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里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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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里阳光-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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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道里?”高深戴上手套拿起来看了两眼,窃听器不算大,但如果要是放进耳道里也有些勉强。
  法医说:“右耳耳膜被破坏,窃听器放的很深,大概是为了防止被发现。”
  高深放下窃听器思考了一会儿,他又问:“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大腿内侧的皮肤中内植一个蜡质的空管,是死者的遗书,他知道自己会死,提前把什么都准备好了。”法医拿过来一个密封袋递给他,看着手术台上的人,表情有些复杂,“死者肺部发现癌变现象,肺癌晚期,就算不被打死,他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高深的表情也变了,他看着密封袋里的遗书,手写的,字体和他之前在卷宗上看到过的一样,确实是齐峰的亲笔。他看了两眼,感到有些意外,这封遗书不是给他家人写得竟然是给警察写的。
  我叫齐峰,祖籍湖南长沙,算是地头蛇。
  老子有个妹妹,领养的,没有手续,道边捡到的,警察同志你看看能不能给我妹妹办个身份证什么的,这个挺让人头疼的。小孩今年十三,还没走出过长沙,有了身份证她就能出去看看,也能去正规医院治病了。我有朋友能照顾她,就不劳你们费心。
  我知道你们一直在抓我,还盯上我兄弟。不得不说你们的便衣太他/娘的假了,人群里一打眼就能看着,以后记得提高下水平。还有你们那个叫高深的,记着,守住路口顶个屁用,城里那么大哪个地方不能躲?老子这次是撅了,后继没人,你们要觉得气,就□□老子骨灰盒吧。□□完记着,骨灰盒还给老子兄弟,别给撒海里去。
  窃听器里不知道能听见什么,反正都是重案,哪个警察看见老子的遗书那是福分,升官加爵是肯定的了。老子兄弟姓林,那小子算是个受害人,小孩还小而且可怜还没读过书,但没沾过命案,老子拿枪杀人,他顶多就判个行凶伤人什么的。
  袁清风,老子要是死了就是他杀的。那老头黄赌毒没什么不沾的,二十年前就杀人,我兄弟全家被杀。老子也是有身份证的人,算是公民吧?老子杀人你们管,老子被杀你们是不是也得管?我兄弟知道内情,哪个没脑袋的要是抓他不管袁清风那人民警察可以就没救了。
  老子死了,之前杀过多少人没数过,反正你们肯定记得比我清楚。欠下那么多命债老子这把用命还了,不够就等下辈子。
  遗书最后记着一串电话号码,还有□□号,旁边写着抚恤金往这里打。
  高深看着这篇不伦不类的遗书想笑,从没有人从一个杀手的角度批判过人民警察。可他一点都笑不出来,这封遗书太沉重了。
  他不知道当时齐峰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写下遗书的,一个字一个字,没有为自己开脱,没有总结自己的一生,他把自己最牵挂的人都给写上了,把他最后的信任交给了抓了他那么长时间的警察。往耳道里塞窃听器,把遗书藏进皮肤里,抗战时候用的招数他全给使上了,他说他欠下的命债用命来还。
  一条残命,他用它燃烧出最大的火焰。
  “敬礼!”高深忽然大喊,他稍息立正,行了最正的军礼。满屋子的警察,同他们的队长一样,向着他们的敌人敬意。
  其实不算是敌人,不过是身世不同走上的道路不同。法律的标杆立在那里,一个在左,一个在右。这样的人,可以是朋友,可以是兄弟。
  “买最好的骨灰盒给他。”高深静立一会儿后道,“往上面写报告,成立重案组。”
  “他杀人咱们管,他被杀咱们也得管。”高深表情沉重,他握紧双拳,“以后记得便衣出去的时候装的像点,人家都批评了,说咱们装的太假。”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明很严肃的一章竟然被锁……

☆、chapter21

  林木飞回北京,下午飞机凌晨到家。她用钥匙开门进家,怕吵醒人,轻手轻脚地进门。屋子里很静,灯没开,林木站在门口听见厨房里传来翻东西的声音。她顿时警惕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伸缩棍,蹑手蹑脚地往厨房走。
  “不许动!”林木打开灯,一下子把棍子甩出来。
  厨房里的人立刻双手举起,一转头,两人都愣了。
  “木木你大晚上的你吓不吓人?”林霄抱怨着,转过身又开始翻冰箱。
  林木看清是林霄,便把棍子收起来,问:“你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你偷偷摸摸翻冰箱干什么?”
  “你哥饿了好长时间了,刑警队天天泡面,我再吃就吐了。”林霄从冰箱里拿出一袋速冻水饺,烧水煮饺子。他扫了林木一眼,问她:“你干什么呢?大晚上回来,你跟谁鬼混去了?”
  “我刚下飞机。”林木捏了捏胳膊,坐了那么长时间飞机她浑身不舒服,“你不是请了年假吗?这还没到上班时间,能让你这种懒人半夜翻冰箱,什么案子啊?”
  “很复杂,有人往警察局门口抛尸,牵扯出一连串的东西。”林霄一边说,一边往锅里放了点水,盖上锅盖继续煮。他摊了摊手道:“死者身份也很特殊,刑警队抓了几年都没抓到那个姓齐的,谁都没想到他会被人折磨地那么惨。”
  林木心里咯噔一声,皱眉,“姓齐的?”
  “齐峰,谁知道是不是真名。”林霄笑了笑,对此感到很无奈。锅里的水扑了出来,他赶忙关火。
  “带我去警局!”林木一把抓住林霄,拖着他往门口走。
  林霄刚要盛饺子,被林木这么一拽汤勺都掉在了地上,他不满地叫道:“姑奶奶,你掺和什么啊,死的又不是你家亲戚。就算是,那你起码得让我吃完饺子啊!”
  林木的表情很着急,不是装出来的。林霄很少看见林木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们家里人表情都很少,他们一贯的行事风格都是从容不迫的。他看林木如此着急,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认识齐峰,恐怕是还是通过林楚生那小子认识的齐峰。
  他也不再纠结锅里的饺子了,立刻下楼开车带她去警局。
  在路上的时候,他问林木道:“木木,齐峰你认识是吗?”
  林木坐在副驾驶上,表情很默然,她点头嗯了一声。
  “林楚生那小子脱不了干系。”林霄没问,他直接说出来。
  “那是他朋友。”
  “木木,你怎么就看上那小子,你明明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林霄想到这一点脸就有些黑,他道,“你还把他往家里领,你想干什么?”
  “我看上他了,这辈子就他一个人。我想让你们看看他,仅此而已。”林木语气很淡,可是听不出一点玩笑的意味,“哥,我没在胡闹。他是犯了错,可那又怎么了?他进局子我就等他,进去二十年我等他二十年。他确确实实是个很好的男人,而且我确定我这辈子遇不到第二个。”
  “你确定他说的都是实话吗?再说了他要是死刑你难不成一辈子都守寡?”林霄脸色更难看了,他有些怒,“你胡闹!”
  “哥,我不是小女生,他没说谎我看得出来,对我说的话每一句都是真的。”林木道,“哥,如果一个人凶狠的人偏偏对你温柔,对你深情,能舍命救你,你会不会动心?”
  “靠,那也得老子能遇上。”
  “我遇到了。”林木声音平静,她道,“爱一个人不仅爱他伟岸的身躯,也爱他脚下坚守的土地。哥,我爱他,不管其他,他这个人我是喜欢的。白易死了之后我一直都过得像是行尸走肉,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知道了活着有多快乐。哥,你觉得我可能放手吗?”
  林霄听了她的话静了好长时间,车快要开到警察局门口的时候他才说话。“别做什么违法的事,保护好自己。”他道,又叹了一声,“我尽量帮你,看看能不能给那小子争取到减刑。”
  林木看着他,“哥,谢谢。”
  “小时候拽你辫子偷你裙子,现在就当是还债。”林霄拿出烟叼在嘴上,把车停下,对她道,“你先进去吧,我抽根烟,里头不让抽烟。”
  林木笑了笑,打开车门下去。林霄抽完烟的时候,林木扑过来抱住他,在他耳边道:“哥,等我生侄子给你玩。”
  “得,老子还得冲奶粉是不?”林霄苦笑。
  “哥,其实你拿着奶瓶的样子最帅,比你拿着枪还要帅。”林木笑着对他道,“中国奶爸要都像你这样,中国奶粉行业早就腾飞雄起了。”
  “别贫了,进去吧。”林霄把她从身上扒拉下来,指着门,让她赶紧点,“你得有点心理准备,你那朋友真的挺惨的。”
  林木跟在林霄后头,路上没人拦着她,径直走进停尸间。里面还有人,围着尸体在讨论什么。
  “林队,您也来了?”有人看见他便招呼了一声,看见林木,就皱眉,“林队,你领着的人是哪个部门的?没见过啊。”
  “那是我妹,和死者有点关系,我带她来录笔录。”林霄淡淡地说了声。他走过去拍了拍一个人的肩膀,道:“高深,我妹妹交给你了。”
  林木在那个警察抬头的时候就认出他来了,中国版图还真不大,熟人哪都能遇见。
  “你?”高深也认出她来了。
  “你们认识?”林霄看着他俩。
  “一次追捕中,她作为人质被带到当地警局受审,我在场。”高深抢先道,他盯着林木看了一会儿,说,“有欺骗行为。”
  “有点打脸啊。”林霄看着林木,看她眼神就知道那事跟林楚生逃不了关系,有些无奈。他走过去,点着她的额头,骂道:“木木你不知道你哥是警察啊,你竟然不配合办案你还撒谎,你想干什么你?你牛逼到敢耍警察了?你那么牛逼你咋不上天呢?”
  林木差点笑出来,她忍住了,低着头听他骂。林霄又转过头对高深道:“你放心,等我回家我一定好好教育她。没事,一会儿你就问吧,她要是再敢说半个字假话,我肯定一耳光抽死她。”
  高深的表情相当无语,他退开几步,让开地方让林木上前。
  林木走过去,齐峰躺在冰柜里,眼睛闭着,丝丝冷气在从冰柜里往外窜。这种看着熟悉的人躺在冰柜里的感觉相当怪异,尤其是这个人在不久之前还和你说过话。林木感觉不到悲痛,让她悲痛很难,那得要十年以上的感情,她和齐峰接触不多,把他定义为林楚生的朋友。她只感觉到沉重,心像是铅坠一样不断往下沉,一个很熟悉的人躺在你面前,没有鲜活的生命,不能说话,不能行走。死亡在他们之间分割出一道鲜明的界限,你知道他死了,可你头脑里回想着的是他以往神采飞扬的样子。
  林木体会过死亡的冰冷,可她还不知道原来死亡也是如此沉重。
  林木把他身上的白被单给掀开,掀开之后她就被吓到了,踉跄着根本站不稳。她从没见过一个人身上能出现这么多伤,刺伤,鞭伤,烫伤,就算被法医清理过可那些伤口仍是清晰可见。
  林霄一把扶住她,问她:“木木你没事吧?”
  林木摇了摇头,撑着林霄的肩膀站稳。她有些受不住,她流泪了,她接受不了齐峰以这样的方式从这个世界退场。
  太残忍了。
  “谁干的?”她问,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想要平静下来。
  “一个贩毒团伙。”高深在一旁道,“齐峰值得人敬重。”
  林木问他,“姓袁?”
  “你知道?”高深很惊讶。
  “一点而已。”林木现在镇定下来了,她把眼泪给抹掉,她说,“先让我打一个电话,之后我会告诉你们。”
  林木拿着手机走出警察局,在路边上给林楚生打去电话。电话响了很长时间还没有人接,林木握着手机等了一会儿,又打了过去。
  “木木?”林楚生的声音响起,声音很低。
  林木在那一瞬心里有些颤抖,她问:“林楚生,你知道齐峰他……”
  “我知道。”林楚生道,“他死了。”
  林木有一刹的意外,她的心立刻提起来了,桑央刚刚离世,齐峰又走了。林楚生他会怎样?死亡的打击接二连三,他能承受得了吗?她连忙问道:“楚生你在哪?你在干什么?”
  “长沙湘江边红绿灯路口的小吃店里,我在吃虾尾。”林楚生道,“顺便听齐峰留下的录音。”
  林楚生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一点情绪波动,这让人更担心,哭闹都是正常反应,这么平静一点都不正常。
  林木皱起眉,林楚生越平静她的心里越难受,可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种时候说什么别伤心节哀顺变那都是扯淡,自己的兄弟死了谁他娘的不伤心?
  “等我,我去找你。”林木对他道。
  “你看见齐峰了?”林楚生问她。
  “看见了。”林木道,顿了顿她又说,“我在警局。”
  “齐峰他……”林楚生想问齐峰怎样,可他根本就问不下去。齐峰在小吃店里留下一个录音笔,他在自己身上藏了窃听器,他那几天是怎样过的林楚生听的明明白白。他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他如果被火化了,帮我保存他的骨灰。”林楚生声音很低,“他是我兄弟,我不能让他在那待着。”
  “好。”林木点头,她又一次道,“林楚生你在长沙等我,我去找你,别喝酒。”
  “我不喝酒,你不用来,这里现在挺乱的。”林楚生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林木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心急如焚,一连几个电话过去,都没有人接。她清楚林楚生现在的状态濒临崩溃的边缘,林木以前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人最危险,只要一点外界刺激,他就会爆发。她不知道林楚生要做什么,只是刚刚他的那一句“现在这里挺乱的”让她感觉非常不好。
  好像马上要掀起腥风血雨似的。
  她拿着电话走进去,林霄给了她个眼神,林木就把自己的手机给他,把他的手机换过来。他们两个的手机是同款,当初林霄一起给买的。
  走进审讯室之前,一个女警先给她搜身,从她身上把手机拿走。
  “我哥的,我的手机没带。”林木道。
  女警点点头示意知道,带着林木进去。
  高深在她对面,眼神很严厉,看样子对于林木他不是很放心。
  “你怎么知道他们姓袁?”高深问她,不按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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