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兮，你……方才说了什么？”
花兮并未在意她的失神，而是握紧了叶小草的手，转过头来笑得温柔，眼神中却并无半分惧怕，“小草，你知道吗，过去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偷偷地看你，在你看不到我的地方，我生怕错过你的任何一点一滴，那时候我便暗自下了决心，以后我跟随你一生，除非你说你讨厌我，不想让我在你身边，否则我绝对不会离开。”
花兮顿了顿，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她在说这些话的同时，也在回忆着过往，那些或许美好或许伤悲的日子里，她在叶小草身边，就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来了。
她又继续往下说：“小草，现在我终于如愿让你接受我，我也知道这份感情得来不易，然而其实我真的已经满足了，只要和你在一起，哪怕下一刻便是死别，我也不在乎了，只因有你。”
只因有你。
这四个字，确实感动了叶小草，她不说话，静静听着花兮继续往下说。
花兮今天的话似乎格外多了，但那些都是她藏在心底很久了的话，现在不说，恐怕以后便没有机会了。在叶小草眼中隐隐看到了亮光，花兮低下头来，身子全然靠着叶小草。她很瘦，没有多少分量，叶小草被她这般靠着，反而有些心疼她了。
“可能是我奢求了，当我们终于能在一起后，却莫名其妙突然出现了一个鹰眼来追杀我们，还有那个丞相，无缘无故梦到了你便要将我们赶尽杀绝，或许，这就是代价吧……老天爷让我爱上你，让我苦等你，最终换来你的爱，而死亡，这便是我最后的结果吧……”
叶小草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说实在的，她并非是那种很温柔的女人，她对花兮那般温柔是因为她心里有她，而当花兮说一些贬低自己的话来，她是绝对不能忍受的。于是，她开口了，不允许花兮再说下去，“花兮，你要知道，你与我，皆为平凡人，没有什么奢求不奢求的，我过去不懂自己的心，是我让你受了苦，是我的错，但我们既然能在一切，老天便绝不可能让我们这么早便死去，我们，才不过出来多久？我知道，这件事本与你无关，在梦中杀了煌霖的不是你，而是我，所以，最该被鹰眼杀死的人是我。你对我的情，我都明白的，我何尝又不是如此呢，于是我没有让你离开，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但，我相信，我们都会好好地活下去，幸福地过下去。”
叶小草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自己和花兮美好的未来。
那是在梦中。
那么美好而又真实的梦。
在梦中，二人被煌霖召进了宫中，她们是民间传扬的奇女子，煌霖想要见见她们，封她们为女官。不过叶小草谢绝了煌霖的好意，她这样可以说是忤逆皇权，煌霖却未将二人关进大牢。若问他为何就这样放她二人离去，他只是站在大殿之上，静静看向叶小草和花兮离去的方向，沉默不语。
他的身边，和他一同微笑着看她们离去的还有两人——煌宁与王紫芯。
叶小草和花兮走后便退出了江湖，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在煌城看到过这两个女子。
而实际上，她二人并未离开煌城，而是在某处山林中隐居，种种田织织布，生活过得很是惬意自在。
有一天，叶小草回到自家的草屋中，她看见正在认真织布的花兮，嘴角微微扬起，走上前去，就这握住了她的手。花兮回头，看到是她，便轻轻地笑了。
“今日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她眼中的温柔似水，她的薄唇轻启，无不勾起了叶小草的欲望。
“想你了，想早点回来看看你。”叶小草笑得调皮，一个轻盈的吻瞬间落在了花兮脸颊上。
正要有所大动作，梦到这里却被打断，叶小草睁开了迷蒙的眼睛，转动几下已然僵硬的脖子。
有光从外照射进来，叶小草知道这天已大亮，她和花兮也该继续上路了。
这一夜睡得还算安稳，除了做梦没做全，关键时刻醒了过来，这一点是她较为懊恼的。
堆起的木头早已熄灭，叶小草低头望向身边还在睡着的花兮，轻笑些呼唤她，“花兮……花兮，该醒来了。”
当叶小草叫这第一声时花兮便已睁开双目。她显然是昨晚没有睡好，原本水灵的大眼睛，此时此刻显得这般无神，眼皮底下竟还有淡淡的黑眼圈。
叶小草心疼地轻轻抚摸她的黑眼圈，带着愧疚说道：“花兮，我昨晚睡得很香，却没想到你并未睡好。”
花兮却只摇摇头，安慰叶小草说自己早已习惯了，只怪自己太浅眠。
叶小草直愣愣地看着花兮，却没忽视自己现在这般有何不妥。她只是在想，打从认识花兮开始，似乎就见她一直在不停摇头，不停地说自己没事。
不该是这样的，是自己让花兮受苦受委屈了……她这般柔弱，还只有十五……说好的笑傲江湖呢？！
貌似……就从未说过什么笑傲江湖吧？闯荡江湖倒是真的……笑傲江湖真是想都不要想了，你以为自己活在梦境中吗？！
叶小草在自我吐槽。
虽说花兮没睡好，但叶小草让她再休息一会儿她却并不愿意。叶小草知道花兮心中念着自己，她以为自己想要早点离开自己。
“你睡吧，一会儿也好，我在你旁边待着，哪儿也不去，也不发出声音来，不会吵着你。”叶小草给了花兮这个保证，并不是想说明什么，只是想让花兮安心再睡一会儿。
最终，花兮还是妥协了。
四周寂静无声，花兮很快睡着了。叶小草尽量在她身旁坐了片刻，安静地看着她的睡颜，伸出手蜻蜓点水般地在她小巧的鼻子上轻轻一点，生怕吵醒她，便悄悄离开了山洞。
出来透透气也是好的，说真的，叶小草还未好好地看过这片地方。现在这般环视一周，倒觉得颇有几分山水画的意味。
阳光正好，和风拂过，她看到那些树上的叶子轻轻抖动了一番，随后有几片花瓣掉落下来，在空中打了几个优美的旋，最终落入尘埃之中。
只可惜，这么美的景色之下，她和花兮也待不了多久，很快，等到花兮醒来，她们便要离开了。
不过，谁说再美的风景留不住，花兮早已在她心中扎根，谁也无法将她们分开。心与心的距离，这般近，那种触动，叶小草回味起来，不自觉嘴角上扬。
叶小草独自一人悠闲地走着，只是随处走走，她可不能走远，风景很美，想她在现代，都没有见过这般美丽的景色。
走至那条瀑布之下，叶小草站于石头之上，有水花溅在她的脸上以及身上，她只觉一阵清凉，惬意无比。闭上眼用心感受，大自然的声音，那是最美妙的声音。她仿佛置身于这山水之中，此时此刻她突然有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告诉她，她和花兮二人不可分离，两人都必将好好地活下去。
“叶姑娘。”
身后有声音传来，叶小草顿了顿，转过身去只见一脸的惊讶。
☆、第二一章 总会结束
站在她面前的人一袭白衣，不染半点尘埃，叶小草恍惚间以为是谁来了。
“商姑娘……”心中有无数个疑惑等着解答，叶小草轻声说道。
来人正是商清清。
商清清面上不见哀愁，只见淡淡的笑容，她知叶小草见到她必然有很多想问的，只是她时间不多，唯有先问到王紫芯身处何处。
于是，她直截了当便问了，“叶姑娘，我只为了问一件事而来，你若有什么疑问我无法一一作答了，我想知道王紫芯，她在何处。”
叶小草强压下心中疑惑，回答道：“商姑娘，我已知晓你和王姑娘之间的事，你何必再这样苦苦纠缠下去呢，我知，若要让你放下，必然很难，但是她和煌宁二人……”
“叶姑娘，我已经想通了，我只是想最后再见她一面，之后我便要离开了……”商清清虽然笑着，但叶小草却知道她心底的哀伤，最初，必然会很痛苦，商清清喜欢了王紫芯那么久，哪能说放手就放手，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
叶小草在纠结着要不要告诉商清清王紫芯的去处，若是说了，只怕商清清会去找她，不懂武功的她只怕也找不到她，纵使找到了，也只怕会遇上危险……而不说，叶小草担心的是商清清走遍天涯海角都要去找到王紫芯，又或者寻不到她也就放弃了。
事情分两面性，叶小草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叶小草沉默不语，商清清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一想到陈静姐曾和她说过叶小草和花兮被不知名人士追杀的事情，她忽然急了，立即拉住叶小草的手问道：“是不是紫芯出什么事了？！”
“倒也不是，只是她准备离开这里，不知现在到了哪里。”
叶小草这话说得有些含糊，不过值得肯定的是，她心中确实萌生了想告诉商清清王紫芯去处的念头。
“这话怎么说？”商清清隐约中知道了些什么，她想进一步套出叶小草的话。
面对商清清逐渐灼热的目光，叶小草轻轻叹了口气，终是将实情说了出来。
在听到王紫芯不顾危险去找煌宁之后，商清清眼底闪过一丝哀愁，随后便向叶小草道了别，离开了此处。
离去的背影，莫名熟悉。
叶小草想起来了，记得那日，王紫芯也是这般离开了，不再回头，没有人知道最终的结局会是什么。
这世界，太复杂了，虽不是第一次感到那么累，可这一次，叶小草有了不一样的体会。
等到花兮醒来之后，二人不再停留，又继续上路了。叶小草将商清清的事告诉了花兮，花兮说了一句让她感到心中发涩的话。
她说，或许我们都应该心存感恩，感谢在那段日子里遇上了曾经以为对的人，让我们懂得了更多。
“花兮，别这么伤感了，那是别人的故事，我们，继续走吧。”
叶小草与花兮相视一笑，无言守候，身边有着彼此，一切都是温暖的。
这一切太过于美好，无论是快乐的日子或是悲伤的日子，都会成为一段美好的回忆。倘若这是梦，叶小草期望自己永远都不要醒来。
感谢老天爷，感谢这场莫名其妙的穿越，感谢在最美的时光里让叶小草遇见了最美的花兮。
她们二人要走的路还很长。
几个月后。
该来的还是得来，这是鹰眼第七次站在她们面前，也将是最后一次。因为他次次失利，以至于他被丞相折磨得不像个人样，养了一段时间的伤他便又出来寻找叶小草与花兮。
其实丞相完全可以派其他杀手去解决她二人，或许是为了给折磨鹰眼找一个借口，连宫中太监宫女都知晓丞相恨透了鹰眼，鹰眼自己，又怎会不知呢？
但为何丞相如此待他，他却依旧愿意待在丞相身边呢？一个藏了多年的秘密，最终再也不会有人知晓了。
叶小草和花兮仿佛有“光环”附体，她们的运气实在太佳，每一次都能逃出生天。叶小草明白了，是谁让她来到这个世界，便是谁在暗中保护她。
原来，她的命运真的无法自己掌握吗？
这一次，鹰眼又失败了，但他无怨无悔，死在自己亲爹手上，他不后悔。
鹰眼回去复命，丞相一怒之下拔出鹰眼腰间的剑，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腹部。闷哼一声，鹰眼身子微微弯下腰，手却覆上了丞相握着剑柄的手。
这一剑，丞相下了猛力，一下便穿透了鹰眼的身子。
鹰眼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起来，鲜红从嘴角落下。对于从伤口传来的剧痛，鹰眼不管不顾，只是死死盯着丞相。
然而，当丞相将剑刺进他儿子身体的那一刻，他已然傻了眼。谁说他不心痛，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啊！他想松开手，无奈鹰眼虽然身受重伤，力量却还是让他难以挣脱。
两个人，眼中尽是悲哀。
“混账东西！”他只是想问问鹰眼怎么样，话到嘴边却变了样，成为斥责！
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鹰眼勉强扬起嘴角，身体太痛了，牵动着每根神经，他知自己大限已至，强忍着疼痛，另一只手覆上了脸上的面具。
面具掉落，露出一张俊朗的脸，这是鹰眼在丞相面前，第二次摘下面具。
还记得当年，自己的爹让自己戴上这面具，从此再也不允许以真面目示人。这便是所谓的改头换面吗？只可惜他是个罪人，他替丞相做了很多的错事。现在他知错了，他好像回到从前，那时候丞相很疼他。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爹……”那不是他第一次叫他爹，以后，却是再没有机会了。
眼眶猛然间一热，有什么晶莹的东西落下，丞相用那只空着的手摸了摸脸庞，却发现，泪早已湿了面颊。
这么多年了，原来他还会落泪。自从那小子阴差阳错害死了他娘之后，他的脸上，从此再也没了昔日的慈祥笑容。
原来，不是叶小草和花兮被老天眷顾，而是鹰眼自己，不愿再做错事。前几次，他只是想吓吓她们，现在，他真的累了。
“小容……”哽咽了。
有多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能够在死之前再次听到爹喊自己的名字，他觉得值了，即便接下来面临的是死亡，他也可以从容面对了。
只是一瞬间的事，鹰眼，或者说是燕容，他抓紧了那只手那把剑，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狠狠地刺了进去，然后又拔了出来。鲜血四溅，溅在丞相的脸上衣服上，他惊愕地睁大了眼。
“爹，我累了……”笑着倒下，燕容他，真的太累了。
所有的罪孽，都让我一个人承受吧……到了最后，燕容已经说不出话了。
“小容！！！”撕心裂肺的喊声，丞相扑过去抱住了燕容跌落的身子，不停地呼唤他。
他错了，他知道自己错了！他只有这一儿子，他不想失去他！
“小容！！！别死！！！小容！！！你活过来啊！！！别留下爹一人！！！”一遍一遍地喊着，沙哑了声音，依旧在喊着。
可是回不来了，燕容已然没了气息，他已经死了，再回不来了，任凭是谁，也唤不回他了。
失声痛哭……
为什么总要到失去之后，才想到要去珍惜呢？！有什么用！眼前人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