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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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刁民- 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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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小北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白小熊看了王小北一眼后,也退了出去。只有糊里糊涂的山东大妞齐褒姒傻乎乎地站在李云道边上,瞅瞅主人再看看身边的刁民,她怎么也弄不明白,怎么进一村就倒下一个,还没说两句话,怎么就冲突上了呢?

    老烟的体质很好,没多会儿便悠悠地醒了过来,一看儿子儿媳妇儿都守在自己跟前,老猎人眉头一皱:“围这么近做什么?你老子还没死!”

    李德宝嘿嘿傻笑了两声:“爹,您可是咱们的主心骨,您要是倒下了,这个冬天可怎么挨呀?”

    老烟坐直身子,顺从拿起炕头的烟枪,擦了眼火柴点上烟斗里的蛤蟆烟,吧嗒吧嗒两声,青烟缭绕。老猎人没说话,抬头看了李云道一眼,似乎调整了一下呼吸,才冲后者点了点头:“孩子,来,坐!”

    李云道机械地坐下,表情木然地看着眼前的老猎人,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孩子,家里都有谁啊?”老烟又抽了口很冲的蛤蟆烟。

    李云道没说话,他在掏口袋,反反复复掏了几回,也没能将口袋里的烟盒掏出来,最后还是站在他边上的齐褒姒看不过去,帮他拿出了烟盒放在他跟前。李云道的手有些哆嗦,往常麻利地从盒底出一根烟的动作没有凑效,他只能很笨拙地从盒口取,取了一根,却是先递给了站在一旁的李德宝。

    李德宝看一眼那烟,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夹在耳朵上。等李云道拿出自己那根放到嘴唇上的时候,老烟已经点燃了一根火柴送到他的跟前。李云道没也有推辞,就着老烟送来的火点燃了那根价值不菲的小熊猫。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自己享受这么昂贵的烟。

    屋里很安静,李云道吸了两口烟,烟纸燃烧的声音仿佛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老烟也没有说话,只看着李云道,李德宝和巧婶也没说话,也看着空洞抽烟的李云道。山东妞齐祸水却受不了屋里的诡异气氛,故意伸了个懒腰:“这一路走得真辛苦,李云道,你不是说到这里来寻亲来了吗?”

    老烟盘腿坐在炕上,手中的烟枪又哆嗦了一下,突然开口道:“你姓李?叫云道?”

    李云道抖动着舒了口气,烟草火辣辣的滋味终于让他的情绪镇定了不少,眼神也不再空洞,抬头望向一脸期待的老爷子,沉着道:“我是李云道。木子李,‘万里浮云终归大道’的云道。”

    老烟突然将脑袋伸了过来,神秘兮兮道:“你跟被和尚带大的?”

    李云道用力一点头:“我大师父叫噶玛拨希。”

    老烟将手中的烟枪一放,回头斜了李德宝和他媳妇儿一眼:“准备酒菜!”

    李德宝一愣:“爹?”

    老烟也不管这儿子是不是已经接了他这位老村长的班,cāo起桌上的老烟枪就着李德宝的屁股就是一下:“我大外甥回来看看我这个舅舅的,你个当表哥的要不要好好招待一下?”

    李德宝嘴一咧,不过眼神还有些迟疑:“真是秋萝姑妈……”

    “还不去?”老爷子眼睛一瞪,李德宝打着媳妇儿就跑。巧婶还想八卦一下,但奈还是被当家的拉了出去。

    齐褒姒倒是愣住了,望着老烟那张皱纹颇深的脸,疑惑道:“你……真是他舅?”

    老烟又吧嗒了口滋味颇好的蛤蟆烟:“如假包换。”

    当事人李云道却是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有了说话的力气:“您……能给我说说我……秋萝吗?”

    老烟叹了口气,盘着腿看着上已经结了层霜气的玻璃:“秋萝啊,那是我的好妹子啊……”

    门外,漫天白雪,雪似乎越来越大了。白小熊在村尾找了个避风的小坡将车停在坡下,又罩了层厚厚的棉罩,走回李德宝的院子时就看到王小北一个人蹲在院门口,侧仰着脑袋,呆呆地看天上不断飘落的雪。

    白小熊就在儿时就一起的玩伴身边蹲下,一样侧仰着头看雪。

    王小北问:“这样累吗?”

    白小熊说:“当然累。”

    “那你干嘛要学我?”

    “我就想是兄弟这时候得陪着你啊。”

    “小熊娃子,你说我怎么跟他开口呢?”

    白小熊没翻白眼,双手插袖,抖了抖落在肩的雪。

    “不用你开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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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兄弟哟() 
门外西北风呼啸,漫天大雪如鹅毛,不到天黑,原本绿土相间的东北村落都已经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染成了蜡色。风依旧在吼,雪仍然在飘,门内的火炕却烤得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连一向畏寒的齐褒姒也将厚厚的羽绒服脱掉,露出被薄毛衣勾勒出的完美身形线条。

    酒是李家村的老村长老烟自个儿用粮食酿出的酒,色质偏黄,度数不算,但入口清香甘醇,就算一向对酒这种事物颇为挑剔的王家大纨绔都赞不绝口。菜都以山里的野味为主,山跳、狍子是常见的,其中居然还有今天夏天老爷子带人进林子里猎的一头野山猪,夏天的时候用盐擦了,如今才算风干了一半,但入口依旧爽口鲜嫩。

    除了李德宝的媳妇儿巧婶还在厨房里忙着最后两道菜,其余人都在炕上的围桌而席,喝酒,说活。喝的是自酿酒,说的是自家话。老烟看上去心情很好,喝了颇多酒,也说了很多话,其中不乏对亲妹子秋萝的怀念,对那位不辞而别的白眼儿狼的怨恨,也有对这个隔了二十多年才找回来的外甥的歉疚。老烟突然想起一件事儿,说,前年冬天也是下大雨,来了个长得怪好看的结实小伙儿,那模样长得都快跟当年的秋萝一样好看了。

    李云道抿了口杯中的白酒,说,应该是我二哥,他叫李徽猷。

    老烟奇道,秋萝没说生了两个娃呀?

    李云道摇头,据大师父说,我们仨儿应该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老烟点头,那倒是难为大和尚了。老烟并不清楚和尚和喇嘛之间的区别,在他看来,入了佛门的,不管大乘小乘,一律都是和尚。

    王小北和白小熊各怀心事,所以很少插话说话,倒是齐褒姒时不时插两句,问东问西,她对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东北小村落很好奇,对这里的风土人情也很好奇,她更好奇李云道那扑朔迷离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身世。这位国民女神好不容易结束了横店的拍摄工作,因为上次在江南出的事情,公司特许她休假一段时间,还没回北京她就跟李云道联系,一听说李云道要去东北,说什么也要跟上,结果从萧山机场直飞了哈尔滨,与李云道三人在机场汇合后,一路杀到此地。她原先还在琢磨着,以王小北一个红三代的富家子弟,脑子被枪打了还是被驴踢了才会跟着李云道跑到这种鸟不打屎的地方,可到了地方她才发现,不光李云道真找到了母亲的娘家人,而且连王小北和他的跟班白小熊都有些奇奇怪怪的表现。

    五个男人,两坛土法酿制的酒很快就见了底,李德宝一脸尴尬道:“爹,家里没酒了。”

    老烟挥挥手,不以为意地冲几位客人笑了笑:“乡下地方,酒这东西稀罕得很,招待不周了。”

    白小熊从炕上跳了下来,衣服也没披就冲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又多了两箱北京本地产的二锅头。拿了五瓶出来,每个爷们儿一人一瓶,齐祸水就不高兴了:“凭什么你们有酒喝我却没有?”

    李云道尴尬道:“这酒烈得很啊。”

    齐祸水伸手将李云道手里的酒瓶抢了过去,也不管刚刚李云道已经对着瓶口浅尝辄止,居然也直接瓶口对秀唇,抿了一小口,咕咚一声,齐祸水双颊酡红,竟露出一个酣畅淋漓的表情:“痛快!”

    几个男人瞠目结舌,李云道又自己拿了一瓶打开,直接举瓶:“来,尝尝老北京的土酒。”

    老烟和李德宝都小心翼翼地据了一口,老烟还好,只皱了皱眉说,这酒果然冲得很。儿子李德宝却直接呛了一大口,转过去咳了老半天,才面目通红的感慨万千,真他娘的烈,肚子都要着火了。

    一桌男人哈哈大笑,后来李德宝的媳妇儿巧婶也加入了,没想到这女人的酒量和酒胆都好得很,大有梁红玉桴鼓亲操的飒爽英姿,两瓶二锅头入腹居然面不改色,让空有酒胆无酒量的王家纨绔差点儿无法招架。

    夜深人静,风啸不止,村里的狗似乎也都畏寒地缩到了窝里,整个座落在原始森林边上的李家村一片静谧。呼呼西北风吹过北侧的原始森林,又吹过这座与世隔绝的村庄,连绵不止,整个世界仿佛听剩下的了这肆虐的风声。

    不知何时,刚刚如鹅毛般的大雪竟停了下来,此时,地上的积雪已经能覆过鞋面。柴木院门突然晃动着打开,衣着单薄的年轻男子走出院门,抬头望了一眼不知是黑还是蓝的夜空,长长吁出一口气。

    夜深了。雪停了。

    娘,我回来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说着些话。风依旧很大,所幸的是还未到零下二十度的极寒天气,否则单他这身轻薄的衣裳,出来晃一圈也非要生病不可。他还穿着那双鞋底极薄的布鞋,鞋踏在雪里发出吱喀的声音,幸好不像南方的湿雪,东北的雪干得很,一路踩下来,除了在身后留下一串脚印外,鞋底鞋面依旧干爽。

    大雪天,村子里的人们睡得比往常还早,连看门的土狗们都懒得踩着雪在院子里兜圈,只是突然听到有踩着雪的异响声时,才徒然立起脖子,竖起耳朵听一听,口鼻间轻轻喷出一口雾气,再听那脚步声慢慢走远,这才又伏下去。窝中依旧温暖如春。

    年轻男子在村里转了一圈,只花了二十来分钟的时间,这个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林子边靠山吃山的小村落实在太小了,前前后后加起来可能连百户人家都不到,还不及昆仑山上的流水村的规模。

    可是,他却觉得这里有种熟悉的温暖,哪怕此刻头顶山风呼啸,脚下寒雪冷峭。

    她是不是也曾走在这条乡间的小径上,她是不是戴着自己亲手编的花环,拎着竹篮,踏着碎花的棉鞋,她的笑声是不是曾经响彻村外的林子,她的容貌是不是也曾倒映在林间的小溪里……

    他想象着很多年以前,有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也如他这般走在这里,天空那么蓝,阳光那样暖,村里小道两旁的花儿盛放,她哼着不知名的乡间小曲,时而走走,时而蹦跳,她银铃般的笑音能感染身边的每一个人,她开心,她快乐,她欣喜地迎接每一天太阳的升起,直到她碰到了他。

    年轻男子的脚步徒然一滞,因为寒冷缩在袖中的双手骤然紧握。

    他到底是谁?

    不管他是谁,似乎他已经付出不小的代价。

    他冷冷地想着。

    突然他又想到,当年老喇嘛带走他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一个大雪天呢?又或者是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他脑中突然浮起了那张满是皱纹却佛息浩淼的面孔,此刻,他应该在哪座名川大寺的客户里歇息着吧,又或者他跟老末也碰到这般恶劣的天气,在城外的破庙里烤着火,念着经……总之,他是冻不死的,倒是可怜了老末那头精明到极至又懒到骨缝里的老驴。

    他走了一圈,又回到那院门口。门口多了一个人,站在门口活动着腿脚,不停搓手呵气。这么冷的天,他应该在天下阁的房间里躺着,地源热泵控制的室温应该在二十五度左右,身边的“扬州瘦马”会拿着剥好皮的无籽葡萄一粒一粒地送入他的口中……可他却在这里无可奈何地挨冻,听说过父债子还的,也听说过外甥长得像舅舅的,但从来没听说过要外甥替舅舅还债擦屁股的。这还不是最让他头疼的,他头疼的是,他要抢在老烟告诉李云道之前,跟他坦白,这似乎比计较中的要提前的了许多。

    王小北突然听到身后有鞋底与雪摩擦的声音,他转头,果然看到那年轻的男子微笑着走了回来,衣着单薄,微微缩着脖子。

    “你不冷?”

    年轻男子笑道:“冷是自然的,但总算还受得了。”

    王小北欲言又止,随后是一段沉默。

    终于,他还是开口了。

    “我想跟你谈谈。”

    年轻男子嘴角轻扬,眸子清冷。点头,不语。

    王小北深吸了口气:“你的身世……”

    年轻男子却突然笑魇如花:“我知道。”

    “你知道?”

    “我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久之前。”

    “不久之前?”

    “嗯,我跟他长得很像,对吗?”

    王小北点头,又摇头:“我只是听说,却是没有亲眼见过,我出生时他已经不在了。倒是照片上看,也算是一模子刻出来的,只是他要健壮不少。”

    这个叫李云道的年轻男子微微皱眉,轻叹一声:“白眼儿狼啊白眼儿眼,最后还是遭了别人的白眼哟。”

    王小北认真道:“他是你父亲。”

    李云道说:“我没有父亲。”

    王小北迟疑了一下,认真道:“可是血缘这东西,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

    “血缘?”李云道轻笑了一下,叹了口气,居然弯腰将门口青石上的雪抹去,一屁股坐了下来,“以前在山上的时候,我就常常在想,如果我还有亲人在这世上,我说的是亲人哎,唉,如果有,那应该是多美妙的事情啊。”

    王小北在他身边坐下:“现在有了,美妙吗?”

    李云道摇了摇头。王小北也轻叹一声。

    良久,李云道又突然抬头,笑着望向王小北:“说实话,这种感觉很奇怪。”

    “奇怪?”

    李云道腼腆的笑了笑:“其实还是不错的。”

    王小北也笑了。

    两人又沉默了良久。

    王小北问:“那你恨我们家老爷子吗?”

    李云道反问:“为什么要恨?”

    王小北道:“这世上没有无缘不故的恨,自然因为他是你爹的爹,如果不是因为他被打入牛棚,舅舅一家就不会这般……”

    李云道摇头:“这种事情,怪不得他,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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