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博寅摇头，“Z国这些年一直是西方国家的眼中钉，即便Z国不对外开放资本市场，不代表不会有国际势力入侵。梁先生能在Z国股市潜伏多年，更别说其他政府势力。”
苏浅夏心中一顿，看着徐晏，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Z国之所以能够安然度过那次金融危机，还是借了梁先生的金手指。梁先生在十年前就开始入驻Z国股市，到零八年的时候，势力足以撼动整个Z国金融界，当时Z国政府和梁先生做了一笔交易，先生帮其稳住Z国金融市场，而Z国政府，要在两年内清理掉顾家所有势力。”
“为什么？”
“小姐，您知道当年您的父亲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你吗？”徐晏突然开口道，“因为他知道，他快要死了。”
“你说什么！”
徐晏不理苏浅夏诧异的模样，自口袋中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了窗户旁那个锁住的抽屉，从中取出一张照片，递给了苏浅夏。苏浅夏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照片。
这是一张有些年岁的照片，边缘已经有些残破。照片里，似乎是一间餐厅，看装修，应该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照片里是一对相对而坐的年轻男女，从拍照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的半张脸，还有女人的后脑勺。照片中的男人正笑着对对面的女人说着些什么，目光柔和，想来应该是情侣的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苏浅夏看着那男人的脸，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具体又说不出再哪里。
“这是谁？”苏浅夏皱眉问道。
徐晏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目光犀利，“你不认识照片里的人吗？”
经徐晏这样一说，苏浅夏又再度看起这张照片。细细看着男人的脸，突然，苏浅夏的脸瞬间惨白一片。身体瞬间的麻痹让她腿一软，险些坐倒在地上。颤抖着双手，苏浅夏视线紧紧落在那男人的脸上，脸上尽是难以置信。
苏浅夏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眼神依然停留在震撼中。
第一眼看，她确实没有认出来。但是稍微仔细点，就很容易发现，这个男人的脸，像极了一个人——她自己。
她不认识这个男人的脸，却认得那双眼睛。
温柔缱绻，情深似海。
那是她父亲的眼睛。
一起生活了十七年，这双眼睛，她绝对不会认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父亲的眼睛，会镶嵌在一张陌生的脸孔上，而那张脸孔，偏偏和自己的脸是那般的相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浅夏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淡定，失魂落魄地看着眼前的老人，话语中带着明显地颤抖。
☆、111 你的父亲已经死了
“凡少爷自小喜欢旅行，二十八年前，他和梁先生大吵一架，随即便独自离开。刚开始我们都没在意，因为以往也常常发生这种事情，一般少爷在外面散散心就回来了。可是这一次，他却再也没有回来。梁先生一直没有停止过寻找，直到在两千年初，才在Z国发现了蛛丝马迹。后来深入调查后，得知了凡少爷秘密和顾家长女顾饶雪登记结婚的信息，一路顺着下去，费了很多周折，我们才查到，顾饶雪早在九十年代初，就被顾天璟杀死了，而凡少爷，也彻底销声匿迹，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以为，凡少爷也已经遇害。”
苏浅夏呆呆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面色苍白，显然是处于极度震惊中。
徐晏知道这一切对她来说或许太过残忍，但是有些话，他却必须告诉她。明天一早，梁心语的名字就会响彻全世界，她注定要背负这一切，要成为梁家下一任主事。
“我们是在零七年的时候有了凡少爷的行踪信息。当时梵蒂冈医院通过DNA比对找到了我们。等我们过去的时候，凡少爷已经去世。对他的身体检查发现，他的身体有大量的旧伤疤，生前应该受过严厉审讯。他的死亡原因最终确定为多处器官衰竭，后来做了解剖，发现他的很多器官都已经发黑，医生说应该是被灌入过有毒气体，经过长年累积，导致最终多处器官衰竭死亡。”
“怎么会这样？”苏浅夏难以置信地摇头，眼角有泪骤然滑落，她却丝毫不知，她只觉得心头异常难受，怎么也无法相信，徐晏口中的那人是自己的父亲。
“事实就是这样，尸检报告至今还保存在瑞士，小姐回去了可以亲眼看过。凡少爷在顾饶雪出事时，应该也被顾家审讯过，后来逃过一劫，就此隐姓埋名。这张照片上，是凡少爷二十一岁的时候拍的，是他原本的容貌，可是我们看到的那具尸体，却是另一张脸，他应该是为了躲避顾家的追踪，做过一次彻底的整容手术。”
徐晏看着失魂落魄的苏浅夏，无声得叹了口气。
她本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贵门小姐，却因为种种变故，被卷入了这场巨大的风波中。二十多年来，她流落在外，已经受了不少挫折，如今还要她接受这样惨烈的事实，到底是太残酷。
可是，命运不会因为你哭了就对你手下留情，更不会因为你承受太多而对你怜悯再三。
很多时候，痛，让我们更清晰地看清现实，也更加坚强地去面对未来。
“梁先生从两千年发现凡少爷可能被顾家杀死后，就决心要为他报仇。也正是因为这样，零八年的金融危机，他会和Z国政府做这样的交易。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显然Z国政府没有履行他们的承诺，所以梁先生才会亲自动手，这也是为什么这么久以来政府没有出面干涉的原因。我们掌握了太多Z国政府的资料信息，他们虽然看不惯，却也不得不忌惮我们。本来所有的一切都在我们计划中，可是您的出现，确实是一个意外。今年年初，得知凡少爷可能还留有一个孩子在Z国，梁先生便亲自过来过一次。不得不说，凡少爷和您母亲，把您藏得很好，这么多年，顾家一直不知道顾饶雪还有一个女儿流落在外。”
徐晏说完，便不再多做滞留，同苏浅夏说了声晚安后，悄然离开。
苏浅夏一个人呆呆在椅子上坐着，徐晏的话一遍遍在脑海中回响，撞的她脑仁生疼。
徐晏说了那么多，其实她都可以不在乎。她不管梁博寅与Z国政府之间有什么纠缠，也不管他想要做什么，但是她却不能不理她的父亲已经死亡的消息。
七年前，他离开的时候，笑着对自己说：他要出趟远门，就这样再也没有回来。
这么久以来，苏浅夏从来不愿意承认她的父亲出了什么意外。她总是殷殷期盼，等待他笑着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
可是，这一次，他真的不会来了。
徐晏说，他在离开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他离开，只是不想她看到他死亡的过程，他说他只是出趟远门，是为了让她还有生活下去的希冀。
看着手中那张旧照片，那陌生又熟悉的笑容，苏浅夏泪流满面。
那个曾经替她穿衣做饭、教她做人学业、给过她无数温暖回忆的男人，再也回不来了。
这一夜，H市很多人注定都彻夜难眠。
那些已经被时间埋藏的秘密一点点被再次挖出，以毁灭性的姿态，冲击着这看似安宁的现实，将参与其中的所有人，都推到了无法回头的绝路。
夜已深，顾家却依然灯火通明。
顾天璟板着脸快步走路书房，跟着而来的，是自己的儿子，顾近行。
一进书房，顾天璟就狠狠从嘴里骂了句脏话，一脸都是不甘和愤怒。
顾近行脸色也不大好，见老子发了这么大的火，一时也没出声。
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是谁都没有料想的。
谁都没料到，明明远在非洲出访的那个人会突然杀回Z国，出现在H市北郊的别墅中。
顾天璟是晚上七点左右接到消息，得知了苏浅夏体内有芯片的事情。他放下电话后立刻召集的人，火速赶到北郊度假村，本来是想速战速决，熟料在那种时候被那个人撞上。如今他就算是有八张嘴都说不清了。
“老头子，要不再杀回去一趟？梁博寅这次是玩真的，现在除了这个丫头身体里的那芯片，谁都救不了顾家了！”
顾天璟一把将书桌上的笔筒摔在地上，面色铁青，显然已经是气到不行，“妈的！竟然被梁博寅那老家伙摆了一道！事情到了这一步，梁博寅怎么可能轻易再让我们把那丫头带出来？”
“要么让子廷把雅静的枪伤是他做的告诉她？”
“有个屁用！现在人在梁博寅那里，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以为那丫头会信吗？”
顾近行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心头说不出的慌乱。
就在刚才，那个人已经明确告诉他们：这次，谁也帮不了顾家了。
股市发生这么大的动荡，政府再强势，也不可能不管整个国家的经济命脉，更何况梁博寅手上还掌握了那么多政府对外的一些见不得光的暗动作，连美国BK公司都拉入了自己的战壕，他的筹码越来越多，而相对的，顾家的胜算，是越来越少了。更何况方才在北郊别墅发生的这一幕，私自调用军队，还发生了枪击事件，这些足以治顾家的大罪！
从得知梁博寅在Z国股市中埋下的力量，到得知他是苏瑾梵的父亲，以及他与中央在零八年金融危机时的交易，再到得知芯片的存在，所有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让人根本措手不及。
顾家此刻就像是被裹在一张巨大的网兜当中，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境地。
☆、112 航班取消
“今天开始已经有不少上市公司跌停板了，不出一个礼拜，整个股市就会出现崩盘，所有金融机构，甚至实体企业都会牵涉进去，加上股民们全部被套牢，上头不可能再坐视不理。更何况现在梁博寅手里还多了一张BK公司的牌，我听他刚才说话的口气，怕是真的要拿咱们顾家开刀了。”顾天璟负手站在书桌前，沉默了许久，才朗声开口，话语已经平静了许多。
“当时他上位，顾家出了不少力，他多少应该不会做得太绝。”顾近行坐在一旁沙发上，接话道。
顾天璟摇头，“梁博寅这次敢把事情闹这么大，就一定会一次性把我们扫荡干净。即便他上位我们出力了，但是如果连国家都动荡不安了，他就真的要直接下台了。连自己都顾不周，你以为他还会有心思来理顾家的死活？”
父子两个人各自沉默了许久，顾天璟突然长长吁了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
“有一句话你说对了，我们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拿回那份设计图，立了这份军功，如此一来，哪怕今天我们把梁博寅做了，也没有人再敢说一个不字！”
如今顾家已经是四面楚歌，若是继续坐以待毙，只有等死的份儿，事到如今，只能破釜沉舟，拼死一搏。要么是一劳永逸的成功，让所有人都闭上嘴，要么就是坠入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黎明的第一缕晨光，冲破了漫天的黑暗，终于到来。初阳带着朦胧的轻雾，缓缓照亮大地。
飞雪暂休，寒风已去，室外的空气却越发刺骨彻寒。
早上八点半，顾公馆大门便已经打开，顾天璟穿着厚厚的大大衣，头戴一顶帽子，匆匆坐着车子离开。帽檐遮住了他的眼睛，只在鼻梁骨打出一片昏暗的阴影，配上那一紧抿的唇，看着严肃异常。
车子一路朝H市一处政府疗养院而去，到了门口，才下车，便和也刚刚到的梁博寅不期而遇。
两个老人各自抬头瞥了眼对方，便各自沉着脸朝疗养院的一处别墅而去。
昨夜的枪战，梁博寅这边有不少人受伤。因为保镖都是外籍人员，加之不能公开去医院，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安顿好。
今天一早，他就收到这边的来函，说是那位要见他。他知道时机已经到了，等了那么多年的结果也终于要出来了。
疗养院戒备森严，军人三步一个，驻守着其中一间别墅。两个老人前后进入别墅，有人上前让他们稍等，五分钟后，梁博寅便被请到了楼上。
书房内空调温度开得很高，温暖异常。
梁博寅驰骋商场多年，也被多国总统接待过，进去后只是微微点头问好，便自顾自坐在了沙发上。
“梁先生果然是名符其实的金手指，零八年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昨天亲眼见了，还是很唏嘘。”
“哈哈，老咯，现在这些事情都是手下几个人在做，所谓的金手指，早就不复存在。”
梁博寅这是在提醒他：即便你现在杀了我也没有用，我的手下还是会在地球另一端对Z国的股市尽情干涉。
书桌后的那人沉默了片刻，嗤笑了一声，缓缓开口：“XXX（屏蔽，大家知道是谁就好）这老家伙，自己惹出的端子，要我来帮忙擦屁股！”
虽是笑着说出了这话，但是那语气分明是万分地咬牙切齿。
“你也是个有野心的人，顾家可以捧你上位，自然也能在换届选举时轰你下台。与其费尽心思培养自己的势力与他抗衡，不如釜底抽薪，即便会有一时的混乱，但总好过老是过着头悬利刃的日子。昨晚的事情，别墅探头全部都拍了下来，受伤的都是外籍人员，送上军事法庭，他即便势力再大，一旦事情闹出Z国，顾家也扛不起，剥了军权，你就坐实了军委的位置，大家互利互得。”
“哼，你说的倒是轻松。事情真的那样了，那剩下的也是一大片烂摊子。顾家在这么多国企都是重要股东，而且都是能源军工大企业，一旦没了军权，谁知道那老头子会做出什么事！”
梁博寅不可置否地颔首，嘴角至始至终都噙着一抹笑，“那是你的事情。做与不做，我只等你一句话。”
书桌后的人长长吐了口气，给自己点了根雪茄，整整一根烟的时间，都没有说话。
“我想办法剥了他的军权，你给我什么？”
“Z国股市所有公司的股份一并送你。”
桌子后的人闻言，眼睛一亮。显然是被诱惑了。那是比金钱更大的诱惑，有了那些股份，他等于是控制了全国半数上市公司的命脉。
“但是我还有个条件，我不仅要顾家结束长达一个世纪的军阀身份，还要他们在商界，也再抬不起头。当然，这需要时间，我把股份全部留给你，也是为了配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