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飘飘，长发依依，清雅出尘的气质，不食人间烟火，嘴角淡淡的笑容，双手扣在琴弦上，悦耳的琴声从她玉指间流露而出。
司妍停下琴，看见了他，挥挥手，示意清莲先下去，站起身看着他。
胤禛走到她面前：“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根本不喜欢十四对不对？”
“跟你无关。”司妍看着他的眼睛：“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你娶了盛湄对不对？”
胤禛点点头：“是。”
司妍冷冷一笑：“因为她知道你很多事是么，连那天刺杀我的人，也是你让她安排的，你怕她告诉皇上，所以要封住她的口，对不对？”
胤禛继续点头，司妍感觉到鼻子有些酸：“最后一个问题，我进宫前那个晚上，是不是你？”
他的眼帘微微垂下，司妍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就在她打算再度开口的时候，胤禛缓缓道：“是。”
司妍直直地看着他，良久之后点点头，缓缓抱住他：“素素说，要学会把握，所以，这次我向你低头，可是你能答应我，以后不会再骗我么？”
胤禛感受到独属于她的清香，深吸口气，回抱住她，扣住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嗯。”，心里的不安却在这时候缓缓扩大。
司妍缓缓露出一个笑容，现在犯难的是，她该怎么跟十四说，无论怎么看，都是她负了十四。
胤禛送她回到院子门口，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大手覆上她的脸颊：“昨天没睡好？脸色很差。”
“没有，回去休息下就好了。”司妍心里微微安定了些，将他的手握在手里：“那我先进去了。”
不等他回答，司妍已经跑进院子里，胤禛看着她的背影，露出这么多天以来第一个笑容。
“十四？”司妍看着站在她书房门口的十四，看着他有些阴沉的脸：“对不起……我……”
“我早就猜到了。”十四抿抿唇，硬生生扯出一个笑容：“是我自己傻，以为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谁才是真的爱你，以为总有一天你会注意到你身边的我，可是，司妍，我希望你幸福，四哥真的不适合你。”十四深吸一口气，笑了出来：“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我…我还在原地等你。”
说完十四抿抿唇，抬步离开，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十四看见她眼角落下一滴泪，他不希望这是她对他的怜悯。
司妍吸吸鼻子，看着十四的背影慢慢消失，她想拉住他，却没有了理由。
她也不知道，十四匆匆离开，是找了一个人，一个他一直不待见，此时却让他不安的人。
☆、第十章 痛彻心扉
十四和他很少有这么平静的时候，他们一起骑马到了宫外的河边，十四跳下马，和他并肩看着湖面。
“你配不上她。”十四只是平平淡淡地开口，却轰轰烈烈地给了他一拳。
四阿哥淡淡地抹去嘴角的血迹，扯开一个笑容：“你配？”
“起码我会付出我的真心，我会让她过得开心，我不会骗她。”十四别过眼不看他，心不知不觉就痛了，不知道过多久才可以慢慢愈合。
“可她还是不爱你。”四阿哥轻叹口气，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的不安会慢慢扩大，空洞洞的感觉，他很讨厌。
十四冷冷一笑：“那天晚上，根本就不是你，陪她看烟火，和她接吻的是我，不是你。”
轰，四阿哥同样一拳打在十四脸上，松松握拳的手，他冷冷地看了地上的十四一眼。
十四没有急着站起来，只是回以他同样的冷冷一笑：“如果她知道那天晚上的人，是我，她会更恨你，你觉得，她还会在你身边么？”
“你可以现在去告诉她。”四阿哥转身上马，他知道十四不会，十四他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多爱司妍，口口声声说着他的真心，可是实际上呢？
他现在不告诉司妍就是在等待，等待一个能把他彻底击倒的时机，让司妍的绝望的时候彻底死心离开他，转投入他十四的怀抱。
可是这样对司妍心里的伤害有多大，他们都知道，十四还是那样选择了。
如果真的爱她，他现在就应该去告诉司妍，那天晚上跟她在一起的是他十四！
十四依旧坐在地上，是，他有他的私心，他想要司妍真正绝望，可他有错么？十四爬起来，看着湖面倒影的自己，他知道这样司妍会很伤心，很痛苦，但她这样才能真正明白，谁才是最适合她的人。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过，司妍只是个女人，一个故作坚强，愿意为爱做出牺牲的女人，面对她爱的人，面对她最信任的人，接受一次次的伤害和欺骗，还有利用，她真的可以坦然接受么？她想要的不是这些！
司妍看到十四和四阿哥嘴角伤口的时候，心里也是一怔。
出了德妃娘娘的寝宫，司妍拿出药膏递给十四：“没事吧？”
十四接过药膏，冲她安心一笑：“没事。”这是不是能证明，你的眼里，还是有我的？
十四孤孤单单地往前走，又情不自禁地回头，想到她眼里的温柔，微微垂眸。
“为什么我没有？”四阿哥从后面的柱子走出来，看着司妍的手，挑挑眉伸出手，孩子气地道：“我也要。”
司妍忍不住一笑，将手放在他手上：“你要我还是要药膏？你可以跟他换啊。”毕竟，她欠十四的。
四阿哥笑着握住她的手：“那算了。”
两人相视一笑，走在花园的小径上，对面走来的是皇太子，两人不约而同地收手。
但还是被皇太子看见了，看见司妍微微一笑：“司妍，好久没见了，这几天一直比较忙。”
没有说话，司妍只是对他笑了笑，他好像根本没有看见四阿哥一般，继续往前走。
司妍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男子缓缓握紧的双手，想了想，四阿哥看了司妍一眼：“我先送你回去吧。”
在权利和女人之间，他会选择权利，因为有了权力，女人还算什么，要多少有多少，更何况，他一直觉得自己不需要女人，可是现在……她现在好像成了一个例外。
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皇上找上司妍是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司妍知道他听见流言蜚语一定会来找她。
“后悔了？”皇上看着她，忍不住一笑。
司妍愣了愣，看着他眨眨眼：“你猜到了？”
“朕连这点都看不出来，还怎么做他们的皇阿玛？”皇上负手而立，抬头看着火烧云。
司妍给他倒了杯茶水：“那你觉得……我到底是对是错？”
“这东西没有谁对谁错，朕到现在都不觉得爱上你娘是一个错，但是，我们必须对自己的选择负责。”皇上转过身接过她倒的茶：“老四的野心，是他们兄弟里最大的。”
司妍缓缓垂下眼帘，她早就知道，他接近她，是有目的的，但她已经选择忽视了。
皇上看着她，抬起她的脸：“长这么大了，终究要学会去面对，有些事逃不过的。”
是啊，逃不过……司妍再次抬起头，皇上已经走远了，她不知道爱上一个野心大的男人到底对不对，但是，爱从来不问值不值得。
皇上走之后不久，踏进院子的，是很久没有见面的十七，司妍对他一笑：“很久不见了。”
十七沉默没有说话，深吸口气，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冲动跑来这里是对是错，但是有些话，他必须要说。
“司妍，我喜欢你！”十七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司妍看了他半响，缓缓绽放出一个笑容，从容不迫地道：“你喜欢我什么？”他从小生活在宫里，只是缺乏亲情而已，她对他好了点，他就以为自己喜欢她了？十七还是太天真。
十七支支吾吾半响，就是说不出来，气急败坏道：“那你又喜欢四哥什么？”他瞒着你多少事情你知不知道！
司妍嘴角僵了僵，看着十七有些羞赧的脸：“一种感觉吧，从心里长出来的一种依恋。”好像当初那一对视，就已经注定了她和他的纠缠。
十七没有再说话，陪着她看天空：“司妍，四哥喜欢你，但是他不爱你。”
她一直逼着自己不要去思考这些问题，可终究有人替她说出来了，司妍的心里有些许疼痛，或许，这些疼早就已经埋在心里了，现在只不过是由十七的一句话，瞬间迸发了，第一次感觉到这种痛楚，是由内而外的痛，痛彻心扉。
“他爱的，是权力是地位，从小四哥就被二哥他们压迫着，他一心想要的就是找一个可以施展自己才能和证明自己的领地。”十七知道，说些话，司妍可能会难过，可能一时会接受不了，但他只是想让司妍去面对，面对一个她早晚要面对的问题：“你和皇位，他会怎么选？”
司妍依旧记得她问八阿哥时，他那坚定的眼神，看着素素时的万般柔情。
司妍不知道此时她应该做什么，故作坚强，还是受伤地哭泣，只是呆呆地望着天空，希望夺眶而出的眼泪可以倒流回去。
☆、第十一章 知己相交
每天早上去看看德妃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德妃的性格和娘很像，司妍觉得在她身上，总有一种让她感到亲切的力量。
四阿哥走之前交代了她两句，说下午带她出宫去散散心，让她在德妃这里等着。
德妃又让她陪着去花园里走走。
“怎么，心不在焉的？”德妃说了几句话，司妍都没有听进去。
司妍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昨天没有睡好。”
德妃轻笑着看着周围的群花：“司妍，你知道你什么地方最让人觉得心疼么？”
心疼？司妍懵懂地摇摇头。
“就是你什么都喜欢一个人承受，憋在心里。”德妃怜爱地看了她一眼：“想问胤禛什么，就去问，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也不要留给自己任何遗憾。”
司妍想了很久，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混沌的心，稍微有了一些明朗。
午饭过后，四阿哥就来接她出宫了，带着司妍同坐在一匹马上，他今天的心情，明显不错。
“你今天很高兴？”虽然他很少将心里的情绪表现在脸上，但是今天，还是很明显的。
四阿哥牵着马走在她身边，两人在湖边呼吸着同一片天空的气息，这一点让司妍觉得很舒服。
“嗯，不过你应该没有兴趣。”四阿哥伸手牵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看着他的侧脸，司妍有些好奇：“什么？”
“二哥的太子之位，保不住了。”四阿哥说着，嘴角轻轻上扬，司妍的心却在一点一点沉下去。
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他心情不错她是知道的，有几次她感觉得到他心里很乱，但是他在她面前压制得很好，会陪她笑，陪她做她喜欢做的事情，可是没有今天这样，连她都有一种感染的情绪。
司妍停住脚步，咬了咬下唇：“我问你个问题。”
他今天耐心十足，也跟着她停下脚步：“好啊。”
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司妍深吸一口气：“如果可以选一样，我和皇位，你要哪个？”
她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女人，可是现在她发现，她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甚至觉得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她要的真的不多，只是一句诺言，这世界上对男人来说，最不值钱的诺言，可他从来没有承诺过什么，甚至，他连一句准确的答复也没有过，连喜欢，他都舍不得说出口。
四阿哥上扬的嘴角渐渐敛下，别开眼：“我以为你不会计较这些。”
“可是你从来没有承诺过什么，你知道么，我想让自己给你信心，也想让自己可以相信你，可是我想来想去，没有一条可以说服我自己的。”司妍说得很慢，很轻，却一字一字说出自己的心声。
双手轻轻搭在她肩上，四阿哥低下头，慢慢靠近她：“司妍，你和它我都要，这两者之间并没有矛盾，你说呢？”
她多想听到另一个答案，另一个和八阿哥一样坚定的答案，此时此刻的她，不知道有多羡慕素素。
深吸一口气，司妍继续问道：“如果要得到皇位，一定要失去我，你会愿意么？”
“我不做这种无谓的假设。”四阿哥转过身不再听她说什么。
司妍缓缓低下头，是么，无谓的假设，可是谁都不知道，皇上曾经和她有个约定。
和她在一起的人，注定与皇位无缘，那不是假设，那是真的。她问过皇上为什么，但是，他说等到合适的时机就告诉她。
司妍看着四阿哥伫立在河边的背影，淡淡一笑：“就当我没说过吧。”
四阿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瞬间有一丝的抽痛，转过身突然抱住她就吻，不同于上次假山后的占有和霸道，这会的怜惜让司妍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他紧紧抱着她，托着她的头，深深的吻着，好像这样就能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
司妍回抱住他，她感受到了，他不说，她也感觉到了，在他心里，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司妍回到院子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人，这个人，让她一直觉得有一种隐隐的亲切，就算没有说过几句话，她好像和他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
“和四哥出去了？”十三陪她走回院子里，他的声音很特别，柔柔的，却又不失刚硬。
司妍看着他：“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越看越觉得有隐隐约约的印象。
谁知十三扑哧一笑，司妍眨眨眼：“怎么了？”
“我在笑，你终于想起来了。”十三看着她：“四年前，在江南。”
司妍若有所思，真的见过？
半响之后，忽然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玉漱楼！”
四年前，她在玉漱楼夺得了第一才女的称号，正是胜了他！当时她还在思讨，这么富有才华的男子，真的很少见，没想到是十三阿哥！
十三点点头：“幸好你还记得，不然我真的很受伤。”
司妍忍不住笑出声，今天下午发生的烦闷瞬间就不见了：“我那时还派人查过你，只不过没有结果。”
十三轻叹口气，他就是在等她想起来，没想到等了这么久：“是么？”淡淡一笑，看着月光下她的笑颜：“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是一个适合人去疼爱怜惜的女子，满腹才华的人，经常也是最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