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均录(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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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均录(女尊)-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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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天冷,你怎么不进屋呢?”她弯腰把包袱打好,便背在了身上,“带走东西不多,我只装了两件衣裳和几个铜板。师太赠予的经书,我都塞进了你的书箱。以后我不在,你要好好和其他人相处。”
  “维祯,我当真不明白,为何师母忽然要你下山!我真的……我佛慈悲,你勤奋用功,在藏经阁博览群书,也可以与师母对坐参透绝妙佛理。如此慧根,师母为何说你佛缘未至!”淳素靠在门边,见我已然收拾好了细软向外走来,立刻用手背抹去了眼泪,“你走慢点,这么急干什么,难道怕迟一些会被师母骂吗?”
  摇摇头,她强撑起笑容,“师太说让你送我下山。我们走吧!”语毕,她向外行去。
  淳素连忙追上来,紧紧跟在她身后,根本没有一丝放松的意思。
  两个人从寺内的侧门行出,沿着崎岖的山路艰难地前行,却都是沉默不语。冬日里的树林清冷寂静,偶尔会有寒鸦略过,发出一声凄厉。
  寒气夹杂着枯叶的土腥味,将她们两人完全紧紧包裹。山林中湿滑的石头藏在泥中,每走出一步,她们也都是小心翼翼的。三年不曾下山,苏维祯嗅着寺外林间的气息,只觉得格外陌生可怕。
  听着林子里动物的诡异叫声,她们两个心里都有些发憷。走走停停,时不时却又相互对视片刻,用眼神让对方安心。
  今天的林子,着实有些古怪。
  “维祯快看!寺里怎么冒烟了!”淳素忽然转过身去,指着山顶的庙宇惊叹道。
  她连忙抬头看去,远方的庙宇正冒着滚滚的浓烟。定睛一看,也不知是何时起,那无数的军队竟然将庙宇环环围了起来。尽管隔得极远,但因为人数众多,她站在半山腰竟也可以看得很是轻易。
  惊觉地拍了一下脑袋,淳素立刻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几乎是急得颤抖着抖开了信纸。惊魂未定地看着上面的字,淳素恍然大悟,“难怪师母要我护送你下山,原来是因为她早早知晓有人要对你不利啊!”
  “淳素,你先下山。我回寺里看看!”她刚转过身,却被淳素死死地挡住了。
  “师母在信上说要我护你周全,我就容不得你再上山去冒险。那些坏人都守着要抓你,你何必这个时候逞强回去呢?”淳素说着将信塞回怀里,一把扯过她的胳膊,便将她继续向山下拉扯而去,“维祯,佛祖庇佑,相信主持师祖和师母,大家会平安无事的!”
  半信半疑地跟着淳素行去,她还是忍不住向那山顶又望了一眼。熊熊烈火,滚滚浓烟,想起三年来的点点滴滴,她此刻只觉得无比不舍。
  这一年,她十一岁。在山寺中避祸三年后,再次因为追兵到达,她选择了继续自己的逃亡之路。
  

  ☆、前传三 上元灯会

  四年来,或许她对离机堂里的训练已然完全适应了。在王府的地牢里,忍受了几个日夜的拷打后,她的头脑仍是清醒的,迟迟没有吐出任何字句与对方。
  看着面前的女子已经被鞭子抽打成了血人,崇安王府里的甄管事着实觉得是该上报王君了。倘若无端闹出人命,自己倒也会招得主子怪罪。
  “这小妮子,倒是嘴硬。都快被打死了,还是不肯承认自己偷了王府的琉璃盏。”已经有点耐不住性子了,接过底下人端来的茶,坐在甄管事身侧的钱管家无奈地一笑,不禁将目光投向了面前,被绑在木桩上遍体鳞伤的她,“王君心善,偷了东西,不过把你赶出府罢了。你这般不肯认罪,吃尽苦头,若是丢了性命,倒也不值得。”
  “清者自清,比起性命,我更看重我的名誉。”冷冰冰地吐出这句话,她锐利的眸光,透过凌乱的发丝直逼面前的二人。
  地牢的门被人推开来,几个小厮齐齐开路,只见一个身穿深紫蟒袍,头束云纹白玉冠的男子大步而入。他容貌俊逸,英气逼人,然举止不凡,所过之处但余一抹幽香,惹人遐想。在这以女子为尊的国度里,他的存在,是那样让人心生敬畏!
  众人见到王君率人亲自驾临,无不立刻跪地相迎,无一人胆敢怠慢。
  被离机堂送进这崇安王府数月,苏维祯第一次见到了这间王府的主人,齐国新帝的二皇兄,齐国先帝的皇子崇安王君。
  “方才,本君已查出琉璃盏为何人所盗了,倒并非此女。”崇安王君掀起下摆,侧过身去翩然落座,却将目光锁定在了如今狼狈不堪的苏维祯身上,“此女气节可嘉,做一个巡夜的侍卫,倒也可惜。待此女养好伤后,便调她做本君的侍卫罢!”
  “主子英明,方才小的倒也暗自佩服此女竟能忍过诸多酷刑,宁死也不肯认罪。这般胸怀气度,自是称得上王府的一等侍卫。有此女随侍于王君身侧,王君定当高枕无忧!”钱管家说话间,不禁又看了苏维祯一眼,倒也觉得这女子算是因祸得福了。
  被一个女子砍断了身上紧捆的绳子,苏维祯无力地倒在了冰凉湿滑的地面上。脸颊贴着泥泞污秽的地面,她微微睁着眸子,模糊的视野里,只有一个模糊的他。
  为什么,他的模样和声音,是这么熟悉……
  ……
  “谢谢公子!公子的一饭之恩,我这一生难以报答!”她瑟缩着身子,在这漫天飞雪中,激动不已地捧着手心里的一碟子点心在颤抖着。
  “好自为之罢!”扔下一个银锭子与她,这拥着银狐裘的华衣公子站起身子,在伺人的搀扶下回到了马车上。
  看着马车在雪地中渐行渐远,她嘴里塞满了点心,眼泪却再也难以抑制地涌出了眼眶。当初,明明感觉自己已经死在了雪地里,可是却又被他的热水与点心救醒。这些年,己能够活下来的勇气,似乎也大都源于当年他的善举。
  只是,当真造化弄人。自己咬牙切齿,恨透了令自己国破家亡的齐国人。而自己的救命恩人,竟却是齐国新帝最为仪仗的二皇兄!
  发觉倒在地上的女子一直在努力看着自己,他略微蹙眉,便唤来管家询问道,“她,唤作什么?”
  “回主子话,此女唤作‘苏维祯’,广阳府三清县人士。三个月前入府,现为王府巡夜侍卫。”管家如实答道,不敢有隐瞒。
  “迄用有成,维周之祯。”冷然笑了笑,他缓缓起了身子,“替她在崇安阁院落内安排住处,再寻个郎中仔细给她疗伤。夜深了,且都散了罢!”
  伺人们跟着主子离去,几个狱卒留在地牢中收拾起了残局。管家和管事皆忙做一团,开始考虑如何安置苏维祯。
  被人扶了起来,意识已然有些涣散了。苏维祯想起四年里,在离机堂中训练过的每一日,只是觉得有些可笑。四年前离开慈光寺后,一路被追兵追捕,走投无路的自己,终是被默玦所救。为他卖命,为他的离机堂潜伏在崇安王府,伺机接近崇安王君获取齐国军情。如今,自己误打误撞地竟然做到了。
  可是,自己即将要伤害的那个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却也是自己莫大的仇人……
  日上三竿,转眼间,时隔被迁移至崇安阁中已然过了七日。崇安阁在整个王府中,乃是最为神圣而不可触犯之处。只因此处,便是崇安王君的居所。
  大齐新帝伏德佩,乃是由崇安王君一手辅佐继而称帝。崇安王君名唤伏灵均,自幼身负治国韬略才学,且在朝中暗自广结人脉,颇具威望。然则,大齐基业,自是无法让区区一个男子来继承。伏灵均对于新帝的辅佐,明里或许可以称之为“辅佐”,而实际上,伏德佩不过是伏灵均操控朝政的一个傀儡罢了!
  “郎中吩咐,请苏姐姐午膳后半个时辰内按时服药。”王府里的伺人忱儿端着汤药,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来到了苏维祯的床畔。
  长发如瀑垂下,面色苍白,苏维祯抿着毫无血色的唇角笑了笑,极为和气地道,“麻烦你了,搁在桌上便好。我歇息片刻,自己来……”
  直接端着药凑到了苏维祯面前,忱儿根本不愿意依她,“苏姐姐说的甚么话,咱们王君方才还询问郎中你的伤势是否有起色。若是让主子知晓,崇安阁里上下怠慢了苏姐姐,那罪过我们可都担待不起!”说话间,他却不禁笑道,“苏姐姐好福气,吉人自有天相。不要推辞了,且让我服侍你用药罢!”
  半推半就地被忱儿喂了几勺汤药,虽是觉得药汁苦涩。可是她不经意间瞥见少年暖意融融的微笑,倒也不怎么觉得苦了。
  服侍她用过药,忱儿将空碗收好,又起了身仔细为苏维祯盖好了被子。端起托盘,他稍稍直起身子,抿而笑道,“苏姐姐,若是觉得身子不适,随时唤我前来便是,不必拘谨。”
  点点头,苏维祯不免有些受宠若惊之感。毕竟,这样躺在柔软的床上,被人服侍的感觉,她觉得一切都恍如隔世。
  告别初春的清冷,夏日将至,转眼间休养了两个多月,苏维祯的身子也渐渐康复了起来。管家见她并无大概,便开始安排起了她的差事。
  清晨,苏维祯换上了王府中的玄色轻甲,一手扶着腰间的佩剑,早早来到了伏灵均的书房门前守候。
  “苏姐姐,王君早膳用完了,这会子正传你进去问话呢。”轻轻推开门,见苏维祯已然候在了门外,伏灵均的随侍汝幽温和地道。
  “劳烦了。”俯身向他见礼,苏维祯随着他一同进了屋。
  伏灵均的书房里布置倒是极为素雅,简单的文房四宝一应俱全,满架尽是典籍,但是却乏有珍贵古玩字画的点缀。乍一看去,此处更像是一位学究所居之处,而并非是一个男子的书房。
  就连苏维祯也不由得在心底感叹,倘若伏灵均是女儿身,此刻怕是早已坐拥大齐江山,且已然完全将大燕吞并了罢!
  一手托着一本政要,伏灵均侧倚着身子,垂眸细细看着。闻声有人进门,他缓缓抬起眸子,将目光锁定在了苏维祯身上。见她怯生生地跪地向自己行礼,伏灵均觉得有几分意思,便放下了手中的政要,稍稍正坐。
  低头盯着地面,苏维祯甚是紧张,“小的苏维祯参见王君主子。”
  伏灵均沉默了片刻,书房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了苏维祯急促的呼吸声。两个人都在心里盘算着什么,可是似乎谁也猜不透谁。
  “抬起头来。”深沉的嗓音从她头顶传来。
  缓缓抬起了头,苏维祯垂下眸子,仍是不愿与他对视。毕竟用眼睛直视主子,是大大的不敬,她自当知晓。
  房间内再次陷入了沉寂,但不消片刻,却传来了伏灵均沉沉的笑声,“当真是你,好一个苏维祯!”
  紧紧攥着拳头,她怕极了他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你还记得今年上元节那天晚上的灯会吗?”他灵动的眸光,让她心头一颤。
  ……
  “玉漏铜壶且莫催,铁关金锁彻明开;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手中握着禅杖,淳素身披袈裟,徐步行在这上元节夜晚喧嚣的街市中,不禁望着天边的焰火吟诗道。
  被她拈来的诗惹得打了个激灵,苏维祯望着满街的各色的花灯,倒是稍稍打起了精神。今晚不该她当差,倒是让苏维祯得闲约了淳素一同游玩这上元灯会。
  逃亡许久,苏维祯许久不曾这样安心地走在街上,安心地去欣赏这街上的花灯。鲤鱼灯、莲花灯、龙凤对灯,还有数不清的七彩绢灯,琉璃制成的走马灯……天空中的焰火不断绽放着,伴着街上人们的欢声笑语,她的心一点点地苦涩了起来。
  齐国的都城,此时此刻,竟是那样热闹祥和。而这个时候,被驱逐到了极寒北地的大燕子民们,究竟在忍受着怎样的严寒呢?
  “维祯,昨天菩萨托梦与我了。”淳素行到江岸边,见着满江通亮的河灯,便止了步。她转过身来,冲着苏维祯笑了笑。
  一路上紧紧握着腰间佩剑的苏维祯,稍稍一愣,也停了脚步,“菩萨向你说了什么?”
  “阿弥陀佛。”淳素手持着念珠,微微侧过身去,抬头看向了夜空中的漫天焰火,“菩萨问我,世间万事,何行为善,何举为恶。”
  不经意间松开了腰间的佩剑,苏维祯上前一步问道,“你如何对答?”
  轻轻摇头,淳素笑着转过身来,看向了她,“我尚未回答,便梦醒了。维祯,善与恶,在你心里如何,或许世间也只有你知晓了罢!”
  “哦,是吗?”轻描淡写地应了她一声,苏维祯转身继续向街上行去。
  淳素紧随其后,一路和善地笑着,与苏维祯此刻的烦躁不安截然不同。其实苏维祯心中所想,这些年几乎都逃不过她所思。
  重新挤在喧闹的人群之中,被街上各色花灯晃花了眼,苏维祯不由地驻足在了一盏红色的鲤鱼灯前,打量起了上面所题的诗句。
  淮海复现水退时,双人换走阻碍石,月撩右言未见口,青潮卷月伴心头,世间何物甚解意。
  这诗无平仄,无韵脚,读起来很是古怪。但仔细想了想,倒是自己想多了。今日这上元灯会,每盏灯上皆是字谜。这几句话,或许只是让人在猜字罢了。
  “难得你不当差,出府与我一聚。怎的这么轻易,就开始恼我了?”淳素的声音从苏维祯身后传来,苏维祯却没有回头理睬她。
  站在苏维祯身边粗粗瞧了瞧这鲤鱼灯上的字谜,淳素不禁一笑,便握着念珠躬身道,“阿弥陀佛,看来这位施主是为情所困了!”
  “淳素,你从何处看出的?”苏维祯好奇地问道。
  上前一步,淳素笑着指着那盏灯道,“这五句,每一句都打一个字。合起来,便是‘难得有情人’。题字的这位施主,如何不是为情所困呢?”
  被她这样一指点,苏维祯恍然大悟,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原是如此!原是如此。”
  尚在思索这字谜,身边忽而一阵奇特的香气掠过苏维祯的鼻息,让她立刻警觉地抬头望去。在淳素自得其乐徐步前行之时,苏维祯握紧佩剑便飞身冲上前去。
  匕首寒光闪现,眼看着尖刃即将刺入前方男子的后背,苏维祯抬腕猛地提剑将其挡下。霎时间,一声清脆,响彻众人之耳!
  男子茫然回头看向这边,却见那个西域杀手仍箭步上前向他刺去。情急之下,苏维祯抬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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