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之雪藏花(子不语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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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语之雪藏花(子不语系列)-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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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她迅速反应地侧过脸去看,居然是刚刚还睡得像头猪的萨遥青!

    她的脚程不算慢,他居然那么一下就赶了上来,且肩上还扛着昨天的那头大鹿?

    撇过头,鄂多海不想搭理他,可他却越走越近,最后根本是和她肩并着肩。

    因他一直凑过来,所以鄂多海更是加快脚步想要甩掉他,只是,尽管她步伐越跨越大,且越来越快,却全然起不了作用;他就如同一道影子般紧紧贴着她,亦步亦趋,连大气都没喘一下。

    拧起了秀眉,心里起了嫌恶感,她干脆开始小跑步;只是跑着跑着,眼角余光里却还是可以看见他那两只穿着嬷嬷给的布鞋的大脚。

    最后,她猛地停住脚步,并对那来不及反应停下、因而稍稍超前,却立刻折返到她身边的人说:“你跟着我作啥?路很宽,麻烦你离我远一点!”

    可恶,他不喘,她都喘了!

    “是你家嬷嬷托我卖掉这头鹿,我不跟着你,卖完鹿怎么把钱给你?”

    他是在老嬷嬷的叫唤下醒来的;她跟他说鄂多海出了门,如果他跟得上她的脚程,就麻烦他将鹿扛去卖,好换些实用的物品回来。

    “那鹿不是我猎的,你要卖不卖都不关我事。”她又开步走。

    “你猎的那头鹿是因为我才被狼叼走的,你的狗也是因为我才被狼咬死,这头鹿就当赔罪吧。而且你一个女人,这头鹿你是扛不起来的。”他又跟了上去。

    “是女人又怎么着?整头扛不起来,我不会支解了再搬吗?”她目光对着前方,脚下不停。她厌恶极了这种开口闭口就男人女人的说法,那好似在说女子一出生合该就是次等的、孱弱的。

    “人和兽一样,兽有分公母,人当然也有分男女,光力气就不一样了。”

    他讲得天经地义似的,彻底忽略鄂多海脸上不悦的神情。

    “人有脑袋会想,兽没有,怎么会一样?”

    “你怎么知道兽没脑袋?”

    “你不是兽,又怎么会知道他们有脑袋?咱家小豹子除外,我知道它有,跟那些脑残的人比起来,它聪明多了。”她意有所指。

    脑残的人?她这是拐了弯在骂人是吧?萨遥青脚步顿了下,但想想应该不是指他,“还好我不是人。”他继续跟。

    他那句喃语换来鄂多海一瞪,心想这人怎就这么怪里怪气,拐弯骂了他,非但不见他生气,反倒说自己不是人?

    罢了,早知道他是个深山野夫,跟他多说上一句话,只会气死自个儿而已。

    于是她不再说话,自顾自地走,而也因为被人跟着,所以走得快,所以一会儿就到了崁儿村。

    在村界停住脚,她对他说:“这村子不欢迎外地人,你东西放着,人可以滚了。”

    “不就是个小村。既然有路,难道不能走?是在据山为贼吗?”

    萨遥青一脸不以为意,且执意要跟,是以鄂多海只能默声继续前行。

    崁儿村,座落在离她家远远的另一个山边,有着上百户人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自己的营生,但也和邻近的夏水村与壮围村互通有无;三个村庄兜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寨,放眼几个山头的人们,不管是作农放牧或如她们一般的猎户,都是围绕着这个寨在生活。

    据嬷嬷说,其实离开这山坳,翻过那终年堆雪的山巅,上头曾经是个叫做吐蕃的异族国度,再往下走到土的尽头,则是个汉人当家的泱泱大国;那里的人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异禽珍兽稻麦谷作,用的是瑰丽精美的精雕陶瓷。

    不过最令嬷嬷向往的是那放眼无际、湛蓝到可与天比美,个头比池大、比湖宽,浪花翻得像朵朵白云,一种名叫海的绝美之地;还说那是当初帮她取名儿的由来。

    然而也如嬷嬷所言,这天之大、地之宽,山里头的村落不过就如这大山里的一颗小石子,显得渺小又卑微呀。

    只是这村里的人却从不承认除了他们之外,外头还有其它人事物存在的可能,压根是将自己圈困在一座囹圄里;说好听是自给自足、与世无争,说难听些就是划地自限,愚他人也愚自己。

    只是,他们不走出去,却有人走进来。这数年来,偶尔会有来自远方的外人进村,可就那排外的情绪充斥着,所以任何面生的不是被排挤,就是被赶,都待不了数日就摸摸鼻子走人了。

    尔后,部分村民更是将这钻牛角的想法发挥到一个极致,那认为外来的人会为村里带来厄运的说法,不知何时开始,竟是越传越广,越值染越深。

    所以这个萨遥青,若不卖完鹿就乖乖走人,待久了,结果怕也不会太好。

    她在心里头下了个结论。

    沿着一路的泥粉石砾,渐渐踏上了镶铺灰青石板的小径,小径两侧逐渐有民居,越往前走越聆进人声,半晌,一处市集便出现在眼前。

    那儿每到破晓就人声鼎沸,因为三个村子的人都会集中到这儿来贾卖或以物易物。以一个圆形空地为中心,边缘圏着的是兜售不同物品的小店家,有卖猎具的,卖布料的,卖皮革肉干的,还有一家店头大了许多的药铺。

    目前药铺掌柜是位和嬷嬷年纪相仿的老人家,会些医术,嬷嬷需要的药材都是向他配取;而这药铺不仅医治这三村子人的病痛,且还是这山头的领袖。

    药铺人家姓星,世代都是这山里族群的耆老。村头若有大事,必是以此药铺当家的意见为尊旨,无人敢违背。过年过节,村人会将家里好用好使的东西全往药铺里送,说是讨好了贵为山神信使的星家人,日子才会过得平顺。

    山神信使?这在鄂多海听来挺无稽,那由来还在更早之前,听说村民们还曾用女子当成供品祭祀山神,而星家人便是那一脉相传的祭司。

    鄂多海将一条圏在颈间的布巾朝脸上一覆,便朝着人群走去。经过数个摊贩,如她所想,几乎是人人都往她和萨遥青身上睐,那模样就像是见着哪来的异类,眼神虽算不上不善,却是各个揣着心思。

    不过或许因为萨遥青个头高壮的关系,所以那些揣着心思的眸子里好似还掺着一丝忌惮。

    “这些人眼珠子是坏了吗?转都不转的。”始终跟在鄂多海身边的萨遥青忍不住问。

    “他们眼珠子没坏,是你长歪了。”她说。

    他一副不可置信地哈了一声,“我可是我们族里的美男子,说我长歪,这……”

    “就这里,鹿搁下吧。”鄂多海没搭腔,在一处肉摊前停住脚,敲了敲摊桌并说了一句。

    闻言,萨遥青便将整头鹿轰地甩在了那小小的摊桌上。因为鹿尸颇重,害得摊贩的桌脚差点塌了。

    这一大声响,令得本来还在跟其它摊贩嚼舌根的肉贩马上回过头来。虽然鄂多海脸上覆了块布,但他仍识得她。“呃……是鄂姑娘啊。”

    “是那住在村外的女人耶,你又要跟她做生意?”肉贩身边的菜贩大婶睨了那站在肉摊前的鄂多海一眼,赶忙朝肉贩小声嘀咕。

    肉贩闻言,低声回应:“做生意怎么着,对货不对人,货色好,能卖好价就收啊,咱摊子太久都收不到好货了。”

    “你怎么知道她的货怎么来的?搞不好是施了巫……”

    “眩,别乱说。”

    鄂多海耳朵灵,就算他们压低着嗓子说话,可那一句句却还是丁点不漏地进了她的耳。

    将菜贩大婶推至一旁后,肉贩这才又回过头来招呼鄂多海。“鄂姑娘,您这回收获大喽,这么大一头,没箭伤,是落陷阱儿的?”说着说着,便朝着那头鹿仔细端详起来。

    以往鄂多海打猎的收获,若不是留着自制肉干供她和嬷嬷平日食用,再多就是拿到这市集里来转卖,所以这肉摊贩子对她算熟识。

    “雄鹿,全茸角,皮完整没有破损,没病的,重量足,什么价钱?”

    她对鹿只值钱的部分提了提,但那肉贩眼珠子溜呀溜,搓完下巴,却还是喊了个低价;鄂多海一听,便朝身边的萨遥青说:“转角那儿还有一家,扛一下,去问问。”

    “啊,等等……好吧,那就这样。”肉贩手上比了个数。



第2章(2)
更新时间:2015…11…20 12:00:03  字数:4162

    见那价位,鄂多海回价,她又比了个数。“这样。”

    “啧啧,瞧您年纪小小,怎么就这么俐索,跟您作生意就是没搞头。”肉贩皱了下眉,才勉为其难地边掏钱边嘀咕,只是他嘀咕到一半,猛地抬头。“这爷儿好面生,外头来的是不?”

    “我是——”

    拿过卖鹿的钱,鄂多海给了萨遥青一记别多话的眼神,再拉拉他的衣角。

    “走了。”

    其实她可以不理他,但若不马上将他带走,肉摊那“这里有生人”的号角一响,放眼所及的村人大概就会像许久没吃到肉的兽一样,全往他这边来。

    好吧,是她多事了,但嬷嬷平日教的,人性虽然很复杂,可如果可以伸出援手就得伸,尤其是对那些不经世事、容易无辜被牵连的人。

    不经世事?忍不住地,她就是想在萨遥青脸上盖上个“傻”字。

    跟着鄂多海离开了肉摊,两人来到一家衣饰店前,她以掌作标尺,在萨遥青身上比划了一会儿,便说:“你在这里等一会儿,别乱跑。”

    朝他扔下话,她便进了衣饰店。在里头,她很快买全了衬衣、毛呢袍子、长裤、束腰,外加一顶毡帽和一双厚皮革长靴,一出店门就将一干衣物全塞给了萨遥青。

    “给我的?”捧着那些仍带着新毛新皮味儿的衣物,他带着惊喜的表情望住她。

    “你彻头彻尾像个野人,自己去找个角落换换,最好把脸稍微遮一下,能早点离开这村头就离开。”这是她能给他的最后忠告。“喔,还有这个。”

    她掏着腰间,将卖完鹿买了衣服所剩下的几贯钱悉数还给了萨遥青,说是鹿换不回她的狗,然后要他别再跟着她,之后便朝那药铺走去。

    进了药铺店,一股清新的草药味扑鼻而来,长长的木柜后头一名苍苍白发老人家正忙碌整理着刚进货的草药。

    “爷,我要帮嬷嬷带点药。”

    临着柜边,她拉下脸上的布巾,朝老人说着;老人只是回头睨了她一眼,便继续整理那些草药。等了一刻钟之后,才拿了些生草药和药罐子来到柜上。

    “这罐,是给老病症,一日一丸。这些草药,一样两旬日的分量,热水煮开,对同量温水,泡手脚约两刻钟,泡完的水别倒掉,拿些擦身。”老店家星霄熟稔地将不下十种的干药草均分成好几份后,接着如以往一样地对鄂多海交代。说完,他回过身,又去翻找置放药草的柜子最顶格;只是找着找着,就在他困惑自己是否忘在某处时,却在另一格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他拿着那东西回到柜边,“还有这个,以为弄丢了,明明记得就放在那一格的,胡涂了……喏,这是我最近新配的药丸,十八种祛寒活瘀的草药煎熟磨细了掐成的,一日半颗和着水服用。有这药丸,省得大寒天里还要烧水煎上数时辰的药茶,麻烦。”

    “这药怎算?”那药丸子比拇指头小些,颜色沉而温润,嗅起来有股淡淡草腥揉合一般草药的清香,但看起来就是得花很多工夫才能制成。

    “新药,不用钱,有效再收,给我老数字就好。”

    星霄和嬷嬷是旧识,交情深浅鄂多海并不清楚,但是每回他总是会多给些药,却只收原价格,且关心之情溢于言表,所以鄂多海猜测他们以前应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固然嬷嬷对过往总是只字不提。

    鄂多海给了钱之后,拿了药转身就要走,这时星霄又忍不住多问上一句:“她……呃,你嬷嬷,她还好吧?天快转凉了,别让她在外头待太久。”

    “她很好,谢谢爷的关心。”只是,再好的往日交情,也仅能止于此。

    她和嬷嬷会离群索居是有原因的。放眼这山头,人人都将她和嬷嬷当成了异类,躲着避着排斥着,就怕和她们牵扯上关系;那之中当然也不差他一个星霄老人家,虽然她感觉得到他和其它人看待她们的方式有那么丁点的不同。

    答完,鄂多海准备要出店门,但这时一张贴在门边的纸吸引住了她的视线,她往前探看。

    赏

    因山里狼群肆虐,村内家畜屡屡遭害,能为村除害者,赏白银二十两,麾牛一头,产乳成羊一对。

    应该是村里居民的联合悬赏,而且……赏产乳成羊一对?如果有这两头羊,天天能挤些鲜羊乳给嬷嬷喝,应该对她的身子会有帮助吧。

    只是屈指算算这三个村头以打猎为业的人不少,但那狼群数量却也不少;如果只凭她一人,就算猎技再高超,在少条狗儿的状况下,想去跟那些男人争,怕是有些困难的。

    心里盘桓着数个想法,忽然间,她脑中居然飞掠过某人的身影。

    啧,怎会想起他?不过,倘若看来精于打猎的他能和她一起,也许……

    “嘿,鄂多海,好一阵子不见你了,还是一个样儿。”

    正思索着,她的手腕就被人给扣住,是刚刚进门的星家独子星库尔。

    星库尔早过了娶妻年纪,都来到三十了,却仍是在女人堆里头打滚,仗的无非就是自己一身的精力和在这山头他人无可比拟的家世,往后星家的地位和家产继承权全在他身上,所以想嫁他的闺女大概可以从这山头排到那山头,他是不怕娶不到妻的。

    而他也从不掩饰对鄂多海的强烈兴趣,每回遇上,总会缠着她,令她好生困扰。

    “可以放开你的手吗?”她皱起弯眉,睨着他。

    “这手迟早一天会让我牵的,习惯一下怎不好?”高头大马的他,长相不错,却总是一副傲气腾腾的模样。

    “库尔,放了人家。”柜后的老爷子睇着了,终忍不住发声。

    闻声,星库尔仍不打算放手,反倒更欺了上去,显然将老人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你想要这牛和羊是吗?”星库尔看了眼鄂多海前一刻还在端详的那张布告。只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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