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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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铠- 第2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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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一个人怎么往下说啊!

他瞅了一阵,看孟聚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只好自己往下说了:“大都督且莫不以为然,先听在下与您剖析:大都督如今手握重兵,坐拥五州三郡,乃大魏朝一等一的强藩重臣,显赫无双。但大都督纵观史册,大魏朝象您这样功高震主的权臣,自古可有得善终的?

慕容家现在之所以容忍不发,无非就是现在皇叔尚存,慕容氏还需借重大都督的武功和兵势,所以假装笼络大都督罢了。但一旦皇叔落败身死——大都督难道就没听过‘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句话吗?

大都督骁勇善战,麾下兵马又是强悍绝伦,以国朝的体制,怎能容忍一汉人将军统掌如此权势?倘若皇叔今日落败,那慕容家下一个要铲除的,势必是大都督您了。所以。大都督与皇叔之间,其实已是唇齿相依、福祸共当了。”

孟聚又打了个哈欠,他斜着眼睛瞄对方:“那又能怎么办呢?”

自己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孟聚终于肯开口了,使者顿时精神大振:不怕你回嘴,不怕你开骂,就怕你不开口。只要对方肯搭腔。这就说明对方感兴趣了,那自己就有机会了。

“大都督高瞻远瞩,见识自然非在下能比了。以大都督之睿智,自然能看出,现在的关键之处。就是要保住皇叔。

只要皇叔尚存,朝廷就没法对付大都督了——世上哪有飞鸟尚存就藏良弓的道理,大都督您说是不?”

孟聚瞟瞟窗外,月亮已开始西移了,他懒洋洋地“嗯”了一声:“一刻钟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使者跟着望了一眼窗外,他肃容道:“大都督,在下知道,昔日您与拓跋皇叔之间有些误会。但成大事者必能胸怀宽广。往日的一些恩怨,大都督您不妨暂且搁下。。。”

“你就干脆点说,到底想劝我如何?!”

“现在,大都督与皇叔已是唇亡齿寒。在下斗胆,劝大都督与皇叔结盟,联手共抗慕容家。”

“好啊。这事我答应了。”

“大都督不忙拒绝,不妨三思——呃?大都督您刚才说了什么?”使者突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孟聚,他嚷道:“大都督。您方才说。。。”

“我说,我答应跟皇叔结盟,联手共抗慕容家——这不是你劝我的吗?”

“是是,是在下说的。。。大都督深明大义,虚怀若谷,善纳忠言,这是明智之举。。。”

孟聚笑眯眯地望着他:“那,我与皇叔结盟之后,该如何联手对抗慕容家呢?”

使者手忙脚乱,他没有料到孟聚会这么轻易就松口答应他,反倒是慌了手脚,支支吾吾一阵,却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他急得浑身冒汗,孟聚却是笑眯眯地望着他:“两家结盟,如何共抗慕容家,我倒是有个主意,先生是否有兴趣听听?”

使者如释重负:“大都督的主意,那定然是十分高明的,在下洗耳恭听便是。”

“事情甚是简单,皇叔身后就有慕容家的兵马追来。等朝廷兵马来之后,拓跋皇叔就跟往常一般跟他交战就是,到时候,咱们东平军将作为伏兵,从侧翼狠狠杀出,从背后攻打慕容家——我们两家齐心协力,前后夹攻,如此,慕容家必然溃败,皇叔霸业可成!

先生觉得,这计划如何?皇叔如果真有诚意与我联合的话,应该不会拒绝吧?”

这一刻,使者的表情真是非常精彩。他顿了半天,讷讷地说:“这个。。。事关重大,咱们还是从长计议。。。”

“兵事如火,十万火急,哪有这么多时间磨蹭!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先生这便即刻回营去向皇叔禀报消息去吧,告诉皇叔,我这边兵马已经枕戈待战,做好了万全准备。只要皇叔那边动起手来,我立即就动手跟上。难得天赐良机,皇叔可不要错过了啊!”

继拓跋雄抵达的第三天,斥候向孟聚报告,朝廷的兵马也赶到了。但他们没有靠近城池,而是在距离叛军二十里外的郊野安营扎寨下来,与城中的东平军一同对叛军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按照孟聚的理解,他们是躲得远远在坐山观虎斗。

三家兵马对峙,谁也没有动手开打,而是源源不断地派遣使者进行着外交,各方使者往来得频繁又密集,让孟聚想起了蜂巢中嗡嗡飞舞的蜜蜂群。

为了说动孟聚反水,边军给他开出了非常优厚的条件:

“大业若成,皇叔愿封大都督为北疆王,裂土封王,世袭罔替,永镇北疆!”

“倘若大都督愿助皇叔,皇叔愿与大都督结为兄弟,大都督今后就是我大魏的一字并肩王,皇叔与大都督共享江山!”

“皇叔愿册封大都督为太子,待皇叔百年之后,大魏朝从此就是大都督您的天下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拓跋雄的价码也是越开越高,最后,使者干脆就嚷出来:“皇叔愿奉大都督为主。推举大都督为大魏朝之主!待大都督登基后,皇叔只求一县之地安享晚年,心愿便足矣。”

纵然事先已有心理准备,但听到拓跋雄的这说法。孟聚一瞬间真有点心动了——只持续了一秒钟,他立即就醒悟过来,自嘲地一笑:“看来自己还真是修为不到家啊,居然被这种水中月一般的虚幻给迷惑了。”

对边军的劝说,孟聚态度始终如一。无论拓跋雄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他都是一口答应下来:结盟也好,联手也好,都没问题。只要皇叔对慕容家先打头阵,我这边立即跟上,我保证啊!

边军在大力拉拢孟聚,慕容家那边却也没闲着。二十里外大营的慕容破三天两头地派遣钦差到城中,督促孟聚速速出兵攻打叛军。

钦差对着孟聚大声吼道:“大都督率部千里南下勤王,不就是要寻觅叛军决一死战吗?朝廷待大都督亦不可谓不优厚。饷足粮饱。器械装备一应齐备,大都督先前信誓旦旦说与拓跋逆贼不共戴天,如今叛军就在阵前,大都督为何至今按兵不动?”

不得不说,朝廷的责问确实非常犀利,即使以孟聚超厚的脸皮也不禁一阵脸上发烧。好在他已有所准备了。以更大的声量回喝道:“天使所言,大谬不然!需知数日前。朝廷王师尚未赶到之时,叛军欲夺路北逃。为阻挡其逃窜。我东平军不顾兵力寡弱,毅然出兵拦截,与叛军主力连番大战,不但阻止了叛军北逃,更击溃其中至少二旅兵马,斩获无数!”

说着,孟聚唤人拿出几面脏兮兮、血污又邋遢的旗帜,当场掷至使者脚下:“天使请看,这是叛军‘雷霆’、‘飞鹤’两旅的战旗,如今已被我军夺取,这便是我军浴血奋战的明证了!”

说着,孟聚的声气转为低沉:“为阻叛军北逃,我军连番大战,伤亡惨重、兵疲将乏,朝廷先前赏赐的银两和粮草皆已耗尽,斗铠亦是尽数损毁。尽管我军竭尽最大努力,但因兵力相差悬殊,寡不敌众,不得不退守城中,与叛军对峙相持。倘无有力补充,我军近期是无力再战的了。”

说到这里,大都督十分激动,他哽咽着:“没想到,吾等东平军与叛军连番血战,拼死厮杀,一番赤胆忠诚,到头来却得了个被朝廷见疑的下场啊,天道何等不公啊!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查验了那些货真价实的边军旅帅旗,钦差的气势顿时熄了下来:不管大都督怎么自吹自擂,有两个边军旅的战旗在,他们肯定是跟边军打过仗了的,这样还要硬说东平军按兵不动的话,那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钦差只好讪讪地给自己圆场:“原来实情竟是如此,朝廷误听奸人传言,险些错怪了大都督,这实在是。。。唉,误会了,误会了!”

孟聚淡淡说:“雷霆雨露,皆是圣上恩泽,末将不敢怨言。只是拓跋逆贼诡计多端,善于离间,朝廷不可不防啊!还请天使回禀朝廷,我军虽然伤亡惨重,朝廷倘若有事,我军将士还是能勉力支持的。倘若朝廷出战,我军愿附马骥,为朝廷羽翼,侧翼堵截叛军后路,以求将其全师以灭。”

钦差算是听明白了——绕来绕去,反正这位大都督就是一个意思:要东平军出战叛军?这事肯定没门的。倘若朝廷肯出兵担当主力的话,东平军倒是愿意出来帮忙吆喝两声,打打酱油的。(未完待续。。)
三百零六异心(下)

各方使者你往我来地折腾了五六天,最后,还是边军先失去了耐性——倒不是说拓跋雄的定力要比孟聚或者慕容破要差,只是他的处境最糟糕,实在拖延不下去了。边军失去了后方,全靠军中粮草维持。孟聚和慕容破都可以慢慢扯谈,但边军实在没那个闲工夫,再这样磨蹭下去,军中无粮就要出大乱子了。

这天,边军使者给孟聚开出了通牒:“大都督,皇叔一番诚意,三番数次来邀请,但你总是搪塞推托,毫无诚意。大都督,皇叔待你已仁尽义至,再这样下去,你就莫怪皇叔不客气了。”

没等皇叔不客气,孟大都督就先不客气了。听使者语带威胁,他当场就翻脸了:“小子狂妄,竟敢威胁本座?”

他二话不说,叫人“噼噼啪啪”地将那使者揍了二十军棍,当场就撵了他出去。

“告诉皇叔,这是本座代他管教下属,教他知道上下卑尊——不必谢本座了。”

第二天天色未明时分,城头兵马来报孟聚,说边军大营今早就有着不同寻常的动静,大队人马出营,正在城外列阵,阵头亦出现了投石车、登城车、攻城槌等重型装备,看样子像是要对安平城不利。

“敌人即将攻城,守城防御,各部兵马如何布置,还请大都督颁下方针来。”

孟聚深吸一口气,心知此役终究还是要靠战斗来见个真章。他喝道:“防御?我军只知进攻。从不防御!传令各部兵马集结,我将亲自统兵出战!”

于是,战鼓轰然雷响。震天的战鼓声中,安平城的南门轰然落下,数百成千的铠斗士从城门中滚涌而出。那片金属的洪流一眼望不到尽头,轰隆之声震天动地。

眼见此景,边军阵头顿时爆发出一阵恐怖的呐喊:“斗铠来了!”

谁也没想到,面对四倍兵力的强敌,东平军选择的不是固守城池,而是选择了主动野战!

因为存了消耗守军箭石的目的,也为节约铠斗士攻城时的体力,列阵的边军阵头只安置了普通步卒和操纵攻城器械的技术兵。并没有斗铠布防。眼见东平军斗铠突然开城杀出,那些步兵、骑兵吓得落胆失魂,掉头就跑,整路大军乱作一团,根本组织不起防御的阵势,被东平军的铠斗士一冲即垮。

这一仗,孟聚简直杀得疯了。他追杀溃兵。凌厉如闪电,凶狠如猎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在边军人群中来回穿梭,凡他所到之处。便是死亡和鲜血。他那把凶悍的佰刀便如一条舞动的黑龙,没人能抵挡他的雷霆一击,他的所在便是一个尖锐的锥头,深深地突入了边军阵中。东平军的铠斗士紧跟其后,猛扑而进。

措手不及地遭到如此凶猛的打击,边军人马全线溃败,被打死的边军士卒犹如深秋散落的树叶一般,尸体铺满了整片荒野,溃散士卒更是不计其数,逃得漫山遍野。

直到东平军攻到了边军的大营跟前,拓跋雄才从大营中急急忙忙调来铠斗士。

看到边军的铠斗士出营列阵,孟聚这才刹住了攻杀的脚步——倒不是他畏惧几百仓促上阵的边军铠斗士,孟聚只是觉得,与边军的精锐人马死拼,损耗自己的兵力,只会让慕容家白白得益,这种战斗,胜之无益。

所以,看到敌军的铠斗士出现,孟聚立即就喝令止步,收拢全军,掉头撤军。

众所周知,铠斗士的续战体力只能支持两刻钟,长也不过半个时辰。按常理来说,东平军的铠斗士出城冲杀这么久,现在收兵回城,体力已是差不多耗尽了,这正是边军铠斗士进攻的大好时机。

看到边军铠斗士在远处梭巡张望着,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孟聚顿时冷笑,他大喝一声:“东平孟聚在此,不怕死的,尽管就来吧!”

说罢,孟聚用佰刀在地上划了一条横线,然后,他将佰刀往地上一插,双手抱胸,不发一言,冷冷地望着对面,轻蔑地睥睨着边军的众多铠斗士。

面对孟聚凌厉的目光,无人敢与他正视。

孟聚一刀一人,伫立着空地上,与数百成千的铠斗士对峙着,谁也没说话,空气像是要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被这紧张的气氛所震慑,握紧了手中的刀剑,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

沉寂中,“嘭嘭嘭”的鼓声震天突然急速地响起,打破了现场的沉寂:这是大营在催促边军铠斗士进军了。

只是任凭那鼓声擂得天响,铠斗士们却是沉默地站在原地,谁都没动弹,一个个仿佛木雕泥塑的一般——能在连绵征战中活到现在的铠斗士,个个都是滑不留手的老兵油子了。大家心知肚明,众人一拥而上,孟聚就是本事再大也抵挡不住。问题是,树的影,万人敌之名威震六镇,谁没听过孟聚的事迹?

单骑冲魔阵,孤身夺金城,死在他手上的边军名将和勇士多得可以编成一个营了——对上这样的传奇人物,谁敢第一个出头冲上前?那摆明是送死啊!

人同此心,边军铠斗士个个跃跃欲试,却是谁都不敢第一个上前。看到边军铠斗士犹犹豫豫的畏缩样子,孟聚不禁感叹。他想起了当年的申屠绝部下,那些胆敢连夜攻打东陵卫陵署近乎造反的边军人马,那些桀骜又善战、象狼一样嗷嗷直叫的精壮汉子们,如果是他们在这里,即使明知是九死一生的凶险,也会有不少勇士会冲杀上前吧?

现在,当年的边军名将不是叛离就是战死,连续的惨败让他们失去了大批的军队中坚。将领离心,士卒涣散,边军已失去了当年那种势不可挡的锐气了。

最大的明证就是。数百铠斗士聚集在这里,竟连一个敢带头冲阵的勇士都没有——曾经作为大魏国最强战斗部队的那支边军兵马,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残存在这里的。不过是一具裹着边军外皮、苟延残喘的尸骸罢了。

僵持足足持续了一刻钟,眼看着出击的铠斗士们开始进城了,孟聚冷哼一声,拔起插在地上的佰刀,转身回城。

眼见这个大杀星终于肯走人了,铠斗士们如释重负,他们顿时活跃了起来,嚷道:“孟贼莫逃!”

“呔。吃我一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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