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枫的脚步停在门口，毫无温度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想做什么？”
我从他同样没啥温度的胸膛仰起脸，勾唇一笑，主动献上一个香吻。
华枫的唇很薄，轻轻抿着，吻上的瞬间条件反射般闪避了一下，扣在我身上的手，力道大得几乎将我捏碎了。
“难得上镜，配合一下啦……”我暧昧地探出舌尖轻舔，脑海里刚冒出“好好吃”的念头就被华枫的入侵搅得头昏脑胀。
我惯性地在错愕下睁大双眼，迎着华枫幽深凝霜的蓝眸，竟有种深深沉沦的错觉。
我想闭上眼或是别开脸，双手却不自觉已将他紧紧拥抱，唇舌间深切的索取，却是我将他的嘴唇咬出血来。
超强化的铁门缓缓关闭，身后传来数声锁扣契合的沉闷声响。
我将下巴抵在华枫左肩，垂头丧气地透过零碎的发丝看着地上高速运转的传送带，双目无神。
华枫在被我咬出血的时候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不过似乎已经可以猜到了。
又点火了……
…………………………………
华家大宅唯一的一条传送带，直接从大门通入客厅然后转上二楼最后直奔走廊尽头的卧房。
与整个华家大宅格格不入的，我的房间。深墨色刻了野蔓的沉香木门，大朵暗紫蔷薇隐秘绽放，锁是简单的锁，轻轻一转就开了，轴轮细微“咔嚓”的一声，怀旧得很。
地板是温润光滑的墨玉，黑纱窗帘柔软曳地，墙壁还算正常，三千米海底的颜色，至少辨得出它是蓝的。
在这样的房间里，在所难免的压抑。我下意识抱紧华枫，手腕的鲜血在他深黑的西装上晕染不出任何颜色。
华枫将我狠狠摔进房间里唯一的巨大的双人床里。天旋地转间看到天花板上的灯开了，数朵妖冶之极的曼珠沙华，缓缓生长绽放，极尽妍态，一如迷蒙未醒的少妇，水晶的剔透动人与黑曜石的温润流华。
不自觉便想伸出手去触碰，甚或拥抱在怀愿闻其香。我半眯着眼，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黑水晶……？”
在黑水晶彼岸花灯的流华下，整个世界都奇异地平静了。墨色的光芒柔和如雾，华枫覆上来的脸有瞬间漫过晦暗的悲伤。深深浅浅的莫名。
“小染。”冰冷的低唤，却是暧昧的句子，“我很想你。”
唇舌的深入，遥远而熟悉的肌肤相亲。华枫的吻技相比季冰扬那是云泥，热烈缠绵下隐秘的僵硬与抗拒，轻易点火却更容易欲求不满。
我难受地扭了扭腰，直接搂住华枫的脖子热切回吻。
华枫一手拥着我，右手解开我睡袍的带子，伸手探了进来，温凉的指尖仍令我瑟缩了下。手掌游移至我的腹部，我的手也扣在了他的颈项。
他突然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凝视我，鼻尖抵着我的鼻尖，气息纠缠着暧昧。华枫轻抚着我小腹的伤痕，眼神冷冽森寒，薄凉如冰的语气，他问，“小染，想做什么？”
呵气如兰。
我有些呼吸不过来，眨了眨眼，扯着嘴角一脸无辜，“我不是想做，我是不想做。”
“小染……”华枫轻叹，“我是华枫。”
本来就台词不多，还老说重复的。我几乎想翻白眼了，“我知道你是华枫，华族族长，我的前前任主人，因为爱上你，所以你将我扔了——就这样，do you ok？”
短暂的静默。反应迟钝了三秒，后知后觉地想纠正语法，华枫却垂首含住我的唇轻笑问候，“白痴。”
哎？哎？！我屏息了僵硬了是不是幻觉了？华枫竟然上挑了眼角弧度，竟然用眼睛笑一笑就风流的不成人样了。
九天谪仙，遗世而独立，无心亦风流。
忘记这是谁说的了，似乎是我念给墨痕听的，听完后墨痕仰起脸天真地问，“哥，无心是无心，还是没有心呢？”
十岁的墨痕的脸，似隔了层纱，又似笼了雾气，怎样怎样也看不清晰。
我一把按住华枫向下探的手，定定地看进他的眼底，一片幽深凝霜的蓝，“华枫，放过孩子。”
“凭什么。”华枫的语气冷淡而平静，没有任何温度与情感的波动，按在我腹部的手却微微收拢。
只要再用一点点力，生命就没有了。我知道华枫做得到。我近乎盲目的相信他做得到。
我狠狠地推开华枫，侧身扯紧睡袍将自己裹成防备的姿势，双腿蜷曲，自己将自己拥抱。
我将脸埋进真丝织就的大片黑色海洋里，沉默数秒，我才能闷声开口，“华枫，我会很疼……”
很疼很疼很疼。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do you ok，应该是are you ok。小染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不过被堕掉了。调戏（？）华枫应该是对被丢弃小小的报复。华枫：不是报复。作者：？？华枫：是他想我了。作者/墨染：= =。
☆、第五十二章 隔世
华枫似乎凝视了我很久，然后他翻身下床，大步踏进了浴室。身后的沉香木门承受了愤怒地余音缭绕。
“Ellen，放少爷进来。”门被“砰”地关上前，华枫冷言命令。
门锁转动，然后是小孩子特有的撒娇般的哭叫，以及细碎而凌乱急促的脚步声。
“呜哇~~小染小染小染！”
一连三声，欢喜的急切的想念的，让我下意识深深没辙。
“小可爱……”下意识地睁开眼，张开双臂，将软软的小娃紧紧纳入怀抱，下意识就这么唤了出来，“小可爱。”
“小染小染……”怀里的小可爱仰起红扑扑粉嫩嫩的小脸蛋，一脸可怜兮兮，眼泪汪汪的水灵大眼，不似华枫的冰蓝幽冷，与我一模一样的，深墨染了暗紫，墨色沉绛。
这是谁的儿子？
“是我的。”耳边响起华枫冰冷的声音，悠然而悠远，听不真实。
“小可爱，墨叔叔回来了。”我微微一笑，伸手擦去小可爱脸上的泪水，温热的液体滑至手腕，我反射地抖了抖。
“呜……”小可爱抓住我的手嘴一扁又哭了，“小染，你再也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小可爱会很乖的，你不要再离开小可爱了……墨叔叔，以后我都叫你墨叔叔，你再也不要突然不见了好不好？”小可爱边哭边往我怀里蹭，撒娇的语气里满满的无助，“墨叔叔，你离开了爸爸就再也不笑了，他每天躺在游戏舱里，怎么喊都不肯起来，像死了一样……后来他醒了，每天都去你家里，一去就整天整天的，回来的时候身上总是好多灰……有时候也有血，好多好多血……墨叔叔，好可怕，你再不回来，爸爸会不会死掉……”
我一时哑然，轻轻拍着小可爱的背，听着小可爱不成语法的哭诉，有瞬间我幻觉地认定华枫是爱我的。
…………………………………
浴室的门开了，华枫走过来，上床，自背后拥住我，与我怀里的小可爱。
透过两层轻薄柔软的人工纤维，我感到华枫已经没有温度了。
连呼吸在我颈间的气息都是冰的。
挣扎无用，于是我任他抱着。一只手被抬起，一圈一圈地缠纱布，伤口些微的刺痛之后，便暖了起来。
华枫系了个死结，一只黑色的蝴蝶。
“少把我当女人。”我抽抽嘴角低声抗议，被无视，于是另一只手也结了只黑蝴蝶。华枫将我的手握在手心，我只觉得他的手可真够大的。
黑水晶彼岸花灯逐渐黯然，唯留数点微弱星光，整个暗调的房间，漫开浓重的黑色雾气。
小可爱窝在我怀里呼吸均匀，这娃竟然哭一哭蹭一蹭被我拍几下就睡着了。我抬眼看了下窗户，黑纱窗帘滤去了全部阳光，显得更为柔软，甚至几分透明。似乎我并没有睡多久。
华枫这种人不会容许一只宠物被吊在自家墙上被众人观赏多久的，尤其这只宠物还曾是他的所有物。
季冰扬就认定华枫不会杀了我？
应该是，就算被华枫杀了也无所谓吧。本来就该这样。
我靠在华枫冰冷的胸膛，缓缓闭上了眼睛，“华枫，你要什么？”
华枫沉默了很久，最终他说，“和他一样。”
我点点头，我知道了。然后我直接坠入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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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君临。焚尽的暗日森林。
西之火凤压云而下，羽翼鲜红真火流云，赤色的尖爪抓进焦黑的土壤，九尾凤翎迎风猎舞，尾端金黄绒羽交织，宛如描金之笔，勾勒出美艳之中绝妙的骄傲。
火凤仰天尖啸一声，又垂下颈项，姿态骄傲又谦恭，火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它美丽的脑袋上有个小小的羽冠，红得刺目，笼着一层凤焰真火，就像燃烧的鲜血一般。
黑衣暗杀者轻巧跃下，指尖银芒流转，他站定，定定地看向我，嘴角噙了抹笑意，一双幽冷蓝眸挑起精致的弧。无心亦风流。
我瞬间屏息得直欲落泪。带着满身满心黑暗气息逼近的华枫，轻轻拥我入怀，温热的气息拂在耳边，冰冷的语气却是暧昧的句子。
“小染，你总是不乖呢。”
“小染……小染……”记忆如泻闸洪流，汹涌入梦，却仅在脑海浮光掠影而过。
能被我细数藏珍的，说多不多。
暗日森林的席地而坐，华枫与苍翼的绕口争执，“正因为小染不是我宠物，我不仅可以摸，还可以亲他。”他如此说，偏首在我唇上轻轻舔过，又急忙撤离，姿态享受似极偷了腥的顶优雅的纯种波斯猫。
暗日森林四十级怪物区域死角，华枫将神嵌之锤深深拍进地面，深红的羽翼状火焰护壁将我与华枫完全笼罩，凤焰真火中华枫惊为天人的一面，他轻浅地勾起唇角，“你适合红色。”指尖银芒流转，我月白色琴师长袍瞬间支离破碎地纷扬。
为我换上火凤羽衣，温凉的手指滑过我的锁骨，颈项，游移至唇瓣，以指尖勾勒我的唇形，我吃痛地瞪他，他却低笑，“小染你知道么，你真是很没自知之明呢。你每瞪我一次，我就想吃你一次，他别是现在的你——”语气带了丝残忍，他别开脸，一句病句：“简直是让人吃成灰烬，都不够。”我丝毫不顾风情地质疑，华枫咬牙问候，“白痴！”
我记得华枫在我几乎被苍翼气昏前承诺：“小染，我一定会让你成为平衡使。”
在初遇颜双的皇家马车里，华枫挑起我的下巴，不温不火地问，“小染，在我面前与别的女人调情，你是不是很得意？”我在他怀里乐得全身发颤，华枫搂紧我，极轻地在我耳边吹气，“以后不许这样了。”
苍龙城门前的红名擂台，华枫为我扔了两次飞刃。倾乱与焰狱，一次重伤一次死亡。他的声音淹没于系统的死亡提示里，“小染，复活。”一如既往的平静清冷。我在黑暗里犹疑一瞬，选择了复活。
之后。华枫近乎裸奔地来到我面前，目光沉静，什么也不说，垂头便吻。
被我的亲弟弟杀了十八次，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来到我面前，温柔亲吻。
华枫凝视着我的眼，轻声笑了，“小染，只有你最乖了。”
他执起我的手，定定许诺，“小染，我要让你变强。”我摇头失笑，“华枫，小心最后是我杀了你，君临天下。”
他一边查看信息一边牵着我向琴馆走去，紧了紧手心，他轻叹，“你不会。”
我并不懂华枫的叹息，我亦不懂他面对火鹤群自杀性护子行为的默然。我抱着苍翼靠在车窗上，看华枫与红颜谱一曲夕阳落幕的死亡乐章，华枫不时地弯□去，捡起颗颗并不珍贵的鹤火结晶。于是我情不自禁上扬嘴角。
苍翼来捏我的脸，笑得纯真又可爱，“主人，你看起来越来越好吃了~”
似乎任何事物都有个物极必反的尽头。
皇家马车的防御是不容置疑的，免打扰状态在扣上精巧木闩的瞬间开启。
我更加不懂华枫为何不杀了我。在我终于明白，就是为他而死，就算两个人都下地狱，我也求之不得的时候。
“很爽？”高/潮过后，华枫覆在我身上，冰冷的声音，湿热的气息拂在耳边。
我在点头的瞬间便已后悔。真的。
“小染。”华枫凉薄得近乎残忍地问，“你想不想死？”
我死死地瞪着华枫，却只在他幽冷的眸子里，看到自己满脸的惊愕与惊恐。
我看到华枫冷笑，看到他双腿间白浊混着殷红，他没有任何温度与感情的声音寒彻人心，“小染，你爱上我了。”
So。Game over。
没有后悔的机会，我绝望地闭上眼，华枫一巴掌掴得我连眼泪都流不出。他转正我的脸，寒声命令，“睁开眼睛。”
于是在被颜双与季冰扬抱时，我都是睁大双眼，甚至在满是镜子的浴室里，听到这四个字，我也睁得绝无迟疑。
我在华枫身下尖叫哭泣呻/吟，我打开属性面板，幻像的手指按在天雷的确认选项上，然后再无动作。
完全没有亲吻爱抚，除了疼便只是疼，满眼满身满心的疼。这根本就是强/暴。
我感觉我全身都在流血，“十三。”我的声音凄厉如鬼哭，“你怎么不去死。”我的笑狰狞非人的绝望，“你一定会死的。”
似乎是真的不会骂人，我记得我对季冰扬也如此诅咒过。你怎么不去死——你一定会死的。
充满的绝望与恶毒。
颤抖着推开车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墨痕泪流满面的脸。
“——哥！”
我无法形容墨痕彼时的表情，明明那般明显的爱恨悲伤。
苍翼红着眼睛，似乎是很努力了，却还是“哇”地一声，大哭着向我扑来。颜双抬眼与我对视，一脸的淡然，伪装后的褐色双眸一片荒芜，扣在腰间长剑上的手指松了又紧，烈阳下宝剑锋芒毕露，却是转瞬流华，深深钉入苍翼脚下。
苍翼可怜兮兮仰起的小脸，委屈又无助，刹那之间，我却只觉得恐怖的不安。
红颜低垂着头，周身的凤焰真火一片黯淡，三翎凤羽轻轻摆动，身影在我看向她时便消失了。
似乎有很多人。但他们太远了，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一地的尸体，血流成了河。墨痕紧握不放的祭祀法杖，鲜血淋漓。他安静立于血腥的中心，雪白祭司长袍绽了血色的梅，明明哭泣的稚嫩的脸，樱色的唇分外娇艳。
视线再度掠过墨痕。不远