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又掉机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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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又掉机关里-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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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淮年哭丧着脸,捂着肚子哀嚎道:“吃太多了,方才又跑得太快,肚子好疼。”
  凌煜蹲下来看了她一会,她已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形容,他暗骂一声,飞快将她背到背上,发足狂奔去了军医的营帐,偏巧军医不在帐中,他大声喊着凌小纪,待凌小纪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他立刻吩咐着备马,又让他找来两根绳子,将苏淮年牢牢捆到背上,一个跃身翻上马背,凌小纪还来不及问句什么情况,他已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只留下一个飞快消失的背影。
  折腾了大半夜,凌煜将没精打采的苏淮年扶到床上躺下,她脸色苍白,方才那碗药汁显然苦得厉害,她到此刻嘴里还微微发苦,要死不活地低声嘟囔“好想吃栗子啊……”
  凌煜正端了一碗温水,听到她耳语般的话,居高临下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还吃?嫌那药不够苦?”
  苏淮年惊恐地看着他,捂住了嘴。转而又愤愤道:“都怪你!”
  凌煜挑眉,“吃那么多也怪我?”
  苏淮年悲从中来,从他手里接过来喝了大半碗水,待嘴里的苦味冲淡了一些,才又万念俱灰躺了片刻,喃喃道:“改天我要吃栗子,吃整整两包!”
  凌煜扶额,“……”他沉吟片刻,突然问道:“你做的那木马……很强大。还能做些别的么?”
  苏淮年眨着眼看他,他想了想,“做一些有杀伤性的武器,能在战场上使用的。”
  谁知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爷爷交代了,不让我参与战事。”
  凌煜默然望了她片刻,点点头。
  西野国的免战牌连着挂了好几日。
  这一日已是中秋,虽出征在外,军营里的节日气氛却浓厚。
  凌小纪派了一组士兵去城里买各种食材,苏淮年跃跃欲试要跟上,被凌小纪苦着脸求道:“姑奶奶,可不敢让你瞎跑了,上次你坏肚子,我被少爷吓得半死,你还是乖乖在营里呆着吧,要吃什么我等会给你带回来?”
  苏淮年蔫蔫地拒绝了凌小纪的提议,仰头望天长叹,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怎么带得过来啊!
  

  ☆、中秋月圆人团圆(一)

  凌小纪走后没多久,凌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苏淮年身后,见她依依不舍望眼欲穿地看着凌小纪那一小队人马消失的方向,突然兴起,在她耳边“哇”地叫了一声,她立刻捂着耳朵跳起来,回头气急败坏道:“做什么!”
  凌煜不为所动睨她一眼,“带你买栗子去?”
  苏淮年的火气立刻烟消云散。
  安平是座大城。
  鳞次栉比的房屋分建两侧,露出一条宽敞的街道来。苏淮年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边走边看,街边有得是各种小玩意儿,她不时伸出手摸摸看看,小巧圆润的珠子穿成一串,挂在花纹古朴的木质横条上;木雕的小玩具虽雕工不甚精湛,色泽却甚是艳丽,于手中把玩十分有童趣;更兼各种拨浪鼓之类,看得人目不暇接。
  凌煜站在一旁看她如同一只轻盈的猫,从这个摊头窜到那个摊头,鹅黄色的裙角在她跳跃的步伐下恣意飘扬。
  天气晴好,暖风怡人,这仿佛只是一个慵懒的午后,没有一城之外虎视眈眈的敌人,没有几日前被围困时的绝望焦躁,所有人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在这样一个特殊的节日里,他们过得仿佛盛世流年。
  凌煜最后停在一处珠宝店面。
  苏淮年跑出老远之后见不着人,又寻回来,就见他手里捧着一支簪子,其上以晶莹剔透的芙蓉石雕琢成一朵莲花,晃动间光线变换,熠熠生辉,十分娇俏可人。
  “过来。”
  她走过去,凌煜扣住她的肩膀转了个方向,一阵拨弄后,店家殷勤地拿出一面铜镜,她定睛去瞧,镜中女子随意挽着个发髻,原本素银的簪子被取下,那枚红莲钗在她发上灼灼其华,凌煜将她一头束起的乌发拆解开来,三千青丝如瀑滑落,更衬得她一张脸肤若凝脂,丹唇不点而朱,眼波流转间,依稀可见几分动人神韵。
  苏淮年正低头打量着那钗子,不防凌煜忽然一把扣下铜镜,她吃惊地回身看他,他正从钱袋里掏出银子来,扔了一锭在柜面上,推搡着她往外走。
  苏淮年毫无防备,差点被他推得一个趔趄,鼓起了腮帮子要兴师问罪,回头却正对上他莫名染上一丝绯红的耳根。
  她转转眼珠子,不确定地问:“这个发钗……送我的?”
  凌煜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淡道:“不要就扔了。”说罢作势要去拔。
  苏淮年一个闪身躲过去,“送我的就是我的了,你这人怎么这样!”
  凌煜无言地看她一眼,随即不着痕迹移开视线,“还吃不吃栗子?不吃的话现在回营。”
  苏淮年一双眼又弯起来,“吃吃吃!”
  回到军营时已是正午时分。
  凌小纪显见得回来没多久,正差遣几个小兵将各式食材往伙房搬。
  苏淮年抱着栗子凑上去,地上堆着许多袋面粉,她指着那堆叠起来的袋子问:“这是要做什么?”
  凌小纪回头冲她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道:“今日中秋节,下午要做月饼。”
  苏淮年歪头想想,问道:“什么是月饼?”
  凌小纪吃惊地张大了嘴,半晌不可置信道:“苏姑娘,你没吃过月饼?”
  苏淮年点头,神情无辜而坦然。
  凌小纪费劲地用手如此这般比划一番,苏淮年听得似懂非懂,将一粒栗子咬入口中,含糊道:“下午我可以一起做吗?”
  凌小纪瞄了瞄后方凌煜的脸色,得了首肯,冲她点点头,苏淮年立刻笑出声来。
  营中的空地上拼接了长长的一条桌子,苏淮年从厨房那里借了一件围裙,跟在一众伙夫旁取经。
  纯白的面粉活了水揉成团,她有样学样两手用力在案板上揉,很快臂膀酸痛,手中面团怎么看都不是那么柔软有筋道。
  眼见旁人揉面时不断在面团中加入油和糖浆等物,她毫不犹豫弃了手中的面团,跑到已揉好的伙夫那里抓了一团,软软糯糯的触感融在手心,来回□□成一个圆形,面前摆着几大盆馅料,她犹豫一番,挑了豆沙的用筷子夹了一大团塞进去,结果那脆弱的面皮不堪重负,在她辣手摧花之下很快皮开肉绽,毫不矜持地露出一角馅料。她又加了些面团揉在一处试图堵住那处缺口,一旁的伙夫犹豫道:“苏姑娘……你放的馅料太多了……”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再看看旁人手中的,顿悟症结所在,毫不手软用筷子将面皮戳开,夹了一些出来。
  “……”那伙夫绝望地闭上了眼。
  片刻之后,苏淮年将手中终于捏好的团子摆上竹笼,回头将凌小纪喊过来看。
  凌小纪与那可怜的团子对视半晌,回过头来,苏淮年睁着一双良善的眼巴巴地将他望着,他眼一闭心一狠,实在无法违心为这一团团子改名,只好斟酌着道:“其实,中秋吃团子也未尝不可……”
  苏淮年飞扬的眉塌下去,转头看看别人做出的成品,再接再厉又捏起了一个面团。
  她有双巧夺天工的手,区区月饼又怎难得倒她?
  凌小纪胆战心惊在旁观看片刻,再不忍心直视,扶额走回凌煜帐中。
  凌煜正拿着一卷书册细细在看,听到声响头也不抬问道:“你不是说要去做月饼?”
  凌小纪自小在凌府长大,长凌煜几岁,初时也曾用功学武,奈何尚在扎马步的阶段便因定力不足被摆在□□的香烫穿了几条裤子,奠定了他不着调的人生基调,从此便是正事能偷懒便偷懒,旁门左道却无论是什么他都要搀和一脚的。
  因此凌煜早已习惯出门在外,他将武学奇才的花架子摆得有模有样,便如同今日,他见着凌小纪带着一众伙夫买了各式食材回来,便知道他又要在此事一展拳脚了。
  然而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凌小纪在旁的事情上,的确是学一样像一样。
  许久没动静,凌煜抬起头来,正对上凌小纪欲言又止的目光。
  他目光重又落下去,淡道:“有话便说。”
  凌小纪犹豫了半晌,还是不知该怎么说出口,长叹一口气,转身出了营帐。
  迎面撞上萧诺一身盔甲走过来,她抱着头盔,奇道:“你怎么这样的表情?”她扫了一眼凌煜的营帐,“他也耍你了?”
  凌小纪眨眨眼,猝不及防被往事的影子勾走半壁魂魄。
  少爷幼时很能调皮捣蛋,五岁以前,他凭着一副稚嫩的身躯上树掏鸟蛋、摘人家围墙内的果子、逼迫邻家乖顺的长毛狗吃草这样的事屡见不鲜,老爷逮着便是几板子。然而五岁是条分水岭,凌煜五岁那年,老爷请了位武师进府教习武术。他也跟着学着几日,奈何实在没有这天赋,从此见着那武师有多远跑多远,只在老爷视察时做出个认真学习的样子陪在一旁。
  他性子再大大咧咧,却也发现少爷年复一年变得愈发内敛沉默,外人面前永远一副得体客套的样子,情绪绝不外露半分。
  萧诺方才那几个字,着实勾起了他一些遥远的记忆。
  待他回过神来,想要同萧诺探讨一番这“也”字的由来,面前空空荡荡,萧诺早已走远,站在苏淮年身旁,苏淮年似乎是举着样什么物事给她看,从凌小纪的角度,能看到萧诺抬手在她柔顺的发上抚过,指尖在苏淮年头顶的簪子上停留一瞬,又露出一个温柔微笑的侧脸。
  凌小纪被那笑颜晃了一回神,他挠了挠头,印象中萧诺从来是个严肃冷漠的人,即便那次被人砍了好几道口子也没见她皱一下眉。
  他仰头,艳阳依旧,天空还是他熟悉的天,军营还是他熟悉的军营,他摇头驱散脑中那些困扰他的思绪,肯定道,一定是方才被苏淮年那团子震乱了心脉。
  他想起苏淮年托着那一个歪歪扭扭的团子状物一脸真诚笑着说:“凌煜常买栗子给我吃,今日我也要请他吃我亲手做的月饼。”
  凌小纪嘴角极缓极缓地上牵,露出一口大白牙。突然有那么点,真的只有一点点,期待少爷见到那‘月饼’的表情啊。
  

  ☆、中秋月圆人团圆(二)

  天色渐渐暗下去,如同一张幕布缓缓隔绝明亮的白昼,临近酉时,有小兵一脸喜色来报,欧阳城主来访。
  自凌煜率五万人马来安平,城中原有的三万军士便与这五万人并作一处,欧阳奕回了欧阳府养伤,由凌煜暂代这八万人的主将一职。
  凌煜迎出去,昏沉的天光下,欧阳奕带着一小队人,推着几车东西正朝营帐方向来。
  “欧阳兄,这是?”
  欧阳奕爽朗一笑,命士兵卸下车上的几大桶酒坛并精致糕点,道:“今日中秋,我命家中厨子预备了一些点心,并几坛桂花酿,来给兄弟们助助兴。”
  凌煜看了一眼自欧阳奕身后搬下来的一众酒坛,下意识一皱眉,“欧阳兄,西野国虎视眈眈,实在不宜……”
  “将军不必烦扰,这桂花酿乃军中独制,取新鲜桂花酿制而成,味香,却不醉人,如今大敌当前,只能委屈各位弟兄过过干瘾,等西野国退兵,我请大伙儿喝安平最烈的酒!”
  他最后一句是朝着聚拢过来的士兵们喊的,霎时欢呼声此起彼伏,凌煜笑着摇摇头,有人取了那酒封,醉人清香四溢,他疑惑道:“这酒……真的不醉人?”
  欧阳奕拍拍他的肩,“将军安心,我镇守安平多年,岂能为贪图一朝之乐罔顾兄弟们的性命?来啊,把这些摆上桌,兄弟们自己过来倒!”
  萧诺目不斜视从他身前走过,欧阳奕顿了顿,面上似有一瞬的灰暗,只是月色迷蒙,看不分明。他随即转过头去和凌煜说话,中秋盛宴就此拉开了帷幕。
  月亮慢慢爬了上来,如同黑色幕布上一块发光的圆盘,映照着月下数不胜数的杯盘,偌大的军营中一片喜庆祥和,不知是谁突然想起了远方的亲人,望着那一轮皎月沉默起来,这情绪仿似有毒,迅速在营地中四散开来。
  “我娘本来还想着今年给我娶个媳妇儿,如今不知何时才能回去。”
  “别提了,我新娶的媳妇儿,温存日子没过几天,就只能让她独守空闺了。”
  苏淮年安静地在一旁吃菜,今天的菜大多是上京的口味,清淡而偏甜,她小口小口咀嚼着,吃得心神愉悦,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滴溜溜地四面乱转,正对上萧诺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神。
  她凑上前去,萧诺喝了不少桂花酿,鼻息间都是浓烈的桂花清香。她白净的脸上有一小团红,略显凌厉的一双眼柔和下来,温柔而缠绵地看着苏淮年。
  苏淮年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奇怪,不是说这酒不醉人吗?”她五指张开在萧诺眼前晃了晃,轻声道:“阿诺,你怎么了?”
  萧诺一把抓住她的手,指腹缓缓摩挲着她掌心厚实的老茧,低头沉默许久,忽而抬眼笑起来,“阿年。”
  苏淮年诶了一声,只觉手上被握住的力道越来越大,她有些害怕,萧诺此刻脸上的神色是她全然陌生的,微微上挑的眼尾带了些无望的哀恸,眼波一转,又变作凌厉,带了些狠绝的意味,手上不知轻重般不断收紧,终于逼得苏淮年痛呼了一声。
  萧诺骤然回神,松开手去看,苏淮年手上几道红印,是她抓出来的形状。她一时懊恼,苏淮年却关切地看着她,“阿诺,你是不是心里不爽快?”她将手缩回去,犹豫了一会,眼里神采一闪,“我去拿月饼给你吃!”
  她如同猫儿一样迅速跑开去,经过凌小纪身旁,拉着他一同去了伙房。
  对月伤心人,欧阳奕唇角始终上扬,与凌煜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大抵是镇守安平这些年的经历,和平年代西野与大鄢通商,如同其他所有的边境城镇,安平并不限制西野国的商人来城里做生意,每日出入城门的人络绎不绝……
  他说话不十分有条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凌煜也只静静地听。
  欧阳奕喝惯了烈酒,这桂花酿香气虽浓,与他却如同白水般寡淡。他目光时不时飘向萧诺那里,她只一个人坐着,单腿舒展,一腿弯曲,一手随意搭在膝上,另一手执着酒杯,一口一口将那酒往口中送。她只是那样随意地坐着,他不知怎的竟觉出了一股落魄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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