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久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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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久美子-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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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副总说看来公司没有看错人,他们一直认为我不会跟随张权盛走,会留下来支持公司,帮公司渡过暂时的难关。王副总向我宣布,转过年后,我的工资将会提高百分之二十,以后在公司的发展空间也会很大,我只需要沉下心来,一心一意地干工作就好,至于其他的,公司都会想到。对于这突然的涨薪,我倒是没有料到,也从没期盼过用留下来换取待遇上的提高。但是我很清楚,春节过后,对于公司,对于我个人,都会是比较辛苦的一年,关键的一年。

久美子也离开了这座城市,去了上海,在那家去年新开业的五星级酒店的前台开始工作。这份工作是她在上海留学的一个朋友介绍的,主要的服务对象就是来自日本的客人。工作期大约是一个半月左右,顶替一个因故辞职的日本女孩儿。
久美子说她想利用这份工作去尝试一些新的体验,丰富自己的留学生活,也为将来做一些准备;再加上她一直对上海这个巨大都市有着浓厚的兴趣,所以很期待在那里实际生活上一段。
每当我翻开那本她送给我的米黄色记事本,在上面写下一天的安排时,我的眼前总会浮现出一身制服勤恳认真工作的久美子的样子。她的每一个笑脸都让每一个来住宿的客人感到回到家里的温馨安详。这时,我的身上也会涌出新的干劲儿来,发誓不会输给远在上海的她。

国际到港的出口早就围满了前来接机的人群,所有人都在翘首企盼下一个出来的就是自己接的那个人。很多手举“某某样”字牌的人格外醒目,有些人还捧着鲜花。“样”这个日语汉字在此种情况下是一种敬语,接在人名之后可以视情况翻译成诸如“先生”、“女士”之类含有敬意的说法。
这是一班从名古屋来的班机,电子屏幕上显示它刚刚降落。人群里还有很多父母是来接从日本回来过春节的儿女,早已是望眼欲穿,不放过每一个角落,努力搜寻着自己儿女的身影。在接机的人群中,还有这样一批人群,那就是被日本人称为“现地妻”的年轻貌美的中国芳龄女子,岁数大多在二十五六上下。即使不懂日语的人,大概也能从“现地妻”的字面上看出些端倪,猜到几分来。用汉语说,也就是俗称的“二奶”,只不过是特殊一些的国际二奶。(恕此处用词粗俗,但绝无恶意,更无鄙视之意)
我曾经看过不下一次,一个银发徐徐的矮个子日本男人出来,一个身形高挑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便迎上前去,没有热辣辣的肢体碰撞,也没有含情脉脉的眼神交流,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此处无声胜有声”。随即二人前后走出大厅,上了女子的车,一骑绝尘而去。
说实话,二人外形上和年龄上的差距让身为旁人的我稍感不适。可随着工作久了,见的多了,也就稀松平常了。说心里没有多余的想法那是假的,可好像我也没有资格去说三道四,评论他人。这个世界越来越复杂绚烂,也越来越要求人们要有包容力和接受力。凡事都那么较真,那么“愤世嫉俗”的话,好像不是明智之举。世间有些东西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对与错也像一对孪生兄弟,由于长得过于相像,使人们往往对错颠倒,把对当成了错,把错当作了对。
松冈先生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线里。他穿着黑色大衣,系着厚厚的毛围脖,本来就稍显瘦小的身体仿佛被包裹了起来,外表有些卡通滑稽。他来到取行李台,朝出口方向四处张望,我颠起脚尖隔着前面的人向他招手,他也很快便发现了夹杂在人群中的我,挥手示意。
“啊……好冷!好冷!”松冈先生钻进车来,不停地搓揉冻得有些发红发木的双手,我笑了笑。
今年冬天确实比往年冷了许多。媒体上不是一直在说地球变暖吗,可为何这气候比往年还要冷上几分呢。我后来才搞清楚,有关地球气候问题的准确说法应是“异常”一词,变暖只是其中的一个具体表现。诸如几十年不遇的大雪,罕见的干旱无雨,都是地球气候异常所引发的现象。唉,这也没办法,这么多人在这个星球上来回“折腾”,有关气候,在我看来不应该称作什么异常不异常的,倒是可以用正常来形容。
工业革命完成,随着现代科技登上了历史舞台,人类对地球资源和生态的掠夺以及破坏是之前几千年甚至几万年的总和也无法相比拟的。现在的气候要是和几千年前的渔牧农耕时期一样的话,那才有些不可思议呢。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全球团结起来,在如何保护环境上一起努力,减少欲望,多些保护。
但是事情往往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哪。正在享受的不愿意放弃现在的生活,没有得到的更需要发展。人类的欲望,即是发展的动力源泉,也是无底的贪婪黑洞,二者之间紧密相连,永远都是共生共灭的关系。
与松冈先生一起来的还有他的两位重要客户,我公司销给松冈先生公司产品的大半最终都会落到两人的手里,占有很大的份额。
两人都是第一次来我们公司访问,也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我发动车子,驶离了机场的停车场,汇入主干道。华灯初上,街边不少红红的灯笼格外的耀眼。两人好奇的看着窗外的所有景色,看到房檐下垂下的一段段的冰柱时不禁惊呼起来,看来在名古屋他们很难看到这一现象。
松冈先生不时地向两人介绍路过的建筑物和风景,俨然是一副中国通的样子。也难怪,他基本上把这个城市转了个遍,对所有的重要景观和建筑物如数家珍,给两人当导游倒也够格。紧握方向盘的我,可没有他们那样的轻松心情,估计松冈先生也是在“逢场作戏”,他和我都清楚此次出访的真正意义和重要性。
简要地说,松冈先生此次是来我们公司探究竟的,调查风暴过后,还能否与我们公司合作下去。其实,他也是在给我们最后一个机会。都说年关难过,这话一点儿不假。
松冈先生的会社也知道了我们公司的变动,准确地说,他们是从主要当事人的张权盛那里获得的第一手情报。张权盛和松冈先生会社的几个高层领导关系都不错,交往也久,通俗地说,就是说得上话,有一定的面子。他在策划独立单干之前和进行之中,已经由浅入深地透露给了松冈先生的会社。他向他们保证,独立之后,他的新公司会以低于现有价格提供质量相同的产品,希望把下年度的订单交给他来做。这也是他向原公司开的第一炮,发起的第一次攻击。
松冈先生的会社面临抉择,是改道至私人关系不错并能保证更多利益的新公司,还是为了安定,仍把订单交给合作多年但处于多事之秋变故很大的老公司。一方是高额利润的诱惑,一方是多年的信赖和安定。精细的日本人打起了算盘,对各方利益开始分析判断。
当我从松冈先生那里得知这个消息后,我立刻发了一封邮件给他,希望他能在年前陪同客户来一趟,大家坐下来开诚布公地谈谈。当然这也是公司上层做出的结论。
“喂。哦,辛苦了。我是松冈。”邮件发出半个小时后,松冈先生便打来了电话。
“你的邮件我看到了,可是时间有些紧迫,不太好安排哪……”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为难。
“请务必来一趟!产生的一切费用由我们公司负担!”我用日语向他诉说。即使不上口语课了,我也尽量每天抽时间练习日语,会话能力已比当初有了不小的提高,可以用自己的话来表达一些事情了。
“我跟你实话实说。”他突然压低了声音。
“我们准备春节后过去,而且不单要去你们公司,张部长那里我们也会去看。”与我想象得差不多,日本人是不会轻易做出某个决定的。
“而且。”他将声音压得更低。“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会社里现在比较倾向于张。对你们……形势不太理想。”
张权盛不愧在这个行当里闯荡了这么多年,是有一定影响力的。我也知道,日方也不单是出于感情因素,更多的应该纠结在利益二字上。
“那,那就更得请您务必来一趟了,拜托了!给我们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我的声音从来没有如此坚定过。我感觉此时的我就是一个上了战场的战士,大敌当前,战局纵有万般不利,我都不能后退!后退就意味着失败终结。只有迎着敌人的刀锋冲锋,才有可能博得一线生机。
“那,那我再考虑一下吧,看能不能有所转机……”松冈先生仿佛也被我的气势感染,答应再努力争取一下。

夜黑透了。我开着车驶入了市中心,四处汇流而来的车龙在这里交汇融合,形成一个大大的漩涡。不知道新的一轮太阳会于何时再次升起,我愿为那曙光的到来而竭尽全力,只为冲破眼前这无际的黑夜。

就当我认为自己是在孤身奋战的时候,远在上海的久美子的一个不经意的举动,成了我精神上的援军,在我前行的道路上点亮了一把火束。
 
   八上 美味玉腿过眼云 千里之外诉想念 '本章字数:3051 最新更新时间:20100814 15:34:54。0'
 
 今夜的宴会既热烈又安静,既高昂又低沉。我方由王副总领衔,几个与松冈先生合作了好几年的车间和技术部门的管理人员也参加了。若不是公司的老总出差去了台湾,他也肯定会出席。即便这样,规格也是“空前”的高。
预订的海鲜酒店在本市算是屈指可数的大场子。六点刚过,酒店门口的停车场里就停满了车,清一色的高档轿车,厚重的身躯,粗粗的排气筒,与从车上下来的人同属一个型号。呼朋唤友等各类应酬自然不少,以家庭为单位的亲戚之间的聚会也逐渐增加。七八岁的小孩子穿梭于金碧辉煌的大厅,拽着父母的手来到一排排硕大的游动着各种各样的活鱼和贝类的大水缸前,开口就要百元甚至几百元一斤的生猛海鲜,神情自然,动作熟练,真是羡煞了在一旁瞠目结舌的我,回想自己的童年时光,即羡慕又妒忌。
生活就在不经意之间悄然发生着变化,曾经高不可攀的物质生活纷纷来到了寻常百姓的家里,渐渐变成了理所应当。
“欢迎光临!”
大门边各站着三个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迎宾小姐。每个人都穿着紧身旗袍,突兀有致的身材被烘托得恰到好处,十二条裸露在外的大腿把人的心撩拨得蠢蠢欲动。我们都尽量表示出一个绅士应该展现出来的温文尔雅,但眼睛却不肯放过其中的任何一条。两个第一次的日本客人更是被眼前的阵势“镇住”,只能机械地跟随一行人的脚步往前走,微微张开的嘴巴想要合拢却感觉不到肌肉神经。
在引导小姐的带领下一行人上了电梯。因为视线里的大腿只剩下两条,得以从视觉冲击中“解放”出来,所有人都恢复了意识。出得电梯,第二波攻击开始了。整条走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所到之处全是金灿灿的镏金异彩,风格按照欧洲皇宫打造,奢华之极。走在大红的刺绣地毯上,你会感觉自己从仿佛一个东方的平民变身为欧洲的贵族,迎面而来擦肩而去的不是伯爵,就是大公。这感受太美妙,太神奇了。
“请。”引导小姐的身体微微前倾,伸出洁白无瑕如刀斧雕刻出的玉臂推开包间的门,一个美轮美奂的世界出现在眼前。
“噢……”两个日本客人不禁叹声。因为走在走廊上,你还只能算作是一个贵族,而进了这间屋子,你就是今夜的国王。
这间包间是王副总亲自出马才拿下的。因为临近春节,订房间、搞应酬的特别多,预订房间的难度比往日增加许多。而这间可以排在这家酒店前三位的包间,更是炙手可热,若没有点牢靠关系很难弄到。若在平日,即便是松冈先生领着初次来访的日本客人来,接待规格也不会达到这个档次。可今夜不同,因为每一个细节都决定着将来的命运,不能有半点的疏忽大意。
“来来来,欢迎松冈先生和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干杯!”作为主人,王副总简短地说了开场词举起酒杯。“干!”一桌人都是仰头就干,除了我。因为我今夜担负司机这一重任,所以以茶代酒。松冈先生自不必说,和我们的交往也不算短,酒桌上的规矩自是清楚;那两位日本客人也没有第一次见面的拘束,不端架子,也是一饮而尽,看来也都经常在中国的生意场上行走,谙熟此道。第一杯酒如此爽快下肚,以后的便好说了。各种海鲜美味、时令果蔬,不一会儿便把桌面堆得水泄不通,想找一个缝隙都难。
闲言少叙,与往日所有的宴会一样,两个小时后,松冈先生和两个日本客人已有了七分醉,眼神迷离,身形晃荡;而我方自王副总以下的每个人也都喝得面红耳赤,吐字不清。今夜的酒喝得比以往的每一次都多。我们,松冈先生,两个日本客人,其实心里都很清楚对方心里打得是什么算盘,但表面上却是一片春风,歌舞升平。
虽然酒喝得比往常多,气氛也分外的热烈,但双方都有所保留,暗地里打着太极。出得酒店,一行人分乘两台出租车又来到一贯唱歌的那家KTV,继续中日友好。
把松冈先生他们送回酒店,已是晚上十一点钟。回到家里,都十一点半多了。父亲早已睡去,客厅里独有母亲硬撑着在等我回来。我一身的烟味把她熏得连连皱眉,责问我是不是掉到大烟缸里了,吩咐我赶紧去洗澡,由里至外的衣服也全都换掉。
热热的水流自头顶浇下,顺着两鬓淌下滴落,在胸脯上滑过。脚底下已汇成一汪水窝,尚存的余热温暖着我的脚心,浸泡着麻木了的神经末梢。袅袅上升的水蒸气在天花板上结成一个个水滴,浴室里回荡着“哗哗”的水流声。幸福有时真的很简单。此刻,不断从喷头流出的热水就是我的一切。
从浴室出来,母亲也去睡了。想必她早已困得不行,支撑到现在已实属不易。我轻手轻脚穿过客厅,来到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冰镇啤酒。
今夜的月色皎洁明亮,悬在亿万年来始终不变的位置上,孤独地俯瞰着沉睡中的大地。小区里除了几户人家的灯光仍亮着外,漆黑一片。每家客厅里的落地窗上都挂着厚厚的双层窗帘,将室内的景色遮掩得严严实实,根本无法窥探其背后的风景。大家就像群居的蚂蚁,晚上便钻到属于自己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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