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真找到工作了？”
“也不算找到了，他说明天早上八点半要到意风面试。”段亦弘高兴道。
“明天早上八点？意风在我这边，你明天早上赶得过来么？”高夏阳问道。
“啊……对，那我是不是应该现在就去市里？”段亦弘一兴奋过了头，都没注意这茬。
“现在还不是很晚，要不我开车去接你吧，今天晚上你住在我这儿。”高夏阳道。
段亦弘赶紧拒绝道：“不用，我自己打的去就行了。”
“打的？你不嫌贵啊？”高夏阳调侃道。
段亦弘也道：“你开车，汽油也挺贵的。今晚我住你家可以，你真不用来接我了。”
“随你，XX中学教师宿舍D幢503室，这个时候了看那的哥不宰死你，备课备一半，先挂了。”高夏阳说话的口气简直就像他老娘。
挂了电话，段亦弘三口并作两口把饭匆匆塞完，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把房退了，提着大包小包走到旅馆大门口，想叫辆的士，却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还摁了几下喇叭。
段亦弘疑惑的看着车，车窗被摇了下来：“嗨！亦弘！”
段亦弘一愣，走上前去：“裴征，你这是……刚回来？”
“不是，我是要回去了”裴征对着段亦弘身后的行李一努嘴，“看你拖着大包小包的，你也要走了？去哪里？”
“我要去市里一趟，办个事儿。”段亦弘道。
“市里？”裴征笑道，“真巧，我正要回家呢，你要去什么地方，我看看能不能顺路捎你去。”
“呃……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打的去。”段亦弘难为情道。
“这个时候打的去你会被坑惨，反正我也要回去的，不在乎多你一个，上来吧。”裴征热情道。
“还是不……”段亦弘还没说完，就被裴征轻轻地刮了一下鼻梁，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裴征，“你……”
裴征估计也惊讶于自己的举动，他收回手，歉意的笑笑道：“抱歉，我只是觉得你的表情和我一个弟弟挺像，真没别的意思。上车吧，这么晚了打的也不安全。”
最后段亦弘还是经不住裴征的“淳淳诱导”，一脸不好意思的上了车副座。
车上，裴征一边开着车一边道：“要去哪儿？顺路的话我可以直接送你到那儿。”
“XX中学。”段亦弘如实道。
“哦，那刚好顺路。”裴征专心地看着前方道。
段亦弘觉得自己来这儿以后，运气好像比之前要好多了，他发自内心道：“谢谢，真是麻烦你了……”
裴征笑道：“我们这算朋友么？”
“算啊……”段亦弘不解道。
“那就不用和我说谢了。”裴征道，“再说我真的是顺路而以。”
段亦弘：“……”他看着裴征的侧脸，这个人的脸部曲线比较柔和，不像陆适那么棱角分明，他说话看人的时候，也十分温柔，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压迫感，能认识这样的朋友，也是他来到这儿的幸运之一。
段亦弘本身是个不太擅长言谈的人，但因为有裴征话题的引导，这一路上两人的嘴巴从没停过，车里不时还会传出两人爽朗的笑声。
约莫过了一两个小时，裴征把段亦弘送到了XX中学的教师宿舍区大门口，帮段亦弘把行李从后备箱里提出来，段亦弘道：“这次真的谢谢你了，你开车回家要小心一点。”
“嗯，你进去吧……诶等等，我还不知道你的手机号呢。”裴征掏出手机道，“你把号报给我。”
“157XXXXXXXX。”
裴征把电话打了过去：“这个是我的号，你进去吧，我也回去了。”
“再见。”
裴征看着段亦弘的背影，知道段亦弘消失在远处的黑暗里，他才调转车头，往反方向开去。
段亦弘找到高夏阳家，按了几下门铃，过了很久才终于有人来开门。
门里的高夏阳浑身湿漉漉的，只在腰上围了一条围巾，显然是洗澡洗到一半冲出来开门的，他给段亦弘开了门，帮忙把东西提进屋之后，就溜回浴室继续洗。
段亦弘看到自己哥们儿的身材再想想自己的，自惭形秽，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这小子从小就比他壮，又能坚持按时健身锻炼，他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
段亦弘坐在沙发上等着高夏阳洗完出来，这个地方他还从来没有来过，他四下里看了看，房子不算大，住一个人绰绰有余，但是如果是两个人的话就稍微挤了一点，他到处转了转，外边儿客厅收拾得还算整洁，但是一到卧室就是单身男人特有的凌乱了：床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和几本书，被子卷成一团，床头柜上有一包烟，一个打火机和一个烟灰缸，烟灰缸里面满是烟灰和烟头，衣服裤子随便在衣架上挂着……段亦弘正想到房间的阳台上看看，高夏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洗完澡了，只围了一条浴巾进来。
“检查的怎么样？”高夏阳扯下浴巾道。
“不怎么样。”段亦弘回过头就看到高夏阳一丝｜不挂的身体，但因为从小就一起玩儿，也没啥感觉，他直接道，“虽然不要求你做到绝对整洁，但你这房间实在是太乱了，和狗窝有的一拼。”
“现在算还好，要是平时，你能在我房间里找到降解饭盒。”高夏阳套上衣服道。
“你呀……”段亦弘以一种长辈的语气道。
“好了好了，我们去客厅，你来之前洗澡了么？”高夏阳两手扶着段亦弘的肩膀，把他推出卧室。
段亦弘任由他推着，有点好笑道：“没有，怎么，客厅比较干净是吧。”
“那是，门面么，总要好看一点。”高夏阳把段亦弘推到客厅沙发上按下，“你自己看会儿电视，或者去洗澡，我去找找还有没有新的被子，没有的话晚上你就准备和我挤一张床。”
“……我能去睡沙发么。”
段亦弘看了一会儿电视觉得无聊就洗澡去了，出来的时候发现高夏阳已经在书房铺好了床，但是他自己却躺在上面，双手枕着脑袋。
“唔……你睡书房？”段亦弘摸了摸鼻子，“敢情这是你给你自己铺的床啊！”
高夏阳把身子往里面翻了进去，闷着声音道：“铺完后觉得好像这里比较舒服，你去睡我房间吧。”
段亦弘无语道：“……真够哥们儿。”
“要不来和我挤？”高夏阳把身子翻了回来，“如果你不怕热的话。”
段亦弘想着反正高夏阳是他发小，小时候两人啥调皮捣蛋的事儿没做过？一起睡觉那也是家常便饭了，高夏阳的房间乱的很，他有轻微的洁癖，实在不想睡在那种地方，要他去睡高夏阳的房间，还不如在书房和高夏阳挤一挤呢！
想到这儿，段亦弘毫不犹豫地躺了上去。
“嘿，你来真的啊！”高夏阳虽然这么说，但却往里面让了让，腾出更大的空间给段亦弘，“不过说实在的，咱哥儿俩很久没有好好儿说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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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5、夜话
段亦弘本来轻松的心情渐渐变得沉重起来，他仰面沉默的躺着，眼睛直直的看着天花板，似乎有很多事情要想，又似乎什么事情都不想去想。
高夏阳偏过头看了看段亦弘，又把头转了回去：“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我不会勉强你。”
段亦弘轻声道：“我想说，这些事儿憋在心里边真的很难受，但是我又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和那个陆适有关么？”高夏阳试探道。
“嗯。”段亦弘一手枕着头道，“同性恋你知道吧。”
“知道。”高夏阳虽然猜出段亦弘接下来想说什么了，但还是很有耐心的静静等着段亦弘慢慢讲。
“从我去见小舒她爸那天之后，陆适就抓着我不放了。”段亦弘叹了口气，“真的不知道这个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小舒是他亲妹妹，他为什么还会选择这么做。”
“感情的事情，难说。”高夏阳意外的并没有为段亦弘感到不平，“但是陆适的做法也欠妥。”
“阳子，你好像不太反感同性恋？”段亦弘问道。同志这个群体他是知道的，在以前的那家出版社也接触过关于同性恋的文章。爱情是世间万物最原始的情感表达，同性之间的爱情也是爱情，对于同性恋者，段亦弘并不反感歧视，反倒是支持的，但那是他自己的想法，现实中大部分人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感情，有人甚至连听都没听过。
只是不歧视是一回事儿，自己本身是不是同性恋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高夏阳笑了笑道：“同性恋也是人啊，为什么要反感？”
“问题是，我不是同性恋啊。”段亦弘郁闷道，“他偏要把我往这条道上拐，如果我是单身汉一个，被他掰弯就算了，但是我已经有小舒了，而且顺利的话就会结婚，更要命的是，他是小舒的亲哥，他为什么这样不顾小舒的感受。”
“但是最后你屈服了不是么。”高夏阳道。“如果你足够喜欢陆舒的话，你现在就不会跑到我这儿来了，你真的喜欢她，就算陆适怎么对你，你也不会有逃跑的念头，因为你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兄妹俩，所以只好选择躲开。”
“只能说，你心里其实已经动摇了。”
段亦弘沉默，真的是自己动摇了吗？他说不清自己对陆适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他只知道每次陆适一靠近他，他的心跳就会加速，想立刻逃到没有陆适的地方，躲得远远儿的，而对于陆舒，他不会有这种感觉
，他会想靠近，想保护她。
他对陆舒的感情，难道不是爱情么？
“我不知道……”段亦弘如实道。
“唉，这些个情情爱爱的事情，我也说不准，只有等你自己想明白了。”高夏阳空出一只手用力按了按段亦弘的肩膀，“有一点我很好奇。”
“好奇什么？”
“你们做过了么？”高夏阳也不遮遮掩掩，直接问道。
段亦弘：“……”
“嗯？”
段亦弘无奈道：“……做过。”
“哈！老段啊，你真是个渣哟！既然你自己认为你不喜欢同性，怎么会和陆适做｜爱？”高夏阳的反应有点大，“你的当务之急不是应该和陆舒么？”
“……你以为我是自愿的啊？我为什么会跑回咱老家，就是因为那天喝醉酒被他，被他……”段亦弘扑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满脸通红。
高夏阳还是躺着，侧过身看着段亦弘，没良心的笑道：“知道了，你是传统守矩良家妇男，躺回来躺回来。”
段亦弘重新躺了回去，高夏阳在旁边笑道：“我好像有点知道陆适为什么追着你不放了。”
“……事情大概就这么个样子，反正我的生活已经被搞得一塌糊涂，没什么可以说的了，讲讲你吧。”段亦弘转移话题道。
“我？有什么好说的。”高夏阳道，“哦，想起来一件事儿。”
“说。”
“你知道我以前喜欢过你么？”高夏阳语气倒是挺严肃的，就是表情看起来总有点他在开玩笑的意思。
段亦弘无力道：“……别闹。”
“没闹，真的，但这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高夏阳像在回忆着什么，“可能就高中那会儿吧，青春期萌动什么的，大学之后就没有这种感觉了，现在就是好哥们儿好兄弟的感情，怎么说，其实也能简单概括为亲情。你看，和你躺在一起这么久了下边都不会硬。”
段亦弘无语道：“……人民教师，注意点儿素质。”
“所以你不要告诉我你也是同志。”段亦弘道。
“我是啊。”高夏阳坦然承认。
段亦弘道：“……难怪总不见你交女朋友。”
高夏阳把身子摆正了，闭上眼睛：“我现在暂时把工作放在第一，其他事情还不想考虑。”
“随你，现在几点了，咱睡觉吧。”段亦弘打了个哈欠道。
“嗯。”
段亦弘起身关了房间的灯，躺回床上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
第二天段亦弘是被高夏阳“吵”醒的，因为高夏阳有每天早晨去跑步的习惯，总是起得特别早，当他洗漱完出来后，高夏阳已经晨跑回来了，还顺带买了包子馒头豆浆油条等早餐放在餐桌上，他坐在一边正一手拿着一个馒头啃着，另一只手拿了张报纸看着。
“早上好。”高夏阳看到段亦弘，对他打了声招呼，“坐下来吃吧，你今天不是要去面试？”
“嗯，昨天晚上忘了问了，意风出版社怎么走？”段亦弘坐了下来，拿了一个包子开吃。
“楼下有个公交站台，你搭5路就能到。”高夏阳三两口吃完早餐道，“东西你帮我先收拾收拾，我得去跟早读课了。”
“去吧，班主任。”
段亦弘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件短袖的纯白色衬衫和一条西装裤换上，把自己的鸟窝头整理好了，看上去人精神了不少，他估摸着时间，对着镜子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才出门。
到了意风出版社，段亦弘先在前台做了登记，然后被工作人员领到了人事部等着，休息区已经有约莫十几个人在等，段亦弘一眼就看到了笔试的时候借给他笔的那个男人，看来他那么不可一世也是有理由的。
那个男人没有和别人一样三两个聚在一起说话，而是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发呆，段亦弘觉得既然人家帮助过他，他没理由当做不认识，他走上去和男人打了个招呼：“嘿，你也通过笔试了。”
男人的语气还是带着不屑：“显而易见。”
段亦弘在他旁边坐下，道：“希望我们能做同事。”
男人看了看他道：“面试还没开始，别高兴得太早了。”
男人的话一说完，段亦弘就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只能以“呵呵”来代替。
两人安静地坐着，直到人事部的人通知他们准备面试。段亦弘身边这个男人是第一个被叫进去的，段亦弘终于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