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沾夫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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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沾夫运-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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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料到她反应这么激动,竟因他气红眼了。
    「我不在意是杂种,还是混血儿。我就是我,别人想怎么说都无所谓。」对他而言,老头子只是外人、仇人,从来不是他想认的亲人。「他不认我,我更不屑认他,也不稀罕认未曾谋面的父亲。」他说得洒脱,对身上流有一半血液的那家族,确实没半点情感牵绊。
    一直以来令他心疼的、活得最苦的,一直是母亲。
    「之后我妈带我回台湾生活,她在市场摆摊做小生意,靠着药物治疗,病情一直稳定控制,直到我十七岁那年,老头子竟派人来台湾找我们,表示愿意认我。」
    「为什么?你祖父后悔了,其实他没那么无情对不对?还是你爸的关系?」她追问,希望他仍有被父亲和祖父所在乎。
    「是我爸的关系。」范翼有些无奈的轻笑。「不是因我爸勇于向祖父表态想认我,刚好相反,他因车祸意外身亡。」
    齐舒妤一惊,也替他感到无比遗憾。他连父亲的一面都还没能见到,就与父亲天人永隔。
    「讽刺的是,我爸没有其他儿女,当初老头子所指婚的对象,家世也很雄厚的正妻,在结婚十年后没能生育,老头子为了香火延续,以此理由要求媳妇娘家允许儿子再娶二房,但过了好几年仍无所出,而我爸一死,等于没人能继承老头子的事业,及他在家族的本家权势地位。」
    「因为这样,他才想到你,才要你回去认祖归宗?」齐舒妤讶异这背后缘由,他变成是他祖父不得已下的最后选择。
    「当初鄙夷我、弃嫌我这个日本血统不纯正的杂种,却成为老头子唯一的直系血亲,唯一跟他最有血缘相连的孙子。如果不认我,不让我继承家业,他奋斗一生,努力挣来的一切,全要被旁系的堂弟、侄儿跟媳妇那方的姻亲所瓜分剥夺。
    「别说伊藤的本家将断绝世代延续,伊藤家族超过百年累积的产业,将会落入不同的分家不说,更会落入外姓手中。等老头子眼一闭,一堆人便会争权夺利,四分五裂。
    「衡量得失,他宁可委曲求全,让我回去当他的继承者,就算我有令他扎眼的外来血脉混入,但至少是他的直系血脉,足以让其他人心服,能保有本家的权势财富,得以完整地传延下去。
    「老头子派人找来台湾,找到我们的落脚处,向我妈提出要求,当时他派来的人,态度还很不可一世,是因代表老头子来传话,他表示可以勉强接纳我踏进伊藤家,但我必须听命他的安排,先接受三年的英才训练,等我满二十岁,他会替我挑选合适的未婚妻人选,之后按部就班,走上他的接班人之路。」
    「简直不可理喻!」齐舒妤愤愤道。愈听愈觉得他的祖父不仅冷血无情,更可恶透顶!根本是活在封建制度的古代权贵,思想迂腐顽固,自私自负的大男人。
    「管他冠上伊藤姓氏可以拥有多少财富权势,我都不可能用一生的自由去换取。」范翼轻嗤道。「我妈曾要我别怨怪我爸无情,她说我爸曾为了护她而跟老头子起过冲突,但老头子在整个家族的威势,是没人能反抗的,我庆幸当初他拒绝收留我,我的人生无须被他掌控。
    「我妈把选择权交给我,她没代我一口回绝对方,竟还要我好好考虑。我一度气她以为我会见钱眼开,舍下她去依附老头子,后来我才明白,也许那时的她,已知道自己的病症开始出现变化,怕是来日无多……」说到这里,他声音一沉,眸色黯然。
    齐舒妤拉起他的手,摸摸他手背,表达无声安慰。
    他于是缓缓再道:「我妈拖着日益消瘦的身体,一直硬撑到我念大三下学期,在一次昏迷送医后,再也无法离开医院,只能长期住院治疗。我为了赚医药费,除了原有的好几份打工外,甚至瞒着她去参加纨裤子弟举办的飚车竞赛,屡屡赢来的报酬奖金,让我足以应付医药费,甚至能辞掉几份工读,顺她的期望,继续兼顾学业。
    「几个月后,老头子竟又派人来跟我谈判,我应该一口就拒绝,没想到他提的条件令我不禁陷入两难。」
    「什么条件?」她不禁追问。他连金钱权势都不为所动,会因什么而动摇?
    「他说,他可以找到骨髓捐赠者,让我妈接受手术便能康复。」
    「真的吗?」她惊讶后又觉得不对,「你祖父是骗你的?」若真的接受了骨髓移植,他的母亲应该还活着。
    「他说,只要半年时间,以他的权力和财力,有把握找到适合我妈骨髓配对的捐赠者。」
    「只是有把握,但不是绝对?」
    「当时的我,只能赌一把,我妈那时情况很不乐观,而我唯一能报答辛苦半辈子养育我的她,只有用自己的自由,去换取她活命机会。只不过,老头子有但书,我得先去日本生活,接受他安排的正统教育。我随之提出要母亲跟着去日本就医,好能随时探望她……
    「但老头子拒绝了我的条件,因他认为捉到我的弱点,容不得我有谈条件的余地。他只表示,母亲仍留在台湾住院,他会负担这边的医药费,同时会积极向日本及海外的骨髓库寻找母亲的骨髓配对者,一旦找到,便会将她带到日本进行移植手术。
    「我只能接受他的条件,在升大四时,选择休学前往日本,接下来是每天从早到晚密集的英才教育课程……每天,我只有不到四小时的睡眠,也只能偶尔打通国际电话给廖阿嬷,向常去医院探病的她,询问我妈的状况。
    「我妈的情况愈来愈差,昏迷时间比清醒还多,我要求老头子让我回去看她,他却告诉我,已找到骨髓配对,正在做联络安排,我信了他的话,继续留在日本受训。
    「以致我连我妈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她卧病在床的最后半年,我却每天穿华服、吃高档饮食,接受一堆专业课程,在上流社会露脸装清高。」他拧眉,痛恨那段时间虚伪的自己,对母亲的亏欠,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我该死的被老头子彻底欺骗!他除了替我妈付些医药费,根本没认真替她找捐赠者,老头子从没在意我妈的死活,我却愚蠢到把他当成我妈的救命符,像傀儡被操弄!」他咬牙切齿,双眼紧闭,大掌摀着脸低头。
    内心埋藏的、深沉的愤恨痛苦,在向她详细陈述的此刻,再次被全盘挑起,心绪悲恸。
    「我该死的错得离谱!该死的不孝!竟抛下辛苦生养我的母亲,让她孤孤单单,一个人病死在医院床上……」他声音一哽,想到母亲临终前的凄凉景况,心口再度撕扯,自责悔恨不已。
    「不,不是你的错。」齐舒妤伸手搂住他,哽咽强调。
    他痛苦的模样令她心口揪痛,眼眶湿濡,替他好难过、好遗憾。
    难怪他会在母亲病逝后,整个人转变,放纵自己荒唐过日子,一再去挑战极限想麻痹自己,连命都不顾……
    范翼冷笑一声,又说:「可笑的是,发生这种事之后,老头子还有脸想说服我再回日本。这几年,他隔段时间就派人来游说,随着他年纪大,身体开始出状况,代表他的委托人,对我的态度就愈来愈谦卑,提出的条件也愈来愈宽容。
    「今天,对方提到老头子若不是因之前中风,已不良于行,他便要亲自来见我,请求我回去。
    「他甚至说只要我认祖归宗,继承家业,不仅让我有婚姻自主权,还能保有我想要的生活方式,更陈列出一迭财产清册,那难以计数的财富,将来都会过继给我,只要我跟我的孩子姓伊藤。」
    当年,老头子认为让他冠上家族姓氏,是污辱家风;而今,竟换成老头子想求他,求他跟将来的孩子继承那个姓氏。
    「他就是给我一个王国,一个王子的头衔,也弥补不了我失去母亲的痛,跟对他难以原谅的恨。我绝不可能认他,就是没亲没故,成为孤儿,也不可能认他。」他强烈表态,完全断绝两人的关系。
    「对,那种人不要认!」她神情激动,哭着附和他。「那种冷血无情的人,不是你的亲人。」
    她才不要他跟那个复杂守旧的权贵家族有牵扯,不要他再成为那个老头子的棋子。
    「你不是一个人孤零零,你有廖阿嬷,还有阿泰他们,更有我。还有我的爸妈跟哥哥们,以后我会让他们真正接受你,关爱你,当你的家人。」她向他信誓旦旦的承诺。
    「家人?」他因她的话讶异,摊开覆在脸庞的大掌,一双眼殷红地望着她。
    「对,等将来我们结婚,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你不会成为孤儿,你会有很多亲人。」齐舒妤仰脸看他,认真强调。
    因范翼的眼神太痛苦、太孤单,她不由得脱口说出结婚诺言。
    她不要他认为自己无依无靠,死了也不会有人在乎,才一再去玩不要命的危险游戏。
    范翼伸手轻揩她眼角凝结成珠滑下的热泪,心口暖热,因她的话撼动。
    此刻,听舒妤提到结婚字眼,他没有心生负担想逃避,反而心生冀盼,想跟她承诺未来。
    他想跟她关系更亲密,想跟她将来成为家人,想要她给他一个家,他想跟她生养孩子……
    他俯身,吻住她的唇瓣。她好柔软,好温暖,教他很想贪婪地拥有她,永远不放手。
    今晚,范翼应邀来齐宅吃晚餐。
    其实,两个月前,当父亲结束出差带母亲从美国回来,得知她交男友,父亲一听对方职业,眉头轻皱,似有异议,倒是母亲笑笑地表示,对方肯定有优点特质吸引她,还要她找个时间,约对方来家里吃顿饭。
    因父母之后没再刻意提起,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跟范翼开口,那感觉太过正式严肃了。
    直到前几日,大哥带准大嫂提早结束长假返台,因二哥不小心让于俐姊怀孕,将提早结婚,而本该先举行婚礼的大哥,也只好将婚事提前,预计跟二哥同一天举办婚宴,双喜临门。
    庆幸她在完成准大嫂的婚戒首饰系列后,便接着着手准二嫂的饰品制作,再不多久就能全部完成,可以赶上他们提前的婚礼。
    父母跟两位兄长于是要求她带范翼回来,跟大家正式介绍认识。
    范翼没特别穿着正式,惯常的T恤、牛仔裤,泰然自若与女友家人共进晚餐。
    几句客套话后,齐家男主人齐广扬开门见山问:「你跟舒妤也交往半年了,有考虑结婚吗?」
    「爸——」闻言,齐舒妤神情尴尬,忙要打断父亲问话。「你不是说今晚只是轻松吃顿饭,干么提到那里去?」这又不是要提亲的正式饭局。
    「爸会这么问,自有他的道理。」齐旭已神色淡定,冷静打量面前的范翼,内心似在盘算什么。「这不是逼婚,你不用穷紧张。」
    对妹妹慌乱羞窘的神情,他不免感到好笑。
    齐旭已转而看向一旁的弟弟,又笑说:「除非,范翼跟你二哥一样做错事,否则不用担心被赶鸭子上架。」
    「干么扯到我这里?」齐优人白了大哥一眼,微恼。
    他心知肚明,大哥因他不小心让于俐怀孕,必须先结婚,只能跟着把自己的婚期提前,被打乱原有的时间规划,不免对他心生芥蒂。这几天一逮到机会,就借故对他训示。
    心性高傲的他,一旦面对大哥,气焰就自动消散大半,今晚他都没开口对范翼表示意见,竟还被牵扯进去。
    他撇撇嘴,无意跟大哥争论什么,选择继续吃食。
    「我才没有怀孕。」齐舒妤大声澄清,脸一热,不禁更羞窘。
    范翼开口,淡淡地说:「伯父若是担心这事,尽管放心,我对舒妤一直很保护。」不讳言两人有亲密关系,但对她保护周全,不会让她先有后婚。
    「你如果让她先怀孕,今天晚上就不是在家里吃顿轻松便饭而已。」齐广扬脸笑心不笑,话语中带抹警告意味。
    他不想阻止女儿自由恋爱,可以不干涉她选择的对象,但却不能允许对方伤害女儿,做出无法负责的事。
    他刻意看一眼二儿子,二儿子似心虚地低头,只一径地吃东西。
    虽说二儿子与准二媳妇已订婚,但在结婚前就让对方怀孕,还是不应该,是以对二儿子不小心的行为,已稍有数落过。
    「先前优人提过,你没打算跟舒妤结婚,只是单纯跟她谈恋爱。但既然继续交往,这事以后还是得考虑,身为父亲,我必须慎重的问清楚你对舒妤的想法。」
    「爸,那以后再提就好,不用现在谈啦!」齐舒妤想替范翼找台阶下,也怕他心生压力。
    范翼却握住身旁她的手,面对她的父母及两位兄长,他神情认真的宣告,「我有跟舒妤结婚的打算。」
    闻言,齐舒妤一惊,心口怦跳。
    「不是现在,不急于一年半载,但我确实有想跟舒妤结婚的愿景。我对舒妤很认真,我很爱她,我想跟她继续走下去,希望伯父伯母、大哥二哥能同意。」
    之前,面对她二哥反对,他一度漠视不理会,可如今,他对她的想法不同,他更尊重她的家人,希冀能得到他们的认同。
    即便被反对,他也不会对她放手、退让。
    齐舒妤因他在家人面前向她说爱,诚恳认真的表达想跟她长久走下去的愿景,教她无比讶异感动,心跳耳热。
    「很好。敢说出口,就是一种负责任的表现。」齐广扬点头,表示赞许。「那么你有没有考虑过,等将来有一天结婚,你能给舒妤怎样的生活环境?」
    此话一出,范翼脸色微僵,齐舒妤则神色难看。
    「爸,你不是说不在意范翼的工作,你这是……拐弯抹角嫌他吗?」她拧眉不满,把父亲迂回的话直白说出来。
    「只当你的男朋友,我可以不在意,若要升格为女婿,就不能不在意。」齐广扬说得坦白。
    刚得知女儿所交男友对象时,他不免跟二儿子一样心生反对,却没直言表态,暗地里观察,透过二儿子渐渐对范翼有些改观,他也看出女儿跟对方在一起确实很开心,也就默然接受他们继续交往。
    如今,两人情感稳定发展,他才真的开口要求正式见面,为女儿先向对方谈未来规划。
    乍见范翼穿着随兴,没有刻意穿西装、打领带来见他们,感觉有失礼节,却也表示他的人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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