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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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恋-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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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头,塞到我手中,“快去,嗯,里面还有……你……你别忘了弄。”

“噢。”我看他那窘样,自己也羞得问不出一句话,管它里面还有什么,拿了就往厕所去了。

袋子里有一条牛仔裤,黑色的;我蹙眉,看到标签上的价格是RMB65,这么贵?我一下子怔住了,他哪里来这么多钱买这个?

我拉出来比了比,稍微有些长,将裤脚挽上去就可以了,而最底部,还有一包方方正正花花绿绿的东西。

是什么?我皱着眉拿出来,等看清楚说明书,再加上自己平日的少许知识,顿时明白是什么用!这……竟然是包卫生棉啊!

死了!我咬着唇,这下可怎么见人啊!

厕所的味道并不好闻,我却因被脑子里转个不停的念头困扰着,呆呆站了许久。那滋味啊,复杂难辨——我只知道很丢脸,但丢脸到什么程度我却想不清楚;我只知道很羞人,但羞人到什么程度我也辨不出来;我还知道很难堪,难堪得我恨不能立刻死过去;但却又能体味一种怪异的感动,那感动怪异得叫我在感觉丢脸羞人难堪之余,居然还有那么点点变态的高兴。

这样站着,直到一个女孩子走进来,经过我身边时,古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只得匆匆地找了个位置关门进去。

那公用厕所的肮脏程度,实在和后来大个子爱华形容的不差分毫。以我在这方面的小小洁癖而言,换作平日,我一见这种光景都跳开十米远的。然而那时,顾不得这么多了。

我匆匆换上裤子,不忘笨手笨脚地首次使用了卫生用品。

在看到血在白色裤子上凝结出的艳丽玫瑰时,我双手发颤。这样一直不停地流血,很快就会死去吧?别人应该不是像我这样血一直流个不停吧?

我脑子乱糟糟,手脚发软,不知自己怎么走出去的。真奇怪,流这么多血身体居然不痛,而且那血还止都止不住。

要死了吗?要死了吗?要死了吗?

我忘记自己的难堪,一直担忧着的,是会不会就这么死去的恐惧。

“妹妹,弄好了吗?”骆展阳见我出来,连忙走了过来。

我点头,抬头看他的时候,已经忍不住眼中有泪,“我……”

“怎么了?”他也给吓着。

我嘴唇发抖,“我……我流好多血,会不会死掉啊?”

“真的吗?”他一下子抓着我,“怎么会这样呢?很多血吗?”

我点头,说不出一句话。

“那……那我们去看医生,一定要先把血止住才行!”他拉了我就走。

“不……不要!”我别扭地挣扎着,血是从那里流出来的啊,怎么给医生看啊!

“不行,你这样一直流血,会出问题的!”他坚持着,拉我走,我在后面挣扎,“我……我不要!我想……我要我妈!”

这下,是真的哭起来。

“可是……可是……”他停下来,手忙脚乱地拿出手帕递给我,“你先别哭,你别哭,你痛不痛?流那么多血,你痛不痛?”我摇头。一点都不痛啊,哪里都不痛。

他松口气的样子,紧抓着我胳膊的手也放松下来,“那……我们先回家吧,让你妈妈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我点头,想不出其他办法。

“那走吧!”他仍旧拉着我,“你别哭了,陆元可能已经在车站等我们,要是他看到,问起来……”

我立刻擦了眼泪。

他笑起来,“怕他啊?”

“才没有!”我不服气地噘嘴答道,“他要是敢问,我就说是你欺负我!”

他笑笑,还是担忧地看我一眼。

“你哪里来这么多钱买这条裤子?”我跟着他,出了电玩城,朝车站走。

“压岁钱啊!”

“我……没钱还你!”

“谁要你还了!哥哥给妹妹买东西,不需要还的。”他放开了我的胳臂,一手拿书走在前面。过会儿,又停下来,想从我手里拿过袋子,要将书放进去。

“给我吧!”袋子里面,有弄脏的裤子,我不想给他再看到。

他沉默地看我一眼。

一路再也无话地走到车站。陆元果然等在那里,一见我们,哇哇就叫起来:“好啊,展阳,你带我妹去哪里了?还说四点半,现在都什么时间了,回家我肯定被骂死!咦,年念,你还买了东西?难怪……”

我心头一阵紧张,陆元不会看出什么吧?

“我的表时间慢了。”骆展阳打断他,展示手表给他看,又推他,“别看了,车来了,走吧!”

上了车,骆展阳一直不停和陆元说话,聊班里的事,聊陈雯晓,聊得我觉得骆展阳居然也如此健谈。我原本担心陆元会发现我手里的东西,结果他一直没机会把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我松口气。

下车后,我偷偷问骆展阳:“你手表怎么会慢?”那时和陆元约时间时,他们两个特地对过时间的。

“我调过的。”他温和地笑。

留我在后面看他的背影,好久。

回到伯母家,陆元果然被骂,连带骆展阳也被骆伯父骂。只有我,仗着年纪小,又是客人,一点责难也没收到。

但那么多人的情况下,我也没好意思和母亲说起一直困扰我的事,倒是骆展阳,颇有深意地看我好几眼。

还好,一直到从伯母家回到自己家,我都还活着。

后来才知道,原来血会一直流不停是正常现象。而每每想起骆展阳那着急得竟然说要找医生给我把血止住的话,我都忍不住想笑。

羞涩而甜蜜的,无奈而心伤的笑。

 第5章(1)

那件事之后,我变得想见又怕见骆展阳。

过年后,紧接而来的,是初三。我初三,自然意味着骆展阳和陆元高三了。我活在自己的单恋里,近一年没有骆展阳的消息,到临近春节时,又听到了母亲说,因为大伯的母亲病重,他已经和大伯母赶回重庆老家去了。

陆元被寄住在骆展阳家。这么多年第一次,年三十的那天陆元在我家待着,而且一直住到初五才回去。

陆元的成绩好是毋庸置疑的。母亲每逢吃饭,总忘不了要当着陆元在我耳边念叨“你要多向哥哥学习”之类的话。

我却只会给得意洋洋的陆元一个鬼脸。母亲也真是,她自己的女儿也不见得会差到哪里去啊!

可是陆元却绝口不提骆展阳。我自然不好意思主动问起。

后来才明白,就算我主动问起,陆元也不会产生过多联想,毕竟我们也勉强算从小一起长大,而且骆展阳口口声声叫我“妹妹”叫得比陆元还亲热;但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样吧,明明关心的,却不敢问起关于他的事,就算是故作不经意地问出一句话,都会担心别人会看出什么端倪。

那么别扭的一种心情啊!

我最终还是没在陆元口中得到任何关于骆展阳的消息。

就这么挨到了初三毕业。会考过后,班里几个玩得很好的同学提议去市区逛街,然后去滑冰,能来个通宵狂欢最好。

我自信我考重点高中没有问题,和母亲这样说了以后,母亲也没反对;我也就快快乐乐地和同学一起出去了。

除开上次和陆元骆展阳一起去市区,这是我第二次脱离父母的管制。我拉着程越,从广场到商业街,上上下下逛个遍。从下午一直逛到吃过晚饭,华灯初上时,一个同学提议说广场有音乐喷泉可以看,我们一行人就又杀回广场。

大概音乐喷泉才修好不久,一周又只开放一晚,那一晚广场便人山人海,看新鲜热闹的人多得不得了。开始大家还站在一起,后来喷泉一喷放出来,水花四溅,我们都又高兴又狼狈地尖叫着躲开,一下子就被冲散了。

我和程越原本手挽着手在一起,结果人太多也被分开了。开始我并没太担心,音乐喷泉的美丽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而且我也坚信他们不会弃我而去,广场就这么大,怎么也不会说找不到人。

我安心地欣赏着音乐喷泉,直到曲终人散。

广场上的人群散去,只剩两两相望的情侣来来往往。偌大的广场显得空旷静寂。我看了看表,那时已经接近十点。

“程越!”我试着叫了一声,在空旷的广场上激不起一丝回音。我来回在广场上走了三四圈,都没有找到我的同学。

我又朝邻近的街道走去,边走边找。

从那天起,我才彻底明白,认路这件事看来虽简单,但仍旧需要天分。而我的天分,只能用四个字总结:天生路痴。

我迷路了,就在市区。仿佛遭遇鬼打墙一般,我就是找不到回去的路,连自以为是顺着原路返回,走很久也没走回广场。

脚酸腿软的我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像游魂一样闲荡。最差劲的是,我居然连坐几路车回去都不知道——不过就算我知道,那个时候公车也收工了。而我口袋里的钱,不够打车回去。

我晃晃悠悠,最后走到了电影院。我呆站在海报前,海报上的字我一个也没看进去,思想也在停滞状态,什么都没想。直到听到一句久违的称呼:“妹妹。”

所谓的“无巧不成书”,在我和骆展阳的故事中,除了那一次,再也没出现过。我总觉得我们像两条在固定的时候相交的线,平常总是平行着,看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却缺少相遇的机会。到了应该相遇的时刻,是躲也不躲不开的缘分。

命运一词,是怎样奇妙的字眼。

我又惊又喜地回头,根本没想到去年里发生的糗事。而那一腔的热情在一秒后彻底熄灭。

他的身边,还有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子。

陈雯晓。

他们并没牵手,但并肩而立,看样子也是刚从电影院出来。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我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初三了,班里也有同学似模像样地谈起恋爱,连初三的孩子都这样了,高三毕业的骆展阳会有女朋友也不是奇怪的事吧?

但对象竟然是陈雯晓。那陆元怎么办?

我脑子立刻又乱糟糟了。想到春节那时陆元对骆展阳绝口不提的情形,该不会那时已经有问题了?

“妹妹,你怎么在这里?”骆展阳并没发现我的异样,也没发现我发现他的异样,只走过来,还是那种温和的语调,温和地问。

我勉强笑了笑,“我……和同学出来玩。”

他四下望望,“走散了?”

我只得点头。他笑起来,“那怎么不回家?这么晚还在这里?”

“迷路了。”我声音很低,不甘不愿地说着。

他笑出了声,换来我一记怒瞪,那道目光里,我颇有些公报私仇的意味,似乎借此也顺便表达了一下他此刻和陈雯晓站在一起的不满。

“等等我!”他朝我笑了笑,走过去陈雯晓身边,“陈雯晓,我妹迷路了,我必须送她回家。”

听他这样直呼其名,我变态地高兴了一下。而听到他说要送我回家,我又喜忧参半。

“那我怎么办?”陈雯晓偏头越过他,看了我一眼——不怎么友善。

“这样吧,我们合坐一个车,先送你回去。”他提议。

“好吧。”陈雯晓答得不怎么情愿。

“那走吧!”骆展阳又走到我身边,“妹妹,走吧。”

我们一起走到路边,我看陈雯晓似乎竭力想和他站得更近,他倒一点也不解风情地和我站得更近些。

车来了,他拉开了前面副驾的车门,“你坐这里吧!”这话,是对着陈雯晓说的。

陈雯晓瞪着他。

“你先下车,你就坐这里吧!”骆展阳还是那样温和的模样,像是一点没察觉陈雯晓的不高兴。

她满脸怨气地上车,“咣”的一声关上车门,连司机都吓了一跳。

我尴尬地站着。

“上车啊!”骆展阳拉开车门,推我进去,跟着自己也坐了进来,朝司机报了地址。

一时气氛有些沉闷,只有司机开着的广播里流转着主持人的磁性声音。

陈雯晓很快到家,连再见也没说,大力关了车门就走了。

“她……生气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看我一眼,“不理她。”

不理就不理吧,但却掩不住我心里不断冒出的好奇和苦涩。我转头一直看着车外,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好。

骆展阳拍拍我的膝盖,“小丫头想什么呢?有心事了?”

“没有啊。”我笑笑,所谓心事,早在豆蔻之初已经满怀。如今,不过再添一桩难解而已。

“考得如何?”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让状态看来更加放松。

“没有超常也没失常。”我答。至少,考上他和陆元就读的那所重点高中是不成问题的,我有这个自信。

他点头,“那就可以了。”

“你呢?”我问他。

骆展阳挑挑眉,“和你的答案一样。”

“你报了什么学校?”我知道陆元是非北大不读的。

“忘记了。”

“忘记?”我吃惊地重复一遍,“怎么可能忘记?”

他耸耸肩,“记得这个有什么用?有什么好?”看他的神色,如此认真,根本不像是玩笑。

我答不上来。关系前程命运的问题,他竟这般轻忽?

“小丫头!”他笑着拨弄一下我的头发,“眉头皱那么紧做什么?”

我勉强笑了笑。

车很快就到了我家居住的小区大门外,那里是不给外来车辆进入的,我就在大门口下车了。

他也跟着下来。

“你不直接跟车回家吗?”我看他付钱,连忙问道。

他收了司机找回的零钱放回口袋,“我送你到楼下。”

等下可不好打车啊!我本想提醒他,但嘴唇只动了动,终于忍住没说。

“你看,”他碰碰我的胳膊,指了指夜空,“好多星星!”

我抬头。

夏日的夜空,月华如练,星斗满天,凉风习习。深邃的夜幕如满缀着钻石的深蓝色丝绒,由头顶的最高处朝四下里铺开,最终隐没在远处的山际后。这般迷人,这般遥远,却又叫人忍不住伸手去触碰。

“要是走到那边,说不定伸手就可以碰到呢!”我指着山那边说。

他转头看我,挑眉问道:“要去试试吗?”

“啊?开玩笑啦,走过去也碰不到的。”

他倒是挺认真地说:“至少可以近一点。走吧,难得我到这边来,就当你带我走走。”

“可是……”很晚了呀!我想这样说,看他一脸认真的表情,又咽了回去,“那我们去凉亭那里。”

我口中所指的凉亭,建在离我家大概二十分钟路远的山尖,绕过父母平常工作的工厂,就可以到达。不过,过了晚上八点,门卫就把关得严了。

那天也是好运,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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