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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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书- 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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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你娘说,你这几天不乖啊,”沈长乐待走到她身边,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轻哼了一声。
  一旁的叶太太可算是找到倾述的对象了,立即就抱怨道:“王妃,你可要帮着我好好劝劝这丫头,都是订了婚的人。结果还是这么任性,说什么都不听,我这心啊,可算是为她操碎了。”
  叶菱一听她又说起订婚,原本看到沈长乐的那一份喜悦,一下子烟消云散。
  她沉着脸,若不是知道沈长乐来一次不易,只怕又该和叶太太闹起来。不过就是这般,她还是沉着脸,说道:“娘,王妃好不容易来一回,你就让我们好好说说话。”
  “对,对,你们说话,你们说话,”叶太太尴尬地笑了下,让丫鬟准备了瓜果点心,便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开了。
  “我听说德妃娘娘了,如今身子可好了?”叶菱一见她出门了,便拉着沈长乐坐下。
  沈长乐看着她的脸色,可比刚受伤那会好多了,不仅红润了,还长了点肉。她这才放心地说道:“没事,娘娘身子已经好了。所以我才能过来瞧你啊。”
  “也就你能来陪我说说话了,要是我娘天天在我旁边,我总有一日,该被她念叨疯了不可,”叶菱说着,就撅嘴抱怨。
  沈长乐见她满脸的不高兴,赶紧劝道:“叶太太也是为了你好,要不然她干嘛不来念叨我啊。”
  “等她真敢念叨你的时候,你就该知道烦了,”叶菱不服气。
  沈长乐知道她这是甜蜜的烦恼,所以也没当一回事,只是她突然想起一事,露出狡黠地笑容,轻声说:“说起来,以后我居然得要叫你二嫂了。”
  “不许笑话我,”叶菱没想到她会话题突然转变,就说到这个了。脸上又惊又羞,伸手就去抓她的手臂。
  沈长乐赶紧抓住她的手,“好了,别乱动,小心点。”
  叶菱还不服气,可是脸上渐渐染上了一层失落,而后许久,才咬着唇,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可他娶我,也只是因为我受伤了而已。”
  沈长乐扬了扬眉毛,似乎没听到这句话,可又好像听出了里面的真意。
  “你喜欢二哥哥?”

☆、第 134 章 突然离开

  当然是喜欢的,若是不喜欢的话,又怎么会在沈家来提亲时,会那般欢喜呢。只是她在后面醒来之后,听到沈如谙所说的话,心中是又感动又揪心。她自是感动他能在自己危难之时,挺身而出,说出那样的话。
  可是揪心却是,他要娶自己,是出于自己的真心,还只是为了负责任呢?
  所以这些天来,她一直都忐忑不安,心中总是想着这些问题。对于女子来说,成亲乃是一辈子的大事。可偏偏她的婚约大事,却夹杂着这样的因素。
  也不怪叶菱会闷闷不乐,她到底年纪还小,平日里也爱看一些杂书,受了些风花雪月的影响,只想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美好。
  再加上叶太太在旁边,一直提起沈如谙在她受伤时所做的事情,一个劲地夸赞他成熟又可靠。弄得叶菱以为,沈如谙就是因为自己受伤了,才会娶自己的。
  此时看见沈长乐,总算是找到了可以说话的人了。
  可谁知沈长乐和她两人熟惯了,她连废话都不说,一开口便是直奔着主题。弄得叶菱还忍不住往后瞧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你可别让人听见了?”
  “不好意思了,”沈长乐撇了下嘴角,说不出地欢快,难得看见叽叽喳喳的叶菱,头一回没那么地话。
  只是一想到性子洒脱的二哥,日后要配上一个同样性子跳脱的叶菱,看来日后他们夫妻两人可是有得热闹呢。
  “你小声点,让别人听见了,多不好意思啊,”叶菱要不是坐在床上,离她较远,此时恨不得立即伸手捂住她的嘴才好呢。
  沈长乐瞧她这番羞涩的模样,更是生起逗弄她的心思,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眉眼带着浅浅笑容:“害羞什么,日后你就是我二哥的媳妇了,这会提起他就害羞,以后还了得啊。”
  “那怎么能一样,如今我们都还没成亲呢,”叶菱回嘴。
  叶菱过了年便是十六岁了,这个年纪自然是该嫁人了,只是她如今身受重伤,都还在养伤。所以沈家也与叶家商议了,先让叶菱把身子养好了,反正婚事都定下来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叶太太为了沈家能这般体贴叶菱,在家中可是偷偷摸了好几回眼泪。之前她也替叶菱相看了几回亲事,可叶家这样的家族,说高不高,可说低却也不低。好在叶菱是女学毕业的,又生的不错,倒确实有不少人家来问过,可叶太太挑来挑去,都没挑选到合适的人。
  如今因祸得福,女儿虽然受伤了,可性命却保住了,还许下了这么好的亲事。
  要不是因为过年这会忙,她恨不得到庙里还愿去呢。
  沈长乐见叶菱说话间,总是带着淡淡的忧虑,便问道:“既是这样,你如今愁什么呢?”
  叶菱想起心中的疑问,想了好久,才下定决心开口:“你说二少爷,他会喜欢我吗?”
  会喜欢我这样的姑娘吗?虽然样貌也算的上美丽,可是比起那些绝色的姑娘来,却又差上了一截。虽然出身女学,可在女学之中,也并不是最优秀的,就连一声才女都称不上。
  他会喜欢这么普普通通的我吗?
  此时的叶菱微微垂着头,如瀑长发披散在肩头,嫩白的小脸泛着点点红晕,瞧起来又害羞又期待。
  屋子里烧着的地龙十分温暖,连带着角落里燃着的香,弥漫到整个屋子里,空气中扬起甜甜的味道。沈长乐突然轻笑了一下,伸手握住她放在锦被上的手掌,她的手在轻微的颤抖,手心有点湿润。
  “当然会喜欢了,其实二哥哥会娶你,不仅仅是因为所谓的责任。若是他心中没有你,他不会这么冲动的,”长乐的声音又软又糯,听起来像是三月里的春风拂过耳畔。可是不知为何,语气里却带着让叶菱信服的力量。
  “我心里一直都好害怕,我怕他是一时冲动才会想要娶我的,我怕他以后会后悔。长乐姐姐,他不是一时冲动的吧?”叶菱终于将心底的害怕说了出来,那么多的小心翼翼,那么多的期待,却依旧忽略不了心中的担忧。
  沈长乐瞧她的模样,便已经猜想到了。想当初,她明明知道纪钰是喜欢自己的,可在成亲之前,都还是担心不已。大概每个姑娘,总会有这样的迷茫和担忧。
  毕竟成亲就意味着,你要离开生自己、养自己的父母,要从你熟悉的家里,到另外一个家族里。那个家族里或许有苛责的长辈,或许有难缠的妯娌和小姑子,或许还有刁钻的奴仆,未来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所以你只能担心,一直担心下去。
  “从二哥说要娶你,到我们沈家提亲,这中间有好几个月的时间,若是后悔,他早就后悔了。又怎么会等到日后呢,”沈长乐握着她的手,认真地说:“你也是自小就认识我二哥了,你知道他虽然性子没大哥那么沉稳,但也是说到做到的人。”
  随后她轻哼了一下,翘起嘴角,威胁道:“他要是敢对你不好,我就打死他去。”
  “别,你别打他,”叶菱一听她这话,赶紧晃了下她的手,好像生怕沈长乐立即就去打他呢。
  沈长乐瞧了眼她,叶菱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忙是扔下她的手,整个人往被子里缩了下,念叨道:“我可不跟你说了,你专门就会看我的笑话。”
  “苍天作证,我可不敢看你的笑话,要不然被二哥知道了,说不准他还要替你报仇呢,”沈长乐见她这会连耳朵根都红了,伸手捏了下她的耳垂。
  气得叶菱恨不得跳起来,等两人玩闹之后,叶菱心底的那点小忧虑,还真是消散一空呢。
  ****
  过完年之后,春天好像一下子就拉近了。虽说下了几场峭寒的春雨,可天气还是挡不住地温暖了起来。
  纪钰忙碌了一个多月,才将那一批军械给赶制好了。由于他是监工,而这批军械又是要用到西北的,所以他不敢有分毫的怠慢。历来军械物资上的贪污是最祸国殃民的,前朝之所以灭亡,还不就是因为朝中贪腐严重,最后竟然干出了将烂棉絮填到冬衣里,发给镇守边关的将士。
  而鞑靼人入侵的时候,很多士兵不是战亡在疆场之上,他们是活生生被冻死的。
  这一段历史曾被本朝太、祖,写在本纪之中,并告诫子孙后代,要以史为谏。所以在皇上授命与他时,还特地提到了太、祖本纪中的这段。纪钰自然知道皇上提起这段话的用意,所以不敢有分毫懈怠,就算再累都是分毫不错地盯着这批军械。
  “这次军械的监工,你做的很好,”皇上看着手中的奏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造出这么多的军械,这个儿子确实是了得啊。
  只是话一落下,上首的皇帝咳嗽了起来,先是轻咳了两声,谁知后面却是越发严重起来。
  “父皇,您没事吧,”皇上身旁的总管太监,赶紧拿着一方明黄地帕子递了过去。
  皇帝接过将帕子捂在嘴边,几声又低又闷地咳嗽就这么被捂住了。纪钰微抬起头,只能看见皇上有些胀红的脸颊,看起来,似乎有点严重。
  “倒也不妨,只是有些偶感风寒罢了,”皇帝摆了摆手,轻声说道。
  偶感风寒,纪钰黑眸一缩,眉心蹙起,立即说道:“父皇的身子乃是万民所望,所以还请父皇千万要保重身子骨。”
  “不过一点小风寒罢了,也值得你们这么紧张,”皇帝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可是当他扬起帕子的时候,在看见那一方明黄丝缎上的点点的殷红时,突然梗住了。
  皇上震惊地看着帕子上的点点红色,连下首的纪钰都察觉到了皇帝表情的异样,有些试探地问道:“父皇,可是有什么事?”
  “没事,”皇帝将手中的帕子,迅速地握在手心里,不着痕迹地将手放在了膝盖上。
  皇帝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方才的震惊已是极致了。所以等这会回过神,他又如常地与纪钰说话。倒是到了后面,他说道:“这次将这批军械运到边境,责任重大,所以老七,你不要辜负了父皇对你的信任。”
  纪钰自然不会对皇上的这个决心诧异,毕竟当初父皇派他去监工之时,他身边的幕僚便曾猜测过,皇上既是让他监管这批军械。那么日后运送这批军校,只怕也会由他来执行。
  果不其然,还真是由他运送。
  待沉默了片刻,他问道:“如今军械已全部制造完毕,不知父皇打算何时将这批军械运到边境?”
  “自然是越快越好,根据情报显示,只怕鞑靼的大王是撑不了多久了,”说起来鞑靼的这位王,与皇帝还颇有些渊源。他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登基,当初皇帝登基时,鞑靼大王还曾派人来朝中送贺礼。
  只是此人狼子野心,一直不满足与鞑靼部落所占据的那篇荒芜之地,时时都觊觎着中原的广阔土地。
  所以双方曾在皇帝登基十年时,打了一场大仗。朝廷派出十万大军,驻扎在西下关,却差点未能挡住鞑靼三万骑兵的冲击。后皇帝又增派了十万大军,这才打了一场彻底地胜仗,结束了为时两年的战争。
  不过皇帝心中却明白,这场仗之所以能赢,是因为耗时两年,他们有江南这等富庶之地的支撑。而鞑靼人却撑不起那么长时间的消耗,所以与其说是他们打败了鞑靼人,倒不如说是他们活生生耗尽了鞑靼人的有生力量。
  而这次鞑靼大王的病情,也是他们插在鞑靼部落里的细作传回来的。
  皇帝自然是希望这个消息是真的,可内心深处却有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从他登基以来,鞑靼人就是他的心腹大患,而这一任鞑靼大王更是奇才,所以这么多年来,就算本朝的国力蒸蒸日上,鞑靼人都能在他们眼前游刃有余的存在着。
  “一旦鞑靼大王去世,大王子和大妃之间的矛盾随时都会爆发,为了防止他们将矛盾转嫁给咱们,所以边境的防备不能有丝毫松懈,”皇帝一手扣在桌面上,而一只手还是紧紧地握着方才的明黄锦帕。
  等纪钰离开之后,皇帝让旁边的太监总管梁海去送他。等他和梁海两人走后,皇帝这才将手心里握着的帕子放到桌上,待仔细地看过了上面的殷红时,心头却越发地沉重。
  虽说身边有太医,可有时候自己的身体,只有自己才是最清楚的。皇帝能感受到来自身体的衰败,那种衰败是不可抑止的,就算有太多的补药,他都恢复不到从前的模样了。
  所以每每看到自己的儿子时,看着他们年轻又强健的身体,他就会从内心产生一种嫉妒。
  好在这种情绪也只是转瞬而逝。
  纪钰离开之后,身后只跟着雪青,宽阔的汉白玉台阶在阳光下,被照耀成耀眼的白色。不知为何,他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庄严巍峨的勤政殿,此时大门敞开,可不知是他离地太远,还是为何,那几扇门看起来就像是黑漆漆的洞。
  飞檐上的黄色琉璃瓦折射着耀眼夺目的光辉,与他脚下的汉白玉遥遥相对,最高贵的黄,最洁净的白,沉默地留下了一地璀璨。
  关于这个消息,纪钰没有立即告诉沈长乐,毕竟最终的消息还未定下。
  只是他没想到,父皇今次会这般着急。
  在三月底的时候,皇帝便命他们五日之后出发。原以为便是准备也该半月之后,谁知竟是这么短的时间。
  沈长乐也是在他回来告诉时,才知道这个消息的。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可是没一会眼眶就满满渗透出晶莹的泪光。
  纪钰没想到她一听到这个消息,会这般激动,当即将人搂在怀中,轻声安慰道:“好了,别哭了,别哭。”
  沈长乐也觉不想哭来着,毕竟他是为了公务要出门,她作为一个贤内助,本应该支持才是。不应该这么哭的啊,可是心底越是安慰自己,眼中的泪水却越是忍不住。
  一想到他一离开就是要小半年,她心底就忍不住地难过。
  之前就算忙着监工的时候再忙,他都不曾不回家来。她已经习惯了他在身边,即便有些时候睡觉时,他还没回来。可是深夜转身时,却依旧能抱着一个温暖又宽实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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