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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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光婚姻-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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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楼人多眼杂,裴本怀带孙妙眉在二楼就近找了一间包厢。
  这间是纯喝茶的了,最大的陈设就是一张古朴拙重的八仙桌。孙妙眉坐下,到了屋子,她脸上发热,身上还是在怕寒。
  裴本怀担忧道:“妙眉姐,你没事吧?”
  孙妙眉摆手:“不过有点醉罢了。”
  裴本怀没有醉意,他有点容易浮肿的毛病,为了第二天的拍摄,滴酒未沾。此刻他站起来,走到门口叫来服务生,吩咐了几句。。
  他交代完了走回孙妙眉这里,他说:“我叫人上些热茶,喝了些许好受点。”
  孙妙眉晕晕沉沉道:“谢谢。”
  茶具在八仙桌上是现成的,服务员进来,也只是拿了茶叶。裴本怀接过来,一手煮水洗杯,行云流水。
  孙妙眉看见,赞叹一句:“真漂亮。”
  裴本怀微微一笑,少时为了混淆兄长和父亲对他的猜忌和提防,他不得不装作个浮华的世家子弟模样。听听戏,喝喝茶,玩车盘珠子,这些京城少爷的老行当,他都掌握的纯熟。
  这茶楼,就是裴家上任家主裴崇送他的,让他用来会友,当然,也是些游手好闲,不能成气候的朋友。
  而这些孙妙眉倒是不必知道的。
  裴本怀将茶盏奉给孙妙眉,指甲莹润,十指修长,衬托那胎质醇厚的紫砂杯,显得有了盎然地古意。孙妙眉双手接来,低头啜饮。
  裴本怀问:“如何?”
  孙妙眉其实尝不出什么来,她的口味是跟着邵世荣的,邵世荣爱喝毛尖,她在邵宅也只喝的到毛尖。她不精于此道,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就实言相告说:“我不怎么懂,但也觉得很好。”
  裴本怀低低一笑:“茶也不是非得懂才能喝得的东西,只要让人觉得好喝,也就是得到精髓了。”
  说此句时,他的眼眸雾缭缭地从茶盘上看向孙妙眉,眼睫一低一抬间,眼尾扫出了点旖旎的风情意味。这么媚人的词语本不应安在一个男人身上的,但裴本怀的确是在顾盼中显现出了噬魂夺魄的意味。他的面庞在八仙桌旁的一盏落地美人灯的照耀下,如一块暖玉。
  孙妙眉于醉酒的熏熏然中怔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回神道:“是吗。”
  裴本怀将孙妙眉送到王凝姗姗来迟的车上时,孙妙眉还是恍惚的,也不知是醉酒还是什么其他的缘故,她有点茫茫然的迷乱。她感觉是刚刚茶馆中的气氛太过暧昧了,那样流动的灯影,极轻易地就可以撩的人心魂动荡。
  她久经人事,又经邵世荣这样的情场老手操练,又怎么不懂得裴本怀对她不单纯的示好,只是她装傻罢了。她另外也难想得通,裴本怀是怎么看上她的。她比裴本怀,大了两岁,且已为他人妇,这裴本怀不是不知道的。
  裴本怀看着孙妙眉远去,回身进到自己的茶馆里。
  前台看着他,微微欠身叫老板。裴本怀目不斜视地走上楼梯。
  一个穿着马褂的小厮蹬蹬蹬跟上来裴本怀,他附耳于自己的老板:“甄小姐给您打过电话了。”
  裴本怀点头,步履却没有停的:“我知道了。”
  小厮转身蹬蹬蹬又下了楼梯,到大堂里招呼客人了。
  裴本怀回到顶楼那间紧闭的房间里,这是他私人的空间,他打甄沛莹的电话——甄沛莹新买的电话卡。
  很快就接通了,甄沛莹缓慢而疲惫地喊了一声:“喂?”
  裴本怀道:“你还好吗?”
  甄沛莹语气恹恹:“你不用操心我。”
  裴本怀十分无奈:“说好了星期四一定要到长乐市的,你现在在哪?”
  甄沛莹低低说:“我烦,不想去。”
  裴本怀张口想说什么,甄沛莹道:“你不要再催我了,周一前我会到长乐的。” 然后不等裴本怀说话,甄沛莹就将电话挂断了。
  裴本怀将电话放下,隔着窗户看了浓浓夜色中的晋江,江水宽阔,霓虹流淌,十里繁华盛景。
  他突然微微地笑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杀青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昨天存稿箱设错了日期 那章是要改的 我今天下午改完了
又写了一章
大家晚安,都早点睡吧。
  甄沛莹现在躺在一间狭小的宾馆房间里,没有窗户,墙壁斑驳,带一个小小的淋浴间,这是没有任何证件的她能找到的比较好的住所了。
  五天前,甄沛莹把枪口对准了裴鸿衍。
  裴鸿衍刚刚还在与她亲昵,不设防甄沛莹推开他几步,把枪“咔咔”上膛,对着他了。
  裴鸿衍举起双手,还在笑:“沛莹,这是玩什么?”
  甄沛莹看着他,手都在发抖,她心中不是没有设想过今天,她把她挟持裴鸿衍失败,被裴鸿衍的手下再押回裴本怀房里的样子设想了千百回,就是没有想过她成功之后,逃之夭夭的样子——不是她太悲观,是她和裴鸿衍这个男人相处的十几年时间告诉她:这个男人无所不能,无懈可击,无人能敌。
  甄沛莹的双腿都开始战栗,但是她握枪的手却渐渐稳了。她对嬉皮笑脸的裴鸿衍说:“我要一辆车。”
  裴鸿衍说:“你用过枪?我不信你会开枪打我。”
  甄沛莹突然轻松下来了,她说:“我也知道我伤不了你,但,”她突然调转了枪头,直直指向了自己的太阳穴:“裴鸿衍,你不是不知道,我自杀过十几次。”
  裴鸿衍脸上玩笑的神情一寸寸收回来了,他的眉头皱了起来:“甄沛莹,枪不长眼。”
  甄沛莹看见裴鸿衍的紧张,她竟然笑了一下,她说:“这把枪是我在你保险柜拿的,我用你的枪自杀,也算是还了我欠你的。”
  裴鸿衍神色凝重:“沛莹,你不曾欠我什么。”
  甄沛莹道:“我欠你太多了,我妈的命,裴本怀的命,都是你施舍给我的,你太好心了。但这次,我欠你太多了。”
  裴鸿衍说:“甄沛莹,我知道你偷了文件,我不会责怪你。”
  ——裴鸿衍知道?!甄沛莹只有一瞬的惊讶,她平复了情绪,裴鸿衍是没有责怪她,这几天对她也很好,但她不确定,在她把枪对着裴鸿衍之后,他还能饶了自己,她不确定自己放下枪后,裴鸿衍不会让她死得比自己开枪打死自己还痛苦。
  甄沛莹坚定地说:“裴鸿衍,让我走。”
  裴鸿衍渐渐冷眼,说:“甄沛莹,你真是翅膀硬了。”
  裴鸿衍动怒了。
  甄沛莹看到裴鸿衍生气,她反而真的放下了心,她最熟悉的裴鸿衍的一面,就是怒气冲冲的。裴鸿衍的怒气,比他的笑容更让她有安全感。因为在裴鸿衍生气的时候,甄沛莹只要确保自己不被打死,且可以一心一意地仇恨裴鸿衍对她的剥夺,但裴鸿衍对她展露笑容,或是流露温情的时候,她反而颤颤巍巍地,怕自己对这样强势的家伙失去防备,消除仇恨,只剩下厚颜无耻的躯体娼妓一样曲意迎合。
  裴鸿衍最终给了她一辆车,甄沛莹把枪紧紧贴着自己的太阳穴,且是用两只手,她怕裴鸿衍的手下把自己的一只手打穿,枪会掉下来,她就会被裴鸿衍重新控制……她不敢想象,不敢想象她会怎样,也不敢相像她的哥哥裴本怀会怎样。
  而如果裴鸿衍将甄沛莹抓住,那他夺回枪支时就会发现,重量不对,枪里是没有子弹的。
  因为甄沛莹自己要活下去,她求生欲强烈,而且,她也不想让裴鸿衍死。
  甄沛莹半路换了车,用裴鸿衍的这辆奥迪换得一辆比亚迪,车主怀疑是赃车,不肯换,甄沛莹直接拿枪抵着他上车了。她开上国道,车速很快,她的心也跃雀地跳动着,砰砰,砰砰,要跳到嗓子眼。
  甄沛莹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逃出来了。她离开了裴鸿衍的控制区。她开在宽阔的高速上,她可以大叫,可以大笑,并且她的笑声和叫声都属于自己。
  甄沛莹笑得在方向盘里打哆嗦,肩膀一抖一抖的,最后视线一下子模糊,眼泪涌上来了。
  《呈堂》剧组。
  孙妙眉饰演的律师颓然坐在旁听席上,她做梦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裴本怀会站在被告席。
  他憔悴了一些,下巴有青色的胡茬冒出来,那总是一丝不苟梳上去的额发此时散落在眉骨上,身上也不是名贵的西装了,裴本怀穿着宽松的灰色囚服褂子,明明是落魄的样子,但他眼睛仍是雪亮的,精神很好。孙妙眉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感应到,还转过头来对孙妙眉勾了勾嘴角。
  判决下来了,裴本怀是死缓。他参与了太多,他曾是个好人,可他现在被判决死刑,他是个罪人了。
  结案时旁听席上的诸人站起来鼓掌,孙妙眉坐在座位上,在一众感到快慰的群众中,她捂住了嘴,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裴本怀没有惊讶对他的处分,他眼光一转,落到了他曾经的雇主,十恶不赦却逍遥法外几十年的家伙,他头发剃光,头颅低垂,已是丧家之犬之姿。
  裴本怀被警官从被告席上带走,姿态还是落拓的。
  这幕拍完了。
  吴庸微笑着点头,道:“快了。”
  剧情走进尾声,电影快要杀青,吴庸戛纳归来后的第一篇作品,离票房高升,声名远播,也快了。
  裴本怀坐到椅子上,他还穿着拘留的囚服,但当他下戏,一举一动就变回了原来裴氏公子的优美做派,他坐下后对一个端着道具的小工提醒道:“小心脚下,很多电缆。”
  对方感激地欠了欠身,小心翼翼跨着电缆离开了。裴本怀坐了没一会,站起身来帮一个吃力拖着桌子的场务搬桌子了。
  孙妙眉坐在一旁补妆,将裴本怀的所有举动尽收眼底。
  裴本怀忙完坐回来,低了眼在座位上找寻什么。
  孙妙眉递过来一杯水,“怎么都不带歇的?”
  裴本怀接过水杯,他笑了笑,额角有一滴汗,他顺手用拿着杯子的右手手背去擦,杯里的纯净水洒出来一些。裴本怀未曾预料,惊讶一下,仰头就将水喝掉了。
  孙妙眉说:“剧组请你这样的演员真的合算,又当场务又当摄影,还帮人打光,也太实用了。”
  裴本怀不大好意思地:“妙眉姐又取笑我。”
  孙妙眉微微一笑,那面裴本怀的经纪人来了,先是规规矩矩地向孙妙眉问了个好,然后再转向裴本怀,低低的说话,语气却是很急的:“你怎么还没换衣服?时间要来不及了!”
  裴本怀像是突然反应到,他懊丧地拍了下经纪人的肩膀,“我忘了。”
  说完转身向孙妙眉:“妙眉姐,我有事,先走了。”
  孙妙眉道:“好的,路上小心。”
  裴本怀大步离开了,孙妙眉看他这冒冒失失的样子,不觉笑。王凝从别处回来,看见孙妙眉笑眼望着裴本怀的背影,心里一跳,但还是若无其事地走上去:“看什么呢?”
  孙妙眉看向王凝,一点笑意还凝在她的嘴角:“裴本怀,刚刚走了。”
  王凝一面喝着水,道:“裴本怀是去拍SK…1的广告了。”
  孙妙眉惊讶,她近两年一直在代欧莱雅。SK…1很少找男性做代言,而裴本怀不过是刚红起来一年,竟然能接到这么好的广告。
  孙妙眉由衷道:“真是厉害。”
  王凝默默翻了白眼,裴本怀本就当红,再借着救人的事圈了一大票粉丝,最近接下的广告里,比SK更好的也不少。而且,王凝不敢告诉孙妙眉,有许多广告来找孙妙眉和裴本怀共同代言,裴本怀没有拒绝,但王凝都私下里推了。孙妙眉和裴本怀的绯闻还火热着,王凝替孙妙眉打点微博,热门评论里十条有六条在@裴本怀。
  王凝想着邵世荣那句:“让孙妙眉离裴本怀和甄沛莹远点。”,她听进去了。
  而且前段时间孙妙眉被劫的事情,她心里总隐隐约约有种感觉,这一切都和裴本怀脱不了关系。
  但这都不妨碍她从裴本怀那里拿钱。
  呈堂最后一幕在摄影棚里。
  孙妙眉打赢了黑社会头目的案子,在律师界声名大噪,一时间身价倍增,她跳槽去了更好的事务所。
  这天,孙妙眉去监狱探望了裴本怀。
  孙妙眉看着他,有点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裴本怀,和那个风光无限的大律师完全不同,但也和她记忆力学生时代那个文气俊朗的男孩也不相同。
  裴本怀头发剃得很短,金属的眼镜换成了黑色板材的,更显年轻,没有一点老成的样子,反而肤色白净,衬得文质彬彬。
  和他共同在见面室的有纹着文身的年轻人,对面是他的母亲,年轻人的眉毛挑得老高,对着电话张合着嘴巴。隔着厚厚的隔音玻璃,孙妙眉听不见年轻人说了什么,但他的母亲在哭。
  裴本怀等他和孙妙眉的电话接通,拿起了听筒。
  孙妙眉声音涩哑地喊了声:“喂?”
  裴本怀微笑看着她:“嗯。”
  孙妙眉想了很多话,但此刻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她羞于开口,觉得那些话难以启齿。但她只是想说一些普通的问候的话罢了。
  还是裴本怀先开口:“怎么不说话?”
  孙妙眉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
  裴本怀目光包容又温和,他说:“别哭。”
  孙妙眉也觉得自己不该流眼泪,她仓皇地看向别处,然后胡乱地说:“你那天,最后,最后说的什么话?”
  裴本怀微微笑说,“是我太自私了。”
  孙妙眉低着头,道:“是你选的路。”
  裴本怀伸出了手,贴在厚厚的玻璃上,孙妙眉不自觉地,也伸出了手,和裴本怀的贴在了一起。裴本怀的手比她大,曾让她安心。
  会话结束了,时间到了。
  孙妙眉听到电话里嗡鸣的长音,停了好久才知道放下。
  裴本怀一直保持着微笑,是非常平和地,并不像是一个将死的人。也许有他可以带走的东西,让死亡变得如此从容。
  孙妙眉回到办公室,她现在的工作地点有非常大的玻璃窗子,采风也很好。而现在她却无心观赏,她为自己冲了杯咖啡,跌坐在办公椅上。
  两人上一次面对面,没有距离没有阻碍的时候,裴本怀问了她一句:“妙眉,还记得我给你念得词的名字?”
  那是什么词呢?
  那时候阳光洒满的大学图书馆,孙妙眉在温书,看一本很厚的法律,裴本怀却拿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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