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姑娘。是否朱乐记错了，你之前曾说过，治病救人……』
朱乐的话还未说完，卓巧风便打断了她。『朱乐。你开的是香铺，不是药铺。』
朱乐哑口无言。此时的卓巧风的话听起来着实有道理，只是她还是不想把事情弄得太过张扬。
『朱乐。有许多事情你便是不知道，也应该有所听闻。卓家不会再像以前那般风光，一朝君主一朝臣。而今，你尚能看到卓府的大宅立于城中一角，之后，你或许只能看到卓府的家丁被遣的遣散的散，而卓府的那座大宅子已移为他主。』卓巧风看着朱乐，默默地闭上了眼，『巧风只是想，让家父能有一个安享晚年的机会罢了。』
朱乐没有话了，因为她昨日听到的，便是卓巧风能够预见的。或许，丁宣没有错，而卓家也没有错。只是，事情如何的发展都有一种必然的因果关系。卓宗正此人，她了解。丁宣怎样做都是为了社稷。卓巧风此人她也算清楚，卓巧风为未来打算更加没有错。那么，错的只是自己？
『咳。那个，盖章印纸倒底发了多少份？若是太多了，流传在外，倒是有些不妥。』朱乐嘘咳一声，转移话题。
『不多，一百份罢了。』卓巧风笑了笑，『你莫要担心，这一早已收回来一半有余。还有些人没有拿到盖章印纸前来索要的。都被驳了回去。』
『那赶情好。』朱乐有些心虚地笑道。
『只是……』卓巧风看着朱乐有些犹疑。
『怎么？还有事？』
『呵，不少人来问此物的名字，巧风尚不知如何回答。』卓巧风抿嘴浅笑。
『对了，主子。你开的是香铺，那卖的是什么？』适时，小淼又插进话来。
卓巧风拿出一个白色瓷瓶递到小淼手上，『打开来，闻一下。』
小淼接开瓶塞，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是茉莉花的味道。煞是好闻。她正想说话，眼见卓巧风又递上来一个淡紫色的瓷瓶，在卓巧风的示意下她又揭开了这紫色的瓶塞，探鼻一闻，浓烈的香气伴着些许刺鼻的感觉，同是茉莉花，却相差甚远。
『这是什么？一个清香，一个浓烈地刺鼻。』小淼端着两个瓷瓶，问道。
朱乐看了一眼小淼，这才淡淡道，『香气比较淡的那瓶，是女子可以常常当作香料喷洒在身上用的，而香气浓烈刺鼻的那瓶……』朱乐说到这里，看了看卓巧风，『我请卓姑娘加了些许的药材，还有薄荷等等地，那是用来去蚊虫，防叮咬的。』
小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卓巧风又笑道，『可想好名字？许多人还在问呢。』
朱乐抿了抿嘴，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香气比较淡的便叫做香水，香气比较浓烈的就叫做花露水吧。』
朱乐话音刚落，前面突然一阵闹哄哄的声音，仔细一听，像是卓子维。朱乐与卓巧风面面相觑，两人均是一脸的疑惑。而此时，一名伙计却从前台跑了过来，急促地语气道，『卓大人刚刚丢了一锭金子，将店里剩下的货品都买了去。可是，外面还有许多人拿着盖章印纸，这可如何是好？』
朱乐听到此话，立马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而卓巧风则是一脸的尴尬，似乎说什么也不是。
第九十四节
卓子维闹的这一出，同时让卓巧风和朱乐两人闹了一个满脸尴尬。开张第一日，货品销售全空，本是一件好事。可如今，两人却都谈不上开心。倒是小淼听到卓子维买了所有的香水和花露水后，突然掩嘴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朱乐再一次瞪向小淼。
『主子。』小淼看了看朱乐，又偷偷看了看卓巧风，『小淼有一种感觉。』
卓巧风此时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扭头别过身去。那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难看了。朱乐疑惑地看了看卓巧风的背影，对小淼道，『有什么话你就说。』
『小淼猜，卓子维大人买那些是送给……』
小淼话到此后没有再说，因为店内伙计还在一旁候着。不过，话说至此，朱乐又怎会不明白。她倒吸一口气，憋得胸腔里生疼生疼的。她再看卓巧风的背影，终是明白了卓巧风也清楚小淼说的话。
『两位掌柜。你们倒是说句话啊，前面还等着一群客人呢。』伙计不耐烦了，这两位掌柜像在打迷语似地，他可是没有掌柜的闲情逸致。
『你看这样如何？今日手中还有盖章印纸的，明日再来取，届时会多送出一瓶赠品。』卓巧风想来想去只有这么办了。谁让她那个半路杀出来的兄长搅了事呢。
『也只能这样办了。』朱乐看了看伙计，吩咐道，『去前面，照卓掌柜的话来说。然后，闭店。』
伙计早已匆匆忙忙转身跑了出去，像是早就等不及朱乐发话一般。朱乐那句闭店差点卡在喉咙里没出来，她望着伙计的背影很是无奈。而卓巧风此时则抿嘴笑了笑，『莫要怪他们，他们是我在同心堂挖来的伙计，个个都有些本事。一间新店铺，要的便是他们这些有经验的伙计。』
这朱乐又怎会不知。朱乐点了点头。揉了揉脑袋，眼下最重要的便是等么弥补被卓子维买去的那些货品上，『卓姑娘，回去吧。一会店也就关了，留着伙计守店就好了，你也累了一早了。』
『你呢？』卓巧风点头的同时又问道。
『我……想想办法去。实在不行，便只能等后日，另一批货成形了。』朱乐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制作香水毕竟是需要一些时日的，而今日这份突然，倒是全盘打乱了朱乐早期的预计。
『你……有想到办法？』卓巧风与朱乐一对视。便赶忙别开视线。似乎她自己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不过，倒是有些对不住她兄长。
『看看吧。我先回了。』朱乐笑了笑，『卓掌柜也早些回了吧。』
朱乐和小淼匆忙地又返回马车上。一声令下，车夫挥鞭。小淼揭开车帘向后门望着，等车行了一会。这才收回脑袋，一脸耐人寻味的模样。
朱乐角眼扫到小淼的模样，好奇地问，『怎么了？』
『主子，你有没有瞧见卓大夫在主子转身后便跟到了后门，望着主子离开？』
小淼一脸三八的样子让朱乐的好奇心一下全没了，她唾弃地看了眼小淼，愣是没作声。
『主子，小淼猜卓大夫恐怕对主子……』
小淼这话还未说完呢，朱乐便伸开双臂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接着道，『小淼，昨儿个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凡事都莫猜。』
小淼愣了下，看着朱乐半晌也没作声。朱乐看了小淼一眼便又接道，『这个世界有许多事你管不了，操控不了。于是，你只要记着，管好自己便好。其它的莫要多猜也莫要多想。』
『主子，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小淼这半晌终于把压在心头的话给说了出来。一脸的吃惊，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知道什么？你知道我的心里有什么？』朱乐一撇嘴，『莫要以你猜测的来以为。这个世道没有人想像中那么简单，若你想要简单的活着，就尽量把自己弄得不要那么三八。』
原来她的主子并非看上去那么傻。这是小淼心中的一个惊叹。她本以为朱乐是一个单纯并不世故的人，此刻看来，并不尽然。一边是皇上，一边又是这样一位主子，小淼顷刻间一脸沮丧。
朱乐暗暗叹了口气。她跟小淼说这些有什么用？这个世间的事本就说不清楚，她与卓巧风的关系仅仅是合作关系，或许还有着部分的了解。一方牵扯到丁宣，另一方又牵扯到卓家。这些话不是一句两句便可以说得清的。卓巧风心中怎样想是她的事，她朱乐真的管不着，也没有理由去管。她管的住的只是自己，这个世界诱惑太多，无论感情，权力，还是欲望，稍稍走偏了，你的人生便会脱离轨迹，若前世的自己和冷寒松的结局还不足以说明的话，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更有说服力。卓巧风仅是她的一个朋友而已，对她，没有对丁宣的心动，也没有对丁宣的仰慕。更加没有对丁宣的那种贪恋。她对丁宣的的心铁得如钢板一样。而卓巧风如若将这层纸捅破，恐怕朱乐与她连朋友也没得做了。这便是事实的全部。相信卓巧风亦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回到宫中，朱乐便直奔丁宣的书房。小淼后头紧紧地跟着。只是，两人还未走到丁宣书房时，一位公公便闪身拦在了朱乐前面。
『皇上正在与卓子维大人谈事，主子等一会再去吧。』公公小声劝道。
朱乐和小淼两人一对视。心中自然明了。之前的猜测现已成真。面对公公的劝诫，朱乐点了点头。不过，她倒是有心看一看卓子维如何向丁宣“推销”自己的货品。于是，带着小淼，两人躲到丁宣的书房的后门，朱乐捅开一层窗户纸，细眯着眼往里瞧着。小淼则在后面哄走那来来往往的下人。
——书房中
『皇上，你看这些怎么样？』卓子维一脸的殷勤，『这是出自城中一家刚开张的香铺。臣觉得挺新鲜，一早便去店里将货品都包下来了。』
丁宣将白色瓷瓶拿到鼻边，轻轻闻了闻，脸上一抹笑意，『唔……不错。』
『皇上喜欢？』卓子维大喜过望。
『子维兄费心了，这些倒是不多见。』丁宣含笑地将白色瓷瓶放在桌上，又端起紫色瓷瓶，闻了闻。只是柳眉却蹙了起来。『这是……』
『说是可是除蚊虫，防叮咬的。叫花露水。皇上可以试试。』卓子维一脸的喜意。
朱乐在窗外暗暗呸了一口，这个不要脸的男人，拿着她做的东西向她喜欢的人献殷勤，还间接地使她那刚开张的店铺不得不关门。她此刻恨卓子维恨得牙根痒痒，丁宣最好罢了卓子维的官，看他财大气粗的样子，朱乐气便不打一处来。
『嗯。总之，多谢子维兄了。』良久，丁宣在沉默了一会后，又一次开口。脸上带着笑意，『子维兄的心意我收下了，这些……』
『皇上，你一定要收下。臣将东西买来便是送给陛下的。若皇上担心此物在民间……臣……臣……臣可以马上去封了那个店铺。让它从此消失在这个世上。这样，此物便只有皇上可以用了。』
听卓子维讲到这，窗外的朱乐倒吸一口冷气，眼睛顿时瞪得有如铜铃一般。好你个卓子维，以大欺小竟然欺负到她的头上来的。而随之，朱乐赶忙观察丁宣的反应，只见丁宣含笑地看着卓子维，摇了摇头。
『切莫如此，此物我收下了。我倒以为此物应在民间流传开来，倒是会造福百姓。』
卓子维连称是是。丁宣笑意满满地摆弄着桌上的一干瓷瓶，甚是喜爱的模样。卓子维感到，这一步他走对了，难得投丁宣所好，之前他把许多东西放在丁宣面前，丁宣连看也不看。而今日，倒是多亏了那家香铺，赶明儿再去一趟，多买些。他心里默默地盘算着。
『好了。子维兄。折子我都看过了。这些物件我也收下了。晌午了，你便回吧。想你府中还有事要处理。我便不留你了。』丁宣含笑地下着逐客令。
卓子维有些尴尬地望了望外头的太阳，些许的犹豫，『皇上，今日天气尚好。要不臣陪皇上去一趟山上？此时正是薰衣草盛开的季节。臣在车上已经准备了农装，可以趁今日为那些薰衣草修整一番。』
朱乐瞬间恍然大悟，原来上回她和丁宣去山上那一日，卓子维穿着农装前便是如此意思啊。
『子维兄，这世间总有许多的规律。尤其是这花花草草，过多的人为修整倒是不如它自在的成长来得好，你说呢，子维兄？』丁宣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卓子维。
卓子维呆了一下，忙称是。
丁宣又道，『那片薰衣草地我便不会再去了。子维兄莫要如此费心了。』
『这……』卓子维犹豫。
丁宣笑了笑，『子维兄，莫要说我这个做妹妹的多管闲事，子维兄如今二十有五了吧，年纪也都不小了。是否要我这个做妹妹的为子维兄做个媒？』
卓子维愣住了，看着丁宣一时哑言。
丁宣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向窗边。朱乐见丁宣越走越近，忙屏住呼吸，心跳加快。只是，突然，丁宣停下了步子，回身看向卓子维，『子维兄，莫要怪我多事，之前曾想把顾兄的妹妹蕊儿与子维兄你撮合在一起，只是……』
『顾雅蕊？！』卓子维惊叫。
丁宣笑了笑，一脸惋惜，『只是顾兄言道，蕊儿已有意中之人，此人虽是不见踪影，但蕊儿心系他身。只能做罢。』
卓子维脸有些僵掉，看着丁宣，含糊道，『臣也心有所属，当是不能配上顾家小姐。』
『子维兄，我再多说一句。天香楼里的姑娘虽不是官宦家出身，倒也不能认为她们贫贱。人都有个希望的，子维兄若是真的眷顾哪位姑娘，不妨考虑给她个归宿。我浊国并不是一个迂腐之国，只要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些身份地位之差倒是无妨。』
丁宣已经把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卓子维脸色变得惨白。原来他时常出入天香楼，丁宣竟是知晓的，亏他以为他做的天衣无缝。
『子维兄，不要多虑。』丁宣继续含笑地道，『一柱美事，何乐而不为呢？』
『皇上说的是，臣会好好想想。臣不扰皇上休息了，臣先告退了。』
得到丁宣的默许，卓子维灰溜溜地夺门而出。朱乐在窗外暗暗叫好，心中为丁宣这一番话鼓掌。只是在下一刻，房中的丁宣突然背过身去，淡淡地道，『朱乐，躲在窗下那么久，腿不麻吗？』
敢情丁宣从一开始便知道她在？朱乐看了看小淼，一脸的尴尬。
第九十五节
『宣儿，你当真是神机妙算。』朱乐揉着有些酸麻的双腿，推门而入。
『知道卓子维在这里，你便回房休息一下，躲在这里做什么？』丁宣好笑地看着朱乐。
朱乐笑了笑，接着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店里出了些事，关了店，回来瞧瞧货品制好了没。正巧路过，顺便听听。』接着，她故意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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