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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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劫-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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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此状况,扛着枪的士兵都面面相觑。秦文声怒吼道:“都给我滚出去!”
    为首的侍卫长收起枪敬礼道:“将军,刚才的枪声……您没事吧!”
    秦文声脸上抽搐了一下,疼痛让他有些支持不住,整个人都趴在了晚歌身上。
    “出去!别让我说第二遍!”秦文声冷汗涔涔,也落在了晚歌身上。
    侍卫长似乎还是觉察到秦文声有些异常,担心他是被人胁迫,所以犹豫着要不要再向前。一个声音横插大笑了他的念头:“你们都退下吧!将军只是试试刚购入的新枪,没什么事不要大惊小怪,都出去吧!”
    “是,夫人!”士兵都退下后,门口的女人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而入。
    雍容大方,依旧还是那张美丽的脸。只不过失去了往日的朝气,如今显得十分成熟。这女人,是白婉心。
    “文声,我去叫大夫。需不需要我给你收拾一下?”白婉心依旧是那般蕙质兰心,以她的聪明又怎么能不知道晚歌已经被他待会了云州,带回了将军府。刚才那一声枪声,她心头一顿,直觉告诉她,那一定是晚歌开了枪。
    秦文声闷哼一声,翻过身甩下了床。白婉心匆忙过去扶过他,他却只是淡淡道:“去给她换一身衣服,好生照顾着不能有一丝差错!记住,我绝对不允许她死!”
    白婉心瞟了一眼床上的晚歌,看两人这般狼狈的模样,前因后果已经不用多推敲了。
    秦文声被送去医院,临走前还不忘收走了那把手枪。晚歌闭上眼不去看,心里是一片死灰。白婉心找了一套衣服给晚歌,看她浑身是伤又是血,于是亲自给她放了水:“小晚妹妹,姐姐给你放好了水,我给你洗洗吧!”
    晚歌转头看她:“不用了,我自己洗就是了。”
    白婉心轻叹一声:“小晚妹妹,曾经我们是很要好的姐们不是吗?你不愿意走进这牢笼,那你就不是与我共侍一夫的妹妹。你只是一个年幼于我的妹妹,我们曾经一起长大。你心里苦,可以跟我说说。你若想哭,我也可以陪你。”
    晚歌垂下头:“不必了,你是他的妻子,我并不想为难你。你放心,只要他不乱来,我不会寻短见。我不会让你难做,你出去吧!”
    她还见到景青山,至少再见到他一面,哪怕就一面。有句话想问问他,他曾经说的都可算真?
    白婉心看了她很久,终于点头道:“你一直都很明白你自己要的是什么,你敢想,也敢做,你比我勇敢多了。我会劝劝他的,你千万保重自己。想着你爱的那个人,也许时间就没有那么难熬了。”
    白婉心合上门,浴室里只剩下泡着玫瑰冒着氤氲热气的浴缸。
    温热的水洗去那鲜红的血液,可她闻不到玫瑰的花香,只觉得自己身上依旧是一股血腥。靠在浴缸里知道水冷掉。
    浴室里的镜子,映照着她身上被秦文声掐出来的痕迹。好不容易才凸显的肚子,又回到以前的平坦。
    那里曾经有着一个孩子,是她与景青山的孩子。
    她颓然坐在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我的孩子没了,我的孩子没了。然风,你知道吗?我们的孩子没了……”
    她越哭越大声,透过浴室的门,白婉心站在门外并不敢真的走远。听到晚歌的哭声,她反而放心了下来。
    白婉心也没有去打扰她,只是任由她哭着。过了良久,晚歌的哭声成了哽咽,她才敲门:“小晚妹妹,你怎洗好了吗?别洗太久了,小心着凉。”
    晚歌擦去眼泪开了门,对白婉心微微一笑:“谢谢!”
    白婉心会心一笑,拉过她的手:“小晚,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其实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但又怕你讨厌我,我也不敢太靠近。从小我就特别羡慕你,你一定不知道吧!”
    白婉心扶她回房躺下,又端来了一碗猪杂汤:“快把这猪杂汤喝了吧!小产的身子一定要调理好,不然以后可不得了!这汤闻着特别香,可是不放盐,所以你要适应一下。小产的女人在调理的期间,最好是不要吃盐。如果你实在难以下咽,我们可以循循渐进。先放一点点盐,等你口味淡了点,我们在不吃盐,怎么样?”
    白婉心并没有骗她,小产的女人确实是需要少盐的,最好就是不吃盐。
    晚歌接过汤碗,对白婉心微微一笑,一仰头就把那碗没有盐的汤喝光了。当初被禁锢在妙手村的时候,苦口的汤药她已经喝得麻木了,更何况这飘着香气的猪杂汤。
    晚歌放下碗淡淡道:“婉心姐,你怎么知道我小产了?对了,我是不是昏迷了很久?你……你有没有……没什么。”她本是想问景青山的消息,可关于他的事,似乎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她都会心存疑虑。
    白婉心有些触动,晚歌唤她婉心姐,这感觉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年幼时光。她喜欢跟在江与儒身后,而江与儒却总跟在晚歌身后。
    没想到时光之后,她们三人,谁都没法再跟在谁的身后了。
    “他把你带回来的那天,我刚好准备带着禹航回娘家。哦,对了,禹航是我儿子。那天早上,我临走前才想起落了东西,匆匆跑回去拿的时候,在楼上看到了他抱着满身是血的你上了救护车。你知道吗?我也小产过,就是匆匆撤出云州的那年。所以看到你当时的样子,我就知道你是小产了。”
    白婉心说她也小产过,晚歌迅速地在脑海里翻阅过去。秦文声弃她那日,便是扶着一脸苍白的白婉心上了车。原来那时,她已经怀孕了。难怪秦宗有了孙子,便如此放弃晚歌,任她一届弱女子处在枪零弹雨里。
    “他把你安排住在这将军府的后院,可算是用心了。这里没有闲杂人等能进来,很清静,就连我也只进来过两次。你昏迷了整整一个月,他也守着你守着你整整一个月。也因为如此,战场上失利。一场拉锯已久的战争,终于还是让江北的军队赢了。你听到这消息,是不是很高兴?”
    晚歌没有说话,脑子里只剩下景青山打仗胜的消息。
    他打了胜仗,是不是就代表他已经回到了江北?他回到了江北是不是就相信了她'死亡'的消息呢?一切的一切,悬而未决。晚歌的心如同澎湃的大海,所有思绪不断翻涌。
    白婉心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他会来救我,一定会的。”她嘴上十分笃定,可心底却总是不由自己产生疑虑。
    古岚,那个让她生出好感的女子,难得会成为她命中的一劫吗?
    白婉心笑得很勉强:“也许吧!但愿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不说这些了,今天受了惊吓,该好好休息了。你放心吧,我会跟文声好好说说,你现在的身体绝对碰不得,你先放宽心好好修养吧!”
    晚歌明白白婉心的意思,自己刚小产过的身体哪里能行房事。白婉心是想,秦文声对晚歌到底是有情的,又怎么能真的舍得她受伤。
    晚歌并不这样想,但也无谓解释给白婉心。她微微一笑:“多谢!我也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也包括你,婉心姐。”
    白婉心正欲离去,忽然停住了脚步。晚歌这话的意思,太耐人寻味。也许她是察觉到了一些什么,可那都不重要,毕竟她不是晚歌。她没有晚歌那种勇气,所以她一早就失去了修成正果的可能。
    她的爱情,只藏在心里,藏在过去……
    她没有回应,只是淡淡一笑,轻轻离去。
    夜幕下,月光盈盈透窗,窗前夹竹桃微微摆动。
    白色的纱幔飘荡,雕花的大床上,晚歌静静地熟睡着。她不知道,白婉心在那碗猪杂汤里加了些安眠的东西,所以本该是思绪万千的她,却睡着了。
    白婉心并非恶意,她知道晚歌会睡不安稳。她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若是再不好好修养,恐怕以后会留下病根。
    床边,一个人影立在那里。
    吱呀一声,风晃动了窗户,月光斜斜打在他的脸上。那张俊朗的脸,有些苍白,有些疲惫。他望着熟睡的晚歌,很久很久不曾动过。
    晚歌轻轻一翻身,喃喃呓语,他听不清他说什么,只有一个名字入耳真切。
    然风,又是然风。
    然风是景青山的表字,他是知道了。他在月光下苦笑了一声:“晚歌,你就真的那么爱他吗?”

  ☆、第一百零三章 朝云不改旧时颜

江北,城郊外。
    磅礴的大雨里腾起雾濛濛,一座墓园隐逸在青山翠绿间。
    雨水冲刷过的树叶绿油油得发亮,一处新坟前,围着一群士兵。雨水随着墓碑落下,滑过墓碑之上的照片。
    照片中的人笑的十分温婉,让人忍不住觉得舒服,即使是贴在墓碑上。
    那张笑脸,是晚歌。景青山站在墓碑前停驻了好半天,雨水顺着他的帽檐不断往下滴落,而他依旧只是望着墓碑一动不动。
    站在他身后的一群士兵,有拿铁锹的、有拿拿锄头的,都在雨里等待这景青山的发号施令。可景青山只是盯着墓碑上的照片,沉默了很久一直都没有说话。士兵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吭声,更不敢催促。
    轰隆隆,闪电伴着雷鸣惊响墓园的上空。此刻的雨,下得更大了。沈副官接到景夫人的电话,立马就赶往了墓园。他知道景青山想做什么,怕自己拦不住他,便拉上了古岚一起。
    墓园脚下,远远可以看到山上的景青山。古岚无奈地叹了一声:“沈叔,你说实话,晚歌并没有死对不对?”
    沈副官也抬头网上去,景青山的背影终于有了景江天的影子。沈副官垂首:“她已经死了。”说完,掐熄手中的香烟,冒着大雨走上山去。
    景青山身后的一群人见到沈副官来了,都是一种得救的模样,然而沈副官并不如他们这般乐观。他走过去拍拍景青山的肩膀:“这是一场意外,你又何必为此责怪夫人呢?你知道她的身体,哪里经得住你的怒气。”
    就在前不久,所有人都以为景青山要输了。可是,不知什么原因,他忽然集中的火力,似乎是不要命了一。他愣是在死局里,冲开了一条血路。
    只有沈副官知道,那是他的怒气。冲冠一怒为红颜,景青山也不能免俗。
    景青山淡淡一笑:“那晚歌呢?她又承受得住这些吗?沈叔,你是看着我长大的,你知道我的性子。我想要的答案,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出来!又或许,我现在要找的这个答案,沈叔可以回答我。”
    沈副官沉默,景青山冷冷一笑。他一抬手喊到:“给我挖!”
    一声令下,身后的士兵都涌了过去。沈副官轻轻闭上眼,心里默默叹道,夫人,您终究是低谷了少帅对她的感情。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不光是对敌人,也对爱人。
    古岚爬到山上时,沉默地站在景青山身后好一会才道:“当初永翰走的时候,我大概也如你这般心情。可是我终究也熬过来了不是,我希望你也是如此,相信晚歌也是希望你如此。”
    景青山转过头坚定道:“晚歌没有死!”
    坟墓越挖越下,一直都没有碰到棺木。此处墓园,主要以土葬为多。国人的思想里,还是不太能接受火葬。灰飞烟灭,挫骨扬灰这都是一种死后的残酷惩罚。
    不知道谁的铁锹发出了一声响,有人喊到:“挖到棺木了,大家小心点。”
    景青山的心,如上弦的满弓,绷得紧紧的。
    棺木出了土,有士兵已经在撬了。沈副官自知瞒不住,无奈地摇头叹气:“不用撬了,少夫人她……”
    沈副官还没说完,那边只听一声棺盖坠地,棺木撬开了。
    棺木里,一具已经腐烂了面容的尸体。那身形,确实与晚歌十分相似。有人已经忍不住作呕,只有景青山脚步蹒跚地走向棺木。
    这一刻,沈副官也傻了眼。这棺木的女尸是谁?原来景夫人背着他还做了准备,难怪她那边自信不怕景青山质怀疑。
    古岚不敢向前,更不敢去看棺木中的女尸,她也很难相信那里面躺着的是晚歌。
    景青山走到棺木前蹲下,他上一秒还十分笃定这棺木里是空的,他的晚歌一定还活着。可这一秒看到这具女尸,他有一刻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美好的以为都被推翻,他有些难以承受的火急攻心。
    喉头里有气血上涌,他呕了出来。一口鲜红的血,慢慢渗入地面。他擦了擦嘴角残留的一丝血痕,微微一笑。他伸手入棺,刚要触碰到女尸的手他忽然站了起来哈哈大笑。
    古岚心一沉,似乎觉得景青山是要发疯了。她顿时刷白了脸,跑向前拉住景青山:“然风你冷静一点!”
    他们都不知道,晚歌的食指上有一颗小黑痣。景青山曾经笑说,也许她食指上的那颗黑痣就是为他落下的。为的就是,今生找到她,然后为她戴上覆盖那颗黑痣的指环。
    景青山忽然笑着抓住她的手臂:“晚歌没死,晚歌没有死!”
    古岚瞥了一眼棺木了的女尸,她顺从地点点头道:“对,晚歌没有死。晚歌也许在家里等你,我们回去找她吧!”
    景青山忽然推开古岚,迅速掏出腰间的手枪对准了沈副官的脑袋:“晚歌在哪?我不会再问第二遍了。”
    沈副官立马反应过来,看来景夫人找的这具尸体一定是露出破绽了。再瞒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他望着景青山道:“倘若有人拿她威胁于你,你当如何?”
    景青山不假思索:“我不做假设。说吧,那人是谁?”
    沈副官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泛着金光的纪念章递给景青山,他缓缓道:“秦文声。”
    ————
    云州,将军府。
    清晨下过一场阵雨,到了午后天空便放晴了。晚歌靠在窗台上发呆,她在想着此刻的景青山在做什么,是否和她一样心神哀伤。
    笃笃笃,秦文声在门外敲了三声门。
    晚歌搂着自己的双腿,望着窗外恍若无闻。秦文声推开门,她就在窗台边,光束打在她身上是那么温柔。可每次她对他一开口,就比冬天里的寒冰还要冷。
    他走过去,忽然环抱住晚歌:“明晚陪我出席庆功宴。”
    晚歌冷笑,这都打输了还有什么可庆功的!
    她一声冷笑,他知道她所想:“晚歌,这世上没有常胜将军。这一仗我是输了,可云州我还是从景青山手里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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