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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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铠-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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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她书房里有申屠绝的供词和她的奏折,让在下代为上奏朝廷,杀拓跋雄和申屠绝二人复仇。

由此,在下斗胆揣测,镇督的计。划是将申屠绝的证词控在手中,逼迫他暗藏在拓跋雄阵营中,偷偷为我方效力——”

孟聚黯然道:“只可惜在下实在没用,不但追杀申屠。绝不到,还昏迷了二十多天,醒来时,镇督的住处已被焚毁,证据全被烧毁,她的一番心血全都白费了,在下实在愧对镇督。”

叶剑心脸上浮起一丝笑意,他淡淡说:“孟督察不必。愧疚。这几天,我在靖安城中多方打探,无论元都督、易将军、肖将军等军中首脑,还是普通将士,他们都是异口同声地称赞你的壮举,赞赏你高风亮节的为人。你冒死救援援小女,为帮她复仇又孤身冲击魔族军阵,险死还生——为小女,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孟督察,人命在天,你已竭尽全力,不必过于苛责。自己。”

叶迦南的逝世,。一直是孟聚心头难以开解的伤怀。他一千万次地责怪自己,为何不能早到一阵——哪怕早片刻都好啊,说不定就能从申屠绝手中救得叶迦南了!

巨大的愧疚和自责郁积在孟聚心中,他无法解脱。这么多天来,同样的话有不少人对孟聚说过,但却没有一个象叶剑心这么能触动孟聚。想到这是叶迦南父亲的谅解,孟聚顿觉心头重负减轻不少,泪水慢慢涌出,模糊了视线。

不想被叶剑心看到自己的失态,他低下头,借着举杯喝茶的机会,偷偷拿衣袖擦了擦眼睛,偷眼望向对面,却见叶剑心目光锐利地望着自己,他顿时大窘。

“抱歉,公爷,在下失礼了。”

不知是否孟聚错觉,叶剑心刚硬的表情缓和了些,他淡淡道:“孟督察是性情中人。你这样的性子,在东陵卫中,只怕不是很适合。”

“公爷说得是。若无镇督大人的提携,在下至今不过是一个从九品的侯督察。”

叶剑心点头,但他的心思明显不在这上面。他缓步走到窗前,注视着都督府大院内一片明亮的灯光,雪白的长衫无风自动,长袖如云飘舞,飘逸如仙。

注视着他高挑而挺拔的背影,孟聚仿佛看到了叶迦南的影子。在叶迦南思考的时候,她也是喜欢这样站在窗前眺望远处的。

叶迦南啊,当你孩提时,你可也是这样常常在身后看着你父亲伟岸的背影?

“孟督察,小女弄错了。这件事,应该跟拓跋雄无关,完全是申屠绝自作主张。”

“啊!”沉浸在思念中的孟聚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他失声道:“公爷何出此言?这是镇督大人亲口说的,怎会错?”

“第一,申屠绝应该不敢把自己曾背叛拓跋雄的事报告拓跋雄;

第二,临阵兵变杀人,这种手段太粗糙、太冒险,太多不可控制的因素,拓跋雄不可能将掩盖消息的希望全寄托在这上头——倘若灭口不成功,那只会激怒小女,让她向朝廷揭露此事;

第三,虽然申屠绝杀害了小女,但始终还是让孟督察将这事告知了我。拓跋雄老谋深算,行事不可能露出这么大的破绽,这不是他的风格;

第四,多年以来,我与拓跋雄知根知底,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底线。倘若是他想要掩盖此事,他会来找我谈判交易,无需采用这么激烈的手段。”

虽然元义康也说过申屠绝杀叶迦南不会是拓跋雄指使的,但因为孟聚轻视他,所以对他的话也不怎么相信。但此刻听叶剑心细细剖析,四条理由都有着强大的说服力,孟聚不禁也动摇了:“公爷说得有理,只是若没有拓跋雄的指使,申屠绝如何这般斗胆。。。”

“孟督察,倘若你不幸落入了仇家手中,被迫说出了一些不该说的东西。这些东西如果翻出来,不但仇家要杀你,你的旧主也要杀你,对方以此要挟你加入他那边——这种情况下,你会怎么办?”

孟聚明白叶剑心的意思,他思考片刻,说:“我会委与虚蛇,假意与对方周旋,看是否能想办法拿回那些证据来。倘若拿不回来的话。。。。那我恐怕也只好屈服了。”

“孟督察想得没错。这是我们有理智、有头脑人的想法。面对危机,我们会考虑事情后果,权衡利弊,最终选择一条损失比较小的道路——小女当时怕也是这么想的吧?”

叶剑心的每个字仿佛都是从牙缝里崩出来的,丝丝冒着冷气:“但可惜,申屠绝这个武夫,他压根没有脑子——不,该说他的仇恨已冲昏了脑子,他已经不去考虑后果了!被小女狠狠收拾了一番,他宁可同归于尽也不肯咽下这口气!”

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桀骜暴躁,心肠歹毒、宁死不肯吃亏——想起了申屠绝的性格,孟聚不得不赞同叶剑心的分析:“公爷说得没错,申屠绝那贼子,确实是个敢冒险的亡命之徒。”

“小女还是太年青啊!她自以为聪明,以己度人,以为这些证据能栓住申屠绝了——那等于想用几根稻草来捆住暴怒的猛兽啊!

申屠绝这种边塞武夫,那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手上不知有多少人命!在他们身上弄这些小巧心计,岂不是对牛弹琴!机关算尽太聪明,以为在书斋里看过几本古人谋略就可以把天下豪杰玩弄于股掌中,委实幼稚,太也狂妄无知!小女有此报,那是半点不冤枉!”

叶剑心毫不留情地责骂着叶迦南,孟聚听得很不是滋味。他觉得很怪异:叶迦南遇害去世,但在她父亲口中却听不出半点悲伤和难过,有的只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孟聚实在无法理解这种世家门阀的心态。女儿都死了还要挨一顿骂,那也未免太严酷、太不近人情了吧?

这时,侯见室的门被轻轻地敲响。叶剑心说话被打断,他剑眉一轩,叱道:“进来!”

还是那个偻着身躯的徐管家,他领着一个气宇轩昂的青衣武士进来,二人对叶剑心深深地鞠躬。

“少爷,齐统制有事禀报——孟公子,不好意思,老奴失礼了,有些琐碎事要禀报少爷,打扰您了。”

孟聚识趣地站起:“可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不必,孟督察,你坐着好了。”

说话的是叶剑心。那青衣武士凑近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叶剑心神色不动,他淡淡说:“知道了,你们去处理吧。徐伯,你跟着过去看看。”

那徐管家犹豫了下,他说:“少爷,老奴若是跟过去了,这边的人手好象少了些,不是很好吧?”

“无妨的,这是在东平都督府内,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们过去吧!”

见徐管家还是站着不动,叶剑心加重了语气:“徐伯!”

“老奴在。”

“你跟着过去吧,我这边,你不用担心——孟督察有万夫不敌之勇,他在这边陪着我,你还担心什么?”

徐管家巍巍颤颤地拍了一下自己脑门,他转向孟聚恭敬地行礼道:“老奴糊涂了。没错,孟公子是小姐的人,那自然也是我们家的人。有他在这,自然是万无一失——孟公子,拜托了。”

孟聚听得迷糊,但听出对方好象要办什么事,他应道:“公爷可是有什么事要办吗?在下不才,但也算是靖安的地头蛇,认识一些朋友,也能调动三两百官兵。倘若公爷有什么要事,只管吩咐便是了。”

叶剑心淡淡摇头:“举手小事,不敢劳烦,谢谢好意了——徐伯,你们过去吧。”

徐管家和那个青衣武士鞠躬退下了,叶剑心吩咐婢女进来帮孟聚换了一杯热茶,淡淡说:“粗茶淡茗,未必能入尊口,孟督察姑且用着罢。”

“公爷太客气了。这么香的碧螺茶,在下还是第一次能喝到,深感口福不浅。”

“听闻督察是太昌元年中的秀才?为何不继续科举,而是入了东陵卫?”

“这个——说来惭愧,因为家道中落,无力再支撑在下读书了,在下唯有投笔从戎了。”

“哦,那真是可惜了,读书人不能进士,官做得再大也是个遗憾啊!”

叶剑心淡淡说道,举杯喝了一口茶。

看着叶剑心语气和表情都和缓多了,孟聚壮起了胆子:“公爷,在下有一事禀报。”

“哦?”

“叶镇督生前旧部,他们正遭到不知来自何方的疯狂报复。据在下所知,在这二十多天里,叶镇督生前的卫队亲兵已有三十多人不幸丧命,剩下的人也在被追杀着,省陵署和靖安城内的官府不知为何,对此竟不闻不理,他们的性命危在旦夕。天下之大,唯有公爷您有能力庇护他们,在下斗胆,恳请公爷您能伸出援手。”

叶剑心淡淡说:“我为何要救他们?”

“他们生前都是为镇督大人效劳的,请公爷看在叶镇督的情分上。。。”

“哼!”叶剑心冷哼一声:“这些人,本该是护卫小女安全的。但小女战死沙场,若不是孟督察你舍命相救,险些竟要尸骨无存。这些无能废物未尽职责,厚颜无耻地活下来,现在还想得到叶家的庇护——倘若不是因为有人先动手了,我都要将他们找出来一个个杀了!”

听出叶剑心话中的森森杀意,孟聚打了个寒战。

想到叶迦南生前素来以“护短”和爱惜部下而著称,孟聚实在想不出她的父亲竟会如此冷漠残酷——真不知道叶迦南那热情、活泼的性格是学谁来的?

孟聚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借举杯喝茶来掩饰,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叶剑心望着孟聚,平淡地说:“孟督察,你原先是小女的部下,但现在。。。关于将来,你可有些什么打算吗?”

同样的问题,元义康也问过孟聚,孟聚胡吹了一通将他打发了。但面对着叶剑心那锐利的眼神,他心里着实有点发毛,老老实实地答道:“在下伤势刚刚痊愈,关于将来,确实还没来得及细想。但一个六品小官,料来多半也是要随波逐流了。”

顿了一下,他坚定地说:“但杀申屠绝为镇督大人复仇,这件事,在下却是非要完成不可的,请公爷放心便是。”

叶剑心望着他,嘴角泛笑,那笑容似是在讥讽,又似是欣赏,孟聚竟是看不明白了。

“孟督察,你是小女的爱将,与我们叶家颇有渊源。倘若你不嫌我多事,我倒是有几句话想对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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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轮演出:2010年1月29-2月7日、2月25-3月7日夜19:30(周一休息)

演出剧场:新光小剧场(即新光影艺苑,宁波路586号,近广西北路相邻南京东路步行街)大家有空不妨去看看吧!)
一百二十七出路

一百二十七出路

孟聚连忙说:“镇督仙逝,没了领路人,在下正是六神无主,公爷见识广博,倘若能指点一二,在下是十分感谢的。”

“那,我就直说了。陵卫是皇家亲军,名头响亮,外人看来也是声威赫赫,但是东陵卫始终是拓跋家的鹰犬——鹰犬鹰犬,再威风的鹰犬也不过是拓跋家的打手而已。孟督察你是华族,在拓跋家的私军里,只怕前途有限。

浅潭难卧巨龙,倘若孟督察你期望将来能有施展才华的更大前程,东陵卫并不是个好选择,你怕是要跳出这个圈子才行。”

“公爷说得很是。只是我在东陵卫里能有今日的地位都是叶镇督一手提携,倘若突然离去,在下觉得,这会糟蹋了镇督一番栽培的心血,心中始终不忍。”

“孟督察你为人重情重义不忘本,这很好。不过也不必太拘泥于形式了,只要你忠于小女,忠于我们叶家,无论你在东陵卫还是哪里,小女都会很高兴的。”

孟聚微微蹙眉,感觉这叶家。家主未免也太自我了点。

叶迦南已去,叶剑心虽然是她的。父亲,但他就这样自说自话地代叶迦南表态“很高兴”,孟聚实在很难接受。而且自己对叶迦南好不假,但那是因为双方的情意,叶剑心就这样断言自己是“忠于叶家”——他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孟督察,我帮你想了几条出路,你不妨考虑下。”

“是,在下恭听公爷的教诲。”

“孟督察你武艺高超、天生骁勇,。非常适合在军中发展。如今,魏国无论南北两边都有强敌,正是英雄跻身之时。

以孟督察你的骁勇,无论到江淮前线还是在北疆。前线,打上几场胜仗积累一番军功那是易如反掌。有军功,还有我们在朝中为你说话,只需一两年,旅帅、都将、甚至镇帅的位置都不是难事。这样,孟督察你觉得如何?”

孟聚沉默片刻,他说:“谢谢公爷。元都督也跟我提过。这样的话,他说,只要我肯转到东平边军去,他担保给我一个旅帅的位置。”

叶剑心愕然,然后,他笑了。

见面这么久,孟聚还是第一次看到叶剑心真正。的笑容而不是那种诡异的冷笑。笑容出现他冷酷的脸上,就仿佛万年坚冰在融化,显得特别动人,特别好看。

孟聚发现,叶剑心笑的时候,真的很象叶迦南。

“老元?这家伙真。是搞笑,不声不响想挖我们叶家的墙脚,小女的部下他也敢动脑筋,真是可恶。回头我收拾他去。”

孟聚陪着干笑了两声,说:“如今形势凶险,元都督可能也是想保护在下吧?这也是他一片好心,请公爷莫要责怪他了。”

叶剑心笑着摇头,却没接过这个话题:“倘若孟督察你不愿从军的话,那就来看看第二条出路。孟督察,你本身是有秀才功名的,虽然入了军籍,但要退出倒也不难。

东陵卫的白总镇与我相交多年,吏部石侍郎与我又是知交,让他们帮忙,让一个六品陵卫武官转到吏部的候选六品文官,——倒也不是很难。”

孟聚听得咋舌。大魏朝的规矩,文武分列,但偶尔也能转变,比方说地方文官在战时很容易就能转为统御军队的督师或监军;但军队里的武官若想转为同品阶的文官,那却是根本不可能的,完全没过先例。

我行我素地打破朝廷的官制和规矩——恐怕也唯有叶剑心这样的人物,才能轻松地说上一句:“不是很难。”

“只是,孟督察你只有秀才功名,若要在文官路子上走,这个身份好象低了点——这样吧,明年就是大比之年,你顺便再参加礼部的科举拿个进士,先从地方知府做起,治理民政一步步往上走,有生之年任到封疆大员甚至入阁登坛也不是难事。”

(孟聚:“有参加科举的六品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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