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士兵们围在那段被挖塌地地道口附近，各自的脸上都是隐隐地感觉到不妙。过去了许久，两个探路地士兵仍旧没有消息，一些人已经闭着眼睛，在默默地超度了。
山下不由地想起了南李庄的那个地道口，下去的三个士兵，到现在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杨越花了两年半之久的时间挖下了这些犹如蛛网的地下通道，除了便于交通，更主要的目的就是拖住日军。山下很明白，杨越在以这样的方式来拖延时间，他办到了！他不光办到了，而且还借这个机会，狠狠地打击了皇军的士气。两个联队六千多人分散在这一片广袤的平原上，看到可疑的洞穴，就分兵开挖。原来的组织不存在了，队形也不存在了！伊藤要看见八路军的留守主力，他也要看到那些早早躲藏起来的支那百姓。所以，皇军士兵们打乱了建制，放下了手里的枪，拿起了只有挖战壕才用的工兵锹！
只是，这样的作战方式，山下根本就不觉得他能适应。挖开了洞口又能怎么样？狭窄的通道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挺机枪，就能守死一条通路，任何一个岔口，都绝对是士兵们的噩梦！伊藤要他们扼守要道，可哪里是要道，哪里是陷阱？他的手里没有地道的工程图，他所有的只是那么几个挖开的洞口和越来越多的皇军士兵尸体！
“有东西！”
一个眼尖的士兵打断了山下的思绪，抬眼望去，挖塌的地道里突然抛出来一件圆咕隆东的物件。手疾眼快的士兵们立刻跳下去了几个，把那件渗着鲜血的军服提了上来。没有人记得开枪，因为他们不知道朝哪里开枪，又或者他们还存在一丝侥幸的心理…………自己的同伴还活着，这件东西只是他们扔出来的。“打开它！”
小队长命令道。
“不！”山下一伸手，拦住了上前打开包裹的士兵，他围着那件军装转了几圈，盯在了打了一个活结的两个袖子上，他的鼻子里充满了血腥味，这是一个不好的兆头。
“嘿，找一截绳子来！”
士兵们巴巴地找来了一截草绳，山下小心翼翼地将草绳穿过了那个活结，挽下了一个绳套后拎起了包裹。在他的命令下，周围的士兵们“哗啦啦”地全部站在了他的身后。山下缓步走向了挖开的地道，立刻有四五个士兵迅速将机枪架在了地道两端能压制突然出现的敌人的有利地形上。
“看着，不要让你们的粗心大意害死自己的同伴！”山下像做教学示范一样，把包裹又扔回了地道里。捆在包裹上的绳子一紧一松，有人亲眼看到了那打成活结的袖子被绳套扯开，随即，两缕青烟伴随着“嗤嗤”的声音冒起。
“轰…………！”
整个地面都在颤抖，手榴弹爆炸的冲击波震颤着湿润的土地，每一个人的心都被这爆炸的声音所深深地震撼着。
侥幸捡了一条命的士兵们纷纷看向了若无其事的山下，一股崇拜之情油然而生。目瞪口呆的小队长“噼里啪啦”地在脸上扇了十七八个耳光，直打得自己嘴角渗出了血丝才被山下制止。
“这不怪你们，支那人非常狡猾！”山下看向了自己的士兵，在面对面的战场上，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悍不畏死的勇士。可是，在这样的非常规的作战中，从小受着严格正规军事教育的士兵们就完全不是神出鬼没的支那人的对手！
卷十八 建功立业！ 第十二章 地道里的交锋（4）
在绵绵细雨中大挖地道的日军还真的取得了一些成绩。小李庄和南李庄的地道先后被挖出来四十多处，横竖交错犹如战壕一般的地下交通网络就这样暴露在了山下的面前。
只是大队士兵再涌入地道的时候，极目之处根本就没有人，连影子都不曾有过。凤凰山的八路军就像幽灵一般，消失在了这些幽暗的地道里。
“不可能！”伊藤暴跳如雷地乱吼，“杨越不可能就这样消失了！”
“有鬼！”织田名的脸色不大好看，铁青色的有些抓狂。
“什么鬼！？”伊藤心里一毛，喝道：“不准扰乱军
杨越躲进了第二层，那条排水、排烟的双排通道。低矮、潮湿，却绝对安全。单层的地道非常宽敞，能够藏身，能够快速机动。可是这样一条地道里，却不能防备敌人灌水，也不能防止烟毒攻击。只有把它建成了立体式的防御体系，才能有效地防止鬼子的大肆破坏。
任山下的心思缜密，也决然没有发现杨越和他的八路军就从他的脚底下悠然地通过。四通八达地汇聚在了一起，准备随时进攻暴露在野外的那些散兵游勇。
战斗，终于打响了。
在南李庄，武工队又折返了回去，他们从庄外神奇地钻了出来，然后朝着一群不知道是在挖战壕还是在挖地道的鬼子士兵狂甩了一通手榴弹。爆炸的绚丽火光和“隆隆”声响让在小李庄的山下都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大队日军从南李庄冲出，却被两挺机枪压得抬不起头，等他们部署好反击火力，幽灵一般的八路又一次消失了。面对着硝烟弥漫、春雨迷蒙、尸体满地的那片被挖得乱七八糟的麦地时，小鬼子们面面相觑。而在这个时候。杨越一手一只驳壳枪，带着警卫连从庄内地地道里摸到了敌人的身后，一轮冲锋把腹背受敌的大部分鬼子赶鸭子似地赶出了房屋群。警卫连对南李庄渔网似的防御堡垒一清二楚，部队一展开。就形成了铁桶般地交叉火力。少数没有来得及撤退地鬼子士兵们哪里受得了这样地打击。原本应该惨烈的巷战，就这样被看似漫不经心似的零落枪声所结束了。
接得战报的山下立刻挥师南进，走到半路上，又听到小李庄方向传来了乱七八糟密集的枪炮声。于是，集合起来的一个大队乱哄哄地又调头北进，跑到小李庄一看，除了自己士兵的尸体之外。哪里还有八路地影子。山下在小李庄的屁股还没有坐热，庄外忽然又枪声大作。他赶紧顺着梯子爬上了屋顶，登高远望而去，只见那片雾蒙蒙的庄外麦地里，穿着花色军装的八路军已经结束掉了一场小规模的战斗。领头地一个八路。戴着伪装过的钢盔，身上挂着湿漉漉的麦叶，他从地上扯起一名受伤的日军士兵，当着山下的面，一枪打穿了他的脑袋。气急败坏的两个中队长抽出战刀率队就朝外杀去，大批士兵也点齐人马紧随而出。
山下忽然意识到这是个陷阱，可等他想再发出撤退地命令时。却已经晚了。
天空中炮弹尖啸地声音伴随着机枪怒吼声一同响起。无数个隐藏在麦地里的火力点就在日军士兵们冲到开阔处地时候一起爆发了出来。山下看到的，到处都是粗长的火舌。到处都是头戴伪装、身披草叶的支那人。^^雨点般的炮火在人群最秘籍的地方爆炸，两侧的机枪“当当当”地将那些乱作一团却躲无可躲的士兵们割草般地放倒在地。中队长们不愿意就此退回庄内，手里的指挥刀朝着正面挥去，还保持着冷静的鬼子兵们开始脱离这片等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的炮击所在地。被炮火和机枪火力挤压的日军士兵们仓皇地进攻，与其说他们在向前冲锋，倒不如说是在逃命。只是，这只能让他们有个体面一些的死法，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直属队没有给他们靠近肉搏的机会，当几乎损失殆尽的鬼子兵冲到八路军阵地跟前的时候，又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没有一个人，没有一支枪！就连远处射来的迫击炮火力，也随着他们愤怒的吼叫而噶然停止。
突然发生在小李庄的战斗结束了，隔着几公里之外的南李庄也偃旗息鼓了。骑兵大队长请求通话，他告诉山下，凤凰山的骑兵部队消失了，就在他们奉命驰援南李庄的时候，整队骑兵渡过了滹沱河，直奔凤凰山区而去。另外，他还告诉山下，南李庄已经成了一片坟场，骑兵大队赶到的时候，没有剩下一个活口。整整一个中队，在庄外的那片麦地里，被八路军两面夹击全数玉碎。
山下知道，在空旷的开阔地上，南李庄的皇军也遭遇到了小李庄的窘境，唯一的不同就是，南李庄被八路军占领，皇军士兵退无可退，只能拼死一战，而在小李庄，至少还有庄内的工事作为庄外战斗的支撑点。
在这个时候，山下想到了撤退。
北路的三千皇军士兵被伊藤分作了十几个战场，他们按照师团长的命令挖地道，却往往在还没有来得及拿起身边的武器时，就被从各个方向突然出现的八路军偷袭。杨越用他无所不在、仍旧四通八达的地下交通网络不断地集结兵力、分散兵力，藏匿时无影无踪，出击时神出鬼没。用优势的火力和局部优势的兵力正在一个个、一支支地消耗着各处的皇军力量。
这场仗没法打！
杨越让他的骑兵营突兀地站在南北两路部队的中间地带，不断地游走吸引着伊藤的目光。伊藤想要吃掉他们，却不得不分身来对付杨越的地道。这从一开始就是个局，是杨越给伊藤设下的套。他根本就不是来多迷藏的，也根本不纯粹是在拖延时间。他在向强大的皇军展现着另类的战术战法，用自己苦心经营的防御体系教育着他们这些远涉重洋而来的帝国士兵…………凤凰山，是一个巨大的坑！
山下想起了石川，想起了上介，想起了千千万万战死在这片土地上的同胞。如果说杨越用游击战和运动战击败了石川是受到了幸运女神的眷顾的话，那么他以无以伦比的火力强度和势如破竹的作战手段干掉了上介，那就应当是实力使然。现在，杨越占据着地利和人和优势又和皇军玩起了无所不在的游击战术，这让山下的心里忽然觉得不妙起来。
凤凰山就像是一个强壮的男人，他现在的两个拳头也许是打向了别人，只是轻轻踹了自己一脚。可那绝对不是示弱的表现，当这个强大的男人把两个拳头收回来的时候，毫无疑问，以为能打赢的自己将会成为下一个炮灰。
“撤退！”
山下几乎是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光明，他甚至选择性地忘记了伊藤的命令，也忘记了还在宋庄、小王庄一带大挖地道的野矢联队。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诡异的战斗，这太折磨人了！
可是，分散在各地的皇军集结起来哪有那么简单，集合撤退的命令下过，足足等了一个多钟头，才只有总共五个中队冒雨跑步到了小李庄。加上山下的卫队和预备部队，只剩下有两个大队兵力。他的这一个联队在短短几个小时内一直都被游击队和八路军零敲碎打，许多中队严重缺员，甚至成伍成小队地被打死在荒郊野地里。山下有些恍然，他望着已经再也没有部队赶来的各条小路，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士气空前低下。自从东援集团组建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败得如此窝囊。各中队清点战死战伤者人数的中队长呈交了一份伤亡报告，两个中队无一生还，两个中队被打成了空壳。超过三百多的伤员，另外，还有四十多人失踪。
成建制地面对面冲锋的白刃战，四个中队的覆灭一眼就能望穿。可是这样敲牛皮糖似的打法，却根本让人体会不到自己的力量正在飞速地流失。面对着这样一份伤亡报告，联队部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有个作战参谋甚至掰起了手指头，想弄清楚三千人是怎样变成了两千人？
数学，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东西。
幕然间，山下听到了炮弹飞来的声音。几乎与此同时，失魂落魄的哨兵冲进了联队部。
“支那人…………！支那人来了！”
卷十八 建功立业！ 第十三章 小李庄的焰火
炮弹来自一公里外，李家庄往北的一片土塬后面。三十二门迫击炮呈马蹄形排开，炮口高昂着。随着调整射击诸元的口令下达，来回穿梭的炮弹手们抱起了那一枚枚迫击炮弹。炮兵阵地上，几门突兀高起的大口径迫击炮也加入了战斗，那是一支队在新乐战场上缴获的四门九十毫米迫击炮。
不一会儿，日军开始自小李庄内进行炮火还击，伊藤让他的步兵炮找到了一片能开炮的阵地，疯狂地朝着迫击炮阵地射来。无奈直瞄炮的弹道远不如迫击炮那般潇洒，炮弹统统地擦着一支队的炮兵阵地飞向了天空。少数的迫击炮和班用掷弹筒压制不住八路军的炮兵火力，反倒是自己给孙戈标定了炮袭目标，几轮炮击下来，炮兵阵地上躺满了尸体和支离破碎的火炮零件。
一支队在三公里外休息了半个小时，孙戈让弟兄们吃了个半饱，等到后勤跟上的时候，枪支弹药全部配给足够。趁着鬼子开始在小李庄集结兵力，一支队悄悄地摸到了小李庄的北面，兜头堵在了山下的撤退路线。他们的到来，比伊藤预计地要早了两个小时！
杨越铁了心要把大军云集的小李庄炸成废墟，于是乎，成箱的炮弹全部倾泻在了这个只有一百多户的村庄里。双方开始还能互射炮弹，可是一支队占尽了先机，炮兵火力强大到足够填下整个灵寿城。伊藤的步兵炮又派不上用场，没两回合下来，对面的鬼子就只能在碎瓦砾、烂砖头堆里和尸体中找掩护，没有人敢再去碰那代表着死亡的重机枪和仅存的两门迫击炮。
孙戈并不急于让步兵冲上前去和鬼子们颤抖在一起，按照杨越的吩咐，他只管往小李庄里扔炮弹。凤凰山不在乎一村一庄的得失，更没有必要为了那一堆瓦砾而断送本不该断送的性命。大家偃旗息鼓，静静地趴在山塬的另一头看着炮兵们展现出那绚丽夺目地光彩，不需要望远镜。他们能很清楚地看到那些被炸上天的残肢断臂和那一面面膏药般的太阳旗帜。这样的场景，杨越很熟悉，却也很陌生。他看过很多关于抗战地电影，太原、徐州、台儿庄、昆仑关、长沙城！忻口会战、武汉会战、南京保卫战、滇缅生命线的争夺战！这些。都有过这般绚丽的炮击，只不过，他们都来自日军！
山下被突然间的猛烈炮击打懵了！
两千多日军士兵被从来没有遇到过的炮火打懵了！他们甚至开始怀疑，这样的一个火力密度是来自师团的炮兵分队而不是那些被自己从来没瞧得起地支那军队。联队部被三颗炮弹命中，屋梁垮塌了下来。两个参谋瞬间被强劲的冲击波撕成了肉块，那个赶来报告的哨兵堵在门口，转眼间被一堆冲起来的碎石弹射到了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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