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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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鬼-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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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那个男孩。
    男孩张了嘴,“你进来吧。”说完,他把门整个打开了。
    我犹豫了一下,就迈步进了门。
    他家可真的是家徒四壁,除了一个土炕一个破桌子一个少根腿的破椅子,别的啥也没有,连电灯都没有。屋中间放了个铁盆,盆里烧着几根柴火,这就算是光了。
    眼看是无父无母,也没有个手艺,所以才过的这么穷困。
    我没多嘴问他父母哪儿去了,这种看似好心的多嘴,其实跟挖人伤口没区别。我不是那种缺德的记者,不爱干挖人伤口的事儿。
    “你饿么?”男孩弄了根柴火放到铁盆里,小声问我。
    我挺饿的,但估计他家没有吃的,所以我就不给他增添负担了。
    “不饿。”我回答。
    “哦。”他哦了一声之后,用手指了指炕,“你睡东头吧,东头那边没有坑。”
    “都行,我睡有坑的地方也行。”我掉头看,炕上铺着草席子,看不出来有坑。就算让我睡坑上,我也乐意,总比睡草垛里好。
    等盆里柴火烧光了,男孩也上炕了。他躺的离我很远,好像怕碰到我似的。
    夏渊也跟着上炕了,躺在我俩中间。
    我乏的很,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刚跟周公牵上手,男孩突然蹦出了一句话,“因为你帮我擦血,他们才不让你进他们家。”
    “哦?”我费力的将眼睛抻开两道缝。
    “我有艾滋病。”男孩这句话跟蚊子哼哼似的。幸亏我耳朵好使,要不然根本听不见他说的什么。
    “啊?”我瞬间清醒了。
    男孩抽泣了两声,“我不是故意害你的。”
    我搓了搓手,努力回想着,我手上有没有伤口。我把手心手背连着指甲盖都摸了个遍,发觉没有伤口,我才把心放了下来。
    也幸亏我运气好,胳膊腿包括脸上都被擦了不少小伤口,就手上没事儿。
    “对不起。”男孩嗓子都哑了。
    “没事儿没事儿,不会传染给我的。”我安慰他。艾滋病这玩意儿,得通过血液或者做爱传染。我虽然摸了他的血,但是我手上没有伤口,就不会被传染上。
    男孩不信,跟祥林嫂似的,一劲儿念叨着他对不起我,把我也弄成艾滋病了。我本来都把心放下来了,可被他念叨的,心又提了起来。
    我给他科普了一下艾滋病知识,顺便问了问他,他怎么知道自己得艾滋病了。
    他说他爸爸出去打工,传染上艾滋病了,他和他爸爸每天在一起,也被传染了。
    我问他有没有去检查。
    他说没有检查,但是他知道,他也被传染上艾滋病了,因为村里的人都这么说。
    我这回明白,他为什么身上有那么多伤口了,估计是被村里人拿棍子和石头打的。
    “你别自己瞎猜,去查查才知道得没得。”我让他去查查,别自个儿瞎猜。
    男孩摇了摇头,“我得了,我知道我得了。我每天和我爸一起吃饭,他还吐血到我身上,我肯定得了。村里人都说我得了,我知道。我经常感冒,和我爸一样。”
    “感冒是因为你这屋环境不好,跟你得没得艾滋没关系。”就这屋里的环境,别说他了,硬汉进来住两天,也会染上个头疼脑热的小毛病。
    他还在絮叨,跟催眠曲儿似的,把我给催的,睡着了。平时其实我很警惕的,但今儿特殊。主要白天太累了,又是杀妖,又是劫后余生,耗尽了我的体力和精神,让我太疲乏,跟他说那么多,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夏渊在旁边躺着,不会出什么事儿的,我必须得休息了。
    第二天早晨,我是被外面喧哗的声音吵醒的。
    “怎么了这是?你们村开大会么?”我搓着眼睛坐起来。身体不那么难受了,但我还是挺困,没睡够。
    男孩缩在炕里头,用个破布挡着脑袋,哆哆嗦嗦的,也不回话。
    “怎么了?”我问夏渊。
    夏渊说:“外面那群人是来赶你和他走的,说你们不走,就砸死你们。”
    听了这话,瞬间我就明白了,都是艾滋病闹的。
    遇到这种事儿,根本讲不清楚道理,因为他们认死理儿。
    不等我下炕呢,大门就被踹开了,村民们冲进了院子。他们有的拿着簸箕当盾牌,有的拿着铁锅,有的拿着雨伞,还有穿着雨衣的,五花八门的,什么磕碜装备都有。
    最前头一个满脸胡碴子的壮汉大声嚷着:“苏南山,你赶紧离开我们村子,带着那个人一起走。你要是再不走,我们就把你连屋子一起给烧了。”
    原来男孩叫苏南山,这名字挺接地气,也挺好听的。
    苏南山抖的更厉害了,破布都快从他脑袋上掉下来了。
    他不敢说话,我只能出去说两句了。我当然不是去讲大道理的,我只是想出去告诉他们,我一会儿就走,带着苏南山一起走。
    我朝外走一步,外面人退一步。我张嘴,话还没出口,就被袭击了。不知道哪个缺德的,一个石头砸到了我脑门上,疼倒是不疼,就是血流的挺多,从额头淌到到右脸,又顺着脸边滴落到肩胛骨。
    原先我没生气,只是想着,这是人家的地盘,人家赶我走,那我就走吧。
    可现在这太过分了,这纯属欺负人呢这是。
    我摸了把头上的血,冲着他们一阵狂甩,甩完一把,我又摸一把,继续甩,吓的他们鬼哭狼嚎的,争先恐后朝外窜。
    “谁被我甩上,就会得艾滋病!”我扯着嗓子喊,嗓门特别大,不逊色广播用的大喇叭。
    被我甩上的有好多个。他们既然觉得沾点儿血就会得艾滋,那就回家害怕去吧。
    等村民都跑光了,苏南山才畏畏缩缩的从屋里钻了出来。
    他找了块破布条子给我,让我绑着脑袋。我用水冲了冲伤口,没用那个布条。那布条脏的都看不清颜色,我要是用了,伤口肯定得被细菌感染。
    我说:“苏南山,这里你也留不下去了,要不你跟我走吧。离开这个村以后,我给你找个地方住,怎么样?”
    苏南山愣愣的看了我一会儿,微不可见的点了下脑袋。
    
    ☆、第110章 死路十
    
    村民刚走不到十分钟,又卷土重来了。他们拿着火把还有铁锨等武器,吵吵嚷嚷的说要弄死我们两个害人精。
    苏南山带着我从后窗逃跑了,一溜烟的冲出了村子。
    有村民发现我们跑了,在后面嚷嚷着追赶我俩。看他们那副凶狠的模样,这要是被追上了,铁定得把命交代在这里。
    直到跑上大马路,才把后头追着的那群村民给甩了。
    我累的够呛,苏南山也累的不轻。他双手拄着膝盖,弯腰喘着粗气。
    “你们村的人,办事儿可真是离谱,太扯淡了。”我把胳膊搭在苏南山肩膀上。他个头没我高,胳膊搭他肩膀上正合适。
    我又说:“就算你得了艾滋病,也不可能传染给他们。他们又不和你睡觉,也不吸你的血,怎么可能传染。又不是乙肝肺病麻风病,至于么。”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我捏了下苏南山的肩膀,侧头问他。
    苏南山脸皮黑乎乎的,上面布满了陈年老灰。我手有点儿痒痒,特想帮他搓搓灰,看看他脸皮到底是个什么色儿。
    “都是我不好。”苏南山就像电视连续剧里的悲情女一号似的,闷声闷气的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我说:“得病又不是你乐意的,跟你人品没关系。再说了,你到底得没得还不知道呢,都是你自己瞎猜的。”
    苏南山歪过脑袋,眨巴了一下眼睛,眼神又干净又可怜,还带着股严肃劲儿,“真的得了,我知道。我爸吐血的时候,不小心溅到了我嘴里。我肯定得了,真的。”
    “等回头去查查。”他可真执拗,不管我怎么说,他都坚持自己得了艾滋病。
    我想拦个顺风车,让车带我们去市区。可我都站到马路中间了,车子也不停,从我身边拐个弯,继续朝前开。
    没车坐,没钱用,连个偷钱的地儿都没有。我和苏南山靠两条腿,沿着马路,从早晨走到傍晚,硬生生走到了市里。
    等到了市区,从商店外面的玻璃倒影里,我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我现在这模样,跟苏南山站一起,特般配,一点儿违和感都没有。他脸皮乌黑,我脸皮灰突突的;他衣服黑乎乎脏兮兮,上面很多不规则撕口,我衣服上面沾满了暗褐色的血还有泥土渣子,衣服左边下摆少了一块儿;他的发型跟变种癞痢头似的,我的发型就跟沾满灰的稻草窝似的。从外表看,我俩就是一对流浪汉。
    我让苏南山在墙根等我一会儿,然后冲夏渊使了个眼色,让他看着点苏南山。
    夏渊冷扫了我一眼,站到了苏南山身边。
    我沿着路朝前走,在拐角另一条商业街上,从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兜里,摸了一个钱包出来。飞速把钱包里的钱掏光,我把钱包重新塞进了男人布兜里。
    弄到钱,我紧步回到苏南山身边。
    我掏出钱数了数,钱不少,两千多。
    苏南山闪乎着眼睛,小声问我:“你在哪儿弄的钱?”
    我冲他咧了下嘴,用钱打了下他的脑袋,直统统的对他说:“我是做小偷的,怎么,你嫌弃我啊?”
    苏南山愣了几秒钟,随后用力摇脑袋,结巴着说:“你,你都不嫌弃我,我,我也不会嫌弃你。”他低了脑袋,揪扯着衣服下摆,“我很喜欢你。”
    我拉着他的胳膊,“走啊,咱们去找地方洗个澡,然后换身干净衣服。”
    必须得洗澡,不洗澡估计连车都上不去。虽说买了票,就该有坐车的权利。但是,如果乘客们全部有意见,并且意见还很激烈,那我们肯定没法安生坐上车。
    就像苏南山村里的那些村民似的,不顾别人的权利,只管自己的利益。按理说,苏南山不管得了艾滋还是麻风,他都有住在村里的权利。但是村民们群起而攻击他,就是不让他住,那他也只能离开。
    我带着苏南山,先去两家卖衣服的小店,买了两套衣服和两双拖鞋,然后在胡同里找到一个简陋的澡堂子,交了四人份的钱进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换上新衣服,神清气爽。
    我出来的时候,苏南山还没出来,估计身上灰太多,一时半会儿搓不干净。
    “老板,搓澡多少钱?”老板在柜台后头玩扑克,一个人玩的挺快乐的。
    老板说:“十五。”
    我伸手掏钱。
    老板斜眼瞅我,“十五是一般人的价格。灰少的,十五。灰多的,二十五。你朋友那样的,少五十不干。”
    越是小店越喜欢坑人,搓个澡,竟然还按灰计价。
    “行。”我掏出五十放到桌子上,“给我朋友搓干净点儿。”
    搓澡工是个五十来岁的干瘦老头。
    老板把他叫出来,让他给我朋友搓干净点。老板叮嘱完了,我也跟着叮嘱了一句。
    老板说话的时候,老头儿一劲儿点头,脸上挂着谄媚的笑。等轮到我说话,老头儿却给了我个大白眼儿。
    夏渊在一边幸灾乐祸。
    我懒得搭理他,坐到凳子上,等苏南山出来。
    半个小时之后,苏南山总算出来了。
    我“啧啧”两声,夸赞他,“小伙儿,真俊。”他是巧克力肤色,长相属于刚毅类型,浓眉长眼,鼻子长的最好看,特别挺直。长的虽然不错,但太瘦了,脸颊瘦的都凹进去了。还有那头发,跟平原凹下去几个天坑似的,实在破坏他的形象。
    “你头发是怎么了?”我问他。
    苏南山说:“是被村里的小孩用石头砸的,砸了以后,就不长头发了。”
    他头顶上有三个地方不长毛,一个有一块钱硬币那么大小,两个有一毛钱硬币大小,我扒拉着看了看,毛根都萎缩了。我带他去剃了个光头,然后打车去了汽车站。
    原本想坐飞机或者火车,但是我身份证遗落在了苗阿生那个村里。没有身份证,买不了机票,也买不了火车票,只能找汽车站,坐汽车回家。
    汽车票管理没那么严格,容易买。
    排队买了两张晚上十点多的汽车票,晚上坐车的人挺多,多数都是打工的,大包小卷一堆行李。我估摸晚上车里肯定很挤,因为和我坐一趟车的那群人,行李格外多。
    看时间还有四个多小时开车,我带苏南山到小餐馆吃了顿饭,然后买了些零食,窝在候车厅里等着。
    九点多的时候,彭扬河带着两个跟班,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他表情很愤怒,拉着我到了警卫室,不分青红皂白的,狠狠训了我一顿。训斥够了,他问了我一连串的问题,厉着眉眼,等着我回答。
    我说那天我被车子带走以后,直接被扔到了大山里头,要不是我跑的快,差点儿就被灭口了。我说:“我在山里走了两天,才找到一个村子,就是苏南山住的那个村子。”
    我又说:“你给我的那些个设备根本不好使,我冲纽扣又喊又叫的,嗓子都喊哑了,你也没回个话。在我踩空掉到山沟里的时候,丢了两,剩下一个被我扔了,一点儿都不好使。我根本没见到大教主,也没见到护法,我在山里的时候,只看见一片片的坟地,还有野鸡野狸猫野老鼠,根本没见到活人。”
    说完,我反问他:“彭哥,你不是说,会一直跟着我么,怎么没跟上来啊?”
    彭扬河脸色很难看,没回答我的问题。
    
    ☆、第111章 狼心一
    
    彭扬河和我一起回了海城。
    一路上,他一直沉着脸,跟包公似的。
    他不主动跟我说话,我也不搭理他,无视他那张阴沉的黑脸。我该啃苹果啃苹果,该磕瓜子磕瓜子,吃的特别惬意。
    到了海城,我和彭扬河分道扬镳。
    我带苏南山回了家,让苏南山暂时住在客房。我在路上就打算好了,让苏南山先住在我这里,等梅香出来,就让苏南山跟着梅香去干活。
    梅香还有半个月就出来了,出来之后,要租店面装修,然后还要进货,肯定特别忙。让苏南山跟着帮忙,她能轻松不少。而苏南山,有了工作,也有了吃住的地方,一举两得。
    我去敲了孙婶儿的门,见孙婶儿恢复正常了,我才把心放了下来。孙婶儿能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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