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耳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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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耳山歌-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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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场鸦雀无声,个个神情严肃地注视着宋清宇。
  宋清宇又念道:“李洪才捐两千元;牛元发五千元;赵先德五千元;王有义三千元;马本初两千元。。。。。。”
  突然,郭有田站起来激动地问:“陆怀德为什么不帮咱村一把,你们找他了没有”
  宋清宇说:“大哥,你别急,我们找了。他到北京看望老父亲陆金山去了。老陆身患绝症,不久于人世,我们不便打搅。”
  陆金山是佛耳峪人,早年参加革命,为离休老干部,曾任漆梁县水利局长、副县长、人大副主任等职。他家虽无土地,可是,老陆及子女们对佛耳峪怀有深厚的感情,每年都要回家来看看乡亲。长子陆怀德身为土地局长,可是毫无官架子,廉洁公道,执政为民,连续多年被评为人民满意公务员。
  宋清宇刚说完,院门口响起了汽车喇叭声。大家扭头看去,只见从车上走下一个五十左右岁的中年男子。郭有田激动地喊了一嗓子:“陆怀德,陆怀德来了。”
  陆怀德突然出现在了佛耳峪村队部的院子里,大家都十分惊讶。陆怀德站在一块青石上高声说道:“乡亲们,我是陆怀德,今天,我奉父母的委托来老家看望大家,他们知道老家有困难,因此从工资积累中拿出一万元,用以帮助村里建设、或解救贫困户生活。因为家父身患重病不能前来,母亲也在北京看护。下面我拨通电话让我父亲跟大家说几句话。”
  陆怀德拨通了陆金山的电话,然后放了免提。说:“爸,我现在就在佛耳峪老家的村队部里,乡亲们都在这里,他们想你,你跟大家说几句话吧。”
  院里静得只能听到人们的呼吸声。
  手机里传来了几声咳嗽声,接着便听到陆金山有气无力的声音:“乡亲们,我想你们,想家呀!咱赶上了好时光,好好珍惜,记住,佛耳峪好,家好,世界上哪也不如家呀。佛耳峪才是我永远的家,我就要回家了。”陆金山又咳嗽起来。然后他又颤颤微微地说:“村——里——有困难,一万元,我的工资,这——钱——干——净,我再不能给乡亲们办事啦。。。。。。”
  蒋学仁控制不住了,他上前一步抢过陆怀德的手机,流着泪对陆金山喊道:“大哥,谢谢你了,保重啊。。。。。。”
  宋清宇也接过手机说:“大爷,我是宋清宇,佛耳峪的乡亲们想你,我代表全村父老谢谢您,谢谢陆怀德。佛耳峪永远是你的家。”
  郭有田也抢过手机动情地说:“大叔,我是郭有田,我想你呀。”
  只听陆金山说:“有田,要相信党,相信大伙,困难是一时的。。。。。。”
  一个老人,在临终前还能这样高风亮节,还在关心着乡亲和家乡的工作,在场的人几乎都感动得流下了泪水。
  宋清宇激动地说:“乡亲们,佛耳峪有这么多的好心人在支持我们,我们有什么理由做不好工作呢?我们有什么理由受穷呢?只要大家没意见,今天下午就把公告贴出去,明天咱就落实。”
  “好——好——”全场一片沸腾。
  接着,宋清宇又宣布村里党员干部让出土地人员名单和亩数:宋清宇4。2亩;蒋学仁3。4亩;李松山4。6亩;韩占城、韩香谷共4。7亩;张海金3。6亩;韩冬雨3。6亩。。。。。。
  张海金、韩冬雨是佛耳峪的两个个体户,水库修成后,库区鱼业发展迅猛,两个人做起了倒鱼生意,走上了致富的路。两个人没有忘本,对村里的事情非常关心,主动让出了自家的土地。目前,全村已收回土地共计   亩,基本能够满足缺田少地困难户的需要。待百斗娱乐场等建成后,还要招工,多丽漂流场、双红豆钓场、亮马山采摘园等也要用人,到那时还会有人让出土地流转,彻底解决佛耳峪人的土地问题已成定局。宋清宇高兴、激动。可是他也明白,这个希望来之不易呀,以后的事还很多,他必须把话说在前头。
  宋清宇既激动又十分严肃地对大家说:“乡亲们,就大家提出的问题我还要多讲两句。第一,对于困难户现今生活问题,将用外界资助资金给以补偿,县民政局资助一万元,乡政府资助一万元,我本人再拿出五千元。”
  群众激动得热烈鼓掌。
  宋清宇说:“第二,有人问,既要上班,又要不让出土地,眼下不行,因为还有人没饭吃,我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解决问题,绝不能两头占,如果到外地去打工我们不管。当然,也许将来可以。也许将来让你种地你都不会种的。第三,关于在新分土地上建房问题,我明确地说,这是绝对不行的。首先说,土地是国家的,土地仍然是原承包人的。我们只有目前的耕种权,绝没有所有权。我们还要跟村里,跟原承包人签协议。十四年之后这土地要执行新的国家土地政策,原承包人如符合新政策规定,人家还会要他应得的那份土地的。其次,社会主义新农村要有新气象,要做新规划,要高标准,要有前瞻性,绝不能也绝不允许搞私迁烂建。今天,我把佛耳峪新农村规划顺便也说两句,供大家讨论。佛耳峪新村要迁到亮马山西侧去,那里道路平坦,风景独好,有利于规划,最最重要的是我们要保护好古村落遗址,保护好长城,如果我们再在原址上翻建,用不了几年,我们佛耳峪古村落遗址就没了,我们将愧对子孙啊。。。。。。第三,对于目前私迁乱建的人家,我相信上级会有个说法的,绝对不会允许这样无政府的瞎盖。。。。。。”
  有人站出来问:“他能把我们家的房子拆了?”
  宋清宇说:“一般不至于,但是也不一定不拆,看需要,但是肯定要罚款,而且有可能加倍。”
  那人无语,可有人又问:“按这意思,我家在原地方盖不让,拆了也不让,可是不拆旧房我盖不起新房啊,这咋整?那砖石可贵呀,清宇,我把旧房卖给你吧。”
  “卖给我。”没等宋清宇接话,韩香柳突然站了出来,表情十分认真。“李九阳大哥,你开个价,怎么样?”韩香柳又面向大家:“乡亲们,只要有想法盖新房的,旧房想卖的,我都买下。无论怎么旧,怎么破,按间按亩论价,绝对高价,绝不食言,怎么样?”
  李九阳乐得有些蒙:“真的,大妹子?”
  韩香柳:“可不,绝没虚头。”
  韩香柳接着说:“为了感谢乡亲们对我的支持,我也捐助五千元。”
  大家鼓掌。
  宋清宇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他说:“还有两点,一是关于承包鱼塘、漂流场等暂时交不上租金问题,我可以明确表态,秋后算帐。二是这么多年来新娶进村的媳妇不能人人有份都给地,这要根据实际,由村民代表和两委班子大会公认,判定给不给,像马起根媳妇这样的就给,全村也只有六个人。像一般娘家有地没矛盾能耕种的就不给。还有,这么多年生的孩子全村共有    个,只给二00四年底前出生的孩子,差一天也不行,我们给不出来呀。”
  大家鼓掌支持,叫好。
  “最关键的问题是这土地咋个分法?”郭有田问,语气上十分合谐。
  宋清宇说:“对,我正要讲这个问题。咱们村分地的时候是以原生产小队为单位分的,每个小队土地亩数都不一样,但没有太大差别,上下差也就差一分半分。所以,今天咱分也采取先公布献出土地人姓名及地块、亩数,然后由缺土地的人根据自家缺地人口别挑选土地。顺序是缺地人抓阄,按顺序挑选。怎样,大家讨论。”
  有人担心地问:“那后挑的人不就没有好地了吗?”
  “不会。全村谁家的地都差不多,你想想看,过去这些人在家不都是靠土地吃饭吗?”
  大家无语。
  蒋学仁站起来说:“今天的会就到这儿,大家回去想一想要干啥,看看还有什么问题,没事儿明天咱就开始整。”
  大家边议边散去。
  院子里除了宋清宇、蒋学仁和贾德正等人外,还有宋金垚、郭玉叶没有离去。宋清宇问:“金垚,你们还有事?”
  宋金垚和郭玉叶看一眼贾德正说:“没事,没事。”
  宋清宇、蒋学仁等都看明白了,贾德正在,他们两口子不愿意说。贾德正也明白了,用白眼剜一下宋金垚,转身进到屋里去了。这时,宋金垚急切地对宋清宇等人说:“清宇,今天说了半天,可是没我们两口子事啊。我们是非农业,没权要地,可是我们得活,得吃饭呀。说实在话,我们的工作是绝没有戏的,我们上访,一是为了争取权利,二也是发泄不满,说实话,全漆梁县两千多像我们这样的人,政府也背不动这个大包袱。。。。。。”
  “金垚,你有啥想法?”宋清宇问。
  “哎,说起来没脸啊,我想。。。。。。”宋金垚看看郭玉叶的眼色。“我想租香柳故乡一条街上两间房子开个奇石店,开个古董店,行吗?能不能优惠点儿?”
  宋金垚拿出前所未有的好态度。
  宋清宇看一眼蒋学仁和李松山,斩钉截铁地说:“可以,你们虽是非农业,但佛耳峪是你们的根,佛耳峪永远是你们的家。你听我的消息。”
  宋金垚、郭玉叶含着泪走了。可是宋金垚出了大门又跑了回来了,说:“清宇,我们两口子也想加入山鹰文学社,行不?”
  “太好了,欢迎。”宋清宇说。
  这一次宋金垚是跑着出了村队部的大门。
  宋清宇等人进屋,不料,贾德正却突然发了一炮:“清宇,你忒不给大哥面子啊,好歹我也是个党员,老干部,你公布了这一大堆名单,没我事儿,你说我挂劲不?我贾哥也是面儿上人,一辈子要的就是面儿,讲的就是理,争的就是一口气,你看看,现在我啥都没有,在佛耳峪我还不如个犊子了,其实你们都知道,我家那几亩地多少年来我们就没种过,都是界比子种,我分文没取过,这事儿整的。”
  宋清宇气乐了:“贾哥呀,你现在说不晚,明天大红榜上你排第一名,咋样?”
  没等贾德正说话,蒋学仁却接话说:“竟装紧,常言说,装B也是很痛苦的事。咋样,褶子了吧?”
  在佛耳峪,也只有蒋学仁批评他几句。
  “但是我的地不能给宋金垚,更不能给马起根,这俩小子没好心眼儿,缺大德了。”贾德正还在找面子。
  蒋学仁说:“得得,交了地,人家就念你的好,你就积德了,别整那弹棉花的事儿。”
  贾德正笑笑,默认了。
  宋清宇让李松山、陆峥嵘、秦勤把收上来的土地亩数、名单、集资款人名单认真统计下来,把自一九九四年以来新出生人口,也就是没有土地的人口也重新登记一遍,为下步工作做更充分的准备。
  乌云密布的天空出现了曙光,佛耳峪见到了光明,宋清宇和他的朋友们以及那些老党员老干部的脸上都露出了喜色,整个佛耳峪就跟过年似的那样充满着喜庆。
  那天中午,宋清宇躺在看鱼的石屋里睡了一个好觉,睡得特别塌实,甜美。然而,当他一翻身睁开眼坐起来的时候,大脑又迅速地旋转起来,他并没有真正轻松起来。他在想什么?他突然地想起了薛倾城。上次薛倾城给他打电话说文学社成立大会的事的时候,她跟他说,她将来可能要调到嬴州市里去。宋清宇听得出,那话语间包含着无限的内容。她要调到市里去工作,她已在市里找了对象,她就要离开漆梁县,她就要离开佛耳峪的诗友了。。。。。。那天,宋清宇拿着手机半日都没说出话来,眼睛直直地发傻。后来薛倾城挂断了电话,十分钟后她又打了进来。薛倾城问他怎么了,他又没说话,好久后他才说没怎么,就是很惊讶,就是不愿意她走。其实宋清宇是流了十多分钟的眼泪,但他绝没有让薛倾城感觉出来,可是薛倾城又什么都感觉到了。薛倾城在电话里说非常感谢他,感谢什么,她也没明说,宋清宇也没问。最后薛倾城说:“我人走心不会走,佛耳峪永远是我的最爱。”宋清宇没说话,但心里却在想,都是假话,虚话,套话而已。宋清宇虽这样想,但他却打心眼儿里爱听,觉得亲切、舒服、感动。
  宋清宇把这事压在了心底里,没跟任何人说,但不知怎么的,这事实在是他心中的痛,好像是有一千只流浪的猫流浪的狗在他心里乱抓乱咬,使他无法安宁。宋清宇的心绪乱成一团麻,公事家事个人事,事事熬心。但是,宋清宇清楚地知道,这个关键时刻,绝不能因为个人感情上的事耽误了村里的大事。再则,那薛倾城是跟他有什么契约吗?是跟他许了愿,还是说过一个爱的字眼啊?一切都没有。那他又发什么神经呢?这不是自作多情,自寻烦恼,自讨苦吃,自己跟自己叫劲的自我陶醉自作自受自欺欺人自取其咎的自取灭亡吗?
  一切宋清宇都明白,可是他还是愿意这样想。尽管他把内心世界的东西隐藏得很深,但这东西像长了腿,长了角,时不时就钻了出来,跳到他的眼前,站到他的心上闹腾个没完没了。
  说心里话,宋清宇真的很喜欢薛倾城,或者说是一见钟情却又是刻骨铭心的那么爱。可以这么说,那时,如果他没有跟韩香柳订婚,或者说如果他没有跟韩香柳那个。。。。。。,他真的会义无反顾地投进薛倾城的怀抱。后来,韩香柳走了,又来了秦勤,当然,此时他也向薛倾城示意过什么,可是她仿佛什么都没感觉到,没有任何反应。
  那年韩香柳回村后,薛倾城来佛耳峪看她,也来看宋清宇。宋清宇气愤死了,烦死了。一群人去看青龙河,去看亮马山,去看长城。宋清宇跟薛倾城走在最后,边说边看,边走边说,一副热血沸腾的样子。走到村北那座城楼上时,宋清宇双手拄着城墙,用焦虑、深情的眼神看着薛倾城说:“哎,何以解忧,惟有倾城。”薛倾城很震惊,也很激动。她看了宋清宇很久,真诚地点头,然后继续向山上走去。
  薛倾城爱的大门被敲响,她走到那扇门前,决定把门打开,去迎接那楼金色美妙的阳光。可是,当她把门刚刚打开一条缝的时候,她第一眼看见的却是阴霾,迎面扑来的却是一股刺骨的寒风。
  秦勤给她发来了帖子:“倾城姐,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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