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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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铠- 第2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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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聚一拍大腿:“原来是元义康元都督!元公是我的老上司,既然是他来了,先生设宴就该通知我一声的,我也该去给他敬上一杯的。”

孟聚说的不完全是客气话,元义康曾任东平都督,那还是叶迦南时代的事了。孟聚、易小刀、肖恒等人都可以算是他的旧部了。

元义康这人虽然没什么才干魄力,但他为人平和,也不摆都督的臭架子,与人为善,那时候东平诸将对他的感觉都不错。尤其是他靖安大战后在拓跋雄的威胁下庇护了孟聚,这也算是对孟聚的恩情了,孟聚一直都记得的。

“元都督是个好人,只是他那么谨慎的人,怎么站到了拓跋皇叔那边?这倒是奇怪了。”

“这事,学生倒是知道一点的。元都督是个好脾气的人,他出镇豫北,对朝廷和皇叔之争本来是持中立态度的。只是朝廷崛起之时,手段太过酷烈,洛京元氏几乎皆为乱兵所杀,消息传来,元都督也没了选择,他只能站到拓跋皇叔这边了。现在,眼见朝廷兵锋日盛,皇叔山河日下,元都督眼看着也憔悴了不少,人都瘦了下来。”

孟聚叹气道:“元公一辈子深通世故人情,交游广阔,八面圆滑,没想到却在这大节上犯了错,真真让人无话可说。这世道,好人都活不下去的啊!不过皇叔派元都督来找我,那是为了何事呢?”

“这事,中午时候元都督就跟我说过了。拓跋皇叔有意与主公您联手,共抗朝廷——呃,中午时,元都督所以先找学生,也是想学生帮着一起劝主公答应此事。”

孟聚望着文先生,似笑非笑:“元帅为人慷慨,出手一向大方,想来此次请先生帮忙说服我,定不会空口说白话吧?”

文先生神色从容:“惭愧,惭愧,一些墨纸钱,元帅执意要给,学生也就只好却之不恭了。”说是惭愧,但他神色泰然,神情间不见丝毫不安。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

笑罢,文先生正色道:“如此,主公是打算拒绝元帅了?”

“咦?先生是如何知道的?”

“本来还不知道,但主公这么一笑,学生也就猜到了。”

文先生肃容道:“主公英明睿智,思虑深远,有些事情,主公该是心中有数的。但若是学生不进言的话,那是学生身为臣属的失职,所以还是请恕学生多嘴说几句吧。

学生知道,主公与皇叔昔日有仇怨,但自古凡谋天下大事者,无不摒绝个人私情,以利害为先。当今大魏,主公、朝廷与皇叔三家并立,朝廷势强,而主公与皇叔势弱,主公与皇叔之间,已是唇齿相依、唇亡齿寒。

如今,主公已占据了大魏的三分江山,慕容朝廷不可能容得下如此强势的镇藩权臣。皇叔若倒,朝廷的下一个用兵目标必然就是主公。主公虽有强兵,无奈根基尚浅,面对朝廷排山倒海的兵势,其势必难久支。

现在,形势已非常明显:皇叔坚持得越久,主公您就能争取越多的时间,对主公您就越有利,主公您与皇叔的利益,已是暗暗契合了,如果合作的话,对两家都是有利的——这是学生的进言,或许多余,但还是请主公明鉴。”

在文先生说话的时候,孟聚剑眉微蹙,目光下垂,良久,他说:“先生剖析厉害,顾虑大局,很有道理,我亦赞同——保住拓跋雄不被消灭,确实对我们更有利。”

“那,主公的意思是?”

“但是,与拓跋雄联手,我实在做不到——我也知道,先生说的是对的,但没办法,我就是做不到。”

孟聚平视前方,目光透过了文先生,仿佛投向了虚空中的某处所在,他说得很慢,声音低沉:“要与谋害迦南的凶手联手?这件事,绝无可能。

谋大事者需摒弃私怨——那可惜了,可能孟某天生就不是做大事的人,我最是小心眼,恩怨分明,睚眦必报。宽恕拓跋雄还与他联手,这样的事,不要说谋什么天下大事了,就算杀了我也做不到。

抱歉,文先生,我这个任性的人,让你很失望了吧?”

文先生望着孟聚,看着这个年青的武将。他的神情有些动容,目光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他叹道:“主公,你说得对,你太任性,意气用事,确实不是适合争霸天下的人。”

孟聚微微颌首,他不做声,目光垂视着眼前的地面。

“但这年头,适合争霸天下的枭雄实在太多了,倒也不缺主公您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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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六说客(下)

文先生叹口气:“天下成败,也并非‘利害’二字就能说得清楚的。主公若是联皇叔而抗朝廷的话,或许能一时得益,但长远来说,落个反覆的名声,却是霸业的大害——见利忘义、刻薄寡恩,此等小人,岂能令天下英雄仰慕,令四海归心?

主公恪守恩义,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这让吾等臣属亦感安心——主公如今不忘叶镇督当年恩义,将来亦会不忘吾等吧?”

孟聚认真地说:“那是自然。先生筹划之功,孟某永记不忘。孟某在此许诺,只要先生不弃孟某驽钝,那今生今世,吾等富贵共享。”

文先生久久注视孟聚,良久,他微微欠身:“能跟随主公,乃学生此生大幸。但愿主公,永能记住今日所言。既然主公无意答应拓跋皇叔的结盟请求,那元都督来访。。。主公还愿意见他吗?”

“公事归公事,人情归人情。我虽然不能答应皇叔,但元公昔日对我有恩,他来,我却是不能不见的。文先生,今晚就在府内设宴,我要好好款待元公,烦劳你去安排了。”

文先生笑道:“这是学生分内之事,何言烦劳呢?主公肯接见元都督,学生收元帅的好处费也收得甚是安心,所以,这该是学生多谢主公才对。”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孟聚笑问道:“文先生,你方才说有两件事,元公来访这是其一了。还有一件是何事呢?”

“哦,方才说得痛快,却差点忘了正事:中午时。中军的徐帅报来军情,那时主公正在休憩,他便报到参文处我那边了。”

“哦。浩杰吗?他有何要紧军情?”

“徐帅报告,说是斥候探得西南方出现了一彪兵马,正在朝楚南府开来,现在距离我军约莫还有百来里远吧。”

听着文先生好整以暇地说话,孟聚差点没急得跳起来。百来里远?若是斗铠全军急速,那也不过是一个白天的功夫,敌人都快要兵临城下了文先生还那么多不打紧的废话?

“来的是哪路的兵马?他们有多少斗铠?”

“徐帅已查明,来人打的是朝廷的旗号。约莫一旅兵马——主公倒是不必担心,只要拓跋皇叔尚未剪除,朝廷是不可能敢对您不利的。何况,主公的无敌威名轰传天下,即使朝廷真的有何用心,他们也不可能派区区一旅兵马就来轻缨主公锋芒。学生估计,这旅人马多半是朝廷派来试探主公的。”

对那路正在接近的朝廷兵马。孟聚给予了高度的重视。他召集了斗铠部队,通知兵马进入了战备状态,楚南城全城戒备。然后,孟聚派王虎领着一支斗铠部队出城,前去对这路兵马进行试探。结果证明,文先生的猜测很准确,王虎的部队离得还远呢,那路朝廷的兵马远远就举着旗派了使者过来了。

“末将黑山旅副帅刘斌,参见赤城伯暨六镇大都督阁下!”

望着眼前的人,孟聚一时有些失神。他没想到,慕容家派来跟他交涉的人,居然也是熟人——来使一共两人,其中一个是黑山军的军师刘斌。

孟聚见惯了刘斌宽袍长袖的白衣书生打扮,此刻咋见他一身的红袍虎服,那感觉真是好奇怪——刘斌身材高瘦,穿上武官袍显得太阔了,肩膀处松松地垮了下来,显得有些邋遢。

孟聚拱手笑道:“刘军师,久未谋面,别来无恙?”

刘斌躬身应道:“有劳大都督牵挂了。托大都督洪福,末将一切安好。”

“呵呵,那就好,那这位是。。。”孟聚望向了刘斌身边那位一直没说话的红袍武官——事实上,自打两名朝廷使者进屋之后,他的注意力就一直放在那位武官身上。

这武官的气质十分独特,他约莫三十来岁,他身材适中,剑眉平直,鼻梁笔挺,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眼神坚定,双唇紧抿,轮廓分明,神情显得庄重又肃然,身形岳恃渊沉,气度深沉。

看到孟聚目光望向自己,这武官干脆利索地前行一步,单膝跪倒抱拳行礼:“末将——黑山旅旅帅徐良,参见赤城伯暨六镇大都督阁下。”

“徐良?啊!”

孟聚一震,他说:“啊,原来阁下就是黑山的应天王——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快快请起!”

徐良俯身垂首:“不敢!末将昔日胡作非为,动乱大魏社稷,罪孽深重。幸得大都督引荐,朝廷和太子殿下宽宏,宽恕末将罪孽,让末将有机会为朝廷效力,末将深感庆幸。

如今,末将痛改前非,只知一心为朝廷效力,与前事一刀两断。在这里的,只有朝廷的徐旅帅,‘应天王’等昔日狂妄匪号,还请大都督莫要再提,末将实不敢当——大都督,得罪了。”

说罢,徐良干脆利索地向孟聚磕了个头,然后起身,后退一步与刘斌并列。

干脆利索,进退如虎,巍然如山,举手投足间全然无懈可击——第一眼,孟聚就在心中为这位闻名已久的黑山军首脑的风采叫了声好。

当下,孟聚把徐良和刘斌迎了进来,吩咐侍卫奉了茶上来。

“徐旅帅,刘军师——呃,错了,按照徐帅说的,我该称你为刘副帅才对吧?”

刘斌洒然笑道:“末将倒是无所谓,大都督怎么称呼都成。大家都是老交情了,不必那么拘谨。”

孟聚微微惊讶,他望向了徐良,却见这位昔日应天王坐得笔直,神色不动,目不斜视,仿佛对身边刘斌的话充耳不闻。

孟聚剑眉微微一挑:听刘斌的口风,与徐良倒是不一样。。。难道,徐良和刘斌,这两位黑山军首领之间有些不和了?

孟聚心下揣测着,表面却是不露端倪:“刘军师说得是,大家都是老交情了,不必太过拘谨。

在这,我要先向二位先告个罪的:那次,我本与刘军师约定了,大家一同南下,共为朝廷助战。没想到的是,那次我先过去了,后来东平老家那边又遭北魔寇边,不得不先抽身回去,没能等到诸位过去相会,这是我失约了——来,这里我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以表歉意。”

徐良和刘斌都是急忙起身,连称“不敢”,举杯回饮。

刘斌说:“大都督言重了。大都督虽然北上了,但已为吾等做了万全安排,向太子殿下引荐了吾等。也因此,吾等南下以后,得到了殿下的接见,得以顺利招安,委以重任——倘无大都督的引荐,太子殿下怎会知道我们这些山贼流寇?又怎会重视吾等?今日末将能受朝廷官职,得享富贵荣华,这皆是赖大都督的恩惠,末将等没齿难忘。”

徐良也说:“刘副帅所说甚是,该是吾等该向大都督叩谢恩情才对,怎么是大都督反过来向末将道歉呢?这真是颠倒过来了,末将万万不敢当的。”

问起别来情形,孟聚才知道,对于自己带来的这路黑山军人马,慕容毅还真是十分重视。他从一万多的黑山流寇中挑选精壮,发放兵甲,编成一旅兵马,刘斌、徐良、阮振山等黑山军头领都得委以官职。其中徐良被任命为旅帅,阮振山和刘斌都被任命为副旅帅。

“原来如此,既然朝廷给予宽大,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二位将军万万勿要自误,需得用心做事,报效朝廷和太子殿下才是啊。

刘军师啊,你既然做了朝廷的将领,朝廷法纪森严,以前的那些流寇做派,可千万不要跟着带进来了,否则将来触犯了军纪,本座也难救你啊。。。”

以前跟黑山军交往,大家都是平起平坐,军师刘斌狡黠多智,孟聚着实吃了他不少苦头。现在好了,大家都是朝廷体系里的人,官大一级压死人,北疆六镇大都督比起区区一个旅帅,无论权势和地位都是天壤之别。

被刘斌虐得久了,孟聚当然不会放过这报复的机会,他翘起二郎腿,对着二人居高临下地喷了一通口水,看着刘斌那哭丧的脸,孟聚只觉痛快淋漓,人生快意莫过于此啊!

好不容易等到孟聚歇气的空隙,刘斌急忙插口:“大都督,此趟我们过来,是奉了朝廷的旨意,有要事与您商榷。”

孟聚摆手,胸有成竹道:“放心,二位的来意,本座早已知道了。”

“啊?大都督您已经知道了?”

“可不是吗?上次本座与你们约定一同南下为朝廷效力,可惜未能如愿。现在,朝廷要你们来跟本座会合,那定是让我们再续前约,一同南下助战的吧?

二位放心便是,我军三万战兵两千斗铠已枕戈待战,哪怕朝廷便是下令今天出发,我军也能即刻出发南下,就等朝廷的一声令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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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七条件

“这个。。。”军师刘斌苦笑着:“大都督,您怕是有点误会了。朝廷。。。”

他沉吟着,仿佛不知如何开口才好,这时,徐良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身,他腾腾地走到厅堂中间,双手端举着一份黄绸卷轴,朗声喊道:“圣旨到!北疆大都督、赤城伯孟某,上前接旨!”

一瞬间,空气仿佛都凝结了。

孟聚端坐在椅子上,眉头微蹙。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徐良,却是一动不动,没有半分要起身的意思。

徐良毫不回避地正视着孟聚,然后,他双手举起圣旨,喊道:“圣旨在此,大都督还不上来接旨?”

孟聚恍若未闻,他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然后对刘斌笑笑:“刘军师,一路过来,在道上走了几天?冀州的雨水可是下得大了,南边不知如何?”

刘斌看看孟聚,又看看徐良,坐立不安,额头上直冒冷汗,却还强笑着:“回大都督,相州那边还好些,雨水不大,不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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