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玩笑的。”李光耀笑，“这世上天灾人祸的，也并不只是死的同性恋。你家快到了，我先回去。”
陈峰点头，“嗯。”
李光耀转身走了没几步又回头喊，“陈峰。”等到陈峰回头他才说，“许晖朋友不多，你回来有空的时候可以找他一起出去走走。”停停又说，“我不会介意。”
陈峰点头答应。当时他以为对方说的不在意是真的不在意，后来在某天想起来的时候才突然间明白李光耀他是爱惨了许晖，所以才故作不在意，原来再怎么潇洒的人染指了爱情也像是蝴蝶的翅膀沾了水怎么也飞不高飞不远了。
陈峰到家刚开了门就闻到一股菜香，他站在玄关换鞋就开口问，“妈，你在烧什么？真香！”
“现在烧的是糖醋排骨。”回答陈峰的是陈父，他正一个人坐在餐桌旁对着一大堆麻将，看到陈峰进来就说，“把东西放下就来帮我看看。”
“爸，你一个人在摸麻将？”陈峰把水果放在茶几上，单肩包放在沙发上就去厨房给陈母送酱油，陈母听到他问就说，“盘算前几天打的麻将怎么输的呢，今天楼下的老赵去女儿家了，牌桌不开，他闲得慌！”
“……”
“你说输都输了，现在看有个什么用？”
陈峰点头称是，看了眼菜台，上面摆着红烧鱼，木耳金针菇，陈母做糖醋排骨的同时还在用砂锅煲汤。
“妈，没想到回来待遇这么好啊！闻着就流口水了。”陈峰半真半假地开玩笑道，“回去学校做梦都得回家吃饭。”
陈母好笑地说，“哪有那么夸张？想吃了就回来。”
“陈峰别理你妈。”陈父在外面说，“她也就是说说，今天本来你姐要带孩子来，那菜是做给她外孙吃的，你就是刚巧赶上，只是个顺带。”
陈峰问，“我姐今天要来？”他侧过头对着客厅去问父亲避开了父母能看到他脸色的角度，
他心里在想，看妈喜欢外孙的样子肯定也不会容易接受自己出柜的。回家的喜悦也黯淡了几分。
“她公司加班，来不了了。”陈父说，“出来陪我玩会麻将。”
陈峰觉得他和他姐两个一个是临时没课一个突然加班还真是有意思。陈峰对麻将是一知半解只能笑着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麻将，只能看看凑个热闹，再说我们两个怎么玩？”
“那正好我教你。”陈父立刻来了精神。
陈峰只好无奈地坐下陪陈父打发时间。幸亏过了小半个小时，陈母就让收拾桌子吃饭，吃饭的时候陈峰有意无意地说，“刚从许晖家超市买东西，说是让我有空过去玩呢。”
“你就没有地方去了？”陈母的话说得极其顺口，边说边还叮嘱陈父说，“金针菇多吃点，还有这汤多喝点，特意给你熬的，保肝。”
陈峰心情略沉重，嘴上还笑着说，“我和许晖以前还是同学，去窜个门有什么？”
“你要是想去就去。”陈父依着陈母的意思夹了好几筷的木耳金针菇，因为不能喝酒，一时改不了饭前喝点什么的他正喝着饮料。
“真想去也随你。”陈母也没有执意阻止，“自己注意点就行。”
陈峰怕再多说会引起二老多想就转移了话题，聊了学校的近况，解释了五一有事才没有回来，又开始问陈父的身体状况。
用陈父的话说就是不喝酒自己注意点，再活个几十年没有问题，陈峰听了稍稍放心。
话题刚转换没多久，手机信息提示音在他包里闷声响了两下，他猜到是穆子飞发来的，只是碍于在父母面前也没有离桌。
陈母看到陈峰转头看了眼背包，便问，“你女朋友的信息？是的话就去回下。”
“不是。”陈峰回答完连头也不敢再回，低头吃饭，还顺带解释道，“我还没交女朋友呢，吃完再看吧，可能是系统信息。”
吃完饭陈峰帮陈母把桌子收拾好洗完碗，又给看电视的两人各削了个苹果，这才提了单肩包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手机里的信息确实是穆子飞发来的。他说，刚去朋友那里听他们乐队排练新歌，所以没听到信息，还问了陈峰有没有吃饭。
陈峰拿着手机躺在床上给穆子飞回信息：你发信息来的时候就是在吃饭，刚回房间。今天在车站你是生气了吗？
没生气，我还在和朋友吃饭。其他的等你回学校再说吧。
陈峰本来还想和他聊几句收到这条信息也不好意思再多说，只能回复：好的。
第四十五章
穆子飞坐在米白色的布制沙发上戴着耳机听歌；刘海柔顺得垂下遮挡住了眼睛，陈峰一直静静地站在他身侧的后方看着他侧脸的轮廓；空气沉静得似乎能让人听出时光吹过打开的窗飘向远方。陈峰觉得只这样看着穆子飞不言不语；心中的满足就已经快要溢出，只是却又有一个思维在莫名地想他的头发怎么会这么长了；明明昨天还很短。
“你如果真的喜欢我，是不会这么犹豫不决的。所以；这样毫无意义的等待我厌倦了，我们结束吧。”
原本安静的环境因为穆子飞突然开口而被打破；陈峰猛然一惊便睁开了眼睛；随后眨了好几下才认清自己刚才是做了个梦；只是心里那种想要反驳的欲望却还是很强烈；他用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苦笑了一声，他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清楚地知道自己对穆子飞的感情以及痛恨自己太过优柔寡断的性格。
在床上躺了好久才慢慢醒过神，伸手拿手机看时间已经有九点，因为窗帘拉着他本来也不觉得有多晚，看过时间倒有些奇怪，难得今天陈母竟然没有叫他起来吃早饭，他起身穿了衣服，开了房门径直去洗手间洗簌，陈母正在客厅看电视，陈父不在。
“妈，爸呢？”
“出去打麻将了，他就是闲不下来。”陈母转了头对陈峰说，“早饭在厨房。”
陈峰点头答应，等洗簌完到客厅吃早饭，陈母还在看电视。因为餐桌摆放位置和客厅并不相隔，陈峰背对着电视机坐看不到画面，但能很清楚地听到电视机那边传过来的台词。
有个男声一种上扬挑衅的声调在问，“师傅，你可知人生八苦哪一苦是最苦的？”
“在为师眼里皆是一样的。”
“师傅果然是已断六根的人呐，可我却觉得爱别离与这求不得是最苦的。”说着他轻笑一声，语调转柔带着哀伤，“故而就算入魔道坠炼狱我也定要去寻她。”
陈峰被这句话激起心思，一时感慨万千，心中默默跟着剧中人念了几遍，可我却觉得爱别离与这求不得是最苦的。
吃过饭陈峰收拾完碗筷就过去陪陈母看电视，电视里演得什么他其实也没有看进去多少，他坐在陈母旁边心中一直游移不定，他想试探一下母亲的口风，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在问或不问两者之间不断犹豫，就这样很快一集电视剧播完，陈母看了下时间问，“我去超市买点菜，你想吃什么？”
“随便。”陈峰答完，就眼睁睁地看着陈母起身去拿包去玄关换鞋，终还是在她开门的时候鼓起勇气开口喊，“妈……”
陈母一只手提着包一只手撑着墙壁转头看陈峰，“想到想吃什么了？”
陈峰被她那一眼一看又改口说，“没什么事。”陈峰起身关了电视说，“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可以帮你提东西。”
“好啊。”陈母点头答应。
这一耽搁，陈峰午饭之前也没有再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问什么，在餐桌上聊到家里的生意已经交给姐夫忙，陈父还笑着夸当初女婿找得好，一边忙自己的工作生意上的事竟也一直没有耽误，确实是个有能力的。
陈峰开玩笑般地说，“姐夫这么优秀可真是让我为难，我得找个什么样的才能让你们满意啊？”
陈父好笑道，“你找的是媳妇，和你姐夫有什么可比的？”
陈母也是笑，给陈峰夹了筷菜道，“还真是个孩子，你媳妇只要贤惠知礼的就够了，打拼的事该你们男人出去做。”
“贤惠知礼？妈，你的要求也不是很高啊。”
陈父有模有样得抿着饮料，若不是陈峰知道那是饮料只看陈父喝的样子还真会以为那是酒。他放下盛饮料的杯子看着陈峰问，“你是已经找好了吧？有没有比你妈漂亮？”
“我还没找呢，要找一定以老妈作标准。”陈峰识相地转移话题，心里默默地想，这句话可千万别让穆子飞知道。
陈母瞪了两人各一眼，“都瞎说什么呢？”
“找对象其实还是你喜欢就行，和她过一辈子的毕竟还是你。你喜欢的我们肯定也喜欢。”虽然陈峰否认过，但陈母还是试探着补了句，“普通朋友其实也可以带家里来吃个饭的。”
陈峰感动于母亲的第一句话，可还是觉得话题再继续他的冷汗都快流下来了，不过能大致知道父母的态度，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努力用坚定的语气说，“现在还真没找，找了一定带回来。”
吃过饭陈峰趁二老没在意的时候给穆子飞发了信息，他问，我回去的时候你有时间去车站接我吗？
陈峰发完信息就有些紧张地等待穆子飞的回复，他这一句话其实已经透露出希望两人在一起的信息，只是昨天穆子飞最后发来的信息似乎有些不耐烦让他还是有些忐忑。没多久信息提示音就响了。
要在我家留宿吗？
陈峰打开穆子飞的信息，拿着手机的右手僵硬了片刻，他猜不透穆子飞指的是不是只是单纯的留宿，随后又想起那次卫珉曾说过清城有去穆子飞的宿舍找过他半夜未归的事情，穆子飞在这方面或许真的很随意吧，不然也不会刚见过没多久就和他上了床，陈峰想着心里很不舒服的别扭。
我是第几个有这样的荣幸可以留宿的？
你要是想问我和清城有没有怎么样可以直接问。我很乐意回答。
陈峰本来是想直接问，可那样显得太过计较，所以才换成了后来那一句。看到回复又觉得穆子飞可恨起来，对方明明知道他想问什么，却不直接了当地回答，陈峰气恼地收了手机，也没有再给他回过去。
隔了一会手机铃声响起，陈峰还在客厅坐着，看到是穆子飞打来的，很仓促地起身边接电话边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关了房门。
在他身后尚坐在沙发上饭后小憩的陈父对厨房里的陈母说，“陈峰大概是真有女朋友了。”
“有就有吧，等他自己谈了差不多会把人带回来的。”陈母从厨房里冲了壶茶放在陈父面前的茶几上道，“他大概是不好意思给我们知道，现在就随他自己谈着吧。”
不知道正被父母议论的陈峰很郁闷地问穆子飞，“你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我刚正和我爸一起在客厅呢。”
“你要是怕他知道是我打的，可以很镇定地接起电话然后说，对不起，我不是谁谁谁，你打错了。或者也可以说，抱歉，我对这个业务没有兴趣。”穆子飞笑着说，“而且就算是普通朋友通个电话也是合情合理的，像你这样躲躲藏藏的反而才显得心中有鬼。”
陈峰想了想自己刚才接近于逃跑的行为觉得实在是失误，不满道，“你都是这样应付你爸妈的？”
“不会，我家就剩我一个人住了。”
“他们人呢？”陈峰问出去之后又怕听到太过伤感的答案。
“哪来的他们？我家就只差一个你，多一个我都容不下。”
陈峰觉得穆子飞是个随时随地都能说出情话的人，虽然已经听过不少次，可每次听都还是会动容。“穆子飞，你什么时候可以正经点？”
“刚才那句话我是认真的，我家就只差你一个了。”穆子飞说着突然笑了起来，他问，“再多就算我能容得下，你容得下吗？”
“你这些话说得太多，我总觉得你对很多人说过。”
“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没和别的什么人说过。”穆子飞顿了顿，又道，“不过，关于留宿的事情，清城确实在我家住过一段时间。”
陈峰听了这一句心里很难受，有点想哭又暗骂自己太过矫情，都是二十多岁的人，在这一点上实在没法要求太高，就是他自己最开始和穆子飞也算得上非常随意，他尽量用平淡的语气答了一声“哦。”
听出陈峰的情绪有些不好，穆子飞又补充了一句，“他睡客房的，还有他后来也没有在我宿舍留宿过。”
陈峰当然不会相信清城如果在他家住一段时间指挥是单纯地住客房，但也没有再多问这件事，同时他也得到了穆子飞后面一句话里的信息却没有去想穆子飞怎么会知道他心里还存在这样一个疑问，这倒让当初开玩笑的卫珉轻松逃过了。
穆子飞见陈峰不接话，只能又开口说，“我知道解释不清，你以后总会明白我的意思的。现在不说这个，你还没有说要不要在我这留宿？”
陈峰因着清城的事有些不舒服，果断地拒绝，“不去。”
“你有没有发现你拒绝我的时候永远比答应我的时候爽快千百倍？”
陈峰被穆子飞的话说得很是愧疚，于是说，“可以去你家呆一会，但是不留宿。”
“嗯，等你回来。”穆子飞说完又特意撩拨了下陈峰，“其实有些事不一定非得留宿才能做。”
陈峰很是恼恨地咬牙道，“我挂电话了。”
第四十六章
周日上午陈峰站在阳台上替陈母晾完衣服；随意往楼下扫了一眼就看到小区直道上许晖和李光耀并肩往外走着；两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许晖快走了几步，李光耀笑着追上去拍打他的肩背；陈峰在阳台上看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他羡慕他们的微笑；佩服他们的勇气，能这样走在青天白日之下；不去在乎别人的目光可不正是他所期望的未来吗？
陈峰回屋也不放过潜移默化自己母亲的机会，他用略微夸张的语气说；“妈；我刚看到许晖和李光耀在楼下边走边闹，两个人在一起都好几年了；关系还是那么好！”
陈母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悟出陈峰话里的深层含义，顺着他的话说，“我前几天遇到许晖他妈妈，她说那姓李的孩子除了不是女的其他方面也不比娶个儿媳妇回去差。”陈母说着顿了顿添加了自己的想法，“可再怎么好也不能有孩子，总归还是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