有康厅长总揽大局,西湖市公安局应该能在老朱局长奠下的基础上开创一番新局面。”李云道说得严丝合缝,既不得罪康与之,也相应捧了捧朱子胥,算是两不得罪,估计赵槐一时间也找不出漏洞。

    赵槐不由得又干笑两声:“李云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过说实话,咱们都是空降兵,有天然的共同点,康与之是土生土长的浙北人,我打听过了,康与之治下手腕相当强硬,如果你我二人不结盟,便宜的是外人啊!”

    赵槐一句话就将李云道划为“自己人”,而康与之则成了他口中的“外人”,作为世族第三代,这种潜移默化地笼络人心手腕是从小耳濡耳染的,只可惜赵槐功力还太浅,换成赵平安的话,绝对会让人如沐春风,不由自主地心生赞同之感,但现在坐在李云道面前的是赵槐,不由得令李云道心中冷笑。

    一两句话就想冰释前嫌,是你赵槐太傻还是我李云道太好骗?

    既然大家都演戏,李云道也不介意陪上一陪,尽管心中冷笑,李云道脸上却早已经换上了春风一般温暖的笑意:“槐哥说得是啊,说到底,咱俩都是大院里的子弟兵,下去不联手,到底会让人看笑话。”

    “对对对,说得太好了!老板,给我们来瓶茅台,光吃饭不喝酒算啥?”

    赵槐兴起,招呼老板上酒,川菜馆老板却犯起了踌躇:“茅台啊?小店倒是没有,我去对面超市给您买一瓶来?”

    赵槐心情不错,大手一挥:“去拿两瓶来,待会儿我一起给你结账。”

    李云道却赶紧拦住老板:“槐哥,大中午的,还是别了,呆会儿我还得去我大姑姑那儿走一趟。”

    赵槐一愣,李云道的大姑姑,那不就是中纪委的王抗日吗?当下,赵公子搓了搓手:“去那儿倒真的不太适合一身酒气了!成,那老板给上点好茶,我哥俩以茶代酒!”

    老板连连应下,李云道心中觉得好笑,这门面不足百平的小菜馆,能有什么好茶?

    跟赵槐一番虚与委蛇,临分别时赵槐又约李云道春节前在京城再聚一次,李云道也都一一应下,看来赵槐是怕李云道反悔,想拉上一些狐朋狗友来助阵。

    见完赵槐,算是茶足饭饱的李云道驱车直奔秦家,老爷子和周树人不在,但守门的老妇人却认得李云道。

    老妇人也姓秦,应该是秦孤鹤老家的亲戚,说话带着些吴侬软语的口音:“潇潇在琴房练琴,顺着连廊到底右拐就是了。”老妇人在苏州时就一直在秦家帮忙,对李云道的印象极好,现在知道李云道不仅是秦老爷子的弟子,也是京城某个红色家族的后代,打心眼里希望他跟能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秦潇潇走到一起,不过听说这青年已经结了婚,娶了蔡家姑娘,她也就淡了这个心思,但对李云道的好印象仍旧是不减反增。

    此时已是下午三点,冬阳西照,透过雕花窗,在连廊上留下斑驳的光影。李云道踏着光斑,沿着远远传来的琴声,走向沿廊深处。

    钢琴曲很熟悉小调第五交响曲,第67号作品,也就是众人熟知的命运交响曲,琴声时而高亢,时而温婉,时而又激昂,时而又低沉,尽管是一首扼住命运喉咙的曲子,却被秦潇潇弹出了数种交织的矛盾情感。

    琴房其实也是秦潇潇的书房,布置得很清新优雅,价值不菲的三角钢琴立在书房的正中央,与四周林立的书架也算是相映成趣。

    曲终,一身居家运动服的秦潇潇坐在钢琴前,微微有些发怔,对于一个习惯了每天按照秘书排定日程行事的女强人来说,突然失去了事业,又遭遇新能源项目的波折和友人的背叛,她的情绪有些难以言表的低落。

    突然,身后传来掌声,又响声一人的赞誉声:“命运交响曲被你弹出这般忧愁的情绪,我倒也是头一遭听到。”

    秦潇潇回头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双手撑在琴凳上:“为爷爷的事情而来?”

第一千零八章 蔡家的危机() 


    秦潇潇自幼在秦孤鹤身边耳濡目染,学到的不单单是言必行行必果的行事方式,更多的是一种思维方式和生活态度。秦孤鹤三落三起,算是已经从人生大起大落中领悟到真谛。秦潇潇此时不过二十来岁,虽懂人生起伏,但真要从低谷中走出来,还是需要花些时间和心思,不过茶道,她倒是已经颇得三份要领。

    “这是用碧螺春发酵的红茶?”李云道尝了一口,瞬间觉得茶香清奇,跟以往喝到的红茶都大相径庭,茶香偏甘,第一泡初入口有些绿茶特有的青涩,而后红茶的隽永余香扑鼻而来。

    秦潇潇虽然穿着运动服跪坐在茶盘前,但动作清雅自然,一点一滴间古韵自成。听闻李云道一语道破茶源,有些兴奋地点了点头:“怎么样?苏州的一位老朋友在西山有几亩茶园,这是近几年才研制出来的碧螺红茶。往年在小镇上都供不应求,更不用说外销了,今年是茶叶的大年,绿茶富足,这才多出了些红茶。味道虽不及武夷大红袍那般正宗,但也别有一番江南风味。”

    两人在西湖时住在上下楼,时常一起吃饭,相处间数络了不少,只是一月不见,似乎两人之间又多了一份客气。

    “新能源的事情,现在究竟如何了?”李云道还是切入了关键话题,毕竟这才是今天来访的主要目的。”

    秦潇潇轻笑摇头,笑容间似乎有些苦涩:“新能源也许就是个梦吧。”

    李云道微叹了口气:“其实迟早能实现的,只是技术还不成熟罢了。”

    秦潇潇摇了摇头,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文心有问题的?”

    李云道其实也思考过这个问题: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发觉文心是有问题的,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完全相信过这个女人。从秦潇潇带文心造访玫瑰园的初次见面,李云道对故作楚楚可怜的文心并没有太好的印象。之后数次出手,也都是顾及秦潇潇的面子和新能源项目的重要性,真正起疑,是凤驹出生那晚,文心请他吃饭期间数次企图以美色相诱。李云道还没有自大到以为自己貌似潘安冠面如玉,时不时风流倜傥地虎躯一震便有大片的姑娘自己倒贴着往上靠,蔡桃夭、阮钰和齐褒姒每个人都与自己有特殊的交集才有了今日这般的感情,但他真的没觉得自己已经到了能让无数良家哭着喊着上自个身上倒贴的程度——显然,文心的引诱是有其它目的。而在西湖,比自己有权有势的人多了去了,能给文心更多庇护的也大有人在,文心自不会为了躲避汤力的纠缠选择自己这条船,如果不是因为汤力,那么文心那般举动,肯定是另有目的,只是那时候,李云道还没有想到,文心就是传说中的“银环蛇”。

    “直觉吧!”李云道给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秦潇潇执杯伏首,轻闻茶香,笑着点了点头。对于李云道似是而非的回答,她并没有深究,有些事情,过去便过去了,这个时候打破砂锅问到底其实意义也不大。

    “蔡贤豪开枪时,你在现场?”李云道终于言归正传,此行的主要目的也是想从秦潇潇这里获得更多的关于秦孤鹤被刺的细节。

    秦潇潇抬头望了李云道一眼,眼神复杂:“如果真是他,你能大义灭亲?”

    李云道嘴角扯了扯,想笑但是却没能笑得出来:“如今大义灭亲倒不是最为重要的,我只想弄清楚原因。蔡贤豪的为人,你应该也清楚的。”

    秦潇潇幽幽道:“清楚又如何呢?很多时候,知人知面却是不知心的。”说完,她又轻轻叹了口气,眼神迷离了起来。

    李云道也清楚秦潇潇说的是文心,看来在文心的事情上,她受到的打击要远远超过最近碰到的其它挫折。

    李云道摇了摇头,笑道:“这话倒也太绝对了些。据我所知,蔡贤豪调到联参,也是老爷子们的临时起意,所以也不存在谋篇布局多年的可能。潇潇,你小叔说当时你就在现场,只是到目前为止,你都没有跟任何人描述过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潇潇点头不语,良久才道:“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她说得很笃定。

    李云道微微皱眉:“是不想说还是真的没看到?”

    秦潇潇抬头望着他,对视道:“有区别吗?”

    秦潇潇给军方专案组的说法是“她现场吓晕了”,对于“吓晕”的口供,别人可能相信,但李云道却是万万不信的——一个懂事起就被秦孤鹤带在身边,连当年的董事会都是搬着小板凳旁听的秦潇潇会因为这点阵仗就“吓晕”过去,那简直就是对秦孤鹤教育方式的讽刺。

    李云道一时间猜不透秦潇潇到底为何三缄其口,秦孤鹤似乎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如今蔡家似乎也只有老爷子蔡明阳一人知悉此事,就连向来消息灵通的蔡桃夭都被蒙在鼓里。蔡贤豪为何要刺杀秦孤鹤?幕后到底是谁?蔡贤豪如今到底身在何处?是否已经被人卸磨杀驴?一系列的疑问令李云道百思不得其解。

    “过去便过去了,云道,这件事到底为止吧。”秦潇潇良久才说道。

    李云道狐疑地点了点头,这件事显然不可能到这里就嘎然而止的,以秦孤鹤如今的身份,就算摔个跤那也是大事情,更不用说胳膊上还挨了一枪,再加上军改后情报部门整合的大背景,这场刺杀就显得更为诡异了。

    是改革派与保守派政治争斗的延伸?是军改激进派与既得利益派之间的矛盾?还是借用这些人民内部矛盾伺机而动的国外敌对势力?

    秦潇潇情绪明显不太高,不过当李云道提出让她去美国帮阮钰时,她眼中倒是微微一亮,看来这段日子她在京城的确闷得慌。

    从秦家出来,原本回京探亲的李云道却感到心情无比沉重,国内外斗争的复杂性远远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原以为到了秦孤鹤的段位,警卫已经算得森严,安全应该无碍,却没料到竟祸起萧墙。沉闷的心情一直到他回到山上的四合院都没丝毫舒缓,见到抱着小凤驹在荷池旁跟三个孩子聊天的蔡桃夭,心情才稍稍平复。

    蔡家大菩萨便是有这般的魅力,能让他烦躁的思绪瞬间平静下来。

    学心理与哲学的蔡桃夭一眼就看出了李云道有心思,将孩子交给王援朝,让十力带另外两个孩子去山上看梅花,而后才只身来到四合院最深处的书房。

    这间书房是王鹏震生前的最爱,老爷子去世后,书房的布置没有丝毫变动,主人却顺理成章地变成了李云道。此时李云道站在书房正中,面对那幅“静以修身,俭以养德”的大字负手而立。字是老爷子临终前半年的偶得手书,老爷子去世后,李云道珍藏了所有墨宝,这幅字更是装裱好后挂在了书房墙壁的正中。

    老爷子的字在书法家眼中算不上最上乘,但在李云道看来,却多了几份世人无法领悟的返璞归真,尤其是这幅诸葛亮《诫子书》中的只字片语,更是老爷子晚年的真实写照。

    “小人以己之过为人之过,每怨天而尤人,君子以人之过为己之过,每反躬而责己。”蔡桃夭从他身后,轻轻环抱着他的腰身,柔声道,“有些事情,不必太苛责自己。”

    李云道转身,面对蔡家女子,却想起了生死未知的蔡贤豪,却不知蔡桃夭知道了这件事后会有何反应。

    “媳妇儿,最近跟大哥碰过面吗?”想了想,李云道还是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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