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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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无良-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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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绣脸面扫地,哭着滚回去面壁了。
    唐氏就是这样,一向府里横着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她气狠了,哪还管丫头的面子。自己发完了火,便迅速支派徐妈妈过来瞧瞧。
    徐妈妈对上曾妈妈,身份地位年纪,什么都堪堪可压她一头,正好问话。
    …
    所以当曾妈妈正准备撤的时候,却听到外面真有脚步声传来。
    然后桐花领头,带着徐妈妈和两个丫头进来了。
    曾妈妈一看来人,心下气恼,来得还真快呀,她这儿事还没办完,也正她娘的狼狈着呢。
    徐妈妈进门儿,压根就没理会武梁她们,只客气地冲曾妈妈打招呼:“竟在这儿碰到曾家弟妹,还真是巧呢。”
    曾妈妈笑道:“可不是。”心说巧屁呀,不是二爷交待让给致庄院透的信儿嘛。
    “不知道妹子是领了差使还是路过来看看。”徐妈妈又问,眼睛一边扫着屋里。
    那桌上,摆着上好的点心,肯定是二爷赏下的吧。
    “是领了差使。”曾妈妈应道。
    “噢,我就说嘛。二爷这会儿子正在书房,不定啥时就叫人使唤,妹子想来没领差事也不能得空出来。”徐妈妈挺热情,“差使可办好了?若有我顺路能帮着递话的,就免了妹子多跑趟腿了。”
    “多谢徐嫂子,这次倒不用的……”曾妈妈道。
    奴才有奴才的关系网。比如曾妈妈,男人是外院的管事,大儿子在外面管着铺子,两个小儿子也在府里当差,加上媳妇女儿,亲家干儿,林林总总。一家子在府里下人奴才中关系盘根错节,在老夫人面前说得上话儿的有,在二爷面前得眼的也有。
    而徐妈妈是二奶奶的陪房奶妈,虽然现在二奶奶当家,作为二奶奶面前的红人,徐妈妈说话行事很有底气,但她也断不会无事去得罪府里这些老人儿。
    虽然老夫人和二爷一向在后宅上任事儿不管,但若真发了话,二奶奶也是越不过去的。就象现在,她不还得笑脸相迎希望人家给交个底儿嘛。
    可曾妈妈这般不冷不热的,让徐妈妈也不免有些着恼起来。本来唐氏发火,锦绣遭殃,如今她又不在,别的怕是没人敢劝。
    再过两天唐府就来人了,若是二奶奶在那儿闹得不像,唐夫人知道了会不骂她?
    便想迅速打听清楚二爷的心思好走人的。
    谁知道这老货非给她拿乔。
    内宅这点儿事儿,就算现下她不能即刻知道,回头她还知道不了?真当多了不得的事儿似的。
    实在不给面子便罢了,咱们且走着瞧吧。
    徐妈妈面上便露出点儿不耐来。
    曾妈妈其实也不是不想说啊,只是眼下还不想说穿啊,这当着妩姑娘的面儿呢。
    场面便略微有些冷。
    床上武梁歇着,本来别进不理她她也乐得装死不理会,只是如今见一个明显想打探,而另一个偏不愿多谈,心思不由又活动起来。
    两人分别代表两处而来,这么不和谐的调子,分明是行事不一路啊!
    武梁本来就在猜测着曾妈妈的真实来意,如今正好,再借徐妈妈来试试吧。
    想着,便热情地招呼徐妈妈:“妈妈难得过来,快吃点心。”
    一边示意桐花快把点心奉上。
    桐花忙端起一盘子点儿,送到徐妈妈面前去。
    徐妈妈伸手捻了一个,放在嘴里轻轻一咬。入口即化,醇香而不腻,竟不象是府里大厨上的东西。
    嘴里赞到:“是二爷赏下来的吧,竟是可口得很。”
    武梁见曾妈妈也不拦着,任由徐妈妈把点心吃了,不由又挑了挑眉。
    婆子无力,打不还手。药汤不灌,点心无毒。
    ……那丫的,吓她呢?!
    曾妈妈一看这位都吃上了,知道演不下去了。
    二爷想看人家的反应,可点心正常啊,人家能给出什么反应?就算有,也是“啊,真美味啊”,那反应是二爷要的吗?
    只是她刚才也不好拦着徐妈妈吃啊。要不然徐妈妈再当真以为她是来赐药的,那回头二奶奶对这位下手更毫无顾忌起来,那不就糟了。
    既然已经这样了,便让徐妈妈搞搞清楚也好。
    她笑着接口道:“正是二爷赏下来的。”
    边说边也捻了一块放嘴里吃了,一边冲徐妈妈笑道:“姑娘还没吃呢,咱们倒代劳了,只当替姑娘先尝尝。”
    说着把点心盘子递向武梁:“姑娘也吃些吧,味道很好的。”
    武梁见她如此,反而有些迟疑。心想点心是她掂来的,她心里有数。万一是这块有馅那块没料那种呢,她要真点儿背拈住那特馅的了呢。
    因此只笑道:“你们多用些吧,我口渴。”总得真正确定下来,才吃得放心啊。反正一天不吃饭也饿不死,她只当减肥了。
    曾妈妈听了,转身就去桌上掂水壶。
    竟然亲自侍侯上了?徐妈妈心下吃惊。
    曾妈妈倒了一杯水,却并不递给武梁,倒反手先递给了徐妈妈,话却问向桐花:“这水放多久了,喝得喝不得?房妈妈不是一病没了吗,也不知道是哪一口不谨慎落下的祸根儿呢。”
    先是尝点心,又是问水喝不喝得,还提起房妈妈。
    徐妈妈哪还有不明白的。不由心下暗骂,这老货哪是侍侯她茶水呀,这是担心这茶水里有东西吧。竟然拿她试药?
    心里越发生气了。
    不过她也算是彻底明白了,曾婆子这般行事,自然是二爷的授意。二爷这是实心地护上了。
    这洛音苑,得劝二奶奶先放一放再说。
    徐妈妈略说了两句话便不肯再留,还对着武梁亲切关怀了一番,就带着丫头起身走人了,连给曾妈妈打个招呼都不曾。
    曾妈妈看着徐妈妈前热后冷的态度,哪有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人的,叹了口气,反正差使已经这样了,还何必白得罪人呢,忙起身殷勤地往外送。
    一路只走到没人的地方,才笑着道:“二爷吩咐的新差使,说房妈妈去了,让我这老东西来洛音苑顶她的缺呢。”
    竟不是临时送赏,是长期调岗。
    徐妈妈见她肯追出来给她透音儿,自也是笑脸相迎。
    “只是二爷也奇怪,竟说先不让妩姑娘知晓此事,也不知是个什么缘故。”算是解释了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哼不哈不应人。
    “二爷还说,妩姑娘年轻,不懂这产后养息之道。交待我以后但凡她的茶水点心饭食药膳,都替她尝一尝,看可有不合之处再用。”
    虽然刚才在室内,她已经用行动表示了这项,但这般要紧的事还是让徐妈妈明确知道比较好,免得那边还用药使毒的,倒把自己搭进去。
    猜测落实,徐妈妈承情地拉起她的手,拍了又拍,好像刚才的芥蒂从来不存过不一般,最后却只笑眯眯说了一句:“那妹子这差使可得辛苦费心呢,回头二奶奶自然也是要赏的。”
    …
    屋子里,桐花不顾武梁劝阻,大开吃戒。她觉得,徐妈妈曾妈妈这号得脸的老妈妈,比她这种小虾皮奴才尊贵多了,她们都吃了,哪还能有毒啊。
    反而对武梁道:“便是有毒也认了,正好吃饱了好上路。”
    武梁心里也是基本相信没毒的,便也没多拦她,只看着她微微的笑。
    一边问她:“你说,这些金子去换的话,能换多少银子?”
    “瞧着是一两一个的,自然是六十两银子。”桐花吃得满嘴掉渣。
    乖乖,程向腾真大方,她前半辈子的积攒,加起来也只有这陪葬品的一半多。这也太能助长盗墓风起了吧?
    “那你家一年要用多少银子?”
    “我家?奴婢早不知道爹娘在何处了。不过三个人的话一年十两银子的花销就够了吧?我听九儿说的。她说那年灾荒,她被卖了十两银子,家里还有爹娘和哥哥,可以够一年的嚼用呢。”
    武梁大喜过望,那她若逃出去的话,一个人过日子,九十两银子,宽绰一点儿也按十两算,岂不是够将近十年用?
    若再买个小小屋子,就算花去一半儿吧,剩下还够五年的花用了。
    她五年间,难道就没有点儿别的谋生手段再赚点儿银子啥的么?
    武梁越想越嗨了,好像自由就在不远处招手,只等她过去似的。
    她半躺在那里做美梦,这一梦,就梦得深沉,还梦出了事端。
    
    第12章。禽兽
    
    武梁自打醒来,就一直奋斗在保命的最前线,那根紧绷的神经,从没有松懈过半分。
    如今总算觉得项上人头暂时可以安稳了,才觉出身心俱疲已到了心力交瘁的程度,那感觉比饥饿感难以抗拒多了,所以等精神稍有那么一点儿放松,困意就铺天盖地卷来。
    这么一睡,就睡到了大半夜,安安稳稳的,连个身都不曾翻。直到快天明的时候,她忽然做起了梦来。也许不是这时候才开始做的,只是这时候才开始叫嚷出来。
    叫嚷的内容,绝大部分都是含糊不清的,让人也听不明白说了些什么,但却足以把人给吵醒了。
    桐花觉得武梁是个睡觉不老实的,担心她又掉下床,所以她还是铺了铺盖在床下安置。
    只是她和武梁情形差不多,都是精神高度紧张过后的松驰,加上桐花哭了一下午,眼睛红肿涩痛,晚上一边等着武梁醒来用晚膳一边忙着敷眼什么的,折腾到很晚才睡下,自然睡得那是相当的死。
    被惊醒的反而是睡在院中厢房里的曾妈妈。
    曾妈妈昨儿个自觉被砸得十分冤枉,少不得回去回话的时候要找程向腾好好叫叫苦,赚些同情分,顺便也是推挡一下责任的意思。
    要不然主子问起妩姑娘的反应来,怎么答呢?
    掂量算么?平静算么?眯眼算么?砸完人后平静地眯着眼算么?好吧,她也知道程向腾想要的不是这些个。
    不过看在她成了伤病员的份上,想来主子也不好意思多加苛责了。如果主子因此怪罪姓妩的(她姓妩的对吧?),那也是她咎由自取,她心里自会十分畅快的。
    还有就是,相比起被砸,她十分怨念到洛音苑去当差啊。
    被砸毕竟她去逼着人家喝药来着,谁会待见。可去那儿当差,和在沐殊阁当差,那差别不是一点点儿啊。主子能看在她满头包的份儿上,另寻他人去吗?
    一路寻思着进了门,结果还不待她把自己往苦难的方向好好演义演义,某无良主子一眼扫见她额头上的包,竟然就忍不住咧了咧嘴角,明显人家十分畅快的样子。
    然后才正了正神色问道:“不是说了让你小心吗?”好像他早知道会这样似的。
    那话意思,竟是破皮起包是她自己没小心的结果?
    曾婆子明白了,她这两下子算是白挨了。
    可谁能想到,所谓小心是要注意案上的烛台啊?主子倒是早点儿提点嘛!
    曾妈妈忍不住腹诽几句,然后还是细细说了赴洛音苑送药的前后经过。边讲边仔细观察着程向腾的脸色。
    对武梁她才刚接触,但对程向腾她是相当的了解。
    一番观察下来,就不由她暗暗吃惊:主子虽然端着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听着,可那高高挑着的眉梢,无意识翘起的嘴角,轻松在书本上点着的手指,都说明着主子的心情是真的真的很不错。
    她怎么记得她最初的任务,是以吓得人姑娘花容失色为目的的?而今吃瘪而归了,主子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曾妈妈深深担心,那之后呢,自己要去洛音苑当差,是不是都得被这般欺负着,二爷还都会高高兴兴的怪她不小心?
    还是说今儿二爷纯是因为当爹了,所以心情好?对那位妩姑娘也是因生子有功才关照几分?那要关照那为何不在她怀孕的时候多方照抚,却到娃都生完了,才想起这么个炉子来?
    分明还是人入了主子的眼了。
    只是也不知道,这么个人到底是如何入的主子的眼。
    曾妈妈回完话出门,看到在院子里站着的程行,忙一把拉住,想问问洛音苑那位是怎么横空出世的。
    要知道那妩姑娘,在二爷这里向来是个不存在般的存在,怎么忽然之间,二爷就把那位放在嘴里心上了。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地方。
    可程行表示他也不知道。
    曾妈妈笑骂道:“小兔崽子,给老娘耍滑呢?再好好儿想想。”哪能一点儿迹象也没有呢。
    程行是真不知道,而不是象对锦绣那样不愿意多说。
    下属把自己老板的日常安排透露给别家主子,哪怕是老板娘知道,没准回头都得挨老板的啐。所以他不肯漏给锦绣。
    但做为一处当差的同事,互相知会些上面的情况,比如你知道老板的喜好,他知道老板的忌讳,大家互通有无,当差可以少出错处,这个真可以有。
    但同为下属,原则也得有。程行佯装认真想了想,然后笑嘻嘻地道:“以前二爷真没去过洛音苑,也就今儿个……”
    然后把房妈妈之死被他们撞上,他领人去处理好了房妈妈这边的事儿,然后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二爷才从妩姑娘房里出来的事儿说了一遍。
    最后夸张地道:“小的腿都站得快痛了呢!”
    象什么里面传出来的二爷被骂的声音了,二爷出来时衣上的褶皱脸上的怪异了,尤其多出来的牙印了,一概没有提起。
    开玩笑,二爷不回正院睡,不就是担心那牙印子被二奶奶发现嘛,他怎么可能漏出去一个字儿啊。
    但有这点提示就够了。腿都站痛了,那二爷得在妩姑娘房里呆多久啊。
    曾妈妈做为同样对二爷十分熟悉的下属,自会揣测。
    曾妈妈笑得慈祥,道:“回头家去,我家三小子得了个新玩艺,一直念叨和你一起耍呢。到时妈妈给你们蒸蹄膀啃。”
    然后她转身回家,去收拾铺盖儿,顺便和自家男人商议一番。
    她一把年纪了,儿孙都有了,连最小的女儿都能当差帮衬家里了,日子过得殷实。她没有辞了回家专门照看孙子,是因着她在沐殊阁这么个清闲又体面的差使放不下。
    如今忽然换到洛音苑辛苦不说,还干不好得罪二爷,干好了得罪主母,相当的难为人。
    她做了一辈子奴才了,自然知道听主子话的奴才才是好奴才,二爷让去就开心的去才是。可是,若二爷只是一时兴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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