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就是在你的床下找到的，你抵赖也没用。我劝你现在说清楚，免得麻烦。”陈主任今年快五十了，头顶上没剩几根头发，脑门倍儿亮，晃得我眼花。
“我说了是有人害我，故意把这些东西塞到我床下的，可你不信。”我瞪着他，说什么也不认。
“你不说是吧，那今天晚上我就和你耗上了。”陈主任自顾自的去取暖瓶倒水泡茶。
我现在心里非常的委屈，还被铐了手铐，这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不是我做的，耗一年我也说不出来！”我扭头不看陈主任，“你这是逼供！”
砰！
我脑袋上一疼，被砸倒。一股很烫的热水从头淋到脚，是陈主任用手里的暖瓶给我头上来了一下。暖瓶被砸扁，瓶胆都碎了，里面的热水汤得我啊啊叫。一身的镜面玻璃渣子，弄得我和穿了盔甲一样。虽然暖瓶里的水也就是七八十度，没把我烫的多严重，可是这些玻璃渣子弄得我更不好受。
“我让你不说、我让你不说，你说不说！铁证如山你还抵赖，我逼供又怎么了！”陈主任咬着牙，给了我好几脚，踢得我满地乱滚。
“不是我、我没做！”我也顶上劲了，就是打我我也不能认。
我本来上了高中，是想改掉自己以前的毛病，然后好好的给自己挣一个未来，将来也能照顾妹妹。就象妹妹说的，让她真正的尝尝有哥哥的滋味，被关怀被照顾。但没想到，我想走正路却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一个轻易的栽脏，就让我翻不了身。
陈主任看我死不承认，他揪着我的衣领，把我倒着推到了旁边的办公室。
“你就在这个屋里，把你做事都写出来。这有纸有笔，我也不问你了，你自己看着办。不过后果我可以告诉你，你这种行为，已经够得上拘留了。要不是为了学校的声誉着想，我现在就送你去班房。”陈主任狠狠的说完就走了，根本不再看一身泥水的我。
行，你让我写我就写，但我不会承认，我要自辩！
两手被手铐铐着，写字很困难，可是我心里却有一股气支持着我不停的写。我将自己这一天都干了些什么，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下来，甚至有谁能替我做证，都写上了名字。还有沈涛怎么欺负我和郑秋的事，我也写上去，不能让他白看热闹。
当我写完，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是半夜。我拿着写好的自辩书，推开了陈主任的门，然后我就呆住了。
陈主任正拿着女生的内衣，在自己鼻子下面闻，我感觉他呼吸都重了好多。
我的眼越睁越大，陈主任抬头看到我，他也变成了僵硬的木头人，手里的内衣都不知道放下。
“你、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看看上面是什么牌子。”陈主任有点慌，不过他的理由真好笑。
“陈主任，我已经误会了，你看着办。你们可以误会我，就不能让我误会你，世上还有这样的道理？”我把自辩书扔到他面前，鄙夷的说。
我看到陈主任脑门上冒出汗来，头顶上更亮。
他擦了擦额头，色厉内荏的说：“你的品行已经坏了，名声也臭了，你说的话，没人会相信。你现在就可以去外面宣传，说我怎样怎样，你觉得大家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
“那我不管，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只要我说就有人信，这个我根本不用操心。”我冷笑。
陈主任急得来回在办公室里踱步，神情忽明忽暗，然后伸手拿起我的自辩书扫了一眼。
我看到他的脸色明显变缓，似乎松了一口气。
“嗯，你这份自辩书还是写的不错，基本上把你的问题都写清了。虽然你多少还是有点嫌疑，不过也差不多，勉强交待得过去。”陈主任点点头，又说：“你先回去吧，我会继续调查这件事，如果让我找到是你做的证据，轻饶不了你。这是我私下里对你网开一面，今天的事，你和谁也不要说了。”
他这是在暗示我，让我也不要说他的事，这样才公平。而且也在话里挑明白，他还能随时对付我。
我扬了扬两手，还被铐着呢。陈主任阴着脸给我打开手铐，冲我挥了挥手，让我赶紧滚蛋。
身上被细碎的玻璃渣弄出了许多擦伤，但都不明显，但很狼狈。脱了外衣，去洗了洗身上的玻璃渣子，我回了宿舍。
给我开门的是郑秋，他瞥了我一眼，一声不吭的上了自己的床。我看出来他看不起我，他也认为偷内衣的事是我做的。我懒得和他辩解，只是盯着对面的沈涛看。受了这么大的冤屈，我要说自己不生气是假的。可是却无法发泄出来。
这一刻我是真想上去痛打沈涛一顿，把他打的他们全家都认不出来。拳头都握了几次，也没出手。
我想到了妹妹，我答应过她不再打架，这是我对她的承诺。妈妈的死，我怪过她打过她欺负过她，可是现在想起来我就惭愧。那时她还小的很，根本什么也不知道。最应该怪的，是我爸那个蠢货，他如果把话说清楚，妈妈怎么可能会死！
一头躺到床上，我想清楚了。打他便宜他，而且太影响我的计划。我将来是要出人头地，要保护妹妹一辈子的人。为了自己的委屈，就放弃和妹妹的约定，那我才是不负责任。
虽然我发了狠，但最后终于忍住，可沈涛却并不想这么放过我。我刚才握拳样子，他都看在眼里。
“肖阳你发什么狠？不就是偷了女生内衣。男人嘛，大家都能理解，没事。”沈涛说着风凉话冷笑。
沈涛是摆明了刺激我，我根本就不理他。
可是沈涛却继续说，“谁偷了女生内衣会放在自己床铺下面，你说你是不是蠢？既然都干出来了，还他妈不小心点，蠢到家了。”
“这下你的名声可是足够臭了，我要再追刘佳佳，你凭什么拦啊。我真替你担心，刘佳佳见了你，会是啥表情。是不是和看到屎一样，立刻躲的远远的？”沈涛没完没了的说。
这垃圾！他就是想把我的尊严和人格扔在地上，然后再狠狠的踩上几脚。我用被子蒙住了头，才能隔绝他的声音。可我自己知道，已经被他气的全身都哆嗦了。
翻来覆去，这一晚上我都没能合眼，一直在脑子里想这件事。虽然陈主任这一关是过去了，可是女生的内衣就是在我的床铺下找出来的，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总要找到一个证据，证明不是我偷的，才可以还我清白。否则我在这个学校里，什么时候都抬不起头来。
整天被周围所有人冷眼看待，这种滋味真不好受，时间长了能让人发疯。
天亮的时候，别人都去食堂打饭，没人叫我，就连郑秋也没理我。我自己端着饭盒往食堂走，半路上看到了刘佳佳和许蕾。
许蕾看到我就急忙停住，想拉着刘佳佳躲远点。
“佳佳快走，就是肖阳偷了我的内衣。”许蕾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我听的很清楚，“昨天晚上陈主任他们，就是在肖阳的床铺下面找到我的内衣的，好多人都看到了。咱们以后离他远点，平时看着挺正常的一个人，怎么这么变态。”
谁知道刘佳佳却没听她的，直接向我走过来。我看到刘佳佳的脸色阴沉，心头的一点感动瞬间就又落到了底。
“肖阳，我看错了你！原本觉得你能不打架，能认真的对待学业，本质是个不错的人。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干，你对得起你妹妹和你爷爷吗！你其实真正对不起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己！”刘佳佳没有骂我，可是她的话却比骂我还厉害。
我看着她，忽然心情一阵放松或者说麻木，便坦然的面对着刘佳佳说：“你都这么认为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我说不是我偷的，你信吗？既然你已经认定是我做的这种事，我也无话可说。”
看也不看她，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我就走了，只留下刘佳佳发呆。
第二十章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到了食堂，发现一群人正围着门口的一个通告在看。
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我已经成为了学校的名人，大家一看我过来就自动闪出来一块空地。这可不是尊重我，而是想和我这个偷内衣的嫌疑人保持距离。
通告贴在食堂门口的墙上，A4的纸虽然不大，可是上面的字却让我好受了一些。这是陈主任贴出来的通告，上面说对于校内女生内衣失窃的事，因为指向我的证据不足，还有待调查。并且提出，这段时间任何人都可以向教导处提供线索。学校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周围的人看着我，他们眼里有羡慕有嫉妒还有厌恶，更是当着我的面议论。
“东西都在他床上找到了，还有待调查？这不太扯了。”
“谁知道呢，人家说不定有关系，就是真做了也没事。”
“我看八成是他们家里有钱，堵了学校的嘴，最后就是个不了了之。”
即使陈主任贴出通告，绝大多数人还是不愿相信我。有没有这个通告，其实对我的帮助不大，关键还是要找出来是谁干的，要有证据。
吃了饭，上午的课我也没上，出了学校直奔赵军和栓子在的汽修厂。我不想在班里看别人的冷脸色，在那里也没人会搭理我，我是完全被孤立的人。只有找赵军和栓子，才能缓解我现在的心情。
赵军和栓子都在干活，两个人一身是油，正围着一辆皮卡打转。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上课啊？”赵军抬头就看到了我。
“上课太没意思，所以就来找你们玩一会儿。”我死气沉沉的说。
栓子看我的模样不太对，就说：“肖阳你不会是吃的拉肚子了吧？怎么感觉要死要活的。”
“别提了。”我垂头丧气的往旁边一坐，就一五一十的把学校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赵军和栓了两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安慰我，反而哈哈大笑。我现在恨不得上去抽他们俩一顿，本来是想从他们这里得到一点安慰的，可是他们却给我伤口撒盐。
“你们两个也不相信我是不是！”我一下子站起来，瞪着他们俩。
赵军笑着按住我说：“不是不相信你，就是因为我们相信你，才觉得你会碰上这种倒霉事实在好笑。你以前上初中的时候，虽然整天打架学习差的没边，但也没这么惨啊。现在你费了吃奶的劲，上了这个学，就变成了谁都往里撒尿的尿盆，还不如退了学跟我们一起干。”
栓子笑的差点岔气，站都快站不稳了。
我靠，在他嘴里，我都成尿盆了！遇到这样的损友，我也是醉了。不过经他这么一说，我的情绪也稳定了一些。
“滚，你才是尿盆。”我气的直哼哼，“先帮我想想办法，这事怎么办。”
“这事没法办，除非找到那个偷内衣的家伙，才能把你从这件事里摘出来，不然你这名声可洗不清。”赵军摊开两手，“反正你现在也没受处分，管别人干什么？自己该干啥就干啥呗，别理别人不得了。”
栓子连连点头，“军哥说的在理，要是我就这么着了。别人的脸色不用看，你想多了也没用。”
“就当我没和你们说过，这叫什么主意？”我问他们算是白问。
“你高中就三年，过了这三年你还是一条好汉。”赵军拍拍我说。
栓子擦擦手上的油，“要不我请你喝酒吧，反正我俩今天也没啥事，正好陪你解解闷。”
结果我一喝就大了，赵军和栓子两人拦都拦不住我，我又哭又闹说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就没碰到过一件好事。心里的委屈和洪水一样，宣泄了出来。
“我死了算了，活在这世上一点用也没有！”我鼻涕眼泪一把，“从小就天天欺负妹妹，还让爷爷替我下跪，我还不如让车撞了！都十六了还一事无成，我要去死！”
“十六岁一事无成怎么了，你要是成了事，那才是妖孽呢。”赵军说。
栓子一个劲点头，“对，你这么大能干啥？”
“我都和妹妹说好，我不打架了，怎么也一样没出息啊？不行，我还是死了好。”我脑子基本上已经没逻辑性了，摇晃着站起来就往饭店外面跑。
赵军和栓子玩命的拉着我，我才没跑到马路上躺着。
“你这小子就是欠抽，喝点酒撒什么酒疯？”赵军把我拉回来，就给了我两耳光。
栓子这货有便宜就沾，他也出手给了我一巴掌，“你想死可以，等我们走了再去死，做兄弟可不能连累我们。”
“你、你们打我？”我眼瞪起来，一把甩开栓子指着我的手，“想打就打死我，我保证不还手。来啊，来，照脑袋打，打破了我不让你补。”
赵军和栓子拿我没办法，两人急得直挠头，估计他们真想把我直接扔马路上。
“小阳？”护士姐姐正好从饭店门口过，一眼就看到喝的醉醺醺的我。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拉着小阳？”护士姐姐问赵军和栓子。
“我们是他朋友，刚才一起吃了点饭，他喝多了。”赵军说。
“我见过你，你原来就打过小阳，你们不是他朋友，明显是在欺负他！放开他，不然我报警了！”护士姐姐见过栓子，有点印象。
栓子吓了一跳，“没有，我们早就不打架了，不信你问肖阳。”
“刚、刚才，就是他打我的。”我眯着醉眼指着栓子说。
“我靠！肖阳你不能这样！”栓子一头撞死的心都有。
护士姐姐眉毛都要竖起来的时候，赵军拉了栓子一把，两人撒腿就跑。
“等肖阳醒了酒你再问他。”赵军说。
“我没事，我认识他们，刚才逗他们玩的。”我虽然不太清醒，可也不是很迷糊，刚才就是故意坑栓子的。
护士姐姐看着我，一脸的无奈。
“艾玲，这是谁啊？”护士姐姐身边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男的，他问护士姐姐。
“这是我干弟弟，本来在县里上三中，谁知道他喝醉了在这里耍酒疯。”护士姐姐摇头，“一凡你帮我扶着他，先回我那儿，我给他醒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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