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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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 第4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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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那三个人愠怒而又期待自己帮忙的目光。谷大用却从怀里蹭地掏出了一把短刀,随即憨厚地笑了笑说道:“我当然不会袖手旁观,看,我连到时候万一得轮到咱们一块上去帮忙时候的东西也准备好了。”

“好!”朱厚照那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见马永成三人俱是呆若木鸡,他顿时没好气地甩开了他们,一按起头徐勋在布政司衙门中就亲自挂在他身侧的佩剑,这才冷冷地说道,“若是真的抵挡不住,躲在哪里也没用,看看外头究竟情势如何,好歹能够知道该如何应对,万一真的出现最糟糕的结局,还会有些转机!”

话音刚落,他便只听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外头府军前卫已经上了弓弩,一时半会他们攻不进来!”

朱厚照扭头见是徐勋,又见阿宝亦步亦趋跟在徐勋身后,立时知道是这小家伙去前头通风报信了,当即狐疑地问道:“你不留在前头弹压那些官员?”

“我已经把话说到了那个份上,倘若还有人敢妄动,那么自取死路怪不得我,我已经留了几个护卫在那儿看着。”说到这里,徐勋想起此前派了府军前卫主力随着张宗说几个去畿南剿匪,而自己这次出来,再加上把马桥派出了京,几乎是把这些年练出来的府军前卫全都掏空了底子,也使得曾经任过府军前卫指挥使的钱宁除了内厂东厂无人能用,他顿时轻轻吸了一口气,这才对朱厚照拱了拱手道,“此时动用的都是弓弩,就算一身武艺,万一一支冷箭过来也难以格挡。皇上还是和我一块在这里等着张公公的好。”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朱厚照有些恼火地皱了皱眉,就在这时候,突然只听外头那喊杀声之外,突然又出现了一阵阵惊呼,他顿时眼睛一亮道:“莫非是张永带着人回来了?”

无论是马永成还是魏彬罗祥,此前因为朱厚照这个小皇帝突然出现在身边,都早就把张永忘在了脑后,耳听得徐勋和朱厚照先后提到张永,他们这才恍然醒悟张永先前竟是一直不见踪影。尽管对于自个被隐瞒一事极其恼火,可耳听得外头那些喊杀声变成了惊慌失措的各种嚷嚷,他们还是齐齐舒了一口大气。而徐勋则是示意谷大用看好朱厚照,又冲着阿宝打了个眼色,这才气定神闲地重新回到了大堂上。

看了一眼下头显然对外头状况异常关切的布政司和都司文武官员,他便似笑非笑地说道:“各位可是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宁王府护卫兵围都司衙门,当然有人看不过去领兵来救。所以,先前说什么有勇无谋,说什么螳臂挡车智者不为,实在是小瞧了我徐某人!”

第六百二十九章尸山血海

有人看不过去领兵来救!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简直让少数几个和宁王府暗中过从甚密的漏网之鱼险些噎死。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必然是徐勋早就设计好的,兴许连宁王在得知周仪等人倾力一击之后的反应,也是徐勋早就预料到的,否则这位何至于如此面不改色岿然不动?想想前头一次安化王朱寘鐇正是折在徐勋手中,不禁有人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难道这一次也会和安化王造反一样,以同样的笑话而结局?

而起头险些要在众人建议下被丢出去平息众怒的周仪,刚刚还能一直倔强地挺直脊背稳稳当当坐着,此时此刻却不由自主地瘫了下来。倘若说在布政司衙门徐勋二话不说就揽下了此事,继而在危机时刻又是痛骂了他那些自私自利的上司,他就已经感激涕零,那么徐勋此时又鲜明地表示早已经布下后手,由是方才怡然不惧,他反而更是油然而生敬佩之心。

他几乎是踉踉跄跄离开了位子,突然面朝大堂之外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继而才泪流满面地说道:“苍天有眼,使生贤臣辅佐吾皇,使奸佞无所遁形,一败涂地!苍天有眼!”

他这接连两声苍天有眼让堂上不少文武的脸都黑了。尤其是起头那个建议以其平息众怒,结果被徐勋前后骂了两次的右参议,更是面如死灰。哪怕曾经和他有过同样想法却不曾表露出来的人,也往往不动声色地悄悄拖着自己的椅子或凳子和人离远了些,免得沾染上这个必定要倒霉家伙的晦气。至于左布政使周和,则是不住轻轻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浑然不觉以这种天气,他的汗实在是流得太多了些。

外头的厮杀声一直不绝于耳,然而大堂外头却安安静静,除了那几个在外头看守的军士,余下连个人影都没有。更不消说至始至终在最初报过宁王护卫围了都司衙门后,就再也没有人来禀报过外头的战况,而徐勋除却退去过一次后堂,一次也没有问过。

在他这种老神在在的笃定态度下。其他人你眼看我眼,渐渐便有胆大心黑的人开始试探着给徐勋戴高帽子,什么处变不惊大将风度,什么神机妙算,什么手到擒来,总之什么好听拣什么话说。到最后徐勋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这才把这突然卷起的马屁狂潮给压下去了不少。

江西一直都是出名臣的宝地。虽说他是在宁王复护卫之后,授意当时主管文选司铨选的张彩把那些没多大用场的官员往江西调,为的就是万一宁王有什么出人意料之举,不会误伤误杀了能员,可没想到这布政司还真的能如此不剩几个顶用的!

至于江西都司,除了被朱宸濠拉拢的,还有陈禄挖出来的颇有正义感和能耐的郑天明,剩下的也都是些酒囊饭袋!

“什么时辰了?”

徐勋突然问出来的这么一句话让众人无不是为之一愣。紧跟着。立时有人快步出去到门口探了探天光,回来之后就满脸堆笑地说道:“应该是午时前后。”

“午时好,阳气重。适合杀人,就算有什么孤魂野鬼也会烟消云散了。”徐勋见自己这话显然让不少人打了个寒噤,他听得外间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便徐徐站起身道,“诸位不是很好奇外头的情形么,既如此,大家一块到外头看看如何?”

这是众人在大堂上憋闷了一个半时辰后,一直最想做的事情,可此时此刻徐勋提了,却诡异地没人敢附和。直到徐勋站起身来对后堂招呼了一声。几个太监和起头跟着一块来的那两个如同伴当一般的少年兴高采烈地跟着往外走,眼瞅着人都已经出了大堂,从都指挥使柳芳和左布政使周和以下,一应人等方才三步并两步地快速追了出去。然而,周仪和阎顺却动也不动,只有伤势未愈的陈宣和刘良彼此搀扶着。硬是挣扎着出了门。

“自采,你就不想看看外头什么光景?”

“他们想看是因为他们心里惊惶不安,我却不在乎。”阎顺牵动嘴角露出了一个苦笑,随即才一字一句地说道,“平北侯答应还江西,还江西百姓,也还咱们一个公道,那么公道正义自在人心,他一定不会输的!”

听到阎顺竟是说出了这么一句书生意气十足的话,周仪不禁愣了一愣,旋即竟是对这种论调点头附和道:“没错,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朱厚照在后堂都快憋死了,此时此刻终于能够站在都司衙门那堵大照壁前,他顿时长长舒了一口气。然而,大门是紧紧关着的,而墙头上已经不再年少的府军前卫幼军们却都架着弓弩在墙上戒备,而一墙之隔的外头,喊杀声已经几乎听不到了,只有血腥味隐约传来。尽管他很想立时到外头看看是个什么情景,可左边是谷大用,右边是马永成,前头是魏彬,后头是罗祥,被包夹在当中的他又不能当众甩脸子发火,只能气呼呼地按捺了下来。

好在没等多久,他就只见徐勋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一众扈从军士,沉声喝道:“开门!”

随着两扇大门徐徐打开,外头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立时往院子这边窜了过来。文官们平日里虽说也有瞧见过刑场大刑杀人,武官们尽管也杀过盗匪响马,可看见大门口的台阶上仿佛也倒卧着几具尸体,胆大的神色难看,胆小的很少瞧见这一幕的自然更加不堪,径直就到一边去抠着喉咙呕吐了起来。而徐勋在接过一旁护卫递过来的佩剑,扣在腰中起步往外走的同时,还不忘悄悄打量了一眼朱厚照,见人被四个大珰围在当中,神色镇定,显见小皇帝是神经大条的人,他顿时放下心来。

眼见得徐勋等人出来,都司衙门大门口的几具尸体立时被人清理了出去丢在一边,可是,门口大街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却不可能这么快清理。看见这些有的脑袋少了半边,有的半边身子都被劈开的尸体,心惊胆战的文官们终于再也受不住了,更何况在那血迹未干的地上行走实在不是一件让人心神愉悦的事,竟也顾不得徐勋事后兴许会冷嘲热讽,逃也似的跑回了都司衙门。而那几个武官们走在这样的尸山血海中,面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尤其是那些个自忖和宁王脱不开干系的,更是暗自捏紧拳头挣扎不已。

可徐勋等人身前身后二三十的护卫簇拥着,就算自己肯豁出命去行刺,那也要能成功才有豁出去的价值!

尽管朱厚照看过刑场杀人,作为天子一笔勾决死了的人也不在少数,但前者因为围观的人众多,已经成了一种变相的娱乐,后者则只是一个个人名和数字,因而在最初的兴奋和激动过后,他渐渐开始在意起了脚下那种粘稠不舒服的感觉,渐渐厌恶起了那些看上去死得颇为惨烈的尸体。尤其是看到路旁被额外搬运出来,有人默默往上盖着白布的尸体,他知道那是忠心于自己的勇士,那种感觉就更强烈了。直到听见一声张公公,他才从恍惚中回过神。

“死伤如何?”

张永的身上亦是有几处暗红色的血迹,见徐勋问了这么一句,他正要回答,突然也发现徐勋的右臂上亦是血迹斑斑,这一惊顿时非同小可:“怎么,难道有刺客混到你那儿去了?这伤势可要紧?”

“没事,是我杀人的时候溅上的,和你身上那些色彩差不多。”

见徐勋一脸的无所谓,又瞥见朱厚照分明正在谷大用四人包围之中,张永顿时醒悟到朱厚照的身份恐怕是被马永成魏彬罗祥发觉了。他虽有些诧异,但这事儿能瞒住这么多天那已经是侥天之幸,他也没太在意,当即清了清嗓子说道:“因为南昌前卫那边费了点功夫,不能把兵马全都拉过来,所以这一趟死伤不少。死的足有三十多人,伤的则是上百。这还是因为我有言在先,杀敌一个赏银十两,若是死难抚恤二十两,这才人人争先,记功的时候险些还闹了一场。”

“你带了多少兵马过来?”

“一千人。”张永虽然看见徐勋等人后头还跟着都司的兵马,但并没有讳言,而是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摇了摇,“这一点,那些落荒而逃的宁王府护卫估摸着已经回去禀报了,接下来少不得还有硬仗要打。”

“你来的时候,走的是那边城门?可曾派人防守了?”

“走的是东南面的琉璃门,也就是顺化门。南昌前卫的军营和大校场就在外头,整军之后就带进来了,郑天明还在那儿弹压。”

徐勋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随即便笑着说道:“都说是枪刀剑戟琉璃门,敢情便是因为大校场在顺化门外的缘故。既如此,在都司衙门继续打这一仗未免没意思,移守琉璃门!背靠军营,如此一来,进可攻,退可守,却比都司衙门便利多了!更何况……”

徐勋和张永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同时出现了一丝笑容。

第六百三十章请君入瓮

“去了整整七八百,结果死了一百伤了三百,你居然还有脸回来?”

宁王府承运殿中,面对低头请罪的凌十一,朱宸濠的声音几近咆哮。此时此刻,不但凌十一大气不敢出,其他堂上文武也是一片安静。徐勋和张永来得太快太突然,而且是在乍一到闲适地游荡了几天之后,刘瑾等人一来的次日便立时揭开了盖子,实在让人猝不及防。要说朱宸濠的应对已经是很迅速很及时了,可没想到布政司衙门的人全都被带到了都司不算,这一行人的所有扈从大军更是据守都司衙门,而且不多时南昌前卫还派来了援兵!

“还有南昌前卫……南昌前卫那些狗东西拿了本藩这么多好处,他们怎么敢吃里扒外!”

李士实想到此前就得到消息被徐勋拿下的布政司右参政王纶,心里已经凉了半截。要说造反谋逆这种事,最要紧的便是出其不意,可他们这一次实在没料到人来得那么快事情来得那么快,而且蓄势的雷霆第一击就已经失败了,这不是什么好预兆。然而,瞧见朱宸濠看着殿上众人的目光中满是疑忌,他不得不轻咳一声站了出来。

“殿下,之前张永和谷大用在都司衙门中齐集上下所有官员,就连南昌前卫的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也全都奉命廷上参见,定是有人趁着他们不在军营之际,这才把兵马调动了出来。”

“说得轻巧,可本藩又不止给了他们那几个好处,下头的千户百户,至少有一多半都被本藩喂饱了,他们就那么傻被人当了刀子使!”朱宸濠一下子提高了声音,眼神中寒光毕露:“拿本藩的好处却还要替别人办事,等事成之后,本藩一定饶不了他们……一定饶不了他们!本藩就不相信此前他们从来不曾派人去军中联络,突然就有这联络全局的本事!凌十一。你给闵廿四胡十三他们递个消息去,就说让他们不用只在鄱阳湖上头飘着了,立时把人马汇集起来回援南昌府,毕其功于一役!”

说到这里。朱宸濠就扫了一眼其他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总而言之,本藩就只有一句话,诸位务必一心一意,三心二意的人,本藩容不下!”

还不等众人真心或假意地附和,外头突然有人高声报名入见。一踏入承运殿,那王府护卫模样的汉子就单膝跪下行礼道:“殿下,都司衙门的人全都转移到了顺化门!”

一听这话,朱宸濠先是为之一愣,随即便哈哈大笑了起来:“徐勋小儿,果然不知兵。他只以为固守都司衙门,到时候本藩把南昌府七门全数一关,便是关门打狗。可他也不想想,南昌府地处江西,并非九边前线。城门之外并无瓮城,而且城门对外不对内,他那些兵马够什么用!只要本藩能够把南昌前卫悉数拉过来,他就是插翅难飞!就算南昌前卫真的悉数靠不上……嘿,本藩多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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