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女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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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女封城-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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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的功夫,南宫火麟便终于成功“解决”掉所有人,在一地的哀叫和咒骂声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寻仇之人也没有再跟上来。
  在这一刻之前,他从来没有喜欢过纪如刚这个人,他沉默寡言,刻板固执,远不如海桐豪气干云,亲切耿直,与自己合拍。
  就在方才,他还真相信了纪如刚是小人得,志落井下石。
  而此刻,他羞愧地只想一头撞死在纪如刚的斩风刀之下。
  也许一直不肯接受纪如刚,也是因着他一直不肯接受海桐的离去。
  他始终不愿意将海桐在他心目中的位置空出来,给另外一个人。
  可到了现在,他只能把放得下的,放不下的,不得已统统都放下了。
  “嫂子……”他忽又想到亲卫队刚说的话,抿起嘴角,微微扬了一下。
  ……
  尹封城在清天洞府第一晚因为太冷,便钻进雪天鹅的翅膀下,抱着它的羽毛睡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全好了,不得不感叹这灵兽愈伤的本事。
  身上的伤好治,心里的伤,却没有办法能够填平。
  她还是会无数次地从噩梦里醒来,无数次地预演着怎么把南宫云霆千刀万剐,无数次跳到冰冷的水里自残自虐。
  但每次经不住回忆的折磨,想要自绝于世的时候,脑海里总会不自觉地出现那个尹府高阁上一把抓住自己的大手。想到那只大手,便会稍稍生出些温存,生出些留恋人世的念头。
  好在那些郁郁的情绪,远不像憋在尹府的琼楼高阁时那样的严重了。
  这里天高地阔,灵气逼人,清朗爽阔,实在不是淤积阴霾情绪的地方。
  而且由于这里极其寒冷,尹封城整天忙于找寻任何的办法,使自己暖和起来。窝在羊皮裘里,或者躲在雪天鹅的翅膀下,终归不是长远之计,她只能靠不停的运动,或者打坐调息运气,让自己慢慢掌控自己的身体,不被这恶劣气候所打垮。
  除了气候,伙食也是一大困难。
  尽管洞内有生火打渔的用具,但尹封城一时还不太会使用。
  雪天鹅时常带些鱼回来,她笨手笨脚地生好火,烤地半生不熟,囫囵咽下,觉得再过几日,不是变成仙人,就是和野人无异了。
  她想让雪天鹅带些别的,诸如青菜,地瓜之类,但雪天鹅好像还没有年糕阶段听她的话,执着地依照自己的喜好给她准备粮食,各种鱼类,贝壳,虾类,烤巴烤巴,最后都是一个味儿。
  灵兽虽在各类灵器中最为通人性,但也最具有自我意识。
  雪“鸭子”保持着“宠物”的习性,还听尹封城的话,但雪天鹅灵力强大,带着旧时主人的记忆强行觉醒,却不怎么受新主人的控制。
  这一点,很是让报仇心切的尹封城头疼。
  不但是雪天鹅难以驾驭,就是自己身体内难以捉摸的灵力,她也很难控制。
  一会儿觉得灵力强大,几可倾城,一会儿又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力量。
  感受到体内强大力量的时候,想使出来,又没有办法,只能让这力量在体内胡乱窜行,自生自灭。
  她想借着这天地灵气的宝地好生修行,却找不到门道,又求教无门,只能依着之前竹娆交给她的基本打坐运气的心法,做着效果微乎其微的努力。
  

  ☆、一日恩师终生父

  南宫火麟因失了修为,浑身不再似从前那样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压制性的逼人气焰,仇家无法靠感应灵力找到他,也更便于隐姓埋名了。
  转悠了几日,他便觉得轻松起来,安和城里郁郁沉沉之气尽消。
  但让他头疼的,是那救人消罪的任务,这十几天以来,他在四周的山野小镇都转了转。不但没看到半个需要他搭救的人,反而因突然过起不问江湖事,优哉游哉的“退休”生活,而愈加地不修边幅,浪子气暴露十足,把自己弄成了个胡渣丛生,衣衫褴褛的野人模样。
  其实买一壶酒,往山间一坐,一呆就是一天,这样的日子与他来说,也落得个轻松自在。如果不是因为手上还有未办的事,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人,这样过了后半生,也算是上天厚待。
  但任务终归是要完成的,一来不想负了耄耋的恩情,二来也想凭救人这事,去审神司讨个宽赦,还他灵骨,去清天洞府看一眼尹封城。
  如果没有灵力护体,清天洞府那苦寒之地,怕是没看着个边,便被冻死了。
  可是要救人,还不是普通的救人,而是救人性命,即使他有这个本领,也需得找一百一十八个要死的人“配合”才行。
  山里清净,除了入夜那几只猫头鹰啼地厉害,平常半只活物也不得见。得了这山的滋养,周边小镇更是一派安宁和睦,转了几日,连个吵架的也没看见。
  南宫火麟喜欢在湖边喝酒,寻是想可能会有轻生的人让他搭救,但哪里有人轻生,来湖边钓鱼的老翁,浣洗的姑娘,倒是可以时常见得。
  有一日,一个湖边浣洗的姑娘猛然看到他,可能是被他太过野性的样子惊艳到了,一个不小心掉到湖里。南宫火麟立马跑过去一把捞起了她,那姑娘在他怀了怔了半晌,红着脸奔走了。
  等了好多天才得来个这样的机会,却也不知这算不算得上是救人性命。
  杀人容易,他有丰富的经验,驾轻就熟,可救人,怎么这样地难?
  唔,这里太过太平了,转别处试试。南宫火麟终于还是忍痛割舍掉这山间太平,打算去更远更险恶的地方瞧瞧。
  就在他打算离开的当天夜里,却让他碰上了这段日子里,最不太平的一件事。
  那天夜里,猫头鹰依然是啼地凄厉,他睡意全无,仰躺在湖边一颗大槐树上发呆。忽见平静的湖面凭空升起三团暗红的火焰,并慢慢朝自己移了过来。他想着莫不是仇家寻上门来了,便一个翻身跳下树去,躲在下边灌木丛里屏住气息。
  那三团火影影绰绰,悠悠荡荡地飘远了。
  南宫火麟看不到那火焰了,暗嘘了一口气,从灌木丛偷摸出来,赶快离开了这不平静之地,往山里跑去。
  深山里头雾气腾腾,凉风飕飕,很有些阴戾气息。南宫火麟走着走着,远远看到一个人蹲在那里生火。
  他奇怪,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山林子里生火,真是好雅兴,便走近去瞧。
  是个老头,佝偻身型,夜行衣,蒙面。
  那老头察觉到有人来了,却也不抬眼看他,自顾自地拿枯枝扒拉着火堆,火星子烈烈地往上升,滋滋地烧得旺盛。
  南宫火麟上前蹲在旁边看,如果是以前,他定会觉得有诈,先在远处查探谋划,待想出一百种防范以及攻击的策略,再行出动。但现在他对于思索一招一式,已经疲了,若是仇家,也不必在这里装神弄鬼,以他这样的废掉的身体,被取首级也只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防范无用,倒不如先满足了好奇心再说。
  他也寻了根木棍,在火堆里扒拉了两下,无甚新奇的,他最熟悉不过的火而已,便问道:“火这东西最是没劲,烧起来一发不可收拾,熊熊壮阔,烈烈逼人,但灭起来,不过一盆水的功夫,便偃旗息鼓,气焰全无,有什么值得半夜来玩的?”
  那人干笑了两声,操起一副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诡异的声调说道:“水分则涸,风分则息,冰分则融,木分则死,雷分则弱,土分则散。唯有火,愈分愈强。还不好玩吗?”
  说罢,将棍子往远处一挥,火星子分散各处,立马又燃起几堆火焰,越烧越大,像枯树林里凭空升起的鬼火。
  “老爷子驭火?”南宫火麟知道普通的火不会燃得这样容易,这样快。
  “我不驭火。”那老头依旧低垂着头,看不清容貌,“十年前一场劫数,保了性命,损了灵力,之后,便不再修灵了。”
  “可惜。”
  南宫火麟心想,这老头一定是个修为极深的高手。
  有了这个论断,他心里的好奇也愈发得大了。若不修灵,何以如此轻松掌控火势的?
  “不要不信,”老头好似知道他心里的怀疑,“若你尚有灵力,感知一下我身上有没有散发出半点火的气息便知道了,可惜,你没有了。”
  “十年,什么样的身体也都修复好了,何不重头开始?”
  “对于我,”老头顿了顿,“我们这样……仇家遍布天下的人来说,隐匿气息不是正好吗?否则以老身残破之躯,可活不到现在。况且,老身还想以这残破之躯,留在敌人身边,报一报仇呢……呵,说多了也没用。”
  “老爷子既不再修灵,何以操控这火焰如此自如?还不是驭火?”
  “不是驭火,而是借火。凡有灵骨,聚火灵者,皆可借之。功力若深,则不论远近。”
  “老爷子教我!”南宫火麟一听大喜,觉得若真有此神功,比老老实实救人,去审神司讨要灵骨要靠谱地多,“我学成以后帮你报仇!”
  老头不屑地剜了他一眼:“如果仇人是你亲人,是你朋友呢?问也不问就开杀戒?你可真是荒唐!”
  南宫火麟有些惭愧,清理了一下思绪,又镇定说道:“是在下思虑不周了,在下不是那样不择手段之人。不过深夜相见,委实难以相信阁下只是来耍弄两招,让在下开眼的。都是爽利之人,有什么条件,直接说便是,若我可以做到,必定效犬马之劳,老爷子不必卖关子。”
  老头听了闷笑两声,垂声道:“哼,老夫没有关子要卖,你区区废人一个,也没有什么好被利用的。只不过学我一招借火,没有那么容易。”
  说罢,刚才在湖面上看到的那三团火球,又突然出现在老人身旁,皆是蠢蠢欲动的攻击状态。
  “这一袭怪你愚蠢。枉我相信你会保护封城,没想到你把她害成这幅样子!”
  说罢其中一只火球飞快地朝他攻来。
  南宫火麟也不是迟钝之人,但不知怎地,听到说他把尹封城害成这幅样子,却无力去躲,觉得活该吃下这一记火球。
  那火焰打在他肚子上,他觉得腹部像烧起了一个窟窿那样灼热难受,手捂着肚子倒地不支。
  正在这时又是一个火焰猝不及防地攻过来。
  “这一袭怪你冲动。误杀凡人,还丢了修为,奇耻大辱!”
  第二枚火球冲着左肩,同样是腾腾的灼烧感,他意识模糊,汗如雨下,不禁用手去摸摸左肩上的肉还在不在。
  接着是第三个。
  “这一袭怪你忤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纵然涉嫌弑父,也要查个清楚再行怨恨!”
  说完第三个火球袭来,朝着右肩。
  接完这一招,南宫火麟再没有力气站起来,整个身体像被火吞噬一样,意识,也渐渐丧失于这熊熊火焰之中。
  昏迷之际,他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老人操控火球攻击他时所说的三句话。
  一夜,那三句话颠来倒去终于组合成了一丝逻辑,直到他脑海中赫然出现那个人的名字。
  “阮炎真!”南宫火麟喊着这个人的名字醒来。
  他的师傅,他的仇人。
  天蒙蒙亮,什么人都已经不在了。南宫火麟摸摸身上的伤口,疼痛感还是那么的清晰,灼伤的痕迹也是赫然于眼前。
  不是做梦。
  他又一次理了理昨天晚的遭遇,和那人留下的三句话,再次确认就是阮炎真无疑。
  可是他去哪里了?又为何来找他?说他忤逆,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十年前的事情另有隐情?这千千万万如乱草丛生的问题思来想去也找不到答案。
  人是断断找不着了,南宫火麟知道,如果阮炎真想让他知道地更多,定会来找他,只是现在,还是不时候。
  他看了看周围,被火焰烧过的地面焦黑一片。
  然而在焦黑之中,他看到几页纸,被烧过,却完好如新的几页纸,他赶忙捡起来看,上面是几句心法要诀。
  难道是借火的修炼方法?他惊喜,然而又有些不确定,如果阮炎真要害他,拿一个练了会走火入魔的心法骗他,也未可知。
  然而他现在,还有什么好骗的,不过如阮炎真所说害了爱人,杀了无辜,错怪师傅的废人一个。
  反正不会有什么更糟的事情,他定了定心神,决定依照上面的方法修行。
  至于阮炎真,去向不明,行踪成谜。
  阮炎真当年究竟遭遇何事他无从知晓,杀父之仇是否错报也未可知,但他知道,他们迟早会有再见之时。这个他心心念念了整整十年的“杀父仇人”,决不能让他就这么消失。
  

  ☆、水龙局旧时部下

  尹府,绯雪半躺在雪狼皮长椅上喝酒,翘着二郎腿,美酒顺着酒壶细长的嘴零零落落地滴到她那烈焰红唇之中。
  醉意上来,整个人浮在氤氲的酒气之中,脸颊潮红,眼神迷离,嘴里喃喃:“师兄,师兄,这是坛好酒……”
  空空的大殿之上没有半个人,更没有她口中的师兄。
  哑伯背着装草药的背篓回来,看到这一幕,将酒壶抢过来,放在一边。
  绯雪不在意,任他把酒壶收走。瞥眼看了一遭身前桌上方丈的一个精致的琉璃碗,碗里盛了汤药,她又端起碗来随意灌了两口。
  哑伯见状赶紧来抢,绯雪这回却不让了,抢回了碗,仍是对着空气,念念地道:“师兄,你九泉之下是不是以为,我已经嫁了二师兄,成了他的妻子?哼哼哼哼,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这一走,发生了多少事。二师兄那时没有救得了你,却救了我。他救了我,却伤了最不该伤的地方,落得个终生残疾。师兄,你说我拿什么来偿还他?我本想坚持嫁他的,做一世有名无实的夫妻又有何惧的?但只怕,就连这样都偿不了他。”
  哑伯摇摇头,又过来抢她手上的汤碗,她死死抱着怎么也不放,望着碗里橙黄的汤药,苦涩笑道:“直到,直到他弄来这一碗什么雪莲熬的汤药,我才终于如释重负,情债,偿之不易,命,却容易偿还地多,你说是不是?”说罢又喝了一口。
  哑伯大手夺过琉璃碗,汤药撒了一地。
  “真可惜,这么珍贵的材料,真可惜……”绯雪抢碗的手落了空,兀然垂下。眼神迷离,渐而闭上,嘴里还是喃喃地道:“绯雪,十五岁时被你捡回来便有了这名字,我着实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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