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想想就喘不上来气。
其实不是恨她抛下他，只是接受不了从此以后他的世界没有她。
第九节 平息风波（一）
第九节 平息风波（一）
离开会场只是本能的反应，叶流苏心里也没谱应该到哪里去。孤身一人，站在繁华喧嚣的街头，竟然有一种天下之大，却无自己容身之处的感觉。
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不管去哪里，总要先收拾东西吧。希望不会遇上严姨，她真的是一个对她很好很关心她的长辈。还对她有很大期望，当着她的面离开她会很难过过吧，自己也会舍不得。
从市区到荣少安的别墅真的很远，途中叶流苏翻出手机，为了避免影响发布会，她一大早就静音了。现在拿出来才看到有几十个未接电话，大多数是黑天鹅的同事打的，难得的是，荣少芳竟然也打了一通。
不是很有力气讲话，她并没有回，群发了一个短信过去说明情况。然后打开邮件，给孙青东发了一封辞职信。
不用等到明天，这件事就会变得沸沸扬扬，再留在黑天鹅只会拖累他们而已。本来回国是为了要帮孙青东的，现在居然帮了倒忙。幸亏顾卿卿性子虽然跳脱了些，业务能力还是很强的，已经差不多可以独当一面。
邮件刚刚发出去，她就收到一份新邮件，是系统自动发送的，提醒她标记11月29为重要日子。今天居然就到了11月22日呢，她到底在忙活些什么，连爸爸的忌日都要系统来提醒。
叶流苏爸爸是北方人，但是这么多年一直定居在白鹭市下辖的镇上，过去还没有通铁路的时候，他会做八个小时的夜车来看她。现在修了动车，只要两个小时就能到了，但是他再也坐不上。
叶流苏收起手机，没管那些收到短信继续发过来的问候信息，决定就回老家看看爸爸。
很幸运，严姨并没有在家，叶流苏可以放松一点收拾东西。她要收的东西也不多，很多都是拿过来之后就一直在行李箱里没拿出来过。她回老家也带不了太多东西，只要一些换洗衣物和必须的生活用品。
她拿着东西到动车站的时候，正好赶上一班动车。她的座位靠窗，不是节假日，车厢里空空荡荡，看着窗外熟悉或者陌生的风景慢慢后退，她心里竟然有一种奇异的平静。
天色刚刚暗下来的时候，列车到站了。梧桐镇气温比白鹭市低一点，刚下车叶流苏就打了个寒战。梧桐镇算是个小有名气的旅游景点，车站外有不少拉客的人，兜售地图、搭伙载客、介绍旅店……虽然一直往上凑让人很困扰，却让叶流苏莫名觉得感受到了生活的气息。
在街边小摊吃了一碗有家乡味道的面条，叶流苏直接回了家里。房子已经差不多一年没有没有人住了，但是叶流苏的舅妈会常常过来打扫，所以很干净，稍微收拾收拾就能直接住了。
晚上躺在她的小床上，竟然睡不着，明明这一天过得这么心累体累。不过她并没有想起那些在白鹭认识的人，脑海里回忆起的都是一点一点在梧桐长大的岁月……还有那个爱笑的有点胖胖的舅妈，一直盼着她回来吧，可惜她竟然是因为这种事情回来。
第九节 平息风波（二）
第九节 平息风波（二）
叶流苏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荣少安也夜不成寐。他还不知道叶流苏已经离开了白鹭，没想好怎么面对她所以给自己加了个班。
确实有许多事务要他亲自过问。叶流苏和他的关系周年庆的时候就已经承认过了，但是涉及的另一个当事人马诗诗，不仅和他传过绯闻，还是公司的代言人，媒体抛出的一系列的尖刻问题，倘若只需顾忌一方利益，公关部也能漂亮应对好。
但是两个人都是自己人，他们要把刀子捅到谁身上啊！公关部的负责人急得直冒汗，这事要放在过去，他肯定不会往枪口上撞。今天是没办法，他实在不知道应该帮着谁啊。
敲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荣少安一个人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手上拿一支笔低头在看什么东西，大灯照得他脸色发白，公关经理竟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真是，总裁帅气多金，家里有个漂亮媳妇，外面还有解语花，怎么会可怜呢？公关经理摇头否认这一荒谬的想法，该可怜的是他啊，摊上这么件麻烦事吃着泡面加班。
“总裁，这里有一些，嗯，文件需要您给一下处理意见。”公关经理小心翼翼地措辞，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他的衣食父母。
荣少安听见他说话了，可是大脑好像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关于发布会的事情？”他伸手接过来，能让他的公关经理这般如临大敌也只能是这件事了吧。
没想到荣少安居然很好说话的样子，公关经理心里的石头卸下去一半，忙不迭点头道：“是的，因为马小姐是我们新产品的代言人，本来新一季产品的热度已经居高不下了，如果这时候出了什么负面消息，恐怕对整个新品牌都有影响。”
公关经理说着说着，汗又流了下来，“但是，另一份设计是出自夫人的手笔。”他越说越小声，要怎么当着老板的面说他老婆的设计涉嫌抄袭啊，真是夭寿！
荣少安脸上一点儿波动也没有，语气也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好了，东西先放在我这里吧，我会处理的，你可以下班了。”
根本不想知道他要怎么处理，也不好奇他今天是不是受了刺激，异常的好说话，公关经理答应之后就飞快离开了。
他一个人对着这些烂熟于心的东西，发了很久的呆，最后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很多年没打过的电话。只响了两声，那边就接起来了，似乎一直等着他的电话。
“哟，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劳动荣大少亲自打电话给我，真是受宠若惊呢。”那边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意气风发朝气蓬勃，让荣少安都有些羡慕了。
他没有心思和她争嘴上输赢，开门见山道：“我有事需要你帮忙，对你来说很简单的。”
“很简单我就要帮你忙吗？连句好听的都没有。”
荣少安疲惫地按着眉间，“我现在没有闲聊的兴致，具体什么事务我会告诉你助理，就这样吧。”
第九节 平息风波（三）
第九节 平息风波（三）
荣少芳打定主意要好好为难为难荣少安才答应帮忙的，但是他似乎比想象的更加情绪不好，两句话就把事情抛给了她。
可是她还就得帮他这个忙。
荣少芳长袖善舞，在圈子里人脉广的很，上到政府高官下到三教九流，没有她摆不平的。加之她本身就有意要压下这则消息，四处都打点得差不多。不过因为网络传播速度太快，又牵扯上当红明星，小粉丝话题都是没日没夜刷的，总之所有矛头都直指叶流苏。
叶流苏和荣少安的关系早就满城皆知，粉丝都担心荣华为了维护老板娘，会拿自家偶像顶缸，所以情绪特别激动。可他们也不想想，马诗诗一个学舞蹈的，哪来那么多专业知识设计家居饰品。
这件事想要好好解决了，最主要的还是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二者设计会如此相似，不然就算她能用钱打点所有的媒体和社交平台，也压不下所有的舆论。
想了想，荣少芳还是给荣少安打了个电话过去，“你明早之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说清楚两个作品之间的关系，我让媒体登头条。”
“我知道。”荣少安声音沙哑，辨不明情绪。
荣少芳挑挑眉，心里有点戚戚然：“少安，你其实也不开心吧，你那么爱她，她受到伤害你只会比她伤得更厉害吧。”
那边没有应声，不过他不出声反驳已经算是表明态度了，“知道我为什么得知叶流苏回国后，第一件事就是千方百计设计你们么？”
荣少芳站在窗台前，往外看是车水马龙、霓虹闪烁的城市，28层的窗口可以看见广漠无垠的天幕，没有星星也见不到月光，让人莫名悲伤，“因为所有人都看出来你放不下她，除了你自己。”
“你以为放纵你自己就是不在意了，其实不是，你是在意到极点自己骗自己。不是形形色色的女人不能最终俘获你，是你已经封锁住心不对别人开放。就算你不喜欢，我也要说，看不下去你继续这么糟蹋自己，所以又插手了你的私事。但是这一次，我相信自己做的没有错。”
“曾经，姐姐也还年轻的时候，也像你那么自我那么骄傲，学不会体谅别人为别人考虑。不过你比姐姐年轻，现在还来得及。你知道我一直不喜欢叶流苏，但也得承认也许她是唯一能让你长大的人。”
“小丫头脾气还挺倔，今天已经回梧桐了，你把手上事情处理一下去找她吧。已经错了一次，不要一错再错。”
其实她自己也挺奇怪，怎么忽然会对叶流苏生出好感来，是终于放弃原则妥协了？如果是这个答案，还是真让人无力呢。
那边沉默了很久，最后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荣少安其实很忐忑，他终于看清内心，终于敢承认自己不想失去，却没勇气为自己争取。
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时，荣少安给秘书留了一张便条，起身快步走了出去。之前错的是他，但是至少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不要连争取最后幸福机会的勇气都没有。
第九节 平息风波（四）
第九节 平息风波（四）
叶流苏一夜没睡好，第二天就起晚了。工作日上学的上班的都不在家，小区里静悄悄的，只有看门的大爷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上的落叶。前一晚下了点雨，很多细碎的叶子粘在地上扫不干净。
小区的人行道旁有两棵很高很大、年纪比她还长的水杉，雨水光照都足，能长满树翠绿的叶子。叶子被秋风吹黄之后，就会呼啦啦全部落下，在地上积厚厚一层黄，怎么扫都扫不干净。
叶流苏提着刚刚买回来的食材和日用品，孩子气地专门挑落叶厚的地方踩上去，暗暗用力就看见鞋边慢慢溢出水渍，她竟然像小时候一样有点得意。
这得意并没有维持多久，她就看见自家楼下停着一辆格格不入的豪车，车牌她还挺眼熟的。车身灰扑扑的，可以想见这一路多么风尘仆仆。那个男人手上搭着皱巴巴的西装外套，面对着老旧的住宅楼，有些无措地挠着后脑勺。
荣少安虽然没有来过叶流苏老家，以前却经常听她提起，想要打听也不难，难的是要怎么去面对？
似乎是突然有了心灵感应，他一转头就看见叶流苏一手提着一个大袋子，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因为天气转凉没带厚外套，穿着一件旧的蓝色印花衣服，头发随意地披散在后头，看起来就像个高中生一样。看见他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
他一下子就慌了，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想着要上前去，告诉她自己做错了，却见她擦着自己的衣袖离开走了过去，好像他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下一秒就要是去她。不，好像是已经弄丢了。
叶流苏知道他是为什么来，但是自己也弄不懂现在对他是什么感觉。很心痛又很放松，再也不需要对他感到抱歉，不用在他面前觉得低人一头。但是既然已经扯平了，也没有继续纠缠不休的必要吧。
被无视之后，荣少安也没有表现出一贯的霸道桀骜，至少叶流苏在屋子里从上午磨蹭到晚上，都没有人来敲门。最好是碰了一鼻子灰一气之下离开，不然叫她亲手放开一直深爱的人真的很难。
七点多的时候，外面淅淅沥沥又下起了雨，梧桐镇就这一点不好，下起雨来又湿又冷。叶流苏在窗口走了三个来回，假装检查窗户有没有关严实，最终还是忍不住推开窗探出身子往底下看。
她们家在四楼，借着路灯能把下头的情况看得很清楚，那个异常高大的身影安静地站在楼洞边上，依旧俊秀挺拔，黑色外套在灯光下反射着光，头发也凌乱地贴在额头。偶然有一二路人路过，都报以奇怪的眼神。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什么时候这样狼狈过。
叶流苏靠着墙滑坐在地板上，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膝盖，头深深地埋进去。她的心很乱，再一次不知道如何抉择。理性告诉自己应该放手远走，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可是心却实实在在的痛着。
第九节 平息风波（五）
第九节 平息风波（五）
恍惚中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叶流苏吓了一跳，抬头就看见一个微胖的妇人晃着身子进来，用梧桐方言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今天碰见对面楼的黄阿姨，说好像看见你了我还不信。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让你舅舅接你到家里去啊，这儿也没好好收拾一下。——唉，你怎么坐地上了，多凉啊？”
叶流苏扶着她的手慢慢站起来，问题太多不知道从哪一个开始回答，“舅妈，我也是临时决定回来的，家里都打扫得挺干净的。对了，这么晚还下着雨呢怎么还过来了？”
“晚上吃饭遇见你黄阿姨了，就顺道过来看看。你吃饭了没？”舅妈一进来就没闲着，看看她被子铺的暖不暖，有没有吃的，看见冰箱里许多新鲜食材才满意地停手。
“我吃过了舅妈，您坐下歇会吧。”家里没有茶叶，叶流苏只倒了一杯白开水，随手打开电视。
舅妈在沙发上坐下，喝了一口水，上下打量叶流苏。忽然露出满意的神色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流苏啊，刚才在底下看见一个后生，直看你们家窗户呢。我上来的时候悄悄看了，拿着手机上面是你的照片就是不敢打电话呢。你老实告诉舅妈，是不是找你的？谈朋友了？”
这种情况，要回答是还是不啊……
从她脸上，舅妈肯定了自己的推论，还以为是小两口吵架，一个负气回家一个痴心相随。脸上浮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以过来人的口气道：“就算生气使小性子也该有个度啊，那孩子在底下站了老半天，雨还这么大身上衣裳都湿透了，可别叫淋病了。”
“有什么坏好好说，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