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有点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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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有点野-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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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尚等着殷世煊如何解此一局,谁料他竟将廉幽谷请了过来,不知打什么主意。
  廉幽谷先行拜了皇帝,而后被命来起身答话。可问话的却又不是皇帝,而是她的夫君殷世煊。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殷世煊从一侧再入中殿。顶着五花木梁,步态沉沉地走到她面前,与她隔着一只手掌的距离。这个场景何其相似,那日淮南上河图为她所毁,他站在她面前兴师问罪的模样,和此刻也如出一辙啊。
  廉幽谷心中便觉不安宁,哪怕这张面孔依旧那么隽秀雅致,双眸依旧那么清湛潋滟。可她能感受到这个身躯下蠢蠢欲动的怒火,被克制着,能从眼里流溢出来,随时都可以把她吞噬。
  “夫……”她很小声的想要呼喊夫君,却忍将下来。
  殷世煊瞧得一清二楚,仍没有半点心软,“廉幽谷,天子面前绝无妄言。我身为本次神农祭主祭之人,查问祸事之缘由,问你一句便如实回答,不可有隐瞒,明白吗?”
  廉幽谷乖乖点下头,“明白了。”
  “昨夜亥时,你人身在何处?为何事去了?”
  “昨夜亥时人在祭坛,给你送宵夜去了。”
  殷世煊恍惚喉间一哽,声音有毫厘抖颤,“据张少将之言,你去了圈养场,为何故前去?”
  “路遇一伙夫,得知煮肉喂食老虎,所以跟他前去。”
  “没有其他原因?”
  廉幽谷果断摇头,“没有。”
  殷世煊的嗓音再度恢复正常,“吩咐给神兽更换餐食的人是你吧,为何有此一举?”
  廉幽谷心中一个咯噔:是啊,为何会突然更换那锅肉食,她自己都不大明白呢,如何跟夫君说?
  于是便有些支吾难言。
  殷世煊趁而追问:“你不知道神兽的膳食是训虎师亲配,若有改动,便有可能不为训师所控?”
  这番话代表的含义,廉幽谷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训虎师为驯养野兽自有秘方相配,这便同时代表着与虎换吃淡食,并不是妥善之举,会引致它发狂?
  是这个道理吗?
  廉幽谷很果断地在心中否认了——这必然是训虎师的推卸之词。
  可面前的人不这样想。话已问到此处,事情经过已然再明晰不过。殷世煊不再多问,而是轻喝一声“跪下”,便带着廉幽谷一齐直跪于“盛世昌明”的匾额下。以示请罪。
  廉幽谷下意识地挣扎了下,殷世煊厉色地以余角扫来一道目光,她便又乖乖跪直了回去。
  ~
  接下来说的这段话,大概是殷世煊一辈子都不能忘怀的一段。
  他是如何玲珑心肝的人,怎会看不出廉幽谷是想救那瓮中之兽的本意。奈何阴差阳错,造就个神兽不伤不活的局面,是以酿成大祸。说她置身事外也好,说她毫不知情也罢,除非能拉出真正的始作俑者为她陈情。否则……她便是所有罪责的承担者。
  可这场劫数的真正始作俑者是谁?是钦天监?是殷世栎?还是廉昌丰?还是他殷世煊?
  “父皇,事实已经清楚不过。此番霍乱起因,一从儿臣看管不周,二从太子妃任性做主。神农祭礼乃国之昌盛事,太子妃一错在不该干涉下臣指令,二错在善以各人喜好施与下属,三错在不识礼法失规逾矩。其错不可免,儿臣亦罪不可赦。”殷世煊跪伏于地,措辞激昂道:“本次事发即是天灾亦是人祸,神农祭礼死伤共计千余人,这是上苍给予儿臣的惩罚,儿臣有负皇恩。苍天悲悯,儿臣已深有痛悟。此去首要便安顿盛京百姓,儿臣会免冠而出,服丧悼唁,以恤伤亡人之家属,以私囊弥补遗孀之失损。遗余诸罪,便请父皇发落。”
  一语述终,端得是陈罪之辞,却颇有几分荡气回肠之感。
  廉幽谷听得费解,但里头的意思也全然明白:起因在她,可根源确是上天降罪于他。这是些个什么歪论?
  也不管那其中真相是什么了,光听殷世煊的陈述,廉幽谷便不想让那脏水泼到他身上。急忙反驳,“父皇,儿臣知道错了,不该那么鲁莽。请父皇降罪于我。”
  皇帝平淡无奇地“嗯”了一声,算是为此番问案画上句号。
  殿下殷世栎廉昌丰等人莫不对目去看,虽然被殷世煊牵着鼻子胡诌了一遍,可到底做断案的是皇帝他老人家。最后不管真相如何,只要皇帝认可,过程下发邸报,这就成为了事实。
  “依实情来看,此事罪在太子妃。”皇帝一语完毕,当下所有相关人等,松气的松气,怨愤的怨愤。
  松气的自然是殷世栎,怨愤的,自然是廉幽谷头上挂着的那个姓氏一家子。
  皇帝听得清楚,下判地更为清楚,“太子妃素来礼法有失,德行不检,为宫中周知。此番神农祭太子妃原应严于律己,多思悔改。却不料依然我行我素,教而不化,为虎作伥。既陷臣民于水深火热,又使天家颜面荡然无存,此等大过,受大辟之邢绰之有余。”
  皇帝倏尔话锋一转,“然则,天家之子,德行败坏自与长辈教养有诸多干系。太子其一、廉相其二、朕也不例外。念在其稚子无知,死罪可缓,观其日后行为再作定夺。其间禁着鲜衣钗环,禁食珍馐玉瑶,禁乘王公之车。最后,流于宫外,自行造化,考核半年方可回。期间若有不尊旨意行为,得民举报,即行大辟!”
  说到底,这便是流放死缓,已经是皇宫贵族里头极其重邢。殷世煊时下有些拿不准,皇帝会否再有法外之情。
  却听皇帝又接着道:“见深,以上惩罚撰文下发邸报,全国张贴,太子妃流放期间若得臣民举报,依旨行事。”
  这下就算铁板钉钉了。
  “至于太子,神农祭礼一事有过无功。除安抚盛京民意外,半年之内下放渝州、洄洲、冀洲等地,代朕视察民情,将功补过。”皇帝以雷霆之势连罚二人,堪称果决又无情。像是为了统一明日早朝之时的口径,末了反问了句:“诸卿可有异议?”全场竟一时未能反应。
  要说反对吧,这些个惩罚已经是重中之重了。要说赞成了吧,又好像哪里不对劲。
  殷世煊这时倒是想起公孙煜曾为他出谋划策:出宫暂避之计。此番皇帝连降二旨,一个流放一个视察,殷世煊和廉幽谷竟一道了出宫。这当真是巧合?还是巧合?
  时下殷世栎自然无话。既然廉幽谷搅黄了他的偷梁换柱,末了惹出大祸,又由她来背这口黑锅,也是不赚不亏。
  而廉昌丰在方才皇帝的一句“廉相其二”的惊魂中尚未回神。思想此事未有牵系廉府半丝,也是万幸中大幸。除了对殷世栎的小把戏忍气吞声外,其余倒没甚想法。
  可想这里头最为无辜的,应属本算一番好心的廉幽谷了。
  方仲元堪堪望着这个丫头,明明事不关己的,却在皇帝“长辈教养”之列又加上了自个儿——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没有保护好她。
  最后,果然无人上表,这件事情也就终于有了定论。伤情整顿之事交由太子处理,二人十日内调休完毕,便奉诏出宫,该赎罪的赎罪,该补过的补过。时下就各回各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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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武殿外,一众人等碌碌远去。方仲元身负外臣的身份,为不给廉幽谷添麻烦,便也未说什么地走了。
  最后只剩殷世煊与廉幽谷两名“罪人”杵在宣武殿门前,尤像同是天涯的“沦落人”。只是,廉幽谷身上是有些许颓萎之色,而殷世煊身上则是负罪之感。
  殷世煊大概从来没有想过,为了解开这个死局,会让一个女人来替罪。即便这件事情看似已经解决,可在眼下,他心里最后的那一点自负为愧疚湮没,根本没有庆幸可言。“回去吧。”身旁的廉幽谷与他并肩走着,他动了动手指,没有去抓住她粘过来的小手。
  “娘娘!”随着翡翠一声惊呼,身旁的影子似乎向后栽倒过去。
  身手敏捷的殷世煊立刻抽手抱住坠落的小身子,脸上终于不再是那么冷冰冰的容色,嗓音亦几分颤抖地去唤她的名字,“廉幽谷?”
  这是廉幽谷第二次昏迷,而此时据之先前,更似有七窍流血的征兆。
  “娘娘怎么了?”皇帝传召明明交代以“身体尚好”为前提,廉幽谷为何瞒着不说?
  “婢子也不知道,婢子只知道娘娘膝盖有裂损,不知道有无什么其他内伤。”翡翠已经开始慌张啜泣,但确实道不出所以然。
  “膝盖骨有伤?”想起方才自己责令廉幽谷跪好的一幕,殷世煊勃然大怒,“为什么不早说!”
  说完也不等翡翠再答,而是将廉幽谷打横抱在怀里,健步如飞地往茹蕙宫赶回去。“快去叫御医!”
  所幸,御医来的速度并不亚于殷世煊。双方几乎同时踏入茹蕙宫,话未多说,殷世煊便将廉幽谷抱于榻上放好。
  “殿下。”御医见病人情况不好,担心大出血之状。遂斗胆请殿下将太子妃抱着,“殿下,娘娘如此怕是有内脏出血的情况,千万不能再挪动躺下。烦请殿下保持原状,待我等为娘娘施针止血之后,再放榻上不迟。”
  殷世煊点头,自当应了这要求。
  只是一顿施针敷药下来,竟连连两个时辰不止。御医各个挥汗如雨,累得手指发抖。一众婢女候在外头,想哭又不敢大声。
  反是这位太子殿下一动不动就这样抱着,像护着一只一碰就碎的瓷壶,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未有任何抱怨之态。
  三个时辰后,内脏出血的情况终于缓解。彼时廉幽谷嘴角淌出一丝黑血,蚯蚓一样爬上她的面颊,是瘀血敷散的症状。这样,殷世煊总算松了一口气。
  怀里的人好像昏厥着,又好像酣睡着。清秀的脸蛋色调那么苍白,但又有白玉那般的清透。
  他伸出手指,指腹压在颊上那截豆芽大小的血痕处,缓缓将它抹了干净。末了,指尖划过廉幽谷娇嫩细腻的唇瓣同时,殷世煊的指却有些犹豫地未有离开。
  彼时他在想:若待她受罚出宫日,便由他来照顾她吧。
  @本卷止@
  

  ☆、出宫之日

  六月初时,芒种刚过,四野便是一概生机勃勃的景色。
  文星街上的柳树已经长开茂密的枝叶,柳荫大片成形。前来吃茶的蒜头梆老客也不在敞间内坐着,而是将凉椅往柳树上一搭,于荫下边喝茶边聊天儿,能消磨掉整个炎热的下午。
  虹桥下的一江水粼粼如昨夕,可蒜头梆的茶客们却知道如今的盛京已和昨日不同了。
  太子被下放,太子妃被流放死缓。这两个蒜头梆的话题主人公,前夕还是风光无限的,今夕……
  “真是太可惜了。”蒜头梆的掌柜如是说。
  ~
  一辆平实无华的马车从昭阳门曳曵驶出,身后随行了一列四十来人的护行队伍,领头的是堂堂方仲元将军。
  这位将军原应是那高高在上供为神位的武将,可前阵子卷入了醉酒斗殴的犯案中,故而被三公子殷世琭请旨派去做劳改,职责是护行太子及太子妃此去。
  一朝失宠的方仲元没有因此愁眉苦脸,而是挂着一张迷死人的笑脸,堪堪跟在马车后头,像能看穿这四方盒子,能看到里边的人似的。
  坐在四方盒子里的殷世煊知道方仲元在打什么主意。目光在柳林河畔逡巡了许久,终于将心思收回到面前这个被关注,且毫不知情正在忸怩的人身上。
  “廉幽谷。”殷世煊面上风轻云淡,连声音也是淡淡的。
  廉幽谷停下正在东收西捡的小手,因着殷世煊不喜不悦的嗓音,紧张地望向他问:“小谷哪里又做错了吗?”
  殷世煊将目光对着她正在收捡的包袱,“你在干什么?”
  “我在仔细看看,百雀给我收拾的衣物有哪些是不能穿的。要筛选出来,被人看见就不好了。”她是在说“禁着鲜衣钗环”的敕令。
  她越是这般诚惶诚恐的样子,殷世煊心里便越不好受。可口是心非的他还是冷冷道:“你不用捡了,父皇没有那样严苛。再者,你穿得这些都是什么,能和鲜衣钗环沾上边就不错了。”
  诚然,眼下的廉幽谷上身着一套淡白交领,以荧绿色棉布裹了襟边。下裙是粉绿褶裙,亦不是什么贵重的料子。且头上无钗无簪,从鬓角编扭了两股麻花打结将长发拢至肩后。这个模样走出去,莫说堂堂太子妃了,连个簪缨世家的丫鬟都比不上。
  殷世煊看似嫌弃地摇摇头,仿佛在说廉幽谷“无药可救”。可事实上,他心里却是默默为廉幽谷做了个排名:在偌大盛京,论气质与样貌,配以这般朴素装束,还能衬以清新脱俗的女子,她大概算是第一吧。
  可事实上,那里来那么多条件巧合呢,应该叫唯一才是。
  ~
  车辆驶过繁华大街,因为方仲元一行都做过装束改善,所以普通老百姓只知这是一行特殊的队伍,暂时没有将它和太子和太子妃关联起来。
  出了北城门,有人却认出了他们。
  马夫停下手中的鞭子,回头告诉车内人,有人在外面等他们。
  廉幽谷心里想,会是谁呢?
  殷世煊撩开车帘,见了外边的公孙煜,唇角露出个“意料之内”的笑容,立刻下马与之寒暄。
  “小煜。”殷世煊与公孙煜打完招呼,而后又唤了一声:“小芷。”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子。
  “子煊,可算等到你们了。”双方算是先打了招呼。随后廉幽谷又巴巴赶过来,见是公孙煜心里也几分高兴。
  “老师,你怎么来了。”说着就去接来公孙煜递来的一个大包裹,拆开一看,“哇,这些吃的都是给我的?”
  得了公孙煜的默许,廉幽谷这才留意到他身边所站女子。一袭缠枝纹烟色长袍伏贴在那玲珑身段上,曼妙又不失娟雅。且那秀丽慧致的脸上,眼波流转,里头似裹了雾水一般。越发称得此女品位不凡。
  此女自然是公孙芷。对面廉幽谷的赤/裸打量,她也不惧不畏,盈盈欠身拂礼,“小芷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出门在外,这些礼数就不必了。”殷世煊语气平淡待之,又对公孙煜道:“小煜,难为你了,我和廉幽谷眼下都是戴罪之身,就算是二哥三哥也未必会来十里相送,亏得你还记挂着。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凡事别掉以轻心,以免被他们抓住把柄。”
  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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