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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獒-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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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吉大叔制止了格桑的这种举动,他叹了口气,说:还好,没闹出人命来,如果你们不侵入狼的领地,狼也不会主动攻击人,你还想剥狼子皮?你知道不,狼也是一种有灵性的动物,狼懂人言,也记仇,你剥了它们的皮,它们就会盯住你不放,天天跟着你,一直盯到你死!

格桑被他阿爸的话吓到了,缩回了手里的刀子,可还不解恨,就拿脚使劲地踢了死狼几下,然后就跑出去,找他那枝心爱的土猎枪。

找了一回,没找到,格桑就在那边喊他阿爸,我们都跟了过去,大黑的鼻子灵,她闻都没怎么细闻,就迳自往一棵大树下走去。

大黑用爪子刨了一会,我们就从树叶堆里看见了露出来的枪管子,原来头狼很精明,它怕我们会用这支枪来对付它,就把枪叼走,然后找了个地方,竟然还知道用树叶子埋起来,不让人发觉。

狼的这种精明更让我对多吉大叔的话深信不疑,我有点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记得多吉大叔说,狼会记仇,而我亲手杀了四只狼,那不是要被狼们记仇记上一辈子?

说不定,它们会一路跟着我,追着不放,直到它们老死或者是我老死?

第五十三章、我的后悔

多吉大叔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他找来了一些树枝和石头,把几只狼的尸体堆放在一起,四周用石头围起,上面搭了些树枝,像是个坟墓。

多吉大叔一边做这些事情,另一个牧民也过来帮忙,多吉大叔说:狼是通灵性的,你杀了它们,也是逼不得己,狼们自己心清楚,是它们先侵犯发人类,你给它堆个墓,狼们再来寻找同伴尸体的时候,看到这个墓,知道你心里的歉疚,就不会再来找你报仇了。

如果说狼如何凶残如何精明如何有鬼点子,我都还可以相信,但如果说狼会因为你搭的几块石头或树枝就对你变得仁慈起来,我是说什么也不相信。

对于多吉大叔的这段话,我只能理解为:并不是狼们变得仁慈了,那仅仅是多吉大叔的仁慈,他把善良和仁爱均匀地分给大草原上的每一个物种和生命,他就像大草原上的一盏圣灯,照耀着整个大草原的白天和黑夜。

天色已经大亮了,格桑找到了自己的枪,多吉大叔也搭完了狼墓,我们一路走回去,大黑经过一场厮杀,神情有些疲累,她一边走一边喘气,有些痛苦的样子。

我说:休息一下吧,大黑很累了,她在喘气。

另一个牧民说家里还有事,就牵着自己的獒先走了,我们爷三个就陪着大黑坐在大草原上休息。

大黑趴了下来,脑袋搭在自己的前爪上面,她闭着眼睛,很睏倦的样子,我知道,獒是从来不会低头的,它们永远都是高昂着头,高高在上地孤傲地生活着,现在,大黑的这个样子很令我担忧。

我无法开脱自己的罪过,都是因为我,大黑才会这个样子,我真担心大黑肚子里的小獒,我担心它们还没有发育完全,就要这样死去。

一只獒一年只能怀一次崽,而且,獒对于伴侣的要求是十分高的,在孤傲的母獒面前,只有更孤獒的公獒才配得起,而且一旦公獒和母獒结为了伴侣,它们就不会再去找另一个伴侣了,就算是公獒死了,母獒也宁愿守一陪子寡。

獒对于生存环境的要求也很高,它们只适合在高原地区生存,而某些人只是为了自己的喜好或者是对于凶猛野性的追求,而强制性地在并不适合獒生存的环境里养獒,那只是对獒的一种迫害。

对于那些为了赚钱而不断地对獒进行杂交再贱卖的獒贩子,我就更加不耻,为什么世界上纯种的獒越来越少越来越金贵,我想,错不在獒,更多的责任在人类的身上。

保留住一只纯种的獒是多么不易呀!而我,却在这个时候……

我痛苦地低着头,抚摸着大黑的毛,脸上写满了后悔,大黑背上的毛在与狼的厮斗中被咬脱了一片,还好没伤到皮肉,我摸着她的背,那里还有一块伤疤,也是大黑为我留下的。

看着大黑疲惫又痛苦的表情,我的心也在痛,我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才好,揉了揉眼角,猛地抽了抽鼻子,我有点想哭,是后悔的眼泪。

多吉大叔拍了拍我的肩,安慰我:算啦,兵兵,别难过,大黑会挺过来的,虽然去年的时候……

多吉大叔的喉咙也哽咽了一下,说不下去了。

从这段日子与多吉大叔的相处中,我发现,大叔对大黑的疼爱比对格桑的疼爱还要多,大黑就像是多吉大叔老来得女的宝贝疙瘩一样,天天宠着溺着……

格桑不敢说话,低着头摆弄自己的藏袍,两条腿光溜溜地露在外面,多吉大叔又有些生气又有些疼爱地说:你瞧你,还好没被狼咬断腿,以后就该长点记性了。

忽然,我听见大黑的肚子里咕噜咕噜地在响,好像有东西在里面蠕动着,我急忙伸手去摸,里面肉乎乎的,好像能摸到几个小肉球。

格桑急忙问:摸到了吗?有几个?

我摸了一下,说:好像有四、五个!

多吉大叔也伸手摸了一会,点点头,说:五个吧?很不容易啦!天生天养的,有的獒一胎只能生一两个呢!

大黑忽然抬头看了我们一眼,舔了舔嘴巴,好像想喝水的样子,格桑急忙跑出去找水喝,他对于大黑这次的受苦,心里也一定很歉疚。

獒忍得住饥饿,但不能断水,我看见格桑跑出去找水,就端起了那支土猎枪,向土坡上走去,多吉大叔问我去干嘛?

我说:打兔子给大黑吃。

我猜想,大黑跑了一夜找我们,又和狼群厮斗了半天,再加上肚子里的小獒在闹腾,她肯定是又饿又渴又累,得马上补充营养。

守候了一会,我看见一只野兔子从草丛里蹦过去,我瞄都没瞄,端起枪就扣动了扳机,这不是炫耀,是长期摸枪摸出来的感觉,只要把枪端在怀里,枪口上扬或压低几分,会对猎物造成多大的伤害,我都清楚得很。

我知道这一枪打中了兔子的咽喉,跑过去一看,枪眼就在兔子的脖子后方,颈骨都被打断了,脑袋软软地耷着。

我知道枪声惊动了草原上的小动物,再守下去,兔子也不会再出来了,就提着那只死兔子走下山坡。

格桑没找到装水的东西,就光着脚,用他的靴子装了两靴子水,小心地端着回来,我用尖刀把兔子头割下来,剥了皮,把兔肉切成小块,一点一点地喂给大黑吃。

大黑开始还不肯吃,她只是一个劲地喘息,后来看见格桑回来,就喝了一靴子水,这才开始吃肉。

多吉大叔终于笑了起来,连声说:没事啦,没事啦,她肯吃东西喝水就好了,等等再休息一会,我们就回去。

多吉友叔一边说一边笑,跪着天空祈祷跪拜,满脸对神的感激和虔敬。

我们终于平安地领着大黑回到了家,多吉大叔跪在神像前祈祷着什么,不停地磕头,我因为对大黑的愧疚,也跃在佛像前拜了一拜。

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跪拜过任何人或者神佛类的事物,这是第一次,为了大黑。

大黑的精神好了许多,她不喜欢呆在帐篷里,就又走了出去,到她的羊圈边待着,我听到帐篷外面有动静,担心大黑,就跟出来看。

'对第五十二章的部分修改:

…………两只獒在狼群中并肩做战,狼凶,獒就会比狼更凶,我看到下面是一片残酷的战场,黎明前的树林子在微弱的曙光中瑟瑟发抖。

战斗来得太快,头狼简单地进行了战术分工,大黑看起来比另一只獒更显得凶猛一些,头决定用四只公狼分散另一只獒的注意,而将兵力集中在了大黑的身上,在十六只强壮的狼的围攻下,大黑显得有些落单。

四只强壮的公狼堵住在大黑的前头,张开血腥的大嘴冲大黑猛扑撕咬,头颈和胸部是任何一种动物都最需保护的地方,这一挑衅性攻击立即吸引了大黑的主要注意,两侧的狼趁机包围上来,进行合攻,大黑在狼群中前突后窜,奇Qisuu。сom书凶残的狼竟一时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大黑一口咬住一头狼的后脑壳,狼使劲往前窜,大黑用力一扯,硬生生地把狼的头皮给撕了下来,后侧的两只狼分别咬住了大黑的后背部和尾巴,大黑疯狂地吼叫着,她跳转身,用力一甩………………

狼群紧跟着头狼撤退,它们捕食的时候跑得快,逃命的时候跑得更快,前面的狼像阵风一样,一下子就跑得没踪影了,几只壮狼负责断后,大黑还不泄愤,两只獒继续追着狼群咬。

后面断后的狼在两只獒的狂追猛咬之下急于逃命,跑得像丧家之犬一样,被大黑一路追咬得怆惶不堪,这几只狼不得已,只得再使出分身计,立即分散为数个小队,向不同的方向狂奔。

两只獒稍愣了一下,正准备再继续追赶,头狼带领着它的队伍早跑得不见了踪影。多吉大叔和另一只獒的主人已经赶了过来…………'

第五十四章、大草原的神兽

原来是扎西木大叔,他提了些碎肉和骨头站在帐篷外面,想进去又大不进去的样子。

我知道是因为他和多吉大叔之间因为卖獒而引起的那点隔阂,我招呼他进去坐,他也只是讪讪地笑了一下。

扎西木大叔问我:多吉在里面?干啥呢?

我说:拜佛,进去坐呀!

扎西木大叔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说:那,还是算啦!家里也没多少只羊,拿点碎肉和骨头来,给大黑补身子,别让大黑再出去抓食了,她都那么大肚子了,你们就辛苦点,多给她喂点好吃的好喝的,带崽的母獒得迁就着。

我点头说:明白,就是大黑喜欢自己抓活食吃,没办法,她性子傲,我们就是喂她吃,她也吃不多。

扎西木大叔就点点头,又说:那平时多给她补充点营养,维生素什么的,再给肉里拌点面粉、鸡蛋,要多喝水,喝好水。

好水是什么水?矿泉水水还是纯净水?大草原上的水就是河里流的水,人也就喝那个,扎西木大叔这种对大黑格外的关心让人觉得有点不舒服,我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有企图的,他可能将来是想要一只生下的小獒!

那怎么行?本来大黑怀的崽子就不多,到时候得给才让大叔留一只,因为是毛毛配得种,多吉大叔自己得留一只,另有两家没有獒的牧民已经和大叔说好了,要讨两只獒回去养,分都还不够分的,扎西森大叔再来要一只,我就没得分了。

出于私心,我只是点头,也没说什么别的话,扎西木大叔和我聊了会闲话,又盯着大黑远远地看了几眼,说:大黑是只好獒呀!生了个好人家,找到个好主人。

大黑似乎有点不太喜欢扎西木大叔,她把头转过去看着圈里的羊们,然后把屁股掉转了过来,对着扎西木大叔。

我已经习惯了大黑的这种姿势,当她把屁股对着你的时候,那就表示,她觉得你很讨人厌,已经到了她不得不用屁股来招呼你的地步了。

扎西木大叔脸上讪讪的,听见多吉大叔在里面说话,就把肉和和骨头塞到我手里,急急地走了。

多吉大叔钻出帐篷来,问我:刚才和谁在说话?

我回答:是扎西木大叔,他拿了些骨头和肉来,说是给大黑吃的,补身子。

多吉大叔什么也没说,他可能也明白扎西木大叔如此献殷勤的意思,远远地看了大黑一眼,叫我把骨头和肉拿进去,晚上混着海带熬肉汤,给大黑吃。

这几天的天气明显地冷多了,晚上,大家都围坐在帐篷里,围着火炉子取暖,帐篷的一角放了个肉盆,里面是煮得热气腾腾的肉骨头海带汤。

听多吉大叔说,这种肉汤獒吃了最好了,又补身子,又下奶水,大黑休息了一天,精神好了许多,趴在肉盆前,吃得津津有味,我被她馋得直流口水。

到藏区的这几个月时间,吃肉吃得我没变胖,反而身上还掉了几斤肉,我也想喝海带汤,但是却没有,自从上次去日喀则买东西回来,我就把海带一直留着,那是给大黑的。

我晚上没吃多少饭,吃不下,现在把几块羊肉插着,放在火炉子上烤着,准备当夜宵,多吉大叔拿了一壶酒,酒的香气混着烤肉香气在帐篷里弥漫开来。

天冷了,真的冷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雪下得这么晚?多吉大叔自言自语着,也的确,在内地吧,现在也算是快进入腊月了,可这里的雪还没有下,只是冷得厉害,大草原上仍像是一片深秋的景象。

气候很干冷,附近的牧草被羊们都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草也已经开始变得干黄,放眼望去,大草原上枯黄的草连着远处沙漠似的黄土地,很萧瑟,像大西北的荒原,让人觉得凄凉,想家。

我望着炉火发愣,羊肉被烤得滋滋地冒油,每年要到冬季的时候,我就会特别的想家,虽然我很不想回那个家,但又会从心底里思念。

记得我当兵那年,是和家里大吵了一架之后,就跑去报了名,家里很生气,于是一段时间的冷战,后来冷战还没结束,我就进了部队。

一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机会向父母解释我当时的冲动,我在想,当时父母也一定很受伤,但又心疼自己的儿子,我是个很倔强又有些任性的人,脾气很大,又喜欢惹事生非,至少在以前是这样的。

经过部队里的几年磨炼,现在的我早成熟了许多,也知道世事的艰辛和父母的不易,我不会再像在学校里那样打架闹事,也不会再冲动地向父母扯着嗓子大吼,而更多了一份理智和冷静。

现在,和大黑相处的这几个月时间,我觉得这是我人生中的升华部分,我的思想和道德观念都在不知不觉地发生着变化,心胸也开阔了,学会了忍耐和思考,也学会了用一种更平常的心态去看人看事。

我要感谢大黑和这个美丽的大草原,它们真的给了我很多东西,很多很多金钱买不到的东西。

兵兵,喜欢獒吧?等大黑生了,到时给你留一只。多吉大叔看见我一直在发愣,随手往炉火里添了块干羊粪。

我正在发呆,一听这话,精神立即震奋起来,响亮地回答:好啊,好啊!可是……

我犹豫了一下,獒是大草原的宠物,是上天赐给牧民的神兽,它们只适合在辽阔的土地上生存跳跃奔跑。

而在大城市里,那里没有辽阔的大草原给它们奔跑,也没有活蹦乱跳的小动物供它们捕食,有的只是高楼林立,车水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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