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发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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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发生前-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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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仁也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自然知道不能一味地斥责,想了想,把事情略说了说,又玩笑道:“若不是这护身符安然无恙,我恐怕会以为回来的不是我儿子,而是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怪物了,那地宫之中的东西,我都不敢想是怎样的存在。”

    父子之间的这段对话让张秉心中凛然,再看昔日的小伙伴,总觉得有些形似神非,彼此本就不是同一个大学的,后来便也日渐疏远了。

    哪怕学的是考古,但是四年后,张秉却留校做了老师,没有真的从事考古这件事,倒是饶有兴趣地在闲暇之余把父亲的种种经历记录下来,编纂成书,后来还出版了,有了偌大名气。

    就在书籍被拍成电影第一次上演的时候,张秉再次见到了那曾有一面之缘的和尚铉音。

    他重新剃了个头,换了一身新的僧衣,虽然是灰扑扑的颜色,也不是袍子那种气度,但那个人,哪怕穿着绑腿裤,还是有一种飘然当风的气度,很难形容,也很费疑猜。

    “看看,这是我大儿子张秉,你见过的,多亏了你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要到哪儿寻这小子。”张仁如今已经有了些长者气度,头发花白,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掩饰不了的褶子,“这小子不务正业,好好的教授当着,还要去写书,他写的那书真是… …你看了就知道了,我怎么看那玄机怎么觉得是写你呐,就是写得不好,你看了可别笑。”

    “我还没见过别人写我呐,一定要看看。”铉音笑着说,他的面容很年轻,好像还是当年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这一点,早在刚见面的时候就让张仁疑惑过。

    铉音也不掩饰,直接说了,这都是那芝兰玉树的功劳。

    那中心阵眼之上的镇压之物就是芝兰玉树,所有的人都不当植物是活的,哪怕芝兰玉树那样特殊,就跟冬虫夏草似的,布阵的人也只当一件死物用了,结果被阵中怨气激发,天长日久,这芝兰玉树也有了灵魂,它的根系发达,牢牢控制着整座大阵,又有怨气提供营养,陪葬送来血食,一身阴邪血腥之气若是真的让它“活”了,便是大祸。

    好在当年那位误入的高僧以身作法,天天以佛法度化阵中怨魂,与怨魂怨气相连的芝兰玉树也受了佛法熏陶,不至于极端邪恶嗜血,后来又得铉音日日相伴,他的佛法虽不及高僧玄通,但精神力却是远胜高僧,天长日久,能够和芝兰玉树沟通之后,便把人情世故一点点讲给它听。

    它的灵智本就因人而起,再听这些,从不明白到讲理,也是顺理成章的。

    等到这个顽皮的“坏孩子”知道轻重了,大阵中的冤魂也都度完了,铉音这才离开地宫,算是真真正正完成大愿了。

    芝兰玉树在上古之时大约也是天地灵种那样的存在,铉音虽不曾将它收做己用,但日日相伴,到底受了熏陶,后来还喝了芝兰花蜜,那东西似乎能够抗衰老,又或者重返年轻,出来后照了照镜子,铉音自己也震惊了一下。

    “多谢张施主这些年照拂惠山寺。”铉音说着行了一礼。

    惠山寺对他犹如家乡,回来的第一时间他就回去看了,虽然时间已久,老和尚早就故去,路缘也早就还俗不见了踪影,但那里的房间却还有人时时打扫,他询问了山下的人,知道这里的香火依旧不好,是位张姓的老板雇了人常来收拾,不至于让寺庙荒废。

    张姓老板除了张仁还能有谁,铉音心中了然,恰好张家来邀,他这才过来了。

    张仁做事向来妥当,与铉音叙了旧之后,拿出了一个文件袋来,把里头的东西给了铉音。

    “当年大师一心想要正道,我这里没什么能做的,索性把这些身份度牒给办了,归宏大师是世外高人,可能没想着这些,我既然想到了,便给办了,还望大师不要介意我僭越,这也是咱们的一份心意,当年能够出来,多亏了大师。”

    张仁话说得诚恳,明明也是个大老板了,却丝毫不见什么气势,一举一动都似把自己放到了极低的位置上,诚心诚意。

    铉音笑了一下接过来,这东西对他来说还是重要的,要想在现代社会生存,总要有身份证的。

    打开一看,张仁做事还真是妥帖,他不仅给了铉音度牒,还把惠山寺主持的名头安在了他的身上,直接把那一片地方都挂在了惠山寺名下,分明是白送了好大一块儿产业。

    铉音也不多做推拒,再怎样佛法玄通,他也是个人,少不了吃喝拉撒,这些总是要钱的,他也不介意还不起人情,走的时候留下了几个灵符,这是他后来画的,比之当初的护身符,威力自然又不一般。

    张仁留了他两句,见留不住,便自己亲自开车送他回去。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能够用三十年度尽地宫怨魂,这样的和尚可谓是高僧,自然要好生奉承,尤其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有邪祟上门,到时候求人也有地方找去。

    铉音对这些只做不知,他回到寺庙之后就开始紧闭庙门,也不管门外那渐成规模的山路,等到大门再次打开,惠山寺内还是那般狭小,院中却多了一棵形似枯槁的古树,几乎半秃的枝桠上挂了个牌子垂在树身前——“千年历史,请勿攀折”。

    热浪中,古树扭了扭腰身,站在树下的铉音笑了笑,伸手摸着树干,粗糙的表皮好像厚厚的甲壳,一层层包裹着那稀世奇珍——这就是地上的世界,好好看看,它的美丑,都不是那样简单。

第63章() 
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阶耳。

    庭前阶下,一棵大树苍苍,立于左手边儿,一抬眼就能看到,树下是一口井,年深日久,青苔遍布。

    这是一个很幽静的小院儿,偶尔来人的时候才会热闹几分,这个时间,只能听到鸟叫蝉鸣。

    “小郎起得好早,可先吃些?”

    厨房里正在忙活的婢女听到动静,出来问了一声,不过十三四的丫头,照顾起人来却已经是熟练非常了。

    反应稍稍迟钝了一下,就被拉着坐到桌前的铉音又静了静神,才终于接受了又回到古代的事实。

    他刚才已经看过剧情了,这一次,他的名字叫做庄延,是个外室子。

    古代最重嫡庶,外室子比庶子还不如,就比如说他这个名字,虽然随了父姓,却并没有跟着排行走,显见是不被家族承认的意思。

    这一点对庄延来说并没有什么,多少个世界走过,他哪里还会介意这个,既然不等着分财产,那叫什么其实也无所谓。

    但原主不一样,原主的娘是风尘中人,是那种私宅书寓出来的,并不算多么有名,当年先是跟了一位富商,后来又被富商送给了如今的这位勋贵次子。

    她胆子小,又没见识,唯独一张脸真真是我见犹怜,好容易得了安稳,却不敢进那种高门大宅之中,都被“传说”吓破了胆,生怕自己不明不白死在了那宅子里。

    最得庄父喜欢的时候,自己生生否了这条正途,死活求着依旧在外头住着。

    这一住,就是十几年,连累得肚中儿子也成了不明不白的外室子。

    原主最初跟庄母一样没见识,小时候不懂事,仗着长得可爱,有些小聪明,得父亲宠爱的时候,跟亲娘一样以为只要有宠爱有钱财就行了,全不把庄父家中那些正经儿女放在眼中,结果呢?

    男子是不可能一辈子窝在后宅的,更没有通过嫁人改变命运这等捷径可走。

    随着庄父又有了新宠,庄母犹如进了冷宫,没人理会,断了收入,吃饭都成问题,他这个明明有父亲的儿子也落了个父不明的尴尬局面。

    想要求学,没有正途,找不到好老师,进不了好书院,这样的身份,就是朋友听到了也要疏远的,又哪里能够在试卷上写上“父”“祖父”的名讳,得不到庄家的正式承认,哪怕人人都知道他娘是庄父养在外头的外室,他是庄父亲生的儿子,他也是个身份不清白,连向上的阶梯也没有的。

    若要对比,也只比外头那些衣食无着的平民好上些许,完全占不到血脉的光,反而还成了拖累。

    随着原主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明白事理,原主的幸福生活也就终结了,知道永无出头之日,先是心中苦闷了好久,认识了些狐朋狗友。

    后来为了能够被庄家列入门墙,很是想了些鬼主意,而那些歪门邪道最终没用不说,还把自己的名声搞臭了,最后生生把自己作进了大牢之中,只因牵扯上一桩说不明白的凶杀案,冤死在断头台上。

    庄延看完剧情之后就是一叹,他每世的原主都不是什么好人,坏事恶事都做过,最后的下场也是各有各的悲惨,若要说恶有恶报,却又因为自己替代的原因,多少有些同情。

    面前的小桌上已经被摆放好了一些吃食,婢女小铃把稀饭和包子摆上,不烫不热,正正好入口。

    庄母出身那般,向来都不早起,哪怕有了儿子,作息也没什么改变,带得儿子也不勤快,少有早起的时候,跟她一起被送来的小铃深知这点,早起时候通常都是弄了自己的吃食了事。

    今天也不例外,小铃意外之余,忙把自己的早饭端了上来,让小郎先吃了,她吃些剩饭就是了。

    原本院子里还有个厨娘的,是当日随着院子安置下来的,似乎是从庄家的某个庄子上调来的,也许可以算作家仆。

    厨娘开始还做得勤快,时常奉承着,随着主家不来,那厨娘便三天两头不上工,如今有她跟没她也都是一样。好在小铃是个苦出身,简单做些吃食还是难不倒的,这才没有把餐风饮露的母子俩饿死。

    因为主家不来,家中的钱财是有进无出。

    外室本就跟别的不一样,都是男人私房钱养着,并不入公账的,如今庄父忘了这头,这边儿也没有个正式的名分,连月例银子都是没有的,以前庄父常来还感受不到这一点的缺陷,这几年,却已经是在典当摆设过活了。

    这样的日子,想起来就让人发愁,庄母也愁,却是愁自己没本事,不能够让庄父记在心中,常来探望,小铃发愁,却是愁明日的饭都要从哪里出来。

    庄延同样发愁,愁的是怎么样改变目前的现状,难道就一辈子碌碌无成吗?关键家里还养不起。

    他不是没来过古代,但处境这般还真是头一次,连个正经的嫡子身份都没有,还是个外室子,可怎么办呢?

    庄延的便宜父亲是果毅候的嫡出次子,上头有大哥大姐,下头也不缺弟妹,作为并不稀缺的嫡子,他便不是很受重视,后来不知怎地学成了一身自命风雅的毛病,常常喜欢学那些风流才子的做派,偏偏最后只落了个贪花好色的名声。

    庄父虽不能干,但也没什么大错,勋贵人家,没错就是安稳了,家里人对他要求也不高,给娶了个能干的媳妇之后就万事不管了。庄父不喜妻子端庄做派,两人关系并不好,却还是生了两个嫡子,大儿子还占了庄家长孙的名头,被果毅候看重几分,着力培养。

    剧情中,原主也是见过这位大哥的,的确很能干,才二十出头就是刑部侍郎了,而他一直吹嘘的庄家子弟的名头,也是在见了那位大哥之后被无情戳穿的,人家对他视而不见,远比什么都更能明白态度。

    受了刺激的原主就跟打了鸡血一样,非要让那些人对他刮目相看不可,跳上窜下的做了好多事情,却只像跳梁小丑一样滑稽,最后还因为蹦跶得太欢,莫名其妙陷入了凶杀案中,就此断了性命。

    在这个过程中,庄父几乎是从未出场,他好像浑忘了自己还有这样的一个儿子,而庄家的那些人,也不曾为此出力分毫,只当是个不相干的人,撇清了那份血缘关系。

    庄母倒是为自己的儿子喊冤来着,但她不通俗事,却是连大牢的门朝哪边儿开都不知道,最终只能哀哀切切地去跟庄父哭诉,至于结果,也许她能够借此重新得到一些宠爱?

    被遗忘了好几年,却还一心以为能够获得男人怜爱的女人,是不是应该夸她一句深情不悔?

    看了这些剧情之后,庄延对庄母着实没什么好印象,在原主的印象中,当时他年龄小,还得庄父宠爱,时时被抱上膝头的时候,庄父曾经跟庄母说过,让她去给夫人敬个茶,如此也好把原主接回家教养。

    庄母当时就失手磕了手上茶盏,跪在地上泪落潸潸,哀求着不肯进那宅门之中,好像是要了她性命一样。

    这般模样,庄父失了兴趣,再没提起,等到以后遗忘了此处再不登门,也就更不会想起这里还有一个曾经喜爱过的儿子了。

    这样一个母亲,不知道为儿子计长远,或许是眼光问题,但日常的生活之中,又哪里能够看出来她对儿子有多爱了?

    从原主的记忆中,庄延并没有看到庄母的爱在哪里,能花了心思给等不来的庄父做荷包,却没有心给儿子缝件衣裳,被庄父遗忘过后就只会自怨自艾,连儿子的学业如何都不关心,偶尔还抱怨儿子不争气,不得庄父眷顾。这样的母亲实在是让人失望。

    或许是他心里头先存了偏见吧,不喜欢这种菟丝花一眼的女人,除了依附就没有半点儿主见,实在也是不能要求她太多的。

    三两口吃完一个包子,又把粥喝了半碗,用帕子擦了擦嘴,随手把帕子丢在桌边,庄延起身就要出去。

    “哎,这是要去哪儿?”小铃操心地问,她年龄不大,把庄延当弟弟看,日常都要多问一句。

    “我去外头耍耍,晚饭回来。”庄延应了一声,摆摆手,直接迈出门去。

    都在一个城市里住着,他要去看看能不能偶遇庄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没有半点儿人脉,想要找个人何其困难,也只能走走看看,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赚钱的事情做。

    庄父那样的性子,总有几个地方是会去的,一个是城中最大的书斋五车斋,那儿的藏书据说能够媲美太学,很是有些背景,又临着书院,来往的都是些才子,这很符合庄父对自己的形象定位。

    那附近还有酒楼,时常举办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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