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月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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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月依-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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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总是一人便罢了,如今无她相伴,酒意阑珊,才知这酒中滋味,有她一半。
  这些日子萧君言也忙了起来,平日不过傍晚便还家,现今却时常饭菜皆凉也不见其人影。便是回来了,有时亦愁眉不展。我想是朝中事务辛苦,也未多想。
  直到有天,萧君言忽然对我正色道他欲往齐国一趟。
  我有些讶异:“所为何事?”
  萧君言道:“前些日子齐国芷蓉公主来访,道齐国新进刚搜罗了一批孤本,特邀秦国文臣前去录书修典,也是为了两国交好。皇上派了我去。”
  芷蓉公主之名我亦有所耳闻,传言天资甚高,容貌绝代,只年少多病,常在齐国碧落山静养,如今怎会突然来秦?
  我摇摇头:“你视物不便,这差事派谁不可,怎会偏偏派了你。”
  萧君言轻笑:“亦不瞒你,却是齐王病重,皇上令我去打探一番。”
  我疑惑:“你怎会插手这些事?”
  萧君言道:“乱世之中,身不由己。”
  我不愿多问其它,若不是萧君言情愿,谁都没法逼他的,他既决定如此做,自然有非得如此的道理,我心中明白,再言只是:“可有归期?”
  萧君言面容闪过一丝忧色:“少则半年,多则三载。”
  我轻轻点了点头,再未言语。
  萧君言离开那日天色尚好,我嘱咐了他万事小心,未多言其他。
  萧府中剩了我同萧老头子,我便更不愿出自己居所,日日窝在房中,读书也罢,作画也罢,却也平静。
  萧君言离开月余,有书信来到,言及已入齐境,一切安好,莫要挂怀。对他,我是从来放心的,只是不放心他双目不能视,身边可有得力的人在。
  晚间歇宿的早,屏退了下人,屋中只燃了一支红烛,坐了床边,竟觉床上有人,正待喊叫,却被人捂住了嘴,隐隐闻道一丝酒气间杂着杜若香,瞪大了双目,在昏黄烛光下,隐隐映得那人满头的银丝,竟是少卿。
  我从来未想过我同少卿会这样再见面,到最后,仍是那句:“你怎会来?”
  少卿憔悴了许多,从来洁净如他,如今面颊上却已有些青稚胡茬。我知道他过的并不好。 
  少卿回答亦不似从前,硬生生扯出个笑来:“放心不下,不知你过的好不好,便来看看。”
  我尚在少卿怀中,觉这姿势再尴尬不过,便起了身,走至桌前,倒了杯茶予他,道:“我很好,少卿,这不是一国之君该来的地方。”
  少卿笑的有些凄惶:“若是因这天下失了你,这皇位便是不要也罢。”
  我却摇摇头:“少卿,我再不是当初的我,你这又是何苦?”
  少卿面孔忽而有些狰狞,只是怕泄漏身份故意压低了声音:“我是那点不如他萧君言,你宁肯嫁给一个瞎子也不愿同我一起?我说要护你一世长安,便要做到。这万里山河,你若不愿同我坐拥,那我便带你浪迹天涯。”
  我愕然的说不出话来,到最后,却只是一声轻叹:“少卿,你怎么就是不懂。”
  少卿却是苦笑:“阿梓,你从来想到什么便做了,何曾给过我懂的机会。”
  这世上最经不起推敲的就是喜欢二字,最变换多端的也是这二字,我并非不喜欢少卿,只是发觉尚有更喜欢的人在,便是他抛下家国天下,只为同我相守。感动,也从来算不得爱情。
  何况他会是个好皇帝。我怎会让他抛下他费尽心力苦苦追寻到的皇位,来陪我这么个不值得的人。
  我看着面前的少年,辨的出他眼角的泪光,终究是我负了他,同我一起,他从来都是痛苦的,我想抽身离开,这结却怎么也解不开。他苦痛依旧。
  不得已,只是轻轻抱了少卿,在他耳边低语:“给我一点时间。”
  我明白这话说出口,总是骗人的,争奈骗人的人、被骗的人都宁愿相信这是真的,至少暂时都骗过了自己。
  可就在这段时间里,却发生了谁都未曾想到的变故。这句话,我至少暂时失去了兑现的机会,不知是福还是祸。
  我尚记得那日家中青竹翠碧,微风宜人。
  我独自在花园中散步,恍然忆起一句诗来,记得绿萝裙,处处怜芳草。
  便驻了足,静静看了这花园光景,想来萧母当是个妙人,花园空间不大,布置却错落有致。除了自己居所外,这便成了我时常来的地方。
  只是今日园中似与平日不同,我也不知是哪里不同,只是隐隐感到一丝异香。
  平日我不愿多人跟着,时常令下人在园外等候,今日亦不例外。堂堂一国将军府,若是被歹人潜进,也未免太难看些。
  可今日,潜进萧府的却不是寻常“歹人”。愈向院中,那异香竟越发浓烈,而我的手脚竟不停使唤一般向着院中走去,头脑中却渐渐模糊一片。
  终于,便连眼前都渐渐黑了,整个人仿佛入了云里雾中,再无一点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是话唠啊。。。话唠。。。情节飞飞飞的话唠。。。

  ☆、一剑霜寒

  我是在马车的颠簸声中醒来的,头痛欲裂。
  时光似是正午,即便有纱帘阻挡,却有丝丝日光映在脸上。低头看了,却仍是那日举步入园时的衣着。
  再抬头时,却发觉另一侧坐了个陌生男子。面虽无色,神却自威,容貌仿佛刀刻,粗布白衣,长剑在手,便如寒山劲松,清冷坚韧。
  我似乎刹那间明白此人是谁,却未想到名动江湖的一代侠士,竟是如此年轻。
  男子本正静坐闭目,却缓缓睁了双眼,见我醒来,只从身边拿起一只水壶,递予了我。继而又闭了双目。
  我不知已昏睡了几日,喉咙早已肿胀的难受,什么都说不出口,忙灌了几口水下肚,方才能言,声音却是嘶哑:“这是在哪儿?”
  男子未睁双眼,语声淡淡:“关外。”
  我看的出他不愿与我多言,我亦不再追问。何况我心中疑问实多,更不知如何开口。
  事情越发超乎我的控制。我不过人臣之妻,同江湖毫无瓜葛,同苏漠更是风马牛不相及。他何故犯险劫我。
  异香当是迷药所致。可苏漠曾为软筋散而动怒,怎会用这样的手段去胁迫他人。
  以苏漠能耐,杀我易如反掌。他至今未下手,还将我带至这蛮荒之地,定有所图。只是这背后的一切,我却猜不透。
  关外尽是荒漠,白日里日头毒辣,热得人心慌,夜里却寒的刺骨。
  马车在漠上足足行了三日,未曾停歇,这三日之内,我未同苏漠讲上一句话。吃饭饮水,他尽数打点好了。
  直至第四日清晨,我正啃着苏漠给我的干粮,却发觉时常闭目养神的苏漠却忽而睁了双眼,容貌比平日更是冷峻。
  不多时,除我二人所居马车行进声外,我却听得一阵更为急促的马蹄声。
  忽而马车停了,马蹄声亦消失了,继而却是一阵狂傲的笑声,声音却有些尖锐。
  苏漠眼中精光愈盛,低语:“来了。”
  我还未及反映,苏漠已闪身出了车厢。耐不住好奇,我便伸手掀了纱帘,向窗外张望。
  果有一人一马立在车前,那人一袭青衣,头戴斗笠,手中一支竹杖,竟是我那日在云翠楼见到的人。只是却没在窗外见到苏漠身影
  青衣人率先开了口:“苏漠既在,青衣必现。我寻你好久。”
  我暗暗想道,青衣人出现在京城,难道是为苏漠。他竟如此苦苦相追,再视其胸前,一马平川,即便声音尖细,当不是个女子,不由得冷汗直冒,莫非这二人是龙阳之好?
  我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却听得头顶之上清冷之声响起:“何必。”苏漠竟是立在了车顶。
  继而便是长长的沉默。我已有些昏昏欲睡,青衣人却忽而按捺不住,手指竹杖,腾空而起;车顶响起一阵兵器相交之声。
  我伸长了脖子,争奈只看到了翻飞的青白色衣袂。
  兵器之声减小,青衣人翻身落回马上,扬鞭离开。苏漠亦回到了马车内,却有一阵血腥之气弥漫开来。
  我轻皱了眉,不由问道:“你受伤了?”
  苏漠却表情如旧:“杀敌一人,自损三分,已是大幸。”继而动手撕去了衣衫。
  我也不避讳,但见他肩上已是血肉模糊一片,血腥之气愈重。我胃中不由一阵翻江倒海,只得别过了脸去,又问道:“那人策马离去,怎会死了?”
  苏漠语声淡淡:“他活着走不出沙漠。”
  我见他上药仍是费力,便强忍了腹中翻腾,伸手取了干净白布,替他将伤口缠好。
  苏漠面容缓缓变得柔和,低声道:“多谢。”
  我却一声轻叹:“何苦。”
  苏漠敛上新换的衣衫,只道:“他非死不可。”
  我二人的关系,总算是稍加亲密了一些。苏漠的为人,便从我第一眼见他就能辨得出。有些话,我问了他未必会回答,便不必问。
  我现在则是担心,我就此失踪,少卿当如何反应,萧家又会面临怎样的命运,也许萧君言本布置好了一切,争奈如今这事发生的令人一头雾水,我心中也是猜测不断,可也能静观其变。
  马车走的很急,多日未曾停歇,夜间亦在行车,每到一城,只作短暂停留,置办干粮,重换了车夫。
  我嫌女装不便,便也在车行至玉掖时改换了男装。苏漠似是有些惊异,继而眼中竟流露出些赞许神色,想来他也未料到一国娇生惯养的公主竟也有些江湖气概。我亦报之一笑。
  马车一路向西,继而向南,行有月余。我约略知晓这是向齐国而去,只是到了哪里,我却不知。
  苏漠体魄强于常人,肩上的伤早已好了大半。便在某一日替了车夫,自行驾车。
  行车不盈两日,我向外张望,已是在山间。
  苏漠将马车停在山脚民居处,将马寄养于此,便同我步行上山。
  苏漠走得很快,我这么个日日懒散惯了的人,只能勉力跟上。
  那日我二人翻过一座小山,入了山间幽谷,时光已是深夜。
  我隐隐闻到一阵桃花清香,苏漠此时低语:“快到了。”
  我想苏漠是个外表冷漠,心中却柔软的人,一路虽未见他笑过,他却从来将衣食住行打点的妥当,未让我受半点委屈。如今见我爬山爬的吃力,汗流不止,气喘吁吁,便知会我快要到了,步伐也跟着慢了下来。
  穿过桃林,便是苏漠居所。
  我第二日在苏漠居所醒来时,果然腰酸背痛,四肢都抬不起来,整整在床上躺了一日。我既在床上动弹不得,日间饭食便是苏漠做了,放在我床边。
  原想一代大侠,当是以君子自居,远庖厨。不想苏漠做菜竟也十分好吃。细细尝了,又摇摇头,没有清歌做的好吃。
  早知那日比试三场时,不如加上一场厨艺。后来又想到萧君言因失明而其余感官更为敏锐,从前他是个公子哥,连自家厨房大门朝哪儿开都未必知道,不由一笑。
  苏漠所居是个二层建筑,他令我住了二层,自己却搬去了一层。
  屋内陈设简单,只是细微之处亦显章法,布局分毫不乱。再细观之,所用木材俱是上品,让我眼前一亮,苏漠竟还是个有钱人。
  我仍旧图方便作了男装打扮。我本就比寻常女子高出许多,苏漠衣衫虽有些大,却也勉强能穿。
  苏漠亦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将新衣洁净,分与我一半。
  我不懂苏漠将我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困在这里有何意,也懒得去猜,左右苏漠无事,便缠着他教我些三脚猫功夫,至少也要强身健体,将来打得过便打,打不过也要跑的够快。
  苏漠无奈,只得问了我想学些什么。
  我只轻笑,什么有效学什么,下三滥也无妨。
  没想到苏漠竟真教了我些什么挖眼插鼻,猴子偷桃之类的“神功”。
  我虽有些面红心跳,可见他教的认真便也硬着头皮学了。
  此后也时常通苏漠一同练武,只不过他剑势如飞,力拔山河;我却只能扎着马步,陪在一边。
  如此便是桃花开谢,一过三月。
  我虽未出山一步,却也曾登高远眺,时常爬山健体,面庞晒得有些黑,眉眼反多了些英气,筋骨亦强健不少。
  苏漠同我依旧话不多,也不时常打扰。他从来行先于言,许多事未言及,他已做到。便更不必相言。
  这日我心血来潮,抢了苏大厨饭碗,自制四菜一汤,邀其品尝。苏漠难得的满面狐疑,却也由着我把他拉到桌前。
  看着面前黑乎乎的四道菜和一碗刷锅水似的汤,苏大侠夹起一片被我炒的面目全非的竹笋,表情越发视死如归。最后仍是勉强将菜咽了下去,对我道:“看来还要教你做菜。”
  于是苏漠难得的话多了起来,只因每日下厨的换做了我,而他则要指点我做菜。
  无奈我又是个手脚愚笨的,任是泰山将崩而不变色的苏大侠,也时常被我弄得面上青一阵白一阵,我这个罪魁祸首却只觉得有趣。
  不过努力总算有收获,我总算能够做些简单饭食,苏大侠也算得上是教导有方。
  这日我掐指一算,竟觉已有半年未喝上酒。再想了想,苏漠似乎从未饮过酒。
  我印象中的江湖侠士,都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仗剑行江湖。便问了苏大侠,苏大侠只是淡淡:“我同他们不一样。”
  我撇了撇嘴,怪不得夏依依不喜欢苏漠。那样好酒的人,跟个不饮酒的人在一起,简直要闷死。
  苏漠的萧吹的极好,可翻来覆去只吹了一首曲子,意味却是寂寥。我想这样的人,本就只是独来独往,任谁与他一同,都是不合适的。即便是夏依依那样风姿绝代的人,也不合适。无奈世间自是有情痴,苏漠亦未幸免。
  前天晚间睡的迟了些,第二日身上有些乏,睡到午间才醒。却见苏漠站在了门前,便问道:“怎么?”
  苏漠扯了扯嘴角,我想他许是想笑笑。不过似乎失败了,眼见得苏漠有些皮笑肉不笑,滑稽非常。
  我从未见过苏漠笑颜,如今他的表情却是古怪。再看向他身后,我似乎明白了缘由。
  倾国倾城的面庞,果是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来寻你喝酒。”
  只是她见了我似是有些惊异,继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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