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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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盘-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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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提医院,田禾自然而然想到那天,理智告诉她,决不能放他走。一溜碎步跑到门前,伸臂将自己摆成一个“大”字贴在门上,“说清楚再走!”
  赵时飞烦躁地抓抓头发,一把掀开她,“砰”摔上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用力太猛,田禾没站稳摔了。
  片刻后,她噙着泪两手摁着硬邦邦的瓷砖站起来,揉揉发疼的膝盖,看一眼紧闭的门,她想:以后你跪下来求我我也不跟你谈了!
  *
  葛苓突然呼吸困难,被送进了抢救室,陈姿吓得六神无主。赵时飞到医院后看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打心眼里可怜,不停地安慰她。
  “妈妈不能死,妈妈不能死……”她抹着眼泪,一刻不停念叨。
  赵时飞递给她一包纸巾,“不会的,她不会有事的。”
  眼泪根本就擦不干,陈姿捂住脸呜咽好一阵才止住哭泣。“哥,等她醒来,你可不可以叫她一声妈妈?能再见到你,她真的很开心很开心,虽然嘴上没说但我能感觉到。这些年她就没怎么高兴过,她跟我讲以前的事情,说最后悔没把你……”
  “可以。”赵时飞蓦然出声打断她。知道她要说什么,他不想听,好不容易才愈合的伤口,不想再撕开重缝一次了。
  抢救到大半夜,总算有惊无险。
  葛苓被送往病房的途中睁了睁眼,看到赵时飞脱口叫他的名字,气若游丝:“阿飞……”
  赵时飞握住她瘦得只剩干皮的手,轻轻喊:“妈妈,我在这儿。”
  葛苓苍白的面容浮起微笑,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跟进病房,站在空空的走廊对着雪白的墙壁发呆。
  对葛苓,他无法苛责。她是个好女人,奈何遇人不淑,嫁了一个变态丈夫,柔弱的天性使得她无力反抗。记得去被齐云接去美国的前一天,葛苓把他叫到跟前,泪眼婆娑对他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恨,但现在你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任由他们摆布。知道我给你取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时飞时飞,待时而飞。不管你心里有多恨,到了美国都必须好好学习,让自己变得强大,坚不可摧。到了那一天,你想怎么报仇都行。”
  突然很想给田禾打一个电话,看看时间,太晚了,怕打扰她休息,把手机塞回了衣兜。
  *
  再次见到舒雨晴,田禾感觉很不好。电话里她想直接拒绝的,但是对方声称要谈的与赵时飞有关,于是就鬼使神差赴约了。
  “明人不说暗话,今天约你是为了赵时飞。你退出吧,他是我的。”
  舒雨晴省掉了寒暄,一见面便单刀直入。她嘴角噙着微笑,眼神却是咄咄逼人。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直白成这个样子,田禾多多少少感到惊讶,冷笑一声:“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我当然有资格,只要赵时飞还想得到赵家财产,就必须听我的。”舒雨晴神秘一笑,“告诉你一个秘密,赵时飞是齐云领养的。”
  田禾一愣。
  她老早察觉齐云和赵时飞之间怪怪的,母子哪有那样相处的。原来不是亲生的。
  “赵雷很小的时候,和他父亲赵安和一道出了车祸,赵安和成了废物,在床上躺了快三十年了。赵雷呢,就成了现在这幅鬼样子。赵家老头子子孙众多,斗得也厉害,齐云担心他们长房地位不保,便托在国内的哥哥齐大海弄了个孩子来养,指望他长大后帮衬赵雷。那孩子就是赵时飞。”
  她红口白牙几句话轻松道出了赵时飞的身世,田禾却听得一身冷汗。他竟然有着那样的身世,难怪那天给他过生日他反应那么强烈,原来他说讨厌过生日是真的……
  注意到她的异样,舒雨晴很满意,“现在你明白了,齐云不会留给他一分钱,还会残酷夺走他自己努力打拼的成果,圣安就是例子。他只有和我互帮互助才能拿回属于他的一切。我好心提醒你,趁早离开他。他原本就是我的,你只不过是他一时寂寞的玩具而已,现在抽身,我不会亏了你。”
  田禾嗓子发紧,她得承认,她涵养不够,无法在得知如此秘辛之后还能理智同揭秘者过招。这一次,她铩羽而归。
  一份庞大的家产和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女人,傻子都知道选哪个。何况一向冷静自持的赵时飞,他一定眼皮都不眨一下就把她放弃掉。
  *
  “还没回来?”
  办公室,赵时飞有些急躁问桑建川,看他摇头更加心烦。他在医院一直待到今天早上才离开,一到公司立刻去找田禾,却被告知田禾刚到公司不到十分钟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打电话给她,打了好几十个她都不接,后来索性关机。
  他急得不顾形象在办公室团团打转,忽然想到一个人:“那个夏暖呢?把她找来!”
  一提那个名字,桑助理条件反射般皱眉:“她没上班,她主管说她请假参加婚礼去了。”
  赵时飞面沉如水:“马上派人去找,现在是两点,天黑之前我必须见到她人!”
  他在办公室枯坐几个小时,等待处理的文件一份没看,时不时站起来到踱到门口,再走回来,他觉得自己都快魔怔了,成了靠镇日踱来踱去消磨时光的老太婆。
  日落前,办公室门被推开,桑建川走进来,“找到了。”话音刚落就看见自家师兄兼老板的赵时飞激动得像个大孩子一样跳起来,“在哪儿?”
  他小心观察他的神色,慢慢说:“她给你过生日的那家餐厅,跟林风一起。”说完,赵时飞脸黑成了锅底。
  *
  见完舒雨晴,田禾心里乱糟糟的,不想回公司,也没别的地方去。路过一家影院就进去随便买了张票,稀里糊涂在影厅坐了俩小时,连看的什么都不知道,耳边一遍遍响起舒雨晴的话,脑补了一出嫂子和小叔子偷情的虐心大戏……
  在一家甜品店消磨了一整个下午,结账时居然碰到了排队买糕点的林风。
  一个惊愕,一个惊喜。
  她连小票都没要,急匆匆走掉。林风后脚提着蛋糕追上来,一把抓住她。
  “你跑什么?”
  田禾淡淡瞥他一眼,“放开。”
  车上的司机见他出来极有眼力劲下车接应,他把蛋糕丢给司机,强行拉起田禾往车边带。
  她抗拒,“放开我!”
  他一收臂把她揪到身边,附在她耳边小声问:“还想不想找唐施恩?”
  犹豫三秒,田禾投降了。
  林风没带她走远,去了上次给赵时飞过生日的餐厅。
  不快的记忆涌上心头,田禾想走,却被林风硬拉进去。
  喝了一下午咖啡,胃里头涨涨的,她一点食欲都没,也不想和林风说话,于是低头玩手机。
  林风忽然抽走她手机,“田禾,带你来这儿是想告诉你,我永远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的。”
  胃里的咖啡都要吐出来了,她一副作呕的表情说:“林风,求你别恶心我了。”
  “我是认真的!忘掉过去,我们重新开始,好么?”
  田禾张口想骂他是不是有病,深呼吸迫使自己平静下来,“林风,我觉得你最好现在、立刻、马上去医院神经科挂个号!”
  林风皱眉,“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你多乖多温顺,近墨者黑,田禾,你被赵时飞带坏了。我查过,他在美国跟黑道常有往来,你快离开他!”
  “……”
  田禾扶额,不知是少时的林风伪装得太好,还是那时的自个儿眼瞎,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他是这种人。
  跟神经病争论绝不是个明智的选择,理性告诉自己,快点离开。哪知手刚碰到包就被他摁住了,“答应我,我们重新开始。”
  田禾想说你自己要疯别拉上我,谁知刚一张口一道浓重的黑影就罩了下来,抬头一看,是赵时飞。
  他黑着脸捏着肩把她提溜起来,扣在桌上几张红票票,拉起她就走。
  “赵总。”林风站起来,伸臂虚虚拦了他一下,“记不记得我说过,我和田禾都是恋旧的人。”
  赵时飞挑挑眉:“你错了,女人的天性是喜新厌旧。”
  半抱半拉把田禾丢到车上,赵时飞阴阳怪气地问:“如果我晚到一步,你是不是就答应了?”
  田禾压根儿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还不分青红皂白训斥自己,一挺腰杆,吼他:“你没资格管我!”
  她摔门下车,看都不看这会儿正红灯,跟着三三两两的行人勇猛横穿了马路。
  赵时飞气得砸了墨镜。
  *
  回到家,田禾生了好久闷气,准备睡下,又被敲门声吵醒。第一个飘入脑海的念头是赵时飞来找他了。随机就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他怎么可能会来。那“笃笃”声断断续续,似有若无。这个情况出现过一两次,她以为是有人敲错门了,没太在意,不开门也不出声,声音响几下就没了。但今晚情况似乎不妙,敲门声持续很久,且越来越大。
  她拧开卧室小台灯,披衣下床,借着台灯的光悄无声息踱至黑乎乎的客厅,门外的人还在执着敲,动静越来越大。
  三楼有四家住户,一家住着一位上年纪的老太太,耳朵不好使了;另外两家田禾从没见过里面有人出来,大约是空的。
  想到眼下的处境,她在心底绝望叹息。
  她抱臂蹲在墙角,不敢发出一丝儿声响,生怕外面的人听到屋内只有一个女人。
  脑子飞速运转,把能求救的人名单搜索了一遍,最后悲哀发现,唯一能救她的正是她最不想见的人。
  眼眶迅速积满了泪,她拿起手机踱回卧室。
  听筒每一声“滴滴”都不亚于凌迟,她身心备受煎熬。终于听到赵时飞的声音,眼泪像失控的洪水再也挡不住。
  “我、你能不能过来一趟,有人砸我的门,我害怕……”话到最后变成了“呜呜”的哭泣声。
  怕他烦,她哭了几声连忙捂住嘴巴,听到那边淡淡的声音说:“我没资格管你。”
  原来,比夜半敲门声更恐怖的是他的冷漠。
  她默默掐断通话,拨了110。而后走到厨房拿了把刀,回到墙根重新蹲下,这个姿势令她莫名其妙感到心安。
  声音渐渐消歇,田禾竖了竖耳朵,不确定那人是否走了,不敢放松警惕。
  片刻后,她有点累了,都快坐到地板上了,猛然听到“砰砰”两下重重敲门声,她惊慌瞪大眼睛。一手扶墙一手握刀,慢慢站起来,腿都麻了。
  她不作声,外边又是“咚咚”两下,还有个醇厚的声音:“田禾,开门。”
  刀“咣当”掉地,险些砸到脚,她两大步跳到门边拧开了锁,劫后余生般哭着扑进那人怀中。
  

☆、第24章

  “好了,没事了。”
  赵时飞抚抚田禾瘦瘦的脊背,柔声安慰。
  田禾心脏复位,像海面漂泊已久的船终于靠岸,抓着他的大衣蹭干眼泪,张口想说谢谢你能来,却听到旁边有人咳嗽。一看,是两位警察。
  这两个警察是和赵时飞一起上来的,只是田禾太激动只看到了赵时飞。
  民警在楼道勘查一番,没发现可疑之处,去门卫那里调出监控录像,什么也没发现。眼下再查下去也发现不了什么,他们问了几个问题就离开了,称有进展会告知情况,叮嘱赵时飞保护好女友。
  田禾敏感地从他们话锋里察觉出,他们以为她在撒谎。
  “我没撒谎,真的有人敲门。”她着急解释,怕赵时飞以为她在骗她。
  赵时飞淡淡道:“嗯,我信你。” 说罢背着手在屋子里四处观察。
  平淡如同凉白开一样的语调,没有一个安抚的字眼,田禾心里却绽开了一朵花。世间最解渴的是凉白开,最好的安慰是“我信你”,信你。一个“信”字,比什么海誓山盟都动听。
  赵时飞决定留下来,然而田禾这里没有多余的洗漱用品。
  她自告奋勇:“小区门口有个百货商店,东西质量还过得去,你需要什么,我去买!”
  他挑眉:“你敢出去?”
  她望一眼黑黢黢的天,吐吐舌头,“我敢跟你一起去。”
  “……”赵时飞扶额。
  买完东西回来,快到三楼时田禾一下垮了两级台阶跳上去,想拿钥匙开门却被赵时飞拽回来。
  “怎……”她张口想问,他急忙捂上她嘴巴,压低声音在耳边说,“别说话。”
  他把田禾捞进怀里,目光依次飘过几家住户的门。
  进屋后,田禾问赵时飞发现什么了。
  “随便看看,三楼都住了什么人?”
  她说:“隔壁住了位老太太,其他两家从来没见过有人进出。”
  “哦。”赵时飞点点头,没再问,拿了洗漱用品进了卫生间。
  重新躺回柔软的床上,田禾兴奋得睡意全无,一想到那人睡在外面沙发,激动得抱着棉被滚了好几圈才平静下来。
  次日一早,她揉着睡眼从卧室走出来,吓了一跳。
  客厅里没有赵时飞的身影,却变戏法似的多了一个桑建川,仿佛是赵时飞变身的。
  “田小姐,早。”
  “……早,你怎么在这儿?”
  “赵总天不亮就飞岩州了。”
  田禾皱眉:“出什么事了?”
  桑建川摇头,“他没说。”
  田禾默不作声了。即使赵时飞说了,也别指望从桑建川嘴里探出一个字。
  “田小姐,赵总走前交代,让你把随身物品收拾一下,不要带太多,搬去和夏暖住。这边房子的钥匙,暂时有我来保管。”
  田禾诧异望望他,他解释说:“是为了你的安全。”
  去公司的路上,田禾无聊,就想捉弄捉弄这位助理,手扒着前排副驾座背,问:“桑助理,你和赵时飞什么关系?”
  桑建川一脸惊诧回头。
  田禾揉揉下巴,“我是说,你们好像不止老板和雇员的关系这么简单,有没有……私人关系?”
  桑建川了悟,“他是我师兄,在美国读书时跟他一个导师。”
  “这样啊。”
  桑建川话不多,回答完就把头扭回去正襟危坐了。然而田禾还没问完话。
  “哎,桑助理,你有女朋友么?没有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个吧。”
  话音落下,瞧见他侧脸抽了抽。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不必了。”
  田禾有点失望:“这么说你有女朋友?”
  这失望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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