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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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 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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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可且罢,专力事匈奴。上罢西夷,独置南夷夜郎两县一都尉,稍令犍为自葆

就。

及元狩元年,博望侯张骞使大夏来,言居大夏时见蜀布、邛竹、杖,使问所

从来,曰“从东南身毒国,可数千里,得蜀贾人市”。或闻邛西可二千里有身毒

国。骞因盛言大夏在汉西南,慕中国,患匈奴隔其道,诚通蜀,身毒国道便近,

有利无害。於是天子乃令王然于、柏始昌、吕越人等,使间出西夷西,指求身毒

国。至滇,滇王尝羌乃留,为求道西十馀辈。岁馀,皆闭昆明,莫能通身毒国。

滇王与汉使者言曰:“汉孰与我大?”及夜郎侯亦然。以道不通故,各自以

为一州主,不知汉广大。使者还,因盛言滇大国,足事亲附。天子注意焉。

及至南越反,上使驰义侯因犍为发南夷兵。且兰君恐远行,旁国虏其老弱,

乃与其众反,杀使者及犍为太守。汉乃发巴蜀罪人尝击南越者八校尉击破之。会

越已破,汉八校尉不下,即引兵还,行诛头兰。头兰,常隔滇道者也。已平头兰,

遂平南夷为牂柯郡。夜郎侯始倚南越,南越已灭,会还诛反者,夜郎遂入朝。上

以为夜郎王。

南越破后,及汉诛且兰、邛君,并杀筰侯,冉駹皆振恐,请臣置吏。乃以

邛都为越帯ぃi都为沈犁郡,冉駹为汶山郡,广汉西白马为武都郡。

上使王然于以越破及诛南夷兵威风喻滇王入朝。滇王者,其众数万人,其旁

东北有劳浸、靡莫,皆同姓相扶,未肯听。劳浸、靡莫数侵犯使者吏卒。元封二

年,天子发巴蜀兵击灭劳浸、靡莫,以兵临滇。滇王始首善,以故弗诛。滇王离

难西南夷,举国降,请置吏入朝。於是以为益州郡,赐滇王王印,复长其民。

西南夷君长以百数,独夜郎、滇受王印。滇小邑,最宠焉。

太史公曰:楚之先岂有天禄哉?在周为文王师,封楚。及周之衰,地称五千

里。秦灭诸候,唯楚苗裔尚有滇王。汉诛西南夷,国多灭矣,唯滇复为宠王。然

南夷之端,见枸酱番禺,大夏杖邛竹。西夷后揃,剽分二方,卒为七郡。

卷一百一十七  司马相如列传第五十七

卷一百一十七  司马相如列传第五十七

书名:史记    作者:司马迁

司马相如者,蜀郡成都人也,字长卿。少时好读书,学击剑,故其亲名之曰

犬子。相如既学,慕蔺相如之为人,更名相如。以赀为郎,事孝景帝,为武骑常

侍,非其好也。会景帝不好辞赋,是时梁孝王来朝,从游说之士齐人邹阳、淮阴

枚乘、吴庄忌夫子之徒,相如见而说之,因病免,客游梁。梁孝王令与诸生同舍,

相如得与诸生游士居数岁,乃著子虚之赋。

会梁孝王卒,相如归,而家贫,无以自业。素与临邛令王吉相善,吉曰:

“长卿久宦游不遂,而来过我。”於是相如往,舍都亭。临邛令缪为恭敬,日往

朝相如。相如初尚见之,后称病,使从者谢吉,吉愈益谨肃。临邛中多富人,而

卓王孙家僮八百人,程郑亦数百人,二人乃相谓曰:“令有贵客,为具召之。”

并召令。令既至,卓氏客以百数。至日中,谒司马长卿,长卿谢病不能往,临邛

令不敢尝食,自往迎相如。相如不得已,彊往,一坐尽倾。酒酣,临邛令前奏琴

曰:“窃闻长卿好之,愿以自娱。”相如辞谢,为鼓一再行。是时卓王孙有女文

君新寡,好音,故相如缪与令相重,而以琴心挑之。相如之临邛,从车骑,雍容

闲雅甚都;及饮卓氏,弄琴,文君窃从户窥之,心悦而好之,恐不得当也。既罢,

相如乃使人重赐文君侍者通殷勤。文君夜亡奔相如,相如乃与驰归成都。家居徒

四壁立。卓王孙大怒曰:“女至不材,我不忍杀,不分一钱也。”人或谓王孙,

王孙终不听。文君久之不乐,曰:“长卿第俱如临邛,从昆弟假贷犹足为生,何

至自苦如此!”相如与俱之临邛,尽卖其车骑,买一酒舍酤酒,而令文君当炉。

相如身自著犊鼻裈,与保庸杂作,涤器於市中。卓王孙闻而耻之,为杜门不出。

昆弟诸公更谓王孙曰:“有一男两女,所不足者非财也。今文君已失身於司马长

卿,长卿故倦游,虽贫,其人材足依也,且又令客,独柰何相辱如此!”卓王孙

不得已,分予文君僮百人,钱百万,及其嫁时衣被财物。文君乃与相如归成都,

买田宅,为富人。

居久之,蜀人杨得意为狗监,侍上。上读子虚赋而善之,曰:“朕独不得与

此人同时哉!”得意曰:“臣邑人司马相如自言为此赋。”上惊,乃召问相如。

相如曰:“有是。然此乃诸侯之事,未足观也。请为天子游猎赋,赋成奏之。”

上许,令尚书给笔札。相如以“子虚”,虚言也,为楚称;“乌有先生”者,乌

有此事也,为齐难;“无是公”者,无是人也,明天子之义。故空藉此三人为辞,

以推天子诸侯之苑囿。其卒章归之於节俭,因以风谏。奏之天子,天子大说。其

辞曰:

楚使子虚使於齐,齐王悉发境内之士,备车骑之众,与使者出田。田罢,子

虚过诧乌有先生,而无是公在焉。坐定,乌有先生问曰:“今日田乐乎?”子虚

曰:“乐。”“获多乎?”曰:“少。”“然则何乐?”曰:“仆乐齐王之欲夸

仆以车骑之众,而仆对以云梦之事也。”曰:“可得闻乎?”

子虚曰:“可。王驾车千乘,选徒万骑,田於海滨。列卒满泽,罘罔弥山,

揜兔辚鹿,射麋脚麟。鹜於盐浦,割鲜染轮。射中获多,矜而自功。顾谓仆曰:

‘楚亦有平原广泽游猎之地饶乐若此者乎?楚王之猎何与寡人?’仆下车对曰:

‘臣,楚国之鄙人也,幸得宿卫十有馀年,时从出游,游於后园,览於有无,然

犹未能遍睹也,又恶足以言其外泽者乎!’齐王曰:‘虽然,略以子之所闻见而

言之。’

“仆对曰:‘唯唯。臣闻楚有七泽,尝见其一,未睹其馀也。臣之所见,盖

特其小小者耳,名曰云梦。云梦者,方九百里,其中有山焉。其山则盘纡岪

郁,隆崇嵂崒;岑岩参差,日月蔽亏;交错纠纷,上干青云;罢池陂陁,下

属江河。其土则丹青赭垩,雌黄白附,锡碧金银,众色炫燿,照烂龙鳞。其石则

赤玉玫瑰,琳瑉琨珸,W玄厉,浞颉F涠蛴修テ院饫迹迫

射干,穹穷昌蒲,江离麋芜,诸蔗犭尃且。其南则有平原广泽,登降陁靡,案衍

坛曼,缘以大江,限以巫山。其高燥则生葴{艹斯}苞荔,薛莎青薠。其卑湿则生

藏莨蒹葭,东蔷雕胡,莲藕菰芦,菴{艹闾}轩芋,众物居之,不可胜图。其西则

有涌泉清池,激水推移;外发芙蓉菱华,内隐钜石白沙。其中则有神龟蛟鼍,玳

瑁鳖鼋。其北则有阴林巨树,楩楠豫章,桂椒木兰,蘗离朱杨,楂梸梬栗,

橘柚芬芳。其上则有赤猿蠷蝚,鹓雏孔鸾,腾远射干。其下则有白虎玄豹,

蟃蜒貙豻,兕象野犀,穷奇獌狿。

“‘於是乃使专诸之伦,手格此兽。楚王乃驾驯驳之驷,乘雕玉之舆,靡鱼

须之桡旃,曳明月之珠旗,建干将之雄戟,左乌嗥之雕弓,右夏服之劲箭;阳子

骖乘,纤阿为御;案节未舒,即陵狡兽,辚邛邛,蹴距虚,轶野马而騊

駼,乘遗风而射游骐;儵眒凄浰,雷动熛至,星流霆击,弓不虚发,中必

决眦,洞胸达腋,绝乎心系,获若雨兽,揜草蔽地。於是楚王乃弭节裴回,翱

翔容与,览乎阴林,观壮士之暴怒,与猛兽之恐惧,徼受诎,殚睹众物之

变态。

“‘於是郑女曼姬,被阿锡,揄纻缟,杂纤罗,垂雾縠;襞积褰绉,纡徐委

曲,郁桡谿谷;衯々裶々,扬袘恤削,蜚纤垂髾;扶与猗靡,吸呷萃

蔡,下摩兰蕙,上拂羽盖,错翡翠之威蕤,缪绕玉绥;缥乎忽忽,若神仙之仿佛。

“‘於是乃相与獠於蕙圃,媻珊勃窣上金隄,揜翡翠,射鵕鸃,微矰出,

纤缴施,弋白鹄,连驾鹅,双拢准印5《蠓ⅲ戊肚宄兀桓∥柠o,扬

桂枻,张翠帷,建羽盖,罔玳瑁,钓紫贝;摐金鼓,吹鸣籁,榜人歌,声流喝,

水虫骇,波鸿沸,涌泉起,奔扬会,礧石相击,硠々礚々,若雷霆之声,

闻乎数百里之外。

“‘将息獠者,击灵鼓,起烽燧,车案行,骑就队,溃跻嗪跻嵋帷

於是楚王乃登阳云之台,泊乎无为,澹乎自持,勺药之和具而后御之。不若大王

终日驰骋而不下舆,脟割轮淬,自以为娱。臣窃观之,齐殆不如。’於是王默

然无以应仆也。”

乌有先生曰:“是何言之过也!足下不远千里,来况齐国,王悉发境内之士,

而备车骑之众,以出田,乃欲戮力致获,以娱左右也,何名为夸哉!问楚地之有

无者,愿闻大国之风烈,先生之馀论也。今足下不称楚王之德厚,而盛推云梦以

为高,奢言淫乐而显侈靡,窃为足下不取也。必若所言,固非楚国之美也。有而

言之,是章君之恶;无而言之,是害足下之信。章君之恶而伤私义,二者无一可,

而先生行之,必且轻於齐而累於楚矣。且齐东陼巨海,南有琅邪,观乎成山,

射乎之罘,浮勃澥,游孟诸,邪与肃慎为邻,右以汤谷为界,秋田乎青丘,傍徨

乎海外,吞若云梦者八九,其於胸中曾不蒂芥。若乃俶傥瑰伟,异方殊类,珍怪

鸟兽,万端鳞萃,充仞其中者,不可胜记,禹不能名,契不能计。然在诸侯之位,

不敢言游戏之乐,苑囿之大;先生又见客,是以王辞而不复,何为无用应哉!”

无是公听然而笑曰:“楚则失矣,齐亦未为得也。夫使诸侯纳贡者,非为财

币,所以述职也;封疆画界者,非为守御,所以禁淫也。今齐列为东藩,而外私

肃慎,捐国逾限,越海而田,其於义故未可也。且二君之论,不务明君臣之义而

正诸侯之礼,徒事争游猎之乐,苑囿之大,欲以奢侈相胜,荒淫相越,此不可以

扬名发誉,而適足以贬君自损也。且夫齐楚之事又焉足道邪!君未睹夫巨丽也,

独不闻天子之上林乎?

“左苍梧,右西极,丹水更其南,紫渊径其北;终始霸浐,出入泾渭;酆鄗

潦潏,纡馀委蛇,经营乎其内。荡荡兮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东西南北,驰骛

往来,出乎椒丘之阙,行乎洲淤之浦,径乎桂林之中,过乎泱莽之野。汨乎浑流,

顺阿而下,赴隘陕之口。触穹石,激堆埼,沸乎暴怒,汹涌滂氵费,滭浡

滵汩,湢测泌灒崃髂嬲郏跐囦#戾ㄣ戾仿≡颇樱赉哝

胶戾,逾波趋浥,莅莅下濑,批壧冲壅,奔扬滞沛,临坻注壑,瀺灂霣坠,

湛湛隐隐,砰磅訇礚,潏潏淈々,湁潗鼎沸,驰波跳沫,汩氵急漂疾,

悠远长怀,寂漻无声,肆乎永归。然后灝溔潢漾,安翔徐徊,翯乎滈

々,东注大湖,衍溢陂池。於是乎蛟龙赤螭,螹离,鰅騄鰬魠,

禺禺鱋魶,揵鳍擢尾,振鳞奋翼,潜处于深岩;鱼鳖讙声,万物众夥,明

月珠子,玓遥袷拼M,水玉磊场琢桌美茫缮珴魂海曰

乎其中。鸿鹄鹔鸨,鹅鸀,䴔䴖目,烦鹜鷛鸬,

䴔鸬,群浮乎其上。汎淫泛滥,随风澹淡,与波摇荡,掩薄草渚,唼喋菁藻,咀

嚼菱藕。

“於是乎崇山巃嵸,崔巍嵯峨,深林钜木,崭岩嵾嵯,九嵏、嶻

嶭,南山峨峨,岩陁ц煟瑣陯欋绕椋褙G通谷,蹇产沟渎,谽呀

豁閜,阜陵别岛,崴磈岧瘣,丘虚崛{山畾},隐辚郁,登降施靡,陂

池貏豸,沇溶淫鬻,散涣夷陆,亭皋千里,靡不被筑。掩以绿蕙,被以江

离,糅以蘼芜,杂以流夷。尃结缕,欑戾莎,揭车衡兰,稾本射干,茈姜蘘荷,

葴橙若荪,鲜枝黄砾,蒋芧青薠,布濩闳泽,延曼太原,丽靡广衍,应风披靡,

吐芳扬烈,郁郁斐斐,众香发越,肸蚃布写,玻儾

“於是乎周览泛观,瞋盼轧沕,芒芒恍忽,视之无端,察之无崖。日出东

沼,入於西陂。其南则隆冬生长,踊水跃波;兽则牜庸旄貘犛,沈牛麈麋,赤首

圜题,穷奇象犀。其北则盛夏含冻裂地,涉冰揭河;兽则麒麟角,騊

駼橐駞,蛩蛩驒騱,駃騠驴骡。

“於是乎离宫别馆,弥山跨谷,高廊四注,重坐曲阁,华榱璧珰,辇道溃

属,步櫩周流,长途中宿。夷嵕筑堂,累台增成,岩穾洞房,俯杳眇而

无见,仰攀橑而扪天,奔星更於闺闼,宛虹拖於楯轩。青虬蚴蟉於东箱,象舆

婉蝉於西清,灵圉燕於间观,偓佺之伦暴於南荣,醴泉涌於清室,通川过乎中庭。

槃石眩а拢瑣卵乙星悖隙氪掅T,刻削峥嵘,玫瑰碧琳,珊瑚丛生,瑉玉

旁唐,瑸斒文鳞,赤瑕驳荦,杂臿其间,垂绥琬琰,和氏出焉。

“於是乎卢橘夏孰,黄甘橙楱,枇杷橪柿,楟柰厚朴,梬枣杨梅,樱

桃蒲陶,隐夫郁棣,榙荔枝,罗乎后宫,列乎北园。丘陵,下平

原,扬翠叶,杌紫茎,发红华,秀朱荣,煌煌扈扈,照曜钜野。沙棠栎,华

氾檘栌,留落胥馀,仁频并闾,欃檀木兰,豫章女贞,长千仞,大连抱,夸条

直畅,实叶葰茂,攒立丛倚,连卷累佹,崔错癹螅Вl衡閜场固醴鲮叮

落英幡溃兹菹羰Q,旖旎从风,浏莅芔吸,盖象金石之声,管籥之

音。柴池茈虒,旋环后宫,杂遝累辑,被山缘谷,循阪下隰,视之无端,究之无

穷。

“於是玄猿素雌,蜼玃飞鸓,蛭蜩蠗蝚,螹胡豰蛫,栖息乎

其间;长啸哀鸣,翩幡互经,夭蟜枝格,偃蹇杪颠。於是乎隃绝梁,腾殊榛,

捷垂条,踔稀间,牢落陆离,烂曼远迁。

“若此辈者,数千百处。嬉游往来,宫宿馆舍,庖厨不徙,后宫不移,百官

备具。

“於是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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