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宠皇后(螽斯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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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宠皇后(螽斯羽)-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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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脑中轰然一响,泪水已涌出来,滚滚湿了面颊。十一鼻塞眼涩,也跟着落下泪来。范姑娘死死咬住下唇,压抑住喉间的哽咽。
  十一见她嘴唇已有血迹,抬手上前给她拭去。范姑娘明知不合规矩,理应速速避开,偏偏脚步似有千斤重,一步也迈不动,只定定望着他深陷的眼窝,痛楚的眼眸。
  十一满目凄苦,望着她,低低说道,“你是不想连累我!”
  范姑娘闻言一抖,眼泪越发扑簌簌落下来,脸也偏向一侧,不敢再看他。
  十一将她脸掰回来,绝望说道,“我从未想过要这江山!”
  范姑娘已是有些鼻塞,闻言瓮声道,“那你为何奉旨入宫?”
  “十三是我亲弟弟,又如此优秀,多我一个来帮衬他自然更好。”十一抓住她肩膀,急切说道,“如果你愿意,我会带你走,我们去很远的地方,重新开始好吗?”
  范姑娘呜咽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离,跌跌撞撞走开,道,“可我已是官家的女人,后妃与皇子私通,这是死罪。”
  十一岿然不动,盯着戛然合拢的大门,任凭露气染上发丝,湿了衣角。
  范姑娘辗转一夜,想到门外的碎瓷片,不待天亮便急急出去,发现地上已干干净净,仿佛昨夜真的是一场幻觉,她怔怔拂过唇角,有刹那间的失神。
  ……………………………………
  晨起范姑娘向皇后请过安刚走,张茂则随后便进来向皇后使个眼色,皇后会意,寻个由头屏退左右,瞧着无人了,轻声问道,“如何?”
  张茂则上前几步,禀道,“娘娘,十一殿下依然每晚都在兰薰阁外站许久,昨晚她二人见面了。”
  皇后闻言,微微皱起眉头,问道,“可还有别人知道?”
  张茂则摇摇头,答道,“小人瞧着没有。昨夜范姑娘打碎一只装水的瓷瓶,小人已悄悄收拾起来了,也是想趁机给她提个醒儿。”
  皇后点点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一时张茂则下去了,皇后还倚在贵妃榻上思索,轻轻拨弄着琉璃盏中的西瓜,陷入沉思。原以为十一和范姑娘不过情窦初开,一时兴起,至多伤心几日也便罢了,那范姑娘倒还识时务,反而这十一,竟用情至此,皇后倒有些后悔。
  不过转念一想,滔滔就无须再提,能老实呆着不闯祸也就罢了,也只有范姑娘还能入皇上的眼,若不趁此时稳固地位,待他日那张昭仪生个一男半女,自己这后位更是岌岌可危了。开弓没有回头箭,须得快刀斩乱麻,方能避免惹出祸来。
  皇后暗暗思索,如何才能设法将此事处理得天衣无缝。

☆、第二十一章 明朗(一)

  这几日滔滔被张昭仪有孕,范姑娘、周姑娘侍寝这件件桩桩的事搅的心乱如麻。十三再三叮嘱这几日暂且不要去找范姑娘,滔滔闲来无事,只得日日在正殿替皇后抄经。眼虽是盯着经书宣纸,心却早不知飘荡到哪儿去了。
  皇后不知这几个小辈只见还有这许多公案,只看着滔滔暗暗纳罕,还道她改了性子。
  晚膳后滔滔正铺开纸,饱蘸浓墨,才要写字,皇后便将手里账本一放,问道,“你这几日是怎么了?二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淘气了我倒有些不习惯。”
  滔滔略一犹豫,那紫毫宣笔上的墨汁便“嗒”一下滴在宣纸上,慢慢晕成一小团,直勾勾瞪着她。她张了张嘴,不知寻些什么借口才好,许久才犹豫道,“这几日外面太热!”
  皇后看她神色躲闪,言辞犹豫,不仅未解疑惑,反而越发担心,将她手中笔拿下来说道,“晚上就别写字了,仔细眼佝偻了。”
  滔滔无法,只得回了偏殿靠在窗下,芊芊玉指顺着窗棂上的玉凤衔铃,金龙吐佩纹无意识摩挲,这几日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似走马灯般,轮流转个不停。
  正胡思乱想间,听通传石得一求见。几日未见十三,滔滔早将埋怨他的心思减了几分,此刻只觉得连他的内侍也分外亲切,忙命请进来。
  石得一行过礼,示意后面跟着的人捧上来一物,用大红四合如意纹锦缎仔细包着,说道,“殿下嘱咐小的务必交到郡主手里。”
  滔滔见他神色郑重,便命知画接过来放在小几上,又命人给他二人塞两把铜钱,道,“知道了,去吧。”
  打开外面的四合如意纹锦缎,里面还有一层柔滑素锦精心包裹着。待完全褪去外衣一看,原是她前几日扔在雪浪亭的那张琴,琴头已新换了上好的梧桐木,最上端雕了一朵虞美人,用朱漆涂了颜色,琴弦也换了新的,暗红油亮的琴身缀上七条洁白细韧琴弦,映着琴座上的梅花断,分外雅致。
  这琴本就是十三教她抚琴时寻来的,那日被她一怒扔了,正自暗悔,不想还能失而复得,又想十三竟将琴从宫里一路带到行宫,还命人修好,滔滔心里立时将埋怨他的心思又减了几分。
  她抬手抚两下,轻抹处,清丽婉转,勾刺时,欺金裂石,一时住了手,尤觉得绕梁三日,余音不绝,比摔之前音色还觉清亮。
  轻轻摩挲着暗红色琴身,忽然想到之前瑜柔说起那柄短笛的典故,她不由心中一动,便将灯烛移近些仔细找寻,果不其然琴额侧面的“承露”位,见到两个蝇头小楷,“落雁”。
  滔滔明白,“落雁”是说王昭君容貌秀美,大雁见到她忘记扇动翅膀而从天上掉下来的传说,如此一来,这琴这八成是汉元帝赠给昭君的定情物。
  “沉鱼”,“落雁”,“沉鱼落雁”,任她再是木讷,也终于明白十三素日的一片苦心。窗外一丛潇湘竹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像极情人间的软侬细语,滔滔想到何处便信手抚几下,面上红光滟滟,双目秋水涟涟。
  她心思缠绵,思前想后,打定主意不等入秋,一早便去御前,如此能多些机会见到十三,一想,便并侍墨去取一套内省小殿直制式的公服来。
  翌日一早,滔滔换上公服,皂软巾裹头,着紫义襴窄衫,腰间束金束带,越发显得纤腰楚楚,鹤势螂形,在落地铜镜中左右端详一番,甚是满意。
  侍墨替她将理理束带,抻抻平整,笑道,“郡主这样一穿,真与内省夫人们不差什么。”
  一路穿花度柳,听着鸟啭莺啼,滔滔满心期待踏进殿门,却发现御座空空如也,皇上竟不在,不由有些气馁,只得信步在正殿内四处闲看。
  凝和殿正殿阔大,正中设着紫檀木雕龙御案御座,右侧临窗依次排开几张楠木雕八吉纹大圈椅,一角桌案上设设着三尺高的兽炉,打眼一看,威严壮阔,令人肃然,左侧落地琉璃屏风后陈列着满满一架书,滔滔看着分外眼熟,忽想起皇后坤宁殿正殿也有类似这样的一个书架。
  滔滔倒背着手,正左右打量,见一个约摸十七八岁,眉清目秀,聪明伶俐的女官儿,捧了一个黄花梨雕螭木箱进来,小心谨慎放在御案上。
  这女官儿抬头见滔滔正好奇地看着自己,上下一打量她的服色,又在她面上端详一番,心下茫然,来延福宫避暑并未带眼生的女官儿来,怎的面前这位却不认得?
  她暗暗思索,将宫里差不多的人物都想一遍,忽然想到前几日尚宫嘱咐的事来,眉头一舒,便躬身行礼道,“郡主万福。”
  滔滔一笑,御前当值的人果然不一般,只看几眼便能猜到自己身份,便摆摆手命她起身,又指着那木箱问道,“这是做什么的?”
  女官儿见是问那木箱,恭敬答道,“是给陛下进呈奏章的。”
  “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女官起身答道,“回禀郡主,奴婢翠竹,负责御前传递。”
  滔滔见她说话爽利,便留心捡着紧要的多问几句。她性子活泼,又没主子架子,素日便深得下人们喜欢,所以不多时便跟这翠竹也熟络起来。
  二人正闲话着,忽见皇上身着常服,与后面跟着的十三和老七说着话儿走进来,滔滔忙福下去行礼。
  皇上一怔,将她通身打量片刻,笑道,“滔滔穿这个倒俊俏,不输你十三哥他们,以后就当皇子养着吧,偏你这性子也象。”说着将手背到身后,问道,“既穿成这样,那便要行男子的拱手礼了。”
  滔滔调皮一笑,行了拱手礼道,“陛下万福”,起身时却拿眼一溜老七,见他眼眶上还有一丝淡淡的青黄,想是被十三挥拳的伤尚未好全,不由冲他愧疚一笑。
  轻轻咬着半边嘴唇,她鼓足勇气看向十三。十三面上一如既往冷淡冰凉,但漆黑的眸子却似会说话一般,似绫罗,缠绕着她目光,仿佛在探究她心思,许久才收回,随即恢复清冷,微微颔首,“滔滔越发出息了。”
  皇上落座后笑道,“本想着让你入秋了再来,你自己倒先耐不住了。”
  滔滔忙收回目光,不再看十三,俏皮道,“我想着给官家磨墨呀。”
  “赶巧了,恰巧翰林院新进的龙纹墨和李廷珪墨,你可要仔细磨才好。”皇上说完抬手指指那雕螭木箱。滔滔会意,紧着上前,握住盖子上嵌黄玉把手,轻轻一抬打开。
  皇上敛了笑容,低下头捡了几本,片刻将其中一本递给滔滔,道,“给他二人看看。”
  滔滔将奏章接在手中,笑靥如花,径直走向十三,抬手一递。十三目不斜视,一脸淡然,仿佛她只是普通女官儿一般,但接奏章时不知是无心还是故意为之,却有大半个手掌都覆在滔滔手上。
  掌缘被他碰到的地方一热,自小到大,手不知被他牵过多少次,却从未有过这一遭这般感觉,滔滔不由抬眼将他一看,却见他仍面色如常,仿佛方才那一下竟是自己在做梦一般。
  她不由恨得牙痒痒,将手抽回来,回到御前,收回目光在心雕琢的御用龙形端砚中研磨。这李墨最是坚硬,号称浸在水中三年而不化,所以要慢而均匀发力,甚是考验手上功力。
  滔滔一壁里琢磨十三的反复无常,想他前脚送了琴来,后脚又仿佛不认识一般,真是摸不准他心思。她心不在焉,只顾将砚台磨得沙沙作声。
  皇上忍不住皱眉道,“照你这种粗暴的磨法,又伤砚台,磨出来的墨汁又粗粝不均,如何能用?”说罢握了她的手轻柔均匀地墨了几圈作个样子,道,“这样磨,可记住了?”
  滔滔连连点头,吐吐舌头,这才收回心神用心研磨。
  皇上正色道,“这是朕命范参政针对当今‘冗官’、‘冗兵’、‘冗费’等时弊制定的新政,你们看看如何?”二人看奏章上写着十条主张,“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择官长、均公田、厚农桑、修武备、减徭役、覃恩信、重命令。”
  老七看完,抢先说道,“臣觉得还待商榷,这上面每一条虽写的冠冕堂皇,却有违祖宗之法,恐动了国之根本呀。”
  皇上不置可否,轻抚玉斧,“十三如何看?”
  十三明白,三冗问题确是当务之急需要解决的,略一沉吟,答道,“臣以为然。但西夏战事稍平,北方狼烟又起,不宜操之过急,不妨先‘精贡举,择官长’,再慢慢推及其它。可先将科举改为三年一次,另外允许朝臣举荐贤能,果有才华者也不至于被埋没。”
  老七道,“十三哥虽说的有理,但先帝曾说过‘富家不用卖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安房不用架高梁,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出门莫恨无随人,书中车马多如簇;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若改了科举制度,不知有多少读书人要辗转难眠了。”
  滔滔听他们说了半日的官话,早觉得有些无趣,此刻终于有听得懂的,急急插嘴道,“还有那些等着“榜下捉婿”的岳父们也要失望了。”
  皇上知道她指的是坊间典故,说科举考试发榜之日各地富绅们全家出动,争相挑选登第士子做女婿,那情景简直就是抢,所以又被称作“榜下捉婿”,不禁一笑,严肃的气氛顿时被打破,说道,“滔滔这张嘴啊,哈哈。”
  老七闻言,也撑不住笑出来,面带赞许看着滔滔。独十三面色依旧,在她面上一打量,似略有不悦。
  皇上眼神迷离,目光深远,许久说道“两者相较取其轻吧。”说罢轻拍一下玉斧。君臣三人又商议些朝堂之事。滔滔只在旁边捡着感兴趣的听两句,不时替他几个添添茶。
  殿外已是艳阳高照,金光如瀑,知了热的受不住,扯着长声儿聒噪,十三和老七见皇上略有倦意,再没别的吩咐,便起身告退。
  十三走到殿门口,一撩袍摆迈过门槛,却回头一溜,又用那似网一般的目光看向滔滔。
  滔滔心有所感,微抬螓首,与他四目相对,顿觉心神摇曳,双颊没来由便烫起来,恨不能后脚便随他出门。

☆、第二十二章 明朗(二)

  滔滔替皇上磨好墨,拟了几道折子,见他再无吩咐,行过礼便也离开了。
  在延福宫呆了约摸一个半时辰,此时日头儿高了,四下里燥热起来。滔滔穿的是紧窄制式男装,走了没几步便出了一身细汗,喘息不住,小脸也热得通红,忙走进鱼戏亭里歇着。
  在石凳上坐了一会儿,才觉得稍好些,转头见池边芍药开的正好,紫红色的花瓣,围着一圈儿粉白边,朵朵都有碗口大小。
  偶有花瓣飘落在水面,引来小鱼喋呷,滔滔看在眼里,觉得很是有趣,也揪了一朵花,倚着栏杆,一片片将花瓣薅下来扔到水里,引逗来成群的鱼。
  正得趣时,忽然被人蒙住双眼,滔滔一惊,用力将脸上的手拽下来,转身一看,原来是老七,这才拍着胸口道,“七哥?你不是回寝殿了吗?怎的又回来了,这样悄无声息,神出鬼没怪吓人的。”
  老七将她手上的花拽过来,也薅几片扔到水里,笑道,“等了你这半日,方见你出来。”滔滔奇怪道,“等我做什么?”说着目光落到老七面上,很是不好意思,轻轻指了指他眼眶,问道,“还疼吗?”
  老七将花一扔,满不在乎道,“无碍,早就不疼了。”“对了,我等你是想告诉你,官家赏赐的马下来了,你何时有空?我教你骑马啊。”说罢满脸期待看着滔滔。
  滔滔顿时面露难色,只觉得现在几人之间已是错综复杂,剪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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