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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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狱-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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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丰见到这一幕,摸着鼻子讪讪道:“没想到还真有未来……居然壮士断腕,可真够果断的。唉,我的底牌太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回去后定要学一些阵法,提前布置好就能用来困敌,才不会有漏网之鱼。”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别看这一局战斗,打得蛮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其实是他将自身的底牌发挥到了极致,还占了对方身负重伤的优势,不惜付出了数万尸鬼肉身尽毁的代价。

熔岩巨魔的攻击,黄泉的四重境修为,独角鬼王的武格,鬼师的瘟毒尸爆,全是蛮羗不曾见过的手段,他以旧有的认知去衡量罗丰等人,自然是步步被动。

事实上,从他第一步落入局中开始,就已经失了胜利的可能。

纵观整场战斗,他连一点主动权都没有争到过,即便不能说全在罗丰预料中,可也没能跳出掌控,步步败势后退,最终被逼入必死的绝境。

可尽管如此,仍是让蛮羗在围杀中逃了出去,付出惨痛的代价,捡回半条命。

“他是术修,失了肉身倒是小事,可没了半截神魂,却是动摇根基的重伤,没个三年五载别想恢复过来,等到那时候,就算不用提前算计,正面迎战,也未必会输给他。”

罗丰自我安慰了一番,然后拿出太岁星盘,吸收蛮羗残留的气运。

这部分气运约为蛮羗本体的两成,可见他的心智比安连海强太多,就算落败,想到的也是努力修炼,日后报仇,而不是消沉落寞,怨天尤人。

当然,就算只有两成,以蛮羗的地位和积年的奇遇来看,也不输给安连海的十成气运。

另一边,三头鬼蛇正在拼命吞噬半截神魂,因为魂力太过雄厚,甚至远远超出了自身的修为,导致出现了“消化不良”的状态。

作为过来人的鬼师,连忙过去加以引导,帮忙分解魂力,顺便在过程中分一杯羹。

这厮连手下的好处都要抽头,可见鬼品之低劣。

但鬼蛇灵智低下,没能察觉暗中的勾当,反而殷勤感激“老大”的帮助,一奸一憨,相得益彰。

吞了蛮羗一半的神魂后,鬼蛇的修为剧增,块头比之前涨了两倍有余,盘缠起来就是一座山丘,甚至纯以魂力而言,超出了鬼师。

只是蛮羗也没有突破六重境,神魂中并没有三元合一的精髓,因此无论鬼蛇的魂力涨得多强,依然停留在五阶,没有多长出一颗脑袋。

全身无恙的黄泉提了一乾坤袋出来,在蛮羗自爆的时候,她启发了纯阳宝器的守护,并未受伤,甚至趁机将对方的积蓄捞了过来。

她将乾坤袋扔给罗丰,道:“我,不需要。”

蛮羗是术修,携带的物品自然也偏向神魂一类,而黄泉走的是武修的路子,辅以器修的法门,战斗惯用兵器而非空手,所以基本是用不上。

罗丰不着急验收战利品,转头看向依然维持着的铜钱结界,略有担忧道:“不知道屠百灵的战斗是否顺利。”

结界的另一边,屠百灵的战斗远比罗丰预料的要轻松。

姚怜蓉可不是蛮羗,在被熔岩巨魔的绝招重创后,还能生龙活虎的战斗。

身为器修,她接连被破了两件重要的法宝,尤其是溯本追源镜,拥有莫测神通,虽只是下品灵器,可光是追溯时光的功效,便是上品灵器里也少有能媲美的。

器修的本领基本都在法宝上面,失了云帕和溯本追源镜,姚怜蓉的战力直线下降,更遑论还受了重伤。

能够倚仗的只有破法灵枪发簪和七弦迷情无形剑,偏生这两件法宝屠百灵都已见过,有了提防,再难建功。

其他的法宝姚怜蓉不是没有,可品级太低,完全抵挡不了通宝方孔圆钱一击,要么被直接击碎,要么在沾上钱道信仰之力后,抹去了精神印记,成了无主之物。

若非屠百灵实战经验不足,动手时总有留手,狠不下心,只怕姚怜蓉早已落败。

可就算如此,局势也呈现一面倒,姚怜蓉已是岌岌可危。

破法灵枪发簪迎面击来,屠百灵也不闪躲,只激发乾坤绘图法袍,凝出画卷抵挡,散发吸啜之力。

破法灵枪发簪无奈退去,不敢正击,虽然它有破法之能,可也要看对象是谁。

乾坤绘图法袍乃是下品宝器,是通宝真人留给宝贝女人的护身法宝,蕴含纳须弥于芥子的神通,又岂是一件下品灵器能够破坏的?

真要撞上了,最大的可能不是乾坤绘图法袍受损,而是被封印到里面的小千世界中,让画卷添上一件长枪的图案。

就在破法灵枪发簪攻而又退的过程中,屠百灵手腕一抖,铜钱长鞭如蛇弹出,正中枪身,那边的姚怜蓉心神一荡,精神再度受创。

这是屠百灵半个月来的修炼成功,能够让铜钱变幻成十八般兵器,不再局限于剑型,而且曲直如意。

姚怜蓉额头上青筋暴跳,披头散发,双目充满了血丝,面上再也没了妩媚姿色,替换以狰狞、凶狠、嫉妒、怨恨,直如市井泼妇,粗鄙不堪。

“又是这件法宝,你这只会依赖长辈庇荫的丫头,离开父母就全无能耐的废物,敢凭自己的本事与我光明正大一战吗?”

她表面上用锋利的言语攻讦着,暗中催动七弦迷情无形剑,只等对方心灵露出破绽,见缝插针,一举逆转。

要突破乾坤绘图法袍的防御,唯有这类针对心灵的幻术法宝。

然而,屠百灵微微一笑,轻巧得像是掸去肩膀上的灰尘般,开口道:“我是依赖了长辈的恩赐,更得了家世的好处,可出生在哪不是人能决定。多亏罗丰建议,我已经见识到自己的成长,未来也会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下去。

说起来,也是点亏你的点醒,虽然你并非是怀有好意,可的确让我从懵懂中清醒过来。按照道理,我是应该只靠自己,与你公平一战。可此战并非只是你我之间的胜负,若我再次败给了你,会拖累罗丰与黄泉,所以,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她手中捏起法诀,无数铜钱汇聚,组成一柄七尺长的重锤,轻手挥出。

铜钱重锤呼啸击出,将空气挤压成一团,仿佛连空间也为之扭曲。

姚怜蓉惨无人色,祭出一面中品法器的鬼面盾,却又哪里挡得住,眨眼就似豆腐般被击得粉碎,整个人如沙袋抛出,重重落地,喷出一口鲜血。

屠百灵不忍目睹,开口道:“你认输吧,只要让我封住你的真气,就保证不再伤害你。”

“你叫我认输?”

姚怜蓉浑身一颤,沾染尘土的肮脏长发遮住了她的脸,但一对疯狂的眼神从发丝间透露出来,仿佛闪烁着鬼魅般的幽绿光芒。

“我姚怜蓉可以向任何人求饶,就是不能向你这种天真的黄毛丫头低头!”

第80章可怜之人

“你知道我为了在六道宗生存下去,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吗?

尊严、*、灵魂,能够出卖的我都可以出卖,自甘下贱,只为了能够继续往上爬!

一个普通人家出生的庶女,没有过人的资质,没有超凡的悟性,没有特殊的机缘,没有依靠的背景,在残酷的修行界,又能怎么办呢?

那些依附着你的亲族,就像蛀虫一样,每每回家探亲,他们就用期盼的目光盯着你,催促着你,煎熬着你,恨不得你今日便悟道成圣,带着他们一起鸡犬升天,全然不明白其中的艰辛。

哈哈,我真是傻了,跟你这冰清玉洁的千金小姐谈这些,你又岂能体会我的痛苦呢?”

姚怜蓉摇摇晃晃站起身来,面上满是血痕,显得格外凶狠,但相比她倔强的眼神,却又不算什么。

“我可以向任何人屈膝,唯有你这种人不行,宁愿死!也绝不会向你求饶!”

屠百灵默然,一种从未感受过的震撼笼罩着心头。

须臾,她缓缓开口道:“你走吧。”

姚怜蓉冷笑道:“你是在可怜我吗?我不需要你虚伪的同情!”

屠百灵自顾自的说道:“旁边的战斗已经结束,罗丰他们赢了,你现在不走,等一会就走不了了。我知晓罗丰的性格,绝不会如我一样,轻易被你这番话打动,你再待下去,可就真的身不由己了。你难道要为了让我不顺意,而继续出卖自己吗?”

姚怜蓉渐渐冷静下来,平复沸腾的情绪,又恢复那副有所算计的表情。

在权衡利弊后,她决定离去。

“别以为我会因此感激你!”离开前,她扔下这么一句话。

屠百灵目视着她的身影消失,才撤掉结界。

黄泉环视一圈,疑惑的问:“人呢?”

罗丰瞧了瞧屠百灵的表情,不像是失败的难过,更不像是取胜的畅快,而是凝重和若有所思,略一思考,便已猜到七分:“看来是被忽悠了。”

屠百灵咬着嘴唇问:“你认为她是在骗我?”

罗丰道:“那得看她到底说了什么,我可没有推算过去的能力。”

屠百灵将姚怜蓉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期盼看着罗丰,希望能再一次得到开解。

她能迈过自己的坎,却迈不过别人的坎,姚怜蓉的话仿佛一块沉甸甸石头压在她的心上,令她好不难过。

“从她没有趁机对你偷袭来看,说的内容应该都是真的,你虽然好骗,但若非真情实感流露,也绝难让克服了自我心结的你相信。

不过,有一点连她自己也没有看穿。

姚怜蓉憎恶的并非是你,也不是她口中的某类人,而是自身的命运。你就像是一面镜子,将她不想看见的缺陷全部倒映出来,让她无法视而不见,正如黑暗惧怕光明。”

屠百灵果然觉得自己好过了一些,又问:“我是不是做得不对?”

“那要看你指的是什么事了?

若是指与姚怜蓉战斗,这本就没什么对错,人家要杀你,你总不能乖乖站着让她杀,你不想被杀,或者不想我跟黄泉被杀,那只能是杀她了。

须知修行之路本就坎坷,有些不堪的过往也属正常,你若一路走下去,直到当你的父亲再也不能庇护你,也会经历许许多多的痛苦。

又比如换成蛮羗,你看他满面骄横,目中无人,似乎不曾遇过挫折。可事实上,越是内心自卑的人,越是擅长以狂妄的面具掩饰自己,若我说他也有痛苦的过去,你打算怎么办,也要同情他吗?”

屠百灵纠结起来,心如乱麻:“那错的到底是谁,若他没错,我也没错,难道错的是这世道吗?”

罗丰笑道:“你也这么想也没什么不对的,错的是世界,所以我们要改变它。但可以的话,还是看得更清楚一些吧,我们讲究对事不对人。

假如蛮羗有可怜的经历,我们同情他的过去;他若仗势欺人,恃强凌弱,我们厌恶他的行为;他若千方百计的跟我们过不去,非要杀我们,那我们只能反手杀掉他了。

一码事归一码事,你非要把同情、厌恶、杀意的种种情绪放在一块,自然是觉得纠结,分开来,就没什么了。

至于他这个人是好是坏,是善是恶,这就不是我们能评价的,留给后人盖棺定论吧。”

屠百灵思索了一阵,苦笑道:“这种异常理智的视角,我可学不来。”

“学不来那就别学,眼下还是先解决你的心结。

我们不妨透彻一下姚怜蓉这女人,她觉得修行痛苦,其实大可不必修炼,回乡下种田不行吗?找个无人的山林隐居不行吗?为什么她觉得痛苦,还要坚持修炼?

追溯源头,可见她拼命修炼的根源在于亲族的期待。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父母、兄弟姐妹、亲戚朋友见她成了传说中的‘仙人’,于是将自身的*强加在她的身上,令她痛苦不堪。

那她为什么不撇开那些人呢?若说是亲情,可久病床前无孝子,亲人索求无度,再怎么血浓于水,也会觉得适可而止。

可若不是亲情,那又是什么?若往人性自私的角度想,不难得出结论——

虚荣!身为‘仙人’的虚荣令她放不下,她想要享受这虚荣,而且还想要更多虚荣,为了这一目的,她牺牲尊严,牺牲美色。

归根结底,她痛苦的源头在于她的虚荣,残忍一点,说是咎由自取也不为过,知道了这一点,你还要同情她吗?”

听到一半的时候,屠百灵已经极为惊讶,等到了最后,本该同情可怜的对象,一下子成了需要唾骂鄙视的对象,期中截然相反的印象转换,令她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这就是经常说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吗?”

罗丰笑了笑,摆手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我方才的分析也有诡辩的地方。也许姚怜蓉有其他的苦衷,比如她真的视家人如生命,为此愿意牺牲一切,又比如她是渴求大道,希望变得更强,可不管是什么理由,她的行为都是她自愿的,是为了满足自身*而付出的代价。

书生为考取功名,头悬梁锥刺股;武生为沙场夺冠,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个过程难道不痛苦,不艰辛吗?而姚怜蓉的行为与之相比,除了方式不同外,又有什么差别呢?

既然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路,她的哭诉又算个什么呢?若觉得值得,那就继续走下去,若觉得不值,那就转身换条路,可她一边大喊着臣妾好痛苦,一边又要继续走下去,这未免可笑了。

她痛恨你的原因更是无病呻吟,若是觉得自己不够漂亮,那就努力打扮,遮掩缺点,可她却将错误归结到镜子上,认为是镜子照出了她的缺点,所以要将镜子砸掉,这未免掩耳盗铃了。”

屠百灵好奇的问:“你就一点也不同情她?”

这时,通天古书忍不住插了一句。

罗丰听后不由得莞尔,又觉得评价得很是中肯,于是照搬过来。

“我同情自己还来不及,哪有工夫同情别人。姚怜蓉此人有缺点,也有优点,若非要对她发作的感情下个定论,一言以蔽之——贱人就是矫情!”

罗丰这一通胡侃下来,屠百灵果然好过不少,只觉阴霾大散,又长了许多见识。

而既然认定姚怜蓉不值得同情,她不由得为自己的行为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因一时同情,擅作主张放走她的。”

“没事,本来我就没打算杀她。她活着,比死掉更有用,待回转山门后,我还得拿她做文章。”罗丰摆摆手,表示不在乎。

此时,忽听一声疯狂嘶吼:“罗丰,我要杀掉你!”

就见被众人搁置了许久的安连海,终于摆脱熔岩巨魔的纠缠,顶着万鬼镇仙塔往这边冲来。

不过,就算他正值巅峰,以罗丰如今的修为,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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