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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獒-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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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过了中午,一个小时之后,我们才仅仅向上攀爬了不到一百米,风很大,戴着高山眼镜,都感觉到风把眼睛吹得生疼,每向上走一步都很吃力。

写这书时,我坐在电脑前,想起前不久珠峰传递火炬,几个小时才向上攀爬了五十多米,比起那个来,我们当时登天子峰时可算是幸运的多了,至少速度上还不算太慢,虽然风很大,积雪也厚,但还没有开始下雪,就已经很幸运。

我们又向上爬了四五十米,先巴大叔向上指着冰山一侧的一个垭口说:这座山很陡峭,一旦上了山,就只能不停地向上爬,除了垭口那儿还稍平一些,可是风又很大,如果天黑找不到那几个人,我们就只有去垭口那附近搭帐篷,等明天一早下山。

我说:从电台里听到那几个人的求救,听里面风声很大,应该是处在边缘或者是峰壁临谷的地方,不然的话,我可能一点信号都接收不到。

达杰向他阿爸说:阿哥说的那个地方应该比去年那对夫妇被困的地方还要远很多,那里是个谷口,也是唯一可以暂时落脚休息的地方,风很大,虽然是个斜坡,但是有一块凹进去的山坡可以躲藏。

先巴大叔说:到那个地方还有很远,差不多在海拔六千八百米附近,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爬上去的,什么时候登山不好,偏要选在这个暴风雪的天气。

我知道先巴大叔年轻的时候也是十分的勇敢而有冲劲,只是年纪大了,忌讳的事情就比较多,他哪里知道现在的年轻人,为了探险和猎奇,生命已经被排在爱好的第二位置上,尤其是那些喜欢以生命为赌注的外国人。

可能,那些人上山之前也没有预料到这样突然变化的恶劣天气,等到被困的时候才发觉,情况很糟糕,但自己已经无法下山了。

山上的积雪很厚,猛烈的风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把雪一层一层地压得又紧又实,晚上再一冻,整座天子峰冻得像一块巨大的冰雕,上面再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刚踩下去的时候,感到陷脚,不自觉的就要用力,一用力,底层的冰壳子又滑得要死,稍站不稳,身子就猛地向下滑去。

我没有料到天子峰的实际情况会是这样的恶劣,先巴大叔和达杰比我有经验的多,就把这些情况告诉我,提醒我小心。

我在了解了具体实情之后,针对当地情况为自己制定了一个比较可行的攀登方法,我把冰爪固定在登山靴上,每踩一脚下去,就把冰爪用力地往下扣,抠住积雪下面的那层冰壳子,再用冰镐稳住重心,这样攀登起来也可以借力,舒服多了。

先巴大叔和他儿子可能是以前走这样的雪路走多了,最底层的几百米都没有用冰爪,而且先巴大叔告诉我:再往上走一段路,因为是顺风坡,风把远处的雪都吹过来,堆积在那里,雪层会很厚,也比较松,到了那儿就不能用冰爪了,陷脚,得换踏雪板。

我抬头向上看,距离先巴大叔说的那个地方还远,远远地望上去,天空里灰濛濛的,气候很严冷,山峰的最顶处已经看不清楚,只能看见一层浓厚的雾气,上面白皑皑的一片,像是个冰雪世界。

时间已经过去三四个小时,天色有些阴冷,天空也变得越来越黑暗,艰难的冰雪攀登消耗了巨大的体力和热量,我感觉到达杰说得对。

出门的时候,为了保暖,我偷偷地喝了一碗辣辣的牛肉汤,结果后背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可能是里层的内衣吸了汗水,但是又不容易干,高原山上严冷的风一吹,就感到身体内部的体温似乎在急剧下降。

水的冷却力果然比空气要快得多,我感觉到后背心上一阵冰冷,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休息,只要一停下来,风再一吹,有可能就会冻得打哆嗦也不一定。

先巴大叔提出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在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胃口吃东西,就觉得后背发凉,有点反胃。

我提出,先巴大叔和达杰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我则继续向上攀登,先踩好路,到时先巴大叔和达杰顺着我的脚印再上来。

这个主意其实不错,但先巴大叔觉得我是第一次登这样陡峭的雪山,让我一个人这样独行上去,实在有些危险,我说当过兵的人还怕这个?我又不是第一次登山了,只是以前没下过这样厚的雪而已。

先巴大叔已经年过百半,头发都有些白了,这次实在不应该让他陪着一起来,他累得在喘气,达杰的体能远不如我,他也感到累,听我这样说,先巴大叔父子对望了一眼,就只好点头答应,给我指了一条可能会比较好走些的路。

我重新把登山靴上的冰爪捆扎紧实,背着沉重的登山装备往上攀登,天子峰虽然是座不起眼的小山峰,地图上或许都找不到它的名字,但是,就是这样一条名不见经传的小山竟然是这样的陡峭。

我背着沉重的装备,比须尽力地把身子往前倾,这样才能保证最起码的平衡,再加上越往上走,氧气越稀薄,空气也越冷,压力也越重,每艰难地走一步都要消耗巨大的体能,但我还能坚持得住,部队里受过的严格的体能训练,此时派上了用场。

二十分钟之后,我用当时最快的速度,顶着侧吹过来的猛烈的风,又向上攀爬了五十米,这个速度在当时已经非常快了,我自己都有点不相信,伸腕看了看登山表,按当时的气压值计算了一下,我已经接近海拔五千四百米的地方。

先巴大叔和达杰已经开始继续攀登,先巴大叔拿出了一个小喇叭,在下面冲我喊:停下,先停下……

第七十二章、陷入雪坑

风很大,小喇叭的声音很快被风给吹走了,风把山上的雪都吹起来,搅得满山都雾气濛濛的,我模糊地听见下面的声音,就停了步,等先巴大叔他们上来。

先巴大叔走得很艰难,我只好又退下一段路,去接他,先巴大叔说:再往上就几乎上不去了,山体原本还有些坡度,现在积了一层冰壳子,再盖上一层雪,几乎成了个直角,登山的人一般到了这里,就要往旁边的斜路上绕过去,侧面的山体比较倾斜,要好走一些,但是风很大,雪也厚,我们得在这个地方换上踏雪板了。

我们找了个可以放得下屁股的稍平坦一些的雪地,摘下身上的背包,取下绑在外面的踏雪板,我把捆得紧实的冰爪解下来,换上踏雪板。

本来我们最开始登山的时候就可以套上踏雪板,但是因为路太滑,怕滑下去,所以就没有套,踏雪板和滑雪板外形上差不多,虽然比滑雪板要短一些,没有那么好的减压效果,但是却要灵活多了,更适宜攀登雪山。

套上踏雪板以后,分解了身体所负担的部分压力,我们再攀登起来也就轻松了许多。

我第一个换好踏雪板,先巴大叔捆好自己的踏雪板后,又检查了我和达杰的踏雪板,然后再次起程。

我以为一路上的风已经够猛烈的了,按照先巴大叔的指示,转过一个斜斜的陡坡以后,才知道什么是世界上最猛烈的山风。

那段坡很不好过,很斜,又有些陡,我几乎是将身体整个倾斜到了山体上,脚下用力踩紧踏雪板,十个手指头紧紧地抠着雪壁,一点一点地翻了过去。

一翻过去,猛然迎头兜过来的风就差点把我打了个趔趄,我完全低估了斜坡后面风的力度,急忙稳住身体的重心,踏雪板“嗤”地往下滑了一大步,因为我及时调整了身体的方向,又硬生生地把那条腿拽了回来。

先巴大叔第二个翻斜坡,但是,他没翻过来,也许年轻的时候这个对他来说不算是什么难事,但现在他年纪大了,斜坡又滑又陡,先巴大叔翻不上去,就被吊在了那里。

先巴大叔上不来,达杰也就被卡在了下面,又不敢用手去推他阿爸,搞不好,两个人都会骨碌碌地滚下去,一直滚到山脚。

我把半截身子倾斜出去,用两条腿挂在斜坡的那一边,撅着屁股,探出大半截身子,冲先巴大叔喊:把手递给我,手,手……

先巴大叔把右手递给我,左手使劲地抠紧了山壁上的积雪,我一拽住先巴大叔的手,就使劲往上拉,先巴大叔一家子人身高都不矮,父子俩都是一米八左右的大个子,骨骼也很重,我一拽住先巴大叔的手,就感觉到一股力道把我也在往下坠。

我咬紧牙,左手使劲摁在雪地里,右手拉着先巴大叔,使出全身的劲往上拽,我不是拉不上一个大活人,而是背后的斜坡太滑,两条腿撑不住劲,又不敢使出全身的力,怕搞不好,用力过度,两个人都翻过去,可以直接一路滚到山脚下面。

我把全身的劲都稳在右臂上面,一点一点地把先巴大叔拉了上来,先巴大叔自己也在用力地往上爬,达杰借着他阿爸踩出的脚印,也顺利地爬了上来,我把达杰也拉过来,三个人长出了一口气。

我猜想,那几个被困的人在翻越这个斜坡时,一定也吃了不少苦头,更消耗了不少体力,说不定他们还从这里遗失了什么登山的装备,所以到后来被困的时候,几乎不能自援,只能求救。

我看了一下天色,天色阴暗下来了,天空上黑沉沉的一大片,再往上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就什么也看不清楚了,气候糟糕透了,看样子一场暴风雪就要来临,我们现在卡在不到半山腰的地方,也不知是上还是退。

先巴大叔的眉头皱得铁疙瘩一样,达杰因为是年轻人,就没有他阿爸那么多的心理负担,反而觉得越有难度就越能挑战人体的极限,这是件令人很兴奋的事。

达杰告诉我,如果在平时晴朗的天气,现在这个时候还是太阳满山坡呢!我抬腕看表,时间已经是傍晚的五点四十分,天色一黑透,暴风雪就要过来了。

先巴大叔说:不能再往上走了,马上就要有一场暴风雪,前方看不清路,风也大,再往上走,随时都会出现危险情况,我们必须得往横切方向走,到另一侧的垭口附近平坦些的地方搭帐篷过夜,明早看情况,再决定是不是继续往上登。

我仰头看了看天,就眼前的这种情况来说,先巴大叔的提议是最好的办法了,我担心那些被困在山顶上的人,不知道他们在这样恶劣的气候环境中还能坚持多久。

我实在想继续往上走一段路,但是没办法,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天色越来越黑,天空已经飘洒下大片的雪花,感觉像婴儿的手掌那么大,先巴父子已经向另一侧垭口方向走去,风呼啦啦地吹着,像鬼哭狼嚎一样。

我快步追赶,我发现他们父子俩走的是之字形路线,弯弯曲曲的,我知道那样走可以防滑,但我的平衡力比他们要好得多,脚底下也稳得足劲,就直接走直路,想追上他们。

这里的雪很厚,我用最快的速度追出一段路,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身子就猛地向下一沉,一下子被雪陷得只剩半拉肩膀和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我知道我踩到了一个松软的雪坑上,也不知道这个雪坑有多深,可能是踏雪板把我的两条腿卡住了,所以才没有继续往下沉。

我从雪下面伸出双手,在附近摸索了一下,找到了两块比较实在的积雪,双手用劲一撑,拔出了半截身子,但是踏雪板被卡在下面,增大了不少的阻力,当时捆得又太结实,想甩也甩不掉,只好叫达杰过来帮忙。

此时此刻,天色已经黑透,我们只能借助雪地上微薄的反光来操作,我用双手撑住身子,达杰用雪杖往下面捅了几下,把踏雪板四周的雪都捅下去了,我感到双脚一轻松,手掌用力一撑,整个人就从雪坑里跳了出来。

第七十三章、露宿暴风雪

说句实在话,大自然的力量是你想象不到的巨大,人类永远也不能清楚大自然会在你的面前设下什么样的屏障和陷阱,你只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去突破,而人的力量在大自然的面前又显得是那样的渺小而微弱。

先巴大叔告诫我,说:这里的雪层会比较厚,而且山路原本就不平整,有很多雪洞和雪坑,走的时候就得非常小心,现在都被雪覆盖了,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凭借以往的经验往前走。

我和达杰小心地跟在先巴大叔身后,我也不敢再抄近路了,在这个地方,即使你有能耐,也不一定就使得上,环境的恶劣让你根本就不能依着自己的习惯而为所欲为。

走到垭口附近那块稍平的地方,又花去了三个多小时,天色早黑得像整座山都被一大块黑布给罩了起来,我们三个人走得很近,不过就两三步的距离,我只能看见前面人模模糊糊的背影。

先巴大叔说:先搭帐篷,然后烧点热水,吃点东西,休息一晚,一切都等明天早上起来后再说。

我把背上沉重的高山帐篷给解下来,这种帐篷料很厚实,挡风而且透气性能较好,因为垭口附近的风太大,狂风卷着大块的雪片扑打在脸上,就像是一场暴风雪的洗礼。

选在这个地方搭帐篷实在不是个明智的作法,但是又没有别的办法,这座山太陡了,在这个半山腰的地方,上也不行,下也不行,也实在找不到另外可以搭帐篷的平坦地势了。

搭帐篷的时候,风真的太大,我叫达杰和先巴大叔帮忙扯住帐篷的两个对角,并且用脚踩住下面铺好的防水布,自己一个人把帐篷给撑了起来,这种三四人住的帐篷不比单人帐篷那样轻巧,撑起来很费力。

虽然气候是那样的严冷,但我还是出了一身汗,热能的蒸发让我的体温更快的下降,再一停下来,风一吹,整个人都像是冻在冰窖子里面。

看见我嘴唇冻得发紫,先巴大叔知道我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一直靠着较好的体能在硬撑着,就叫达杰赶快烧水,煮点牛肉干吃。

我看见他们两个人也冻得不行,我们都戴着三层厚厚的手套,达杰的手在取背包的时候,都在一个劲地哆嗦,他干脆脱掉了最外层的防水手套,把简易的套锅取出来,还有一个小巧便携的汽油炉,把汽油瓶子打开,倒了些汽油进去。

本来出发前达杰带的是密封的汽油罐,以前用过一次,里面汽油已经不多,被他自己又摇了两下,给摔坏了,没办法,只好带了个瓶装的,虽然用起来有点麻烦,不像密封的一打就行,但总比没的用好。

我在出发前一直认为登山没什么困难的,只要体力好,加快速度往上爬,一天之内应该可以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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